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新歲

沈澤川的鐐铐被解開,他活動着手腕,聽小旗呶呶不休地抱怨着。紀綱推着獨輪車手腳麻利地卸完禁軍的酒水,頭上裹着粗布挪過來。

小旗吩咐紀綱春前把院子收拾幹淨,又往外邊去,要叮囑今夜的守衛小隊不許外傳。

“傷着沒有?”紀綱拉着沈澤川的手臂。

“沒有。”沈澤川擡手擦了脖頸,這裏被蕭馳野卡出了痕跡。他說:“師父。”

紀綱說:“哪裏痛?”

沈澤川搖頭,思量片刻,說:“他的外家功夫剛猛,拳腳強勁。我覺得熟悉。”

紀綱燒毀的面容上露出驚愕,說:“咱們紀家拳,沒有往外邊傳過。”

“他一出手,我便不敢再應。”沈澤川嘴裏似乎還帶着血味,他用舌尖舔舐着牙尖,又想了一會兒,說,“怕他看出什麽端倪,所以沒敢動真格。只是撒潑耍賴也沒将他哄過去。師父,他怎麽這般恨我?先生談及時政,他此刻更恨的不該是以太後為首的外戚嗎?”

“渾小子醉酒!”紀綱惡道,“柿子挑軟的捏,只能找你了!”

沈澤川晃出自己的左手:“他在找這個,師父認得嗎?”

那掌心裏靜靜地躺着個陳舊磨損的骨扳指。

“軍中臂力強勁者常使大弓,拉弦須得戴着這種扳指。”紀綱端詳着扳指,說,“這樣的磨損,恐怕拉的還是離北鐵騎中的蒼天大弓。不過這個蕭二公子又不行軍打仗,他戴這個做什麽?”

* * *

蕭馳野悶頭睡了一覺,是被陸廣白給叫醒的。

“昨晚上你可以啊。”陸廣白也不避諱,坐在椅子上說,“才混了個差職,就去找人麻煩。我看既明剛出府,往宮裏去了。”

蕭馳野蒙着被子,喉嚨裏不舒服,說:“喝高了。”

Advertisement

“再過幾日,我們便都要離都了。”陸廣白語重心長,“你不能再這麽喝下去了,喝得功夫全廢,身體也垮了怎麽辦?”

蕭馳野沒回話。

陸廣白說:“昨晚在宴席上,他們那般誅你大哥的心,你也多少體諒他。他在離北軍務繁忙,心裏還惦記着你大嫂,如今又把你留在這裏,他不好受。阿野,人前誰不恭維着他,可個個都巴不得他哪次出陣別回來了。他為着這些人,還要年年帶兵奔赴戰場。他是不會說,可他總是血肉之軀,哪會不痛呢。”

蕭馳野掀開被子,長嘆一氣,說:“你說的這些我不明白麽?”

“你明白什麽?”陸廣白把手裏的蜜橘砸向蕭馳野,說,“明白還不起來給你大哥認個錯。”

蕭馳野接了蜜橘,坐起身。

陸廣白看他手上包着傷,沒忍住笑起來,坐椅上吃着橘子說:“招惹人家幹什麽?非得挨上一口才痛快!”

“我叫他唱個曲。”蕭馳野說,“他說我要他命。這人哪是什麽省油的燈。”

“你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跟個幽禁的囚犯在街上打架。幸好既明去得及時,不然今天又是滿城風雨。”陸廣白問,“傷得重嗎?”

蕭馳野擡手看了看,煩道:“他是屬狗的。”

* * *

蕭既明直到午後才回來,朝晖跟在後邊,見蕭馳野立在檐底下等。

“大哥。”蕭馳野說道。

蕭既明褪了大氅,朝晖接了。丫鬟捧着銅盆過來,蕭既明洗着手,沒搭理他。

朝晖回頭看他,說:“公子,今日不是去禁軍審查嗎?去拿了總督牌,晚上回來用飯吧。”

蕭馳野說:“大哥說去我就去。”

蕭既明拭着手,終于看向他,說:“昨晚沒讓你去,你不也照樣去了嗎?”

蕭馳野說:“跑反了,想回家的。”

蕭既明把帕子擱回銅盆裏,說:“去把牌子拿了,回來用飯。”

蕭馳野才出了門。

* * *

禁軍自打被撤了守都要務,從前的辦事房也變得門庭冷清。蕭馳野打馬過去,見着幾個短衣系纏袋的漢子圍坐一塊曬太陽擺龍門陣,又閑又懶的樣子,絲毫沒“軍”的彪悍之氣。

蕭馳野翻身下馬,提着馬鞭跨進院子。那院裏杵着棵禿頂松樹,積雪随意地堆成堆,廊檐上挂着的冰淩子也沒人打,屋頂的瓦看着也該重整了。

窮啊。

蕭馳野繼續打量着四下,那牌匾上都掉漆了。他下了幾個臺階,到正堂,用馬鞭撩起了簾子,微微俯身進去了。

裏邊正圍爐搓花生的人頓時都轉過了頭來,瞧着蕭馳野。

蕭馳野在桌子上擱了馬鞭,提過椅子,自顧自地坐下了,說:“都在呢。”

周圍的人“嘩啦”地全站起身,那花生殼在腳底下被踩得亂響。他們大部分是年過四十的老軍戶,在禁軍裏混久了,沒有別的本事,耍賴訛錢最拿手。如今見着蕭馳野,目光上上下下地先打量一通,再心懷鬼胎地相視。

“二公子!”其中一個在袍子上擦着手,笑說,“今兒就等着您來拿牌呢!”

蕭馳野說:“我這不就趕着來了,牌呢?”

他笑呵呵地說:“今早上等您不到,工部那邊又催着人去幹活,曹佥事就先拿着牌去調人了。晚些回來,回來了我再找人給您送府上去。”

蕭馳野也對他笑,說:“您老哪位?”

這人說:“我嘛,您喊我老陳就行!我從前是荻城百戶所的百戶,得了花十三爺的提拔,如今是咱們禁軍的經歷。”

“這兒奇怪啊。”蕭馳野單手撐着椅把手,斜身看着老陳,“總督下邊該是禁軍都指揮同知,怎麽出了個佥事拿牌?”

“您有所不知。”老陳見蕭馳野聽得專注,那躬着的身越發直挺,沒了規矩,“去年中博兵敗,晉城的漕運過不來,阒都糧食告急。吏部的老爺發不出年俸,就把咱們禁軍辦事房裏邊的人裁了一半。現在沒有都指揮同知,挨着的就只有曹佥事,總共就剩咱們這幾個人。”

“這般說來。”蕭馳野說,“總督腰牌人人都能碰了?”

“以往辦事習慣,帶牌就走。工部的活兒不能等,那都是給宮裏擡木料的。咱們人微言輕,誰也得罪不起,也是沒辦法。”老陳賴起來,“您要覺得這樣不合規矩,得先給工部說明白才行。”

“我一個挂牌總督。”蕭馳野說,“跟工部交代什麽?禁軍往上是皇上。六部要禁軍幫忙,過去那是情分,沒給他們算賬。今後誰要人手,幹什麽,幹多久,講不明白,算不清楚,那就別指望我的人動。”

“話一張口,怎麽說都成。”老陳跟旁人笑起來,說,“可咱們如今不管巡防,就是幹雜役的!能給六部幫幫忙,那也算有點用處。況且這麽幾年,皇上也沒說什麽。二公子,囊中有錢不如朝中有友。過去您在離北,可禁軍的情形與離北鐵騎到底不一樣。有些事情擱在這裏,行不通啊!再者,咱們禁軍,不比八大營,誰——”

蕭馳野站起了身,說:“你方才說,誰保舉你到這兒來的?”

老陳腰杆直戳着,面上神采煥發,恨不得大聲說三遍:“花十三爺!您也認得吧?太後她老人家的庶孫,花三小姐的——”

蕭馳野擡腿就是一腳!老陳還紅光滿面地說着話,沒防備被一腳踹倒了身,撞在桌椅上砸了茶壺。茶水“砰”地濺了一地,潑得老陳一個激靈回了神,邊爬邊跪地哆嗦起來。

“花家偏房養的混子。”蕭馳野掃開桌上的花生殼,“從前給我提靴的,你把他當成什麽遮蔭樹?那充其量就是個狗尾巴草。我要總督腰牌,你給我說規矩,豬油糊心了,認不清我是誰?禁軍往後我說的算!”

老陳撐着地給他磕頭,如夢初醒,急說:“二公子、二公子……”

“誰他媽的是你二公子。”蕭馳野眼神寒峭,“做了禁軍總督,我就是吊着你身家性命的主子。打我面前拿喬,裝什麽地痞流氓。工部要人幹活兒,調的都是禁軍人手,中間要是沒點銀子來往,你們犯得着這麽往人腳底下湊?下邊人幹得累死累活,你倒是把自個兒養得腦滿腸肥。怎麽着,花十三說保你,你就以為自己揣着免死金牌!”

“不敢、不敢!”老陳膝行幾下,說,“總督大人!卑職說了胡話……”

“半炷香的時間。”蕭馳野說,“腰牌,名冊,兩萬兵,我都要查。缺一個也不打緊,諸位提頭來替就行。”

老陳趕忙爬起身,往外邊跑。

* * *

幾日後諸将離都,鹹德帝率領百官送蕭既明。大雪間,鹹德帝持着蕭既明的手臂,咳聲斷續。

“既明。”鹹德帝攏在大氅裏,卻瘦得驚人,說,“今日去後,來年才能再見。離北邊陲一直不寧,此次邊沙騎兵雖退,卻仍舊不肯俯首稱臣,十二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是朕的股肱之臣,亦是我大周的骁勇之将,萬事皆須小心為上。”

“此次救駕來遲,卻得皇上擡愛,父親與臣皆感惶恐,日後皇上有令,離北定當萬死莫辭。”蕭既明說道。

“你父親病後,已與朕多年未見。”鹹德帝慢慢回首,望着那城門內烏壓壓的人頭,又望着阒都屹立百年的恢宏宮宇,輕聲說,“沈氏餘孽一事,是朕對不住沙場忠骨。可是朕久纏病榻,許多事情,皆是無可奈何之舉。”

蕭既明跟着望去,半晌後,說:“阒都盛風雪,皇上保重龍體。”

鹹德帝緩緩松開了握着蕭既明的手,說:“好兒郎,你去吧。”

陸廣白打馬出城,果然見蕭馳野一個人待在山下亭。他也不下馬,沖蕭馳野遙遙打了聲哨,說:“臭小子,哥哥們便走了!”

蕭馳野牽着馬,說:“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1]。你要小心!”

“有話好好說,念詩幹什麽。”陸廣白爽朗大笑,“你且等着,總有一天能回家去。”

“那就要看命了。”蕭馳野也笑了笑。

後邊一陣馬蹄響,陸廣白回首,見雪中策馬而來的人烏發高束,精簡陳袍,便急忙掉轉馬頭,喊道:“大帥!一道走啊。”

戚竹音緩下速度。她身着氅衣,背負長劍,外袍陳舊,很是輕裝。若是單瞧打扮,不過是江湖尋常女子。只是風過後使得那張臉變得清晰,竟生得格外妩媚。

“你這馬是次等阿物兒。”她挑眉一笑,威勢頓現,“跟不上吧。”

陸廣白倒是很喜歡,說:“是沒大帥的剽悍,卻也是沙場上下來的好兒郎。咱們路上跑一番,不就知道跟得跟不上了?”

“我看着那匹難得。”戚竹音沖蕭馳野揚揚下巴,“跟我換換?”

蕭馳野摸着馬鬃,說:“不了吧,怎麽看都是我吃虧。”

戚竹音擡手,抛給蕭馳野一物。蕭馳野雙臂接住,卻是把含在鞘中,異常沉重的鬼頭刀。

“年前離北替啓東養了批好戰馬,你功不可沒。這東西是我叫帳下最好的工匠鍛的,費了我好些寶貝料。”戚竹音說,“怎麽樣,不虧吧。”

蕭馳野掂量着重量,笑起來。他說:“大帥,往後你就是我親姐姐了!從家裏帶來的刀好是好,可是太輕了,不比這個趁手。”

戚竹音說:“姐姐?等你拔了刀,就該把我叫爺爺了!”

蕭馳野說:“這刀起名了嗎?”

“我倒是想了一個。”戚竹音說,“凡言狼戾者,謂貪而戾也[2]。不正合适你麽?”

陸廣白卻說:“‘狼戾’兩個字太兇了些,他才——”

“兇。”戚竹音抽響馬鞭,座下駿馬當即奔出,她頭也不回地說,“離北的兒郎,就是要他兇!”

那頭大軍已動,但見啓東守備軍的槍浪紅纓緊跟在戚竹音身後,奔湧向東方曠野。陸廣白不便再留,與蕭馳野揮了手,也策馬追了上去。

下一刻又聽鐵騎踏地,仿佛震得腳下微顫。蕭馳野眺望着,見他大哥一馬當先,熟悉的離北鐵騎猶如黑潮一般橫掃雪野,奔騰向北方。

海東青破風而追,在離北鐵騎上空盤旋呼嘯。蕭馳野握刀而立,一直望着離北鐵騎消失在蒼茫大雪中。

* * *

沈澤川有些走神,被齊太傅敲了回來。

“如今衆将歸位,阒都再度陷入一潭死水。”齊太傅披頭散發地伸長脖子,看着沈澤川,“你的時日不多,不能一直心甘情願地做這甕中之鼈!”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沈澤川擡眸,說,“先生,我真的還有機會出去嗎?”

“福禍相依,幽禁未嘗不是好事。”齊太傅打開葫蘆塞,灌了幾口酒,“閉門不出更容易韬光養晦。你的機會,來日多着呢!”

遠處宮鐘敲響,新歲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1]:《夢李白其二》·杜甫

[2]:顏師古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