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幸福的笑容

你見過性格活脫的殺人狂嗎？

跡部埋見過。

如果不是被尾随，甚至是故意引向偏僻的小路……

如果這一切再基于跡部埋是個柔弱的女孩子——恐怕，現在的她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鳥兒是自由的，基于它有一對想要飛向遠方的翅膀。

跡部埋飛在高空之上，感受着冬木市的美麗夜景。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主人。”

跡部埋在空中停了下來，“白山？”

“是我，主人。”白山吉光透過夢境的世界看向外面的風景。

“你怎麽醒了？”跡部埋頓了頓，“我是說，我并沒有受傷呢。”

“不是您。”

“？？”

“這一片區域，有主人您想要，見到的人。”白山吉光慢吞吞地說道。

她想要見到的人？

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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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您，想到的。”

“……”

“我可以，感受到傷害的大小。只要主人您一聲命下，我，就會為他治療。”就像當初的中原中也一樣。

“不過……”白山吉光頓了頓，“吸引我的，是，那個男人旁邊的…”白山吉光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在他的感知裏。

他感覺下面這一片區域，不但有跡部埋想要殺死的殺人犯，還有各種各樣、參次不齊的［傷患］。

也正是因嚴重的傷損，成功喚醒了夢境世界的白山吉光。

“要去嗎？主人？”

跡部埋呼出一口氣，“要去。”

她當初沒有解決掉的殺人犯。就由她親自解決。

＊＊＊

“到了。”白山吉光出聲。

跡部埋望着這幽暗的洞口，“就是這裏嗎？”

“嗯。”

跡部埋收起翅膀，指尖燃起一撮火焰，照亮前方的路。

“還請您，小心一點。”白山吉光囑咐道。

跡部埋輕輕點頭。

空氣中夾帶着并不算好聞的味道。

這種味道就像是——嗯？

跡部埋低下頭，深紅的液體，以及零零落落漂浮在上面的東西，跡部埋瞳孔猛地一縮。

跡部埋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一滴冷汗從額前浸了出來。

照這種新鮮且還沒有凝固的血，這說明……跡部埋咬着下唇，指尖的光随即變大，照亮了四周。

刻印在石柱上留下的痕跡，以及這大片還未幹涸的液體，還有——跡部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究竟是殺了多少人啊！

究竟是殺了多少個人，才使得這些液體至今還未幹涸！

跡部埋握緊拳頭。

如果，如果當初她沒有心慈手軟，甚至是下定了決心。是不是就代表着：這些無辜被殺害的人，還可以感受風的溫柔，以及太陽的溫暖呢？

“該死！”跡部埋低吼一聲，帶着一絲悔恨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這絕對不是個游戲。

雨生龍之介也不是她值得心軟的人。

“來了。”白山吉光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跡部埋深呼吸一口氣，所有的軟弱統統被她抛棄。

她轉過身，正好與綁架而歸的雨生龍之介面對面。

雨生龍之介還奇怪這光是從哪裏跑出來了。

“原來是你啊！我找了你好久的！”雨生龍之介晃了晃還有點發疼的胳膊。想到那天跡部埋對他做的事情，他就恨不得，一刀一刀的，落在這鮮嫩的肌膚上。

直至這上面流淌出美麗的顏色為止。

跡部埋雙眼微紅，“不巧，我也找了你很久。”

雨生龍之介聽到這句話，不由得笑了起來。

“哈，是嗎？那還真的是榮幸啊女士！”雨生龍之介随手抛下被他綁架來的孩子。

孩子被摔在黏糊糊的地面上，有些不舒服的睜開雙眼，正好看到了漂浮在液體上面的眼珠子。

“唔！”

“唔唔唔唔唔！”小男孩發出聲音來。

即便是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也明白了眼珠子是什麽。

是……眼眶裏的東西。

是，能夠看清別人、看清一切美好的東西。

“唔…！！”

如果嘴上沒有繃帶的話，相信這稚嫩的嗓子裏肯定會發出令雨生龍之介為之贊美的聲音。

被吓到了男孩子在地面上亂轉起來。

無法爬起，無法掙脫。

小男孩閉上眼睛，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家裏……

“嘶，你這個小鬼不要亂動啊！雖然我不讨厭這種顏色，但是你一下子把血甩在我衣服上，可是很難洗的！”雨生龍之介不開心的踹了小男孩一腳。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力度太大，小男孩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也許。

在以他這種年齡無法承受太多血腥的情況下。暈過去，是他最好的結果。

“啊，好讨厭，衣服竟然髒了……”雨生龍之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又要換一身衣服了。”雨生龍之介嘟囔着。

跡部埋将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朵裏。

她顫着手，落在另一個手背上。

跡部埋，不要慌。

這是個殺人兇手。

不要慌啊！！

可是、可是還是會忍不住害怕起來。

［因為，我們都是個普通人啊！］

與她一模一樣的聲音，出現在腦海裏。

那個元氣滿滿的聲音，正是之前的她。

即，土間埋。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無論姓氏是什麽，咱們兩個都是小埋呢！］

［總感覺這樣…有種人格分裂的感覺呢！］

［不過不過，你想好要做什麽了嗎？雖然我無法看到外面的世界，但是從你膽顫的情緒之中，也能清楚……這些都是什麽啦］

“是，很可怕，很可怕的東西。”

［現在是英雄社會吧？把這個人.渣交給警.察或者英雄呢？］

在雄英上了一段學，并了解當今社會法律的跡部埋咬了咬下唇。

“如果把他交給英雄的話…他也不會遭受什麽懲罰的。”

只不過會被控制起來，未來都要面對小小的一間房子所生活下去罷了。

而對于他所傷害的、那些無辜的人，殺人犯竟然只有這種下場，未免——！

［我懂啦］

身後仿佛有一種溫暖，為她驅逐了覆蓋在身上的寒意。

［雖然都是小埋，但是你和我卻走上了不一樣的人生呢］

擁有了不同的姓氏，也擁有了不一樣的經歷。

［不過啊！咱們終究是同一個人呢］

［身為過去的我自然非常了解現在的我呢！］

土間埋伸出手，覆蓋在跡部埋發涼的手背上。

［有時候，善良并不能解決一切呢］

［但是，你想清楚了嗎？即便是罪惡不赦的人，一旦染上了他的血，你也會就此陷入糾結、噩夢之中］

她們終究是一群被保護的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基本都沒有經歷過什麽痛苦。

即便是在那個世界，痛苦死去好幾次。經歷過新一輪治愈以後，跡部埋還是原諒了蕾姆。

只是因為——她們都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但是。

這種人，還是無法原諒吧！

［你已經想清楚了啊！這樣的話，就去做吧！］

“嗯。”

跡部埋深呼吸一口氣，那顆膽顫的心也稍微變得平靜起來。

剛剛的對話就像是時間緩慢流淌一般。

明明說了這麽久，然而時間就只過去了一兩秒的樣子。

一兩秒可以做什麽事情呢？

跡部埋手裏燃起一團鮮豔的、令人為之動容的顏色。

雨生龍之介迅速被這漂亮的顏色所吸引，“啊，好漂亮的顏色！”

“……唯獨不想被你這種人.渣誇贊啊！”

跡部埋望着這團燃燒的火焰。

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嗎？

那麽——她擡起頭，“吶，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噗，還有這種儀式嗎？吶我說，你應該是想要殺死我的吧！”雨生龍之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覺得好搞笑啊！明明我殺人都沒有把名字交給別人呢。”

“閉嘴人.渣！”

雨生龍之介笑得肩膀一抖，“好好好，我不笑了。”

“算了，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我啊，叫雨生龍之介。吶我說小姑娘，你知道死亡的感覺嗎？”雨生龍之介伸了個懶腰，“我啊，一直想要知道——死亡這種感覺是什麽呢！”

“但是，一直，一直都無法完全感受到呢！”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雨生龍之介臉上浮現懷疑自我的表情。

“好奇怪啊……”

跡部埋抵着牙，“所以！所以你為了體驗死亡，就把其他的無辜人牽扯進來嗎？”

跡部埋體驗過死亡。

也感受過由死轉生的那種奇妙感。

那種感覺，疼得窒息。

即便是現在的她回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打了顫。

“是啊。”雨生龍之介回答道。

跡部埋閉上眼。

這種人渣真的是——

“主人，讓我去吧。”白山吉光出聲。

“白山？”

“我，是主人的刀。我可以，為主人你，斬殺一切。”

于白山吉光而言。

他只是一把刀。

無論是時間溯行軍還是這種無惡不作的殺人犯。

本質上是無所謂的。

“白山是個好孩子呢。”根本無法想象，以治愈為主的白山吉光一旦染上另一種顏色，該是什麽樣呢。

“主人。”

“？”

“我自誕生以來，已有百年。”

“所以，我，并不是個小孩子。”

要是比較起年紀來，随随便便甩出一只刀子精，都要比跡部埋大得多呢。

跡部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吶吶吶，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讨論年紀吧！

“不過。要是主人你，有什麽擔憂的話——”白光一閃，一把劍代替了跡部埋手中的火焰。

“去吧。”這樣的話……

“我，白山吉光，一直在您的身邊。”

您就不會有，什麽顧忌了吧。

“…白山，謝謝你。”跡部埋緊握着手中的劍，朝雨生龍之介看去。

對不起，要你和我一起，承受這罪孽了！

＊＊＊

跡部埋垂下胳膊，滾熱的血順着劍尖直接滑落。

“撲騰”一聲，完全沒有反抗的雨生龍之介跪坐在美麗的顏色中央。

他伸出手，觸碰被捅的地方。

“這就是我的血嗎？”

雨生龍之介擡起手，望着這沾滿自己血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什麽嘛……原來自己苦苦追求的東西，竟然在我的身上嗎？”

“真是，讓我找了好久呢。”

雨生龍之介放下手，露出幸福的笑容。

“吶，謝謝你啊。”

……被殺人犯謝謝什麽的。喂，你該不是忘記了是誰把你捅成這樣的吧？

但是，到了最後……跡部埋合上眼睛。

殺了人的她，終究會懷有愧疚。

而已經死去的雨生龍之介，倒是帶着幸福離開。

跡部埋有些站不穩。

好在小男孩及時醒來，發出的聲音讓跡部埋清醒了一些。

她走上前，解開小男孩身上的繩子。

看着小男孩蘊含生命的笑容。

總覺得——

跡部埋踉踉跄跄地帶着他走出被火燃燒之地。

一出來，聞到新鮮空氣就有些站不穩。

她搖搖晃晃，一下子向前跌去。

卻跌進一個極其溫暖的懷抱裏。

“……”

“不用怕了。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