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一個氏族

米娜知道跡部埋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裏，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麽快。

不過她也知道，朋友不可能一直呆在同一個地方。更何況跡部埋又不是冬木人，而且，跡部埋之前也說過，只在冬木市呆一周。

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米娜甚至是吩咐其他人将冬木市特産拎來，然後一個個的都塞給跡部埋。

跡部埋看着這些亂七八糟的特産，只覺得心暖洋洋的。

“米娜姐，還有大家——”

“小埋，下次再來冬木市的話，一定要來這裏啊！”

“真舍不得小埋你啊！”

“……”

跡部埋眨了眨濕潤的眼睛，一一答應對方的請求。

後續，就是中原中也操縱重力，将這些特産帶走。

路燈下，跡部埋扭過頭，看向站在餐廳前沖她揮手的衆人，默默将這一幕記錄下來。

至少。

在人生地不熟的時候，還有這些可愛的人出手幫助她了啊！

跡部埋扭過頭，露出一副樂觀向上的樣子。

結果，她就看着太宰治伸手拿過一袋冬木特産美食。

随後一堆特産噼裏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跡部埋：笑容逐漸消失。

“……太宰先生。”

請問，你是個麻煩精嗎嗚嗚嗚！

太宰治拆開零食袋，牙齒咬碎零食，發出一段可愛的吧唧聲。

“啊抱歉，我忘了。”

誰知道包裝袋它這麽柔弱，一下子連接中原中也的異能……所以，一不小心消除了真的抱歉。

而異能被消除的那一刻，中原中也簡直是殺了太宰治的心都有了。

好在大多數特産都有包裝，又沒有那麽脆弱，大多數都算是完好無損的。

除了……個別損壞特別嚴重的。

事實上，跡部埋真的很想暴打一頓太宰治的。

但燈光突然閃爍，一股熟悉的氣息極速接近，令跡部埋不得不停止這個想法。

路邊的路燈仿佛出了故障一閃一閃的。

跡部埋一眼不眨地看着路對面。

“蹭”的一聲，路燈亮了起來。

穿着黑西服的Saber慢慢走出陰影，她擡起頭，露出有些發空的雙目。

“跡部埋。”

“……Saber？你怎麽單獨出來了？”

Saber不由得抵住牙齒，露出悔恨的神情。

“愛麗絲菲爾……被抓走了。”

＊＊＊

第四天過去以後，衛宮切嗣一行人就換了一個宅院居住。

只是，令Saber憂愁的是，愛麗絲菲爾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變得虛弱。

到最後……竟然連觸碰人的力氣也消失了。

而更加糟糕的是，在她不在的這個時間段裏，愛麗絲菲爾消失了。

不清楚是誰綁架。

她為此找了大半天，也沒有找到愛麗絲菲爾。

而在尋找的過程中，她感知到了跡部埋。

上一次，跡部埋可以出現保護愛麗絲菲爾。那這是不是說明：跡部埋可以找到愛麗絲菲爾呢？

都說人絕望的時候，一旦有希望出現，即便是一丢丢，絕望的人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抓緊名為希望的稻草。

Saber也不意外。

愛麗絲菲爾獨有的氣質令她非常喜歡。更何況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她甚至是很愉悅，很喜歡。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Saber可以安心将後背交給的一個人。現在……消失了，她甚至是不知道愛麗絲菲爾是否還活着。

Saber很害怕。

“跡部埋，如果你知道愛麗絲菲爾在哪裏的話——”

“抱歉。”跡部埋抿了抿唇，回答着。Saber聽到這句話，目光微微閃爍，露出一個略有些絕望、與自責摻雜在一起的眼神。

跡部埋的确不知道愛麗絲菲爾在哪裏。

畢竟她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這樣啊……”Saber低下頭，看向自己被拉長的影子。

“我知道了。”

Saber轉過身。

她擡起腿，向前邁出一步。走的每一步，都散發着絕望的氣息。但又不得不走下去、繼續尋找下去的這種意志，莫名讓人感覺到了心疼。

昔日騎士王啊，也是這般如此的吧？

看着同伴們一個一個的死去，說實話，不心痛簡直是假的。

只不過，身為王，不能優柔寡斷，即便是被人誤會［亞瑟王，不懂人心］也無所謂。

她要做的。

是保護這個國家，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民。

可是，最後——最後怎樣了呢？

站在劍欄之丘上的阿爾托莉雅無法接受她的國家即将破滅的結果。

在她成為王的那一刻起，便已經預料到了不列颠未來的命運。

但是，她做了這麽多的犧牲，連理想中的結果也做不到。

帶有血氣的風吹向少女的臉頰。

發空的眸子，面帶悲傷的臉，名為［不甘］的淚水從眼底滑落。

她，真的是一位合格的王嗎？

阿爾托莉雅伸出雙手，吹過來的風吹動着她金燦燦的頭發。

“阿賴耶啊，可願聽聽你子民的心願。”

虛空之中，傳來一聲喟嘆。

死亡，是無法避免的。

而這場戰争，是她無法接受的結局。

莫名的，她想到梅林那時說的話：要拔下這把［石中劍］嗎？若是拔下，未來可是會發生很多你無法承受的事情呢。

名為悲傷的情緒貫徹了全身。

“阿賴耶啊……”

她後悔了。

如果可以重回選王之日，如果她沒有成為王的話，一切，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呢？

＊＊＊

看着Saber離去的身影，跡部埋感同身受，也感受到了那股悲傷的氣息。

忽的，她頭一沉。

跡部埋感受着發上的溫暖，她慢慢地扭過頭，對上中原中也探過來的眼神。

“別害怕。”中原中也的眼神是這麽說的。

“嗯。”跡部埋輕輕點頭。

接下來，三個人一路無聲地回到了酒店。

跡部埋躺在了床上，瞬間進入了睡眠。

夢中，她站在兩個世界的分割線上面。

如果說左邊赤色的世界代表着光，代表着她自己的話，那麽隔壁的黑暗，甚至是在黑暗之中湧動的東西，無疑是讓跡部埋升起了厭惡之心。

上一次做夢，也是在這裏。

而在這深淵的對面，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吼着：還給我，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那個東西］是什麽，跡部埋始終也無法搞懂。

但是，聽Saber說愛麗絲菲爾消失的時候，她心裏頭莫名飄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愛麗絲菲爾已經死了。

跡部埋甚至是被自己的直覺給吓到了。

但是——總覺得，她的想法，是真的。

那麽，與她夢中世界相連的東西又是什麽呢？

跡部埋擡起手，蹭的一下，一團指引照亮四周的光燃了起來。

跡部埋目光閃爍，擡起腳，踩在發臭的黑泥上。

＊＊＊

愛麗絲菲爾的确死了。

還是被言峰绮禮直接給掐死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而這種感覺……無疑是難受的。

死去的世界是怎樣的呢？

黑暗，到處都是黑暗。

僅有的一束光也是照在這張熟悉的床上。

她可愛的小女兒伊莉雅在床上躺着。忽的，就像是做了噩夢一樣，眼裏帶着淚水直接撲進愛麗絲菲爾的懷裏。

“媽媽，我好害怕。”

“我夢到自己變成一個小杯子，有好多好多的東西跑進了我的身體裏，好痛……”伊莉雅帶着哭腔說着。

愛麗絲菲爾緊緊摟住伊莉雅。

“伊莉雅，不要害怕，這只是一個夢罷了。”

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愛麗絲菲爾抿着唇，在伊莉雅看不到的地方，苦笑着。

她會成為小聖杯，乃至于她的女兒也會在下次聖杯戰争時成為小聖杯。

但是，如此聖杯戰争在這屆就結束了呢？

愛麗絲菲爾看向發空的黑暗。

直到光芒越來越小，直到懷中的伊莉雅消失，直到自己被黑泥吞噬，然後——黑泥沒過她的腦袋，沉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黑暗之中，有一抹赤色的光在她的手掌心冒了起來。

紅色的光，從手掌心慢慢挪向其他地方，乃至全身。

這種力量完美的包裹住愛麗絲菲爾的靈魂，不被黑泥所吞噬着。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愛麗絲菲爾的靈魂悠悠轉醒。

她眨了眨眼，看向依舊黑暗的四周。

而唯一的發光源，則是自己。

已經是靈魂狀态的愛麗絲菲爾也沒了那麽多的顧忌，她伸出手，戳了戳這層赤色的薄，只覺得一種溫暖浸透人心。

知道這層薄膜不會傷害她以後，愛麗絲菲爾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她應該被黑泥吞噬了才對。

而現在還有意志說明：她被保護着，沒有完全被吞噬。

但似乎……也離不開這裏。

［你想離開這裏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愛麗絲菲爾睜大雙眼。

“你是誰？”

［我，即達摩克利斯之劍，為赤王的代表］

“赤王的代表？”愛麗絲菲爾怔了怔，如果是［赤王］的話，那不就是小埋嗎？

［現任赤王跡部埋，是我效忠的王］

愛麗絲菲爾：果然如此。

“那麽，你出現在這裏……是小埋出了什麽事嗎？”

［王很好，而我，是為你而來］

“我…？”愛麗絲菲爾有些驚訝。

［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達摩克利斯之劍直呼愛麗絲菲爾的全名。

［你已被王選中］

［被王選中的你啊，可願意成為王的氏族？］

“氏，族？”愛麗絲菲爾慢慢咀嚼這兩個字。

雖然不太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但她卻從中感受到了溫暖。

“若是我不答應呢？”

［你會答應的］

［因為，成為王的氏族以後，我會帶你離開這裏］

擁有衆多無法斬斷的羁絆的人啞然一笑。

“我答應你。”

成為，小埋的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