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覓龍穴倒挂金鐘
萬歷十二年六月初六,金翅大鵬轉世為人,取名袁崇煥,字元素,號自如。
萬歷四十七年,袁崇煥經殿試考中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授福建邵武知縣。
萬歷四十八年,袁崇煥被朝廷任命為福建邵武知縣。
天啓二年,袁崇煥被朝廷命為兵部職方司主事,旋升為山東按察司佥事、山海監軍。
天啓六年時,袁崇煥時任寧遠道,已經四十歲了。
寧遠是明朝在山海關外的一座重鎮,它的存亡直接關系到錦州與山海關的存亡,可以說明朝北方的門戶,寧遠一旦失守,突入山海關,一路暢行無阻,北京就在咫尺之間了。
就在這一年,這兩個相差近二十五歲的宿敵終于在戰場上相遇了。
當時的努爾哈赤挾勝利之銳氣,躊躇滿志,率領十餘萬大軍,對寧遠城是志在必得。守将袁崇煥穩紮穩打,鎮定自若,以不足一萬人的兵力固守寧遠。 兵力懸殊,本來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但是讓努爾哈赤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寧遠城竟然攻了三天也沒有破城,反而被袁崇煥用紅夷大炮一陣狂轟亂炸,重創八旗鐵騎。
金翅大鵬鳥轉世為人,但其仍然剛愎自用,寧折不彎,我行我素。寧遠大捷後,告捷文書報到兵部,但卻通篇只字未提九千歲魏忠賢,這還得了,氣得魏忠賢直咬牙根,得罪了這位九千歲可不是什麽好事,袁崇煥也就此埋下了禍根。
再說努爾哈赤,四十年來打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役,攻城掠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從未像今天這麽窩囊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一個無名的後生手裏,這次打擊對于努爾哈赤來說實在太大了,幾乎一蹶不振。無論如論,努爾哈赤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又不能不承認這個事實,從此抑郁寡歡,仿佛衰老了很多,幾個月後,終于病死在了叆雞堡。
正所謂:萬事皆由天數定,一生都是命安排。
再說努爾哈赤郁悶了幾個月後,終于瞪着眼睛歸天了。
努爾哈赤一死,大金可亂了套了。說起來,有資格繼承汗位的共有八個人,分別是四大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四小貝勒:阿濟格、多爾衮、濟爾哈郎、多铎。這八個人雖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不過娘多,事非也多。老頭子健在時,相互之間還不怎麽着,如今老頭子死了,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誰做新汗王?
四小貝勒年紀尚輕,這裏面的事兒他們哥幾個也插不上嘴。四大貝勒把門一關,唧唧喳喳合計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皇太極便脫穎而出,在衆人的一致推舉下,半推半就,繼承了汗位,次年改元“天聰”。
初登汗王,總得做點樣子讓大夥看看。皇太極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朝鮮。自努爾哈赤崛起遼東之際,朝鮮就和大明朝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對于朝鮮的态度,努爾哈赤十分反感,曾經不止一次找過朝鮮,但是朝鮮說一套做一套,一直也不怎麽領情。
不久前,朝鮮竟然公開接納了被大金打敗的明将毛文龍,徹底惹惱了皇太極。皇太極把能殺能搶的二貝勒阿敏派去了朝鮮,果然,不到一個月,八旗兵一走一過,就把朝鮮給打服了,捎帶着又把毛文龍從朝鮮哄到了孤島上,大獲全勝。
Advertisement
這下可好,去時空手,回來時大包小裹,趕着騾車,勝利凱旋。
站在沈陽城頭,皇太極長出了一口氣。以後可以專心伐明,至少沒什麽後顧之憂了,遙望寧遠城的方向,喃喃自語:“袁蠻子,你等着,本王不久就要你血債血償!”
在沈陽東南六十裏外,有個小村子,人稱“漁樵村”。全村加起來也就百十戶人家,因為這裏地理偏僻,四面環山,所以,從古至今,村子裏也沒受過戰亂之苦,一直過着樸素而又安寧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本來很寧靜的小村莊突然間就熱鬧了起來。十三口一模一樣的黑漆大棺從分別從村子的四個路口同時擡了出去,走出沒多遠,每口棺材又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開了。這種怪事別說在農村,就是在京城都是聞所未聞。
說起來,出殡的這戶人家也算得上是村子裏數一數二的大戶。老太爺何麒馑據說生前在朝中做過大官,二十年前攜着妻兒老小到了這裏,依山就勢,建了一所大宅子,前庭後院,層層疊疊,無論是規模還是氣勢在這十裏八鄉都是首屈一指。
老太爺何麒馑身體一向硬實,快六十的人了,身體卻還是十分健康,沒事還能在屋裏翻倆跟頭。可是說來也怪,好日子過得正舒坦呢,沒想到三天前,好端端地突然就死了。有道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何家出了這麽大事,頂梁柱沒了,整個何府上下頓時都亂成了一團。天天這個哭,那個叫,不分早晚,院裏就沒消停過,忙裏忙外操辦着老太爺的喪事。
家裏停屍三天,今天到了發喪出殡的日子,突然從院裏一下子擡出來十三口棺材,這種稀奇事兒立刻就傳遍了全村。張三告訴李四,李四喊上王五,不大一會兒,全村人差不多都出來了。
看熱鬧的村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有心眼活的,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玄機,小聲地告訴旁邊人,沒準是何家為了防盜,怕被那些挖墳掘墓的損賊給盯上,這才使出這麽一招迷魂陣,讓盜墓賊也沒辦法判斷真假。
在那個亂世年代,法紀松弛,作奸犯科之人比比皆是。殺人放火,攔路打劫,這種人雖說可恨,讓人唾罵,但是相比較挖墳掘墓這種損賊,那還算是光明正大的歹人。刨人家祖墳,挖人家先人墓,這是大逆不道之罪,真要是被抓住,就得受千刀萬剮之苦。萬一要是碰上小刀不快的,只能一條肉一條肉地硬往下鋸,那罪就更遭大發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自古以來,這種事也是屢見不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說白了,都是為了棺裏那些陪葬的黃白之物。過去的人都深信死後有靈,殉葬器物可供來生享用,所以厚葬成風。厚葬之家,每每不是被盜墓者背地裏盜掘,就是被不肖子孫自盜。朝廷甚至頒布法令,禁止厚葬,以使盜者“無起盜心”,但是實際上,朝廷的禁令,在早已行久成俗的厚葬風氣之下,也就成了一紙空文。厚葬之風,依然盛行如故。
先人過逝,不僅要厚葬,同時也要尋找吉穴入葬。認為只有将先人安葬在絕佳的風水福地,才能庇蔭子孫後代;反之,如果祖墳風水不好,後人輕則諸事不順,重則噩運不絕、家破人亡。
何家子孫本就極守孝道,在這種事上更是不吝錢財,使了不少銀子,終于從縣城請來了當地頗有名氣的風水先生——羅三才。
羅三才這個人長得又瘦又高,小鼻子小眼,小腦袋小臉兒,兩撇狗油胡,七長八短,往那一站,就跟沒毛的大猴子差不多,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過,你別看人長得寒碜,但是老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在這窮鄉僻壤的鄉下,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懂得風水相地術。誰家辦個紅事白事,免不了都得用着人家,所以在這附近十裏八鄉,羅三才也是頗有威望。
羅三才也的确有兩下子,在他的統籌安排下,發喪出殡安排得井井有條,這才有了今天一早“十三棺出行”的一幕。果不其然,石破天驚地這一出,讓所有人都蒙了眼,誰也不知道哪口棺材裏裝得才是何老太爺。而羅三才和何家衆家眷則早在天還未亮時就悄悄出了門,到了十裏外的蓮花山裏。
蓮花山在村子西北,山高林密,土質肥沃,空氣清新濕潤。羅三才在山裏的赤水溝附近為何老太爺點了一處龍穴,據羅三才介紹,這裏絕對是絕佳的風水寶地,此穴名為“倒挂金鐘”。何老太爺如果下葬此穴,準保何家後代飛黃騰達,不出十年必出朝廷重臣。
眨眼之時,日頭偏西,到了下午酉時了。
羅三才閉着眼睛掐算了半天,掃了一圈衆人後,緩聲道:“各位盡管放心,在下剛剛又推算了一次。今夜子時,天星換氣,真龍擡頭汲水,天地陰陽交泰,戌時下葬,正是吉時。”
圍着羅三才的一共有二十幾人,都是何老太爺的家眷,聞聽此言後,一個個眉展眼舒,都長出了一口氣。眼看着太陽都要落山了,都眼巴巴地往山下張望。在衆人翹首企盼中,擡棺的隊伍終于轉上了山梁,走在最前頭的便是八個壯漢擡着那口黑漆大棺。
按舊時的規矩,下葬的時間是有講究的,必須是太陽落山時靈柩也落土,早了或是晚了都不吉利。
擡棺的那八個大漢都是有經驗的杠工,步伐一致,铿锵有力,落地有聲。十三棺出行,就有十三夥杠工,每夥杠工八人,算起來就是一百零四人,這些人都是花錢從縣城裏的杠子鋪雇來的。
杠子鋪是一種特殊的行當,對外也稱“杠房”,專門從事喪葬服務,而負責擡棺材的人則稱為“杠工”,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 別看只是擡棺材,但是空有一身力氣也不行,生手根本就幹不了。擡棺材時,擡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一不留神,真要是磕了絆了,後果就不堪設想。所以,就這杠工而言,也是門道極多,一夥隊伍裏都會有個“杠頭”,擡棺時,一切都聽杠頭的命令,沒有命令,誰也不能“撂肩”。因為棺材擡起後,中途不能落地,落一次地,相當于下一次葬,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杠頭不僅要認路,而且還得會報“路點子”,擡後面的杠工完全聽杠頭報出的路點子判斷路況。如杠頭前呼“滿天星”,是指腳下石頭亂,後面的杠工回喝一句“長眼睛”,證明自己聽到了。諸如“龍擡頭”代表開始上坡;“路上黑一堆”就是說路上有牛糞,小心打滑。正所謂行行有道,這裏面的門道外人很難知曉。
這夥杠工到了近前後,拽着棕繩小心地把棺材徐徐放下,等到四平八穩之後,這才散去,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羅三才淨了淨手,然後抽出幾支香來,點着後躬身拜了三拜,朗聲念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體有金光,覆映吾身。沿慧交徹,五氣騰騰……”
正在這時,突然從對面傳來一聲大大的哈欠聲。
所有人都盯着羅三才,也沒什麽防備,冷不丁聽見動靜後都不由自主地循聲音望了過去,就見一個破衣爛衫的叫花子從一塊大山石後伸着懶腰走了出來。
老叫花子看着能有六十多歲,頭發花白零亂,上面粘了不少草葉。蓬頭垢面,似乎一個月沒洗臉了,髒得像是竈王爺差不多,看不清長什麽模樣。就見他髒兮兮的一只大手端着只破飯碗,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站在正中的羅三才,瞪眼罵道:“放屁!你能不能別在那兒說瞎話了,武武玄玄的,還有完沒完啊?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免得在這兒丢人現眼!”
羅三才無故被個叫花子給數落了一頓,不由得氣撞頂梁門,心說:三鼻孔,你就多出這口氣!荒山僻嶺,哪兒冒出來個叫花子來?有心想回罵幾句,自恃身份,又不想在衆人面前失了禮數,只好強壓怒火,暗氣暗憋。有道是穿新鞋不踩狗屎,和一個叫花子在這兒糾纏不清實在有失身份,反倒讓別人看了笑話。強壓怒火,羅三才轉回身沖何天長道:“少爺,也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叫花子,估計是來訛錢的。這種人見得多了,用不着理會,給點錢兒打發得了!時辰差不多了,咱得趕緊開始了!”
何天長看了一眼叫花子,沖羅三才點了點頭,叫過管家何三,低聲交代了幾句。
何三從懷裏掏出點兒碎銀子就奔着叫花子走了過去,沒想到那叫花子瞅也沒瞅何三,撇着大嘴白了一眼臉都氣紫了的羅三才,冷哼了一聲:“吃人飯不拉人屎,說人話不辦人事。你活着就是浪費糧食!瞅你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騙吃騙喝也就算了,人家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犯得着這麽坑人家嗎?”
大夥聽這叫花子罵得新鮮,想笑又不敢笑,在旁邊都癟癟着嘴,強忍着不敢出聲。
老叫花子別看穿得寒碜,這張嘴可真能說,罵完羅三才後,晃了晃腦袋,左右環視了一圈,繼續說道:“虎與獅猊相似,雁與鳳凰不殊。有道是差之毫厘,謬之千裏。這裏是‘倒挂金鐘’不假,可惜金鐘破口,龍氣外洩,鐘鳴漏盡,風水早就已經破了。真要是把人葬到這兒,不出三年,老老小小都得死絕,傷天害理啊!”
羅三才一張老臉早被氣成了豬肝色,盯着叫花子,恨不得活吞了他。
明擺着這個叫花子就是沖着自己來的,此時也顧不上什麽斯文了,用手指着叫花子怒喝道:“哼!哪兒來得不知深淺的叫花子,你一個臭要飯的懂得什麽風水?在這兒妖言惑衆,蠱惑人心。此處穴口,前山平頭方正,後山中高旁低,乳凸蔓延,左右峰巒拱衛相護,不出監司也會出郡守……”
“得得得!瞅你滿腦袋高粱花子,一肚子大糞水。就你那兩把刷子,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風水?大晴天出門你都得擡頭看着點兒天,要不然,說不定啥時候一道大雷就把你給劈糊巴了。”羅三才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叫花子給打斷了。
羅三才氣得臉上青筋繃起多高,沖着那些杠工吼道:“你們趕緊把他給我綁起來,給我狠狠地打!打爛他那張臭嘴,讓他在這兒胡說八道!真要是誤了吉時,誰也擔待不起!”
何天長這才醒過腔來,往前邁了幾步,沖老叫花子抱了抱拳,客氣道:“老人家,今日家父下葬,如有失禮之處,望您多擔待。日頭西下,時不等人,勞煩老人家高擡貴手,行個方便!相逢即是有緣,一點兒小意思,就當請老人家吃個酒,實在是不承敬意。”說罷,給管家何三遞了個眼色。
何三瞄了一眼那個老叫花子,撇了撇嘴,又多掏出一錠銀子走了過去。
老叫花子眨巴了幾下眼睛,沖何天長道:“這位爺,我雖然是個讨飯的,可咱不要錢。我可并不是在吓唬你,你要是不信,我證明給你看看!”
羅三才早就有些不耐煩了,沖那幾位壯漢擺了擺手,讓他們趕緊架走那個叫花子,別壞了大事。
這些壯漢本來就是花錢扉來的,有錢便是爺,誰給錢就聽誰的,既然雇主這方發話了,一個個擰眉瞪眼地盯着那個老叫花子,圍了上去。
老叫花子沖着羅三才晃了晃腦袋:“我說醜鬼,你別在那兒叫喚得歡,你敢不敢和我比比,咱們打個賭?”
羅三才冷哼了一聲:“和你比?你個臭要飯的,你也配?我乃省城第一風水師,師承廣東……”
話還沒說完,衆人就覺眼前一花,就聽“啪”的一聲,再看羅三才的半張臉立時就腫了起來。
風水先生羅三才突然被人扇了一耳光,這一下打得可不輕,羅三才半天都沒緩過神來,兩眼發直,眼冒金星,半晌愣沒說出話來。
打他的非是旁人,正是那個髒兮兮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原本站在十米開外,可是一眨眼的工夫,怎麽就到了近前的,在場衆人誰也沒看清楚。就感覺“唰”地一下,一陣風似的,人就到了近前。直到這時,大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老叫花子深藏不露,竟然會兩下子,武功高低不好判斷,但是這身法可确實不一般,也太快了,形如鬼魅。
羅三才此時真是王八鑽竈坑,憋氣窩火還不敢伸脖。有心還手,可是又打不過人家,氣得牙根咬得嘎巴直響,用手指着老叫花子,嚷道:“臭要飯的,這裏明明就是山水環抱之地,陰陽交會之處,龍氣沉積之所。 背有靠山,山前有水。明明就是倒挂金鐘的上佳格局,怎麽會是什麽孤露單寒之穴?休要混淆視聽!”
老叫花子指着羅三才的鼻子罵道:“倆老錢買一碗狗血,你橫豎不是個東西。就你剛才那套詞兒,我不但不信,而且非常不信。你裝什麽雲南大瓣兒蒜!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嗎?別動不對就拿大話出來唬人。”扭頭看着何天長,用手指了指腳下,“像這樣的孤露單寒地,必然滋生陰邪之物。你若不信,就到穴坑西南角拔棵草,看看草根是不是都爛了!再到東南一丈遠處下一鏟,看看有沒有陰邪之物。”
何天長早就看愣了,聽老叫花子這麽一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親自走到穴坑的西南角,彎腰伸手拔了一棵草。
“嗯?”何天長盯着這棵草就是一愣,看着草葉青綠,沒想到根部果然已經發黑腐爛了,接連又拔了好幾棵,結果每棵草都是一樣。
何天長這回可真傻眼了,抓着一把腐草,盯着羅三才問道:“大師,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羅三才一時語塞,“這……這……這……不可能!不……可能!”
何家人趕緊派人到墓坑東南方一丈遠處挖了起來。說來也怪,一鍬下去,竟然挖出了多半鍬的白螞蟻,個頭均如米粒,身白如雪,密密麻麻地一大窩,看着讓人頭皮直麻。墓穴之地別說出現螞蟻,就連挖出塊磚頭都是大兇,如今這裏螞蟻成窩,草枯根爛,即便不懂風水的人看了也知道這裏絕對不會是什麽風水寶地。
有道是:沒有三把神砂,也不敢倒反西歧。要說羅三才一點兒本事沒有,就只是坑蒙拐騙,那是有點兒冤枉人了,多少也有點兒真本事,眼見自己千挑萬選的風水寶地出了這種事,大吃一驚。臉上陰晴不定地盯着叫花子喝道:“你個臭要飯的!這裏是不是你搗的鬼?是不是你事先做過手腳?”
叫花子瞅也沒瞅羅三才一眼,随手抄起旁邊用于祭奠的活公雞,直接就扔進了墓坑,然後捧了幾把土就把那只公雞給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