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中機關九死一生
上回書說到一只大花貓從鳌口裏鑽了出來,吓得衆人轉身就跑。順着鳌頸重新回到鳌背之上,回頭見那只大花貓沒有追上來,衆人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馬伯通這才花貓的事情告訴了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
魏寶山聞聽之後,左右看了看,直晃腦袋,要按馬伯通的說法,這種野貓野狗十之八九都是圍着墳圈子轉悠,這裏荒山野嶺的,連戶人家都沒有,哪兒來的死人呢?
心裏面正瞎琢磨着的工夫,突然聽到馬伯通大喊了一聲:“別動!腳下有機關!”
機關?
魏寶山趕緊收住腳步,低頭往馬伯通腳下看了看,這才發現,馬伯通腳下的一整塊石磚果然陷進了三寸多深。看這意思,就是剛剛才踩陷進去的。
馬伯通哭喪着臉,瞅了瞅腳下:“你們別亂動!這玩意兒好像是翻板機關,我可知道厲害。翻板、轉板、連環板,這要是掉下去,底下準保有機關,什麽髒坑、淨坑、梅花坑,輕者帶傷,稍微嚴重點兒就得把命搭上!”
魏寶山讓馬伯通站穩先別亂動,趕緊左右打量了起來。這才發現鳌背上那些八邊形的大石磚拼鋪得整整齊齊,極有規律。鳌背正中心是塊直徑五尺左右的圓形石板,上面刻着太極圖。以此為中心,一圈一圈向外鋪裝大小不一的石磚,足足鋪了五六圈。魏寶山越看覺得不對,沿着龜殼的邊緣慢慢繞起圈來,一邊走一邊數着石磚的個數,足足走了十幾個來回,終于數清了每一圈的石磚數量,心裏不禁一片駭然。鳌背上鋪設的石磚看似普通,沒想到無論從方位還是數量都暗合易理,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馬伯通懸着一條腿,身子也不敢亂動,眼巴巴地看着魏寶山走了十幾圈了,終于有些忍不住了,咧着嘴道:“我說寶山,你幹啥玩意兒呢?我這腿都麻了,你倒是說句話啊?實在不行,我就從這上面跳下去,估計應該沒事兒。”
魏寶山快步走了回來,看了一眼馬伯通:“師叔,這事兒麻煩了!這只巨鳌大有名堂,肯定是哪位高人布置的,背上的這些石磚看着像是紋飾,其實是道很複雜的機關。先不說機關觸發會發生什麽,現在距地面這麽高,你又不會什麽輕功,從這蹦下去摔個骨斷筋折都是輕的!”
“你說什麽?機關?”杜拉爾·果果有些驚訝。
魏寶山點了點頭,指着鳌背道:“你們看,最外圈有一百二十塊石磚,暗合正針一百二十分金;第二層有六十塊磚,正是透地六十龍;第三層到第五層都是二十四塊,應該是二十四山、二十四天星及坐山九星;最內層有八塊磚,必是八卦無疑,這裏分明就是道按照羅經設置的奇巧機關!”
“羅經?”
“嗯。”魏寶山點了點頭,伸手從背後取出八卦金剛傘,撐開後指給杜拉爾·果果看了看。
杜拉爾·果果看着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又看了看眼前這些圖形,張着嘴,不作聲了。
馬伯通眨了眨眼睛,指着腳下問魏寶山:“寶山,你說這裏的機關是按羅盤布置的,有那麽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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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寶山晃了晃腦袋:“師叔啊,這事我一時也弄不太清楚,不過,從眼下情形來看,肯定是與羅經有關。如果估計得不錯,這些石磚應該都可以踩下去,不過只有按照正确的方法和順序,才能打開機關,陣眼應該就是中心的那處太極圖。只是眼下最外圈這一百二十塊磚如果全都能踩下,就說明這道機關有一百二十個觸發點,最少有一百二十種變化。而到了第二圈又有七十二種走法,第三圈又有二十四種變化,算下來,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真不知道誰會有這麽大的本事,竟然能布下這道機關。”
馬伯通咧着嘴看了看腳下:“你這是吓唬你師叔吧?照你這麽說,孫猴子來了也得栽在這兒,咱爺們是不是沒救了?”
“啊?不會吧,咱們一起想想辦法!”杜拉爾·果果也有些着急了。
魏寶山道:“其實也不用那麽悲觀,這種推演要是在紙上基本上沒有人可以推演成功,根本無法破解。但是如今擺在這裏,多少還有一些轉機。這裏地方這麽大,人的步子又有限,下一腳一定是在身體能夠得着的地方,如此看來,起碼就比理論上的推演要少了許多麻煩。”
他這麽一說,馬伯通往腳下看了看,确實,現在如果自己再邁步,只能夠到上一層的兩塊方磚,如果身子趴下來,勉強能夠到四塊方磚。雖說選擇起來要容易多了,不過是這玩意兒不像別的,萬一選錯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萬一射出來幾支冷箭或是噴出一股毒煙,在這頂上躲無可躲,防不勝防,肯定是必死無疑。
魏寶山蹲下來仔細地看了看,撐開八卦金剛傘,定好子午南北線,看着傘面上的文字對照着腳下的方磚。
書中代言,所謂的一百二十分金,其實是古人為了控制龍脈點穴的精确度,這才根據周天分度和周易的九六沖和原理,創制了的一種定位方式。 比方說,正常所說的方向就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表示的範圍都是九十度。如果再加上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的範圍就是四十五度。這樣的方向精度在風水學上遠遠不夠精準,風水上常用的就是“二十四山”,也就是把方向等分成二十四份,每一山表示的範圍是十五度,已經足夠精準了,但是對于尋龍點穴來說,這還不夠,于是就有了一百二十分金這種說法,也就是把方向分成一百二十個方位,每個方位的範圍就是三度,也就更加精準精确了。
風水上之所以把方位弄得這麽精準,就是因為風水這種事,差之毫厘,謬之千裏。多一寸為兇,少一寸則吉,這裏面的門道不是外人一時半會兒能弄明白的。
一百二十分金就是把六十甲子按照地支屬性不同,分別排入二十四山中所對應的十二個地支裏,組合而成,按“甲乙壬癸為孤虛,丙丁庚辛為旺相,戊己為龜甲空亡”斷定吉兇。馬伯通腳下的這塊石地正處于一百二十分金中的“辛醜”之位。也算是老天保佑,至少為旺相,不是空亡死絕之地,否則想要推演成活盤更是難上加難了。
如果以此辛醜為向內推演,那麽緊接着的便是透地六十龍的選擇。最近的一左一右的兩塊地磚就是“丙寅”和“癸醜”,遠一些的就是“戌寅”和“辛醜”。按道理講,應該選擇是右側最遠的那塊石磚。雖說道理如此,但是事關重大,魏寶山也沒有一定的把握,看了一眼馬伯通,只好實話實說。
馬伯通聽完後笑了笑:“唉!這玩意兒講究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你們先閃開!”
魏寶山看了一眼馬伯通,拉着杜拉爾·果果躲到了一旁。
馬伯通穩了穩心神,然後原地活動了一下腿腳,斜着往右猛地一跳,穩穩當當地踩在了前一圈的“辛醜”位上。雙腿落上後,就感覺腳下一沉,果然石磚又陷下三寸多深,并沒有出現什麽異樣。先前的那塊石磚在這塊石磚陷進的同時又恢複了原狀,與地面持平了。
魏寶山一見,心中大喜,看來,自己猜得一點沒錯,心裏也就有底了。拉着杜拉爾果果也按這個方法走到了馬伯通身旁,往前看了看,直接朝着正前方中間的那塊方磚邁了過去,果然,一切正常。
眼看着再有過兩塊石磚就能到達中心了,三個人難免有些欣喜。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人走時氣馬走骠,兔子倒黴遇老雕。人要是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眼瞅着就要走到中心了,可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側面“蹭”地一下就竄了出來,空中奔着魏寶山三人就直撲了過來。
魏寶山此時全部全思都放在了機關推演變化上,哪有心思注意這些。
杜拉爾·果果聽到動靜,側頭一看,頓時吓得花容失色,失聲驚呼道:“快!貓!那只貓來了!”
馬伯通一扭頭,正好看到大花貓撲了過來,近在咫尺,他顧不上別的,下意識就用手往旁邊用力撥了過去。
大花貓在空中被馬伯通這麽一擋,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可不要緊,就聽到“咔”的一聲,還沒等這幾個人明白是怎麽回事,就感覺腳下一空,直接就墜了下去。這一剎那的變故根本容不得做出任何反應。魏寶山感覺腳底一動,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看來翻板被踩翻了。不過說不好時就已經晚了,這一腳踩上了翻板,頭朝下腳朝上就倒着跌了下去。也不知道這底下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是竹簽還是尖刀?是毒蛇還是白灰?一概不知。
誰都沒料到,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竟然會被讓一只貓給攪了局。肯定是那只大花貓落地的同時觸發了機關,這才是倒黴鬼催的,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有這一出,這下可好,三個大活人弄不好就得給那只大花貓陪葬去了。
空中,幾個人盡量把身體蜷成了一團。沒過幾秒,接連聽到幾聲讓人牙酸的撞擊聲,魏寶山就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摔裂了一樣,身子剛挨着地,還沒等穩住身形,緊跟着就順着坑底的坡道滾了下去。連磕帶碰,最後摔得根本就不知道哪裏疼了,撞得七葷八素,總算是停了下來。
好在這底下都是枯枝敗葉,還有潮濕的軟土,并不是實地,否則,非得當場摔死不可。
魏寶山忍着痛,咬着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好在沒摔折,只是擦破了點皮,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伸手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打亮了,這才看清不遠處的馬伯通和杜拉爾·果果,那兩個人顯然也沒好得了哪兒去,一個個揉着腦袋、捂着腰,灰頭土臉的。這底下好在是沒有什麽尖刀或是石灰,要不然,這三個人估計立時就歸位了。
借着火光,打量了一圈,這才發現這底下竟然是一處天然溶洞。東北角有個洞口,筆直向下,陰風陣陣。幾人走近後看了看,見洞口不大,略有些方正,裏面黑窟窿東的,往上呼呼地冒着冷氣,也不知道有多深,像是通往幽冥地獄似的,看着讓人不寒而栗。
馬伯通揉着腰看了看洞口,用手摸了摸,撇嘴道:“你們看看,這個洞見棱見線,洞壁上還有鏟印,這個像是盜洞啊!還別說,鏟印緊密相排,一個挨一個,一看就是高手打的洞,難得一見,你們也趕緊欣賞欣賞吧!”
杜拉爾·果果皺了皺眉:“老爺子,你說的是真是假啊?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麽的啊?怎麽對這些這麽有經驗呢?”
馬伯通“哎”了兩聲,沖杜拉爾·果果笑了笑,解釋說,這些東西他也是道聽途說來的,以前倒也看過幾次盜洞,可都沒這個見棱見角,明顯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三個人盯着洞口看了半天,下面也沒什麽動靜。
魏寶山看了看馬伯通:“師叔,你說是誰在這兒打個盜洞呢?難不成這下面有墓?”
馬伯通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看這洞,就知道打洞的不是一般的盜墓賊,不太可能看走眼了。既然在這裏打洞,這底下八成是有墓。”
魏寶山點了點頭,擡頭看了看:“那這人是從哪兒下來的呢?難道和咱們一樣?從上面掉下來的?”
擡頭往上看了看,洞高五六丈,想要再原路回去,除非是長對翅膀,要不然,做夢都別想。
眼下來看,唯一的出路就是這個盜洞了,三個人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把繩子固定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上,溜着繩索,小心下到了洞裏。
洞口實在有點兒太小,就連轉身都些困難,真要是遇到什麽意外,伸胳膊動腿處處受限,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也不知道這地底下是什麽地方,洞裏十分陰潮,往上呼呼的冒着潮氣,剛開始倒還不覺得怎樣,可是越往下走,溫度越低,下去還不到十米,就凍得手腳冰涼,直起雞皮疙瘩。
一邊慢慢地往下放繩子一邊不住的打量,馬伯通突然發現洞壁上貼着幾塊雞蛋大小的金疙瘩,燈光耀射之下,閃閃發光。馬伯通不禁喜出望外,伸手用力摳了半天,最後也沒有摳下來,要不是魏寶山一直催他,他還真舍不得離開。
越往下滑,洞裏的溫度越低,仿佛下面是座冰窖,幾乎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了。而且空氣越來越渾濁,似有似無的飄出一股魚腥味,鹹臭撲鼻,聞之作嘔,讓人惡心。
強忍住惡心,一點一點地往上放着繩子,好半天後,雙腳終于踩到了實地。一條橫向的盜洞又直奔西北打了過去。馬伯通在最前面看了看,想也沒想,一貓腰就鑽了進去。
這條橫向的盜洞比剛才垂直向下的盜洞打得要寬綽一些,估計也是打橫洞比打豎洞要省力一些。三個人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往前走,突然腳下一絆,馬伯通一個踉跄,好懸沒摔個跟頭。
魏寶山趕緊打亮火折子,往地下照了照,火光一閃,就見地上散落着很多骨頭,上面的皮肉被啃得很幹淨,只留下星丁點兒的肉絲,散發着一股惡臭味。
杜拉爾·果果捂着鼻子,問馬伯通:“老爺子,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盜墓的死了?”
馬伯通晃了晃腦袋,指着地上的骨頭說:“你看這死法像是餓死的還是渴死的?”
這麽一說,杜拉爾·果果和魏寶山也搖了搖頭,的确,不管是渴死或是餓死的,也不至于骨頭弄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難道是被什麽東西給吃了?
幾乎同時,三人都想到了那只大花貓!沒準就是那只吃死人肉的大花貓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