54 紅裙子

張雲清在茫然, 李澤庭, 也在茫然。

他一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或者說，他要做什麽事, 大多都是有把握成功的。

也不是說他沒有過冒險，但在冒險的時候，他也是有幾分把握的。

在張雲清這裏, 他本來以為也是這樣。

因為早先沒有把握，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

因為太害怕失敗，所以用了所有能用的辦法。

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要去靠近，還還不能讓人看出痕跡；

要表現的自然, 又要能拉進關系。

真的是以為可以了, 雖然不是計劃好的表白, 卻也以為是差不多了。

想沒想過會被拒絕呢？

也是想過的，一早就想過。

但他總以為張雲清會猶豫、會糾結。

他, 不用太自誇, 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對象；

那吳鈞再好，也是有女朋友的。

張雲清就算再喜歡那個吳鈞, 面對他的表白，也應該是會遲疑的。

這是，最最起碼的。

但張雲清沒有。

也許是有的, 在他吻上去的時候張雲清沒有抗拒，好像也有回應——他不能肯定。

那個吻對他來說是不受控制的, 恍惚絢麗的如同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就算知道真的發生過，他還是有一種疑惑感。

但就像所有的煙花一樣，絢麗都是短暫的，張雲清回過神後就開始抗拒後退，沒有絲毫遲疑。

她退一步，他的心就冷一分，憤怒就增加一分。

當她流露出要走的意思後，他立刻就制止了。

他不能讓她說出來，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離開了。

他必須離開。

但他絕對不能讓張雲清離開。

她可以繼續去喜歡那個什麽吳鈞，可以繼續拒絕他，但她，絕不能離開！

他知道這不對，但就是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行。

他不是不知道要慢慢來，不是沒想過被拒絕了之後要怎麽應對，但那個時候，他完全都想不到了，而且，他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一旦他松一點，張雲清就會離開。

他好不容易搭建出來的環境、平臺，她都會毫不顧惜的抽離。

所以他必須強硬必須抓緊，只是這麽做的後果，卻是張雲清，連師兄都不願叫了……

她就在他能看到能碰到的地方，他卻不能去見她。

“這就是報應嗎？”他恍惚的想，因為過去他總是拒絕別人，所以現在，輪到他了嗎？

他沒有什麽不好，但那個他喜歡的人，就是不接受他。

這麽想着，他勾起了嘴角，牙卻咬的緊緊的。

而在這個時候，雲騰一幫人正在談論他：“你們誰見到老大了，他剛才不是同咱們一起來的嗎？”

“去找葉敬了吧。”

“這個時候找什麽葉敬？”

“那就是碰上了哪個老師？”

這是最有可能的，大家也不再注意，一個迎新+元旦晚會嘛。

他們會開過來，一是葉敬做主持……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張雲清還有節目。

雖然他們公司現在妹子多了，那什麽後勤部的、財會部的、公關部的，頗有幾個長得不錯的，但張雲清，那是老熟人！是他們一路照顧過來的。

現在這妹子來表演，他們總要給她撐個場面。

何況病毒還在群裏好一陣叫喚。

“馬路，你的花可拿好了，一會兒千萬別掉鏈子！”

他們也算是用心了，早早的做好了準備，就等着張雲清唱完了上去獻——別管唱的如何，有人獻花，總是好看的。

嗯，劉靈早就對病毒說了，張雲清歌喉非常一般，也就這首歌還能唱的不跑調：“我們本來都以為是要選拔不上的。”

非常惆悵，然後還有點心虛——到底是她抽的簽。

病毒正同劉靈出于熱戀階段，看不得她一點不高興，立刻拍着胸脯說這事包在他身上了

于是一邊威脅猴子等人，一邊掏錢買花，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張雲清也許不是唱的最好的，到時候一定是花最大的！

嗯，此時馬路抱得那一大捧，着實引人注目。

張雲清的節目排的比較靠後，衆人倒是也不急——他們中有今年才脫離學校的，也有前兩年就脫離的，不過哪怕才脫離沒多長時間呢，這再回首，心情就有那麽點滄桑，看看周圍歡快的學生們，很有一番別樣的感觸。

而同時呢，臺上的節目也還可以。

葉敬的主持是不用說了，他能連年高票當選也不只是靠臉的。

和他做搭檔的也是專業的。

而各個系選拔出來的節目雖然不能說都很精彩，也都有一定的水準，還頗有幾個不錯的帥哥美女。

雲騰一幫人看的是既開心又擔心，紛紛表示一會兒張雲清出來了一定要努力鼓掌，雖然他們人在這麽一個大禮堂裏不顯眼吧，可一定要努力帶出一波節奏。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張雲清出來了。

葉敬報節目的時候，衆人還沒什麽感覺。

《泰坦尼克號》上半年在國內大火，那首歌也是爆了又爆，各種中文的英文的都不少人唱，此時張雲清出來唱，大家也沒什麽稀奇的，也就是雲騰的人鼓掌鼓的熱忱，其他的掌聲都有那麽點敷衍的意思。

但是當張雲清出來就不一樣了。

這首歌哀怨纏綿，大多演唱者，特別是女生都穿白衣，張雲清卻是一身紅。

大紅。

連衣裙從頭紅到尾，只在腰帶那裏用了一個金環墜着。

她的皮膚很白，平時看就是白，此時燈光一打，簡直透亮。

頭發則是黑的。

她的頭發夏天紮着，冬天披着，平時衆人之覺得她頭發好，夠長夠多，此時發尾微微的帶上那麽一點卷，留海微微的向右偏着，卻是如雲如霧。

偏偏她又足夠瘦，站在那裏，就有一種強烈的對比。

不說別人，就是雲騰上下都有一種，草，原來雲清妹子這麽好看的感覺！

他們早先說張雲清好看，也就是說長得不錯，卻沒有多麽強烈的感覺，此時，那叫一個驚訝。

也沒有人發起，就又有一陣掌聲……嗯，應該是一些男生自發的鼓的，比早先熱烈了不止一個等級。

音樂響起，張雲清低下頭，慢慢的，開口……

她沒有專門學過唱歌，這一首也是練英語練的枯燥的時候自娛自樂的。

那時候經常會激勵自己，練好了将來震蒙一圈人，後來卻是除了吳鈞，誰都沒震翻過——同事們是不用說了，還有會唱法文的，就是一般朋友，知道她的工作，也不稀罕。

所以她自己，也不覺得會唱這首有什麽了不起的，也就是這一次沒辦法了，才過來湊湊數，上臺前也只求不出差錯就好了。

但她此時的心情，卻意外的同這首歌有某部分合拍。

她上來的時候還有幾分緊張，唱着唱着，也就遺忘了周圍。

還能再見到嗎？

還能嗎？

心是真的痛，都不知道為什麽的痛。

那種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可能，早已産生……

一曲終了，現場一片掌聲。

雷鳴般的掌聲。

馬路被猴子推了一下才想到去送花，那麽大束的玫瑰送上去，現場更熱烈了，張雲清也是一怔，看到是他不由得就笑了。

馬路是同她極熟，此時卻被她笑的有那麽點面紅耳赤。

“謝謝路哥。”

“沒有沒有，應該的應該的，啊……”本來準備好的詞，此時就說不出來了，匆匆就下去了，張雲清也退到了後臺。

這首歌算是有那麽點小高潮，不過也不能說唱的十分好，只是人出彩。

馬路下去後就有些魂不守舍，猴子頂了他一下：“怎麽了？”

馬路吞了口口水：“雲清真漂亮。”

“動心了？”

馬路看了眼自己的身材，有那麽點哀愁。他會被衆人推舉上送花，是因為身高還差不多，雖然還不到一米八，卻也有一米七八，就是他體積也寬了點。

他過去從不覺得男人胖算什麽，但此時想想張雲清，就覺得自己希望不大。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衆人議論一番也就算了。

那邊張雲清唱完，穿上衣服，本要同劉靈一起離開，卻被葉敬叫住了：“兩個學妹要是沒事，不妨就在這裏等着。”

“咦？”

“下面真有彩蛋的。”

劉靈的眼都亮了：“什麽彩蛋？”

葉敬笑了笑，卻不說。

“葉學長！”

“我該上臺了，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劉靈無奈，看張雲清：“老六你說呢？”

“我是無所謂，就怕你急。”

“你個死妮子！”

劉靈本來是真有點糾結，她是真好奇，雖然那彩蛋在下面應該也能看到，但葉敬既然叫住她們了，一定是這個位置更好，只是病毒就在下面……

不過一聽張雲清這話，那是本來要下去也不能下了，當下一瞪眼：“咱們就在這裏等着！”

張雲清一笑，劉靈瞪眼，也有點無可奈何，只是惡狠狠的道：“你有本事就不要談戀愛，要不，哼哼！”

張雲清抿了下嘴，沒有說話。

劉靈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一時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

又演了幾個節目，快要到十點的時候，葉敬上臺：“本來，剛才那首歌應該是今天最後一個節目了，但，大家的呼聲實在是太響亮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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