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鐵匠鋪夜半失火
魏寶山親自到工地看完後,便回到了家中,洗了把臉,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到了範文程府中,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範文程全力支持,趕緊安排下面人去準備。
魏寶山從範文程那裏出來後,直接回到自己院裏,上炕倒頭就睡,一覺直睡到太陽落山了,這才醒了過來。
連日來不停的奔波,一直也沒好好休息,這一覺睡醒後,精神總算好了很多。魏寶山來到隔避馬伯通的屋子,見馬伯通仍然在呼呼大睡,搖了搖頭,也就沒叫醒馬伯通,自己就到院中先準備了起來。
直到天都全黑了,馬伯通這才打着哈欠從屋裏出來了,看了看院裏正忙活的魏寶山,就問:“唉,我說寶山,黑燈瞎火地鼓搗什麽玩意兒呢?”
“喲,師叔,你醒了?沒弄啥,晚上要用的東西,拾掇拾掇。”
“哦!唉,年老不講筋骨為能,歲數大了是不行啊,粘枕頭就睡着,一覺都快睡連夜了,要不是肚子餓,指不定啥時候醒呢!”
“師叔,我也沒吃呢,都弄得差不多了,咱爺倆先吃飯去吧,今天晚上還有好戲要看!”
“是嗎?嘿,我就愛看熱鬧!寶山,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啊?有譜沒譜啊?”
“咳,師叔,天機不可洩露。”
爺倆有說有笑回到屋裏,早有下人把飯菜準備好了。四菜一湯,有葷有素,晚上有事,誰也沒喝酒,每人吃了三大碗飯,直到撐得實在吃不下了,這才放下了筷子。
爺倆帶好應用物品,也不着急,溜溜達達地就到了工地上。
到了晚上,工地裏除了幾個當班值夜的,什麽人都沒有。
當班的遠遠就看到魏寶山過來,大老遠就喝問:“喂!幹什麽的?”
魏寶山走近後沖着工頭點了點頭,“喲,你是張工頭吧?我是魏寶山,白天時來過。”
“喲!魏爺,馬爺,您二位這麽晚了到這兒幹什麽來了?”
“咳,有點事兒,你也不用跟着,我們弄完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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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二位爺,有事您就言語一聲,我就在這兒打更。”
“好,好!”
繞過崇政殿就是翔鳳樓,邁上十五重石階,便到了大殿前。
魏寶山把背着的東西放下來,從裏面掏出一摞子小碗來,讓馬伯通在每只柱子旁邊都擺好一只小碗,裏面加滿涼水。然後自己又抓過一把鐵條,鐵條一尺來長,一指寬細,薄如錢幣,在最前端都有個孔。魏寶山把鐵條依次插在每根柱子和基座之間了縫隙裏,然後取出一把小鈴铛,挂在了鐵條的孔洞上。
做好這一切後,魏寶山掏出一大包銅錢,讓馬伯通每七只銅錢摞成一摞,分別擺在每只柱子前方一尺遠處,然後在錢眼中點燃三支香,都弄好後就可以了。按下馬伯通去擺錢點香不表,單說魏寶山交代完馬伯通後,又取出一只直徑一尺左右的銅盆來,把盆裏加滿水,然後擺在了正中的殿門前,剛好馬伯通也弄完了,兩個人圍着銅盆一左一右,直接坐在地上,一邊看着盆裏的動靜,一邊閑聊。
馬伯通對魏寶山這一套顯然有些好奇,就問魏寶山:“寶山,你這擺的是什麽陣啊?”
魏寶山笑了笑:“師叔,這個是我自創的,本來是檢驗地氣流向用的‘問地七星陣’,只不過我把這陣法改善了一些,希望能有用吧!”
“哦,那咱在這兒等啥啊?”
“呵呵,師叔,你咋比我還急呢?”
爺倆閑聊自不必多說,直到更深夜靜,過了戌時,眼看就要到了亥時了,突然銅盆裏的水毫無預兆地動了起來。從銅盆中心向外,一圈一圈地出現了細微的漣漪,很快,幅度越來越大了。
馬伯通盯着銅盆,小聲問道:“寶山,你看是不是來了?”
魏寶山點了點頭,讓馬伯通負責殿門左側三根柱子,自己負責右側三根柱子,一會兒如果銅鈴響起,哪個鈴铛響,就用旁邊的那碗涼水澆那根柱子的根部,速度一定要快,千萬不能馬虎。馬伯通連連點頭,讓魏寶山放心,這種事小菜一碟。
爺倆一左一右,死死地盯着面前三根柱子上的三只銅鈴,果然,不到一刻鐘,“當”,其中一根柱子上的銅鈴率先響了一下。魏寶山手疾眼快,趕緊抄起柱子旁邊準備好的涼水,照着柱子就潑了過去。涼水澆在柱子上立時冒起一陣白氣,就像澆在燒熱的烙鐵上一樣,情形十分詭異。
容不得絲毫遲疑,很快,“當、當、當”鈴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把魏寶山和馬伯通忙活的手忙腳亂,直到馬伯通把最後一碗水潑下去後,突然西北方的天空瞬間就亮了起來,通紅一片,火光沖天。
魏寶山面露喜色,點了點頭,沖馬伯通道:“師叔,成了!咱爺倆趕緊也過去看看熱鬧去!”說完,拉着馬伯通就往西北跑。
西北角距皇宮不遠有一家鐵匠鋪,也不知道為什麽,正在打鐵時,突然熔爐爆裂,火星四濺,一瞬間,鐵匠鋪就被大火籠罩了。過去的房子都是木結構刷油漆,一旦失火,眨眼間就燒成一片,根本沒辦法撲滅,只能幹瞪眼。
就在鐵匠鋪剛剛起火還不到五分鐘左右,街道上突然就冒出來一百多號官兵,把這家鐵匠鋪圍了個水洩不通。四十多個弓箭手單腿跪在地上,張弓搭箭,死死地瞄着鐵匠鋪。
鐵匠鋪失火,屋裏的人吓得趕緊往外就跑,剛剛跑到街上,就被這些官兵給圍住了。
軍頭騎着大馬,拎着馬鞭沖着跑出來的那些人大聲喝道:“都別吵!誰也不許亂動,要不然,刀槍無眼,別怪我不客氣!都好好地給我按大小個站好!說你呢,趕緊站好!”
跑出來的這夥人慌作一團,半天才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裏面有個歲數大的老頭趕緊走了過來,對着軍頭行了個禮:“軍爺!你看小的家裏失火了,你們不幫着救火,也不讓我們救火,這不眼瞅着東西都給燒沒了嗎?”
“少廢話,讓人別動就別動,再不老實,小心我抽你!”軍頭橫眉立目,瞪着眼睛,根本不吃這一套。
老頭連連作揖:“軍爺,這話怎麽說?我們遵紀守法,都是順民,也沒犯了哪條王法,這是幹啥?”
“別廢話,讓你幹啥就幹啥,聽着沒?”
老頭瞥了一眼軍頭,沒敢吱聲,剛要退回去,有個大漢可不幹了,往前一竄,擠到前面來,用手指着軍頭道:“你這當兵的怎麽不講道理!哪有你這樣的,不救也就算了,你還管着我們了,我們自己家失火了,哪兒礙着你們的事兒了!”
軍頭一聽:喲嗬!還有不服氣的?嘴裏罵罵咧咧地舉着馬鞭子帶馬就到了大漢面前,沖着大漢笑了笑:“行啊,你小子挺有種啊!我讓你有種!”說罷,手中的馬鞭一輪,奔着大漢就抽了過去。
沒想到大漢大手一伸,一把就扯住了馬鞭,再往懷裏一帶,一把就把軍頭從馬上扯到了地上,在地上滾了幾個滾,好不容易才爬起來。
這小子可不幹了,起來就罵:“好小子,你敢還手,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來人啊,把他給我拿下!”
衆兵丁往上一撲,就要拿人,正在這時,突然從街角跑過來幾匹大馬,人還未到近前,聲音先到了:“都給我退下!”
軍頭一聽,剛想回罵,一見來人,吓得一縮脖子,趕緊躲後面去了。
來的非是旁人,正是範文程和魏寶山衆人。
馬到近前,衆人跳下馬來,範文程借着火光打量了一眼對面的十幾個人,點了點頭:“各位,有些話不用多說,各位心裏也明白。有道是好漢做事好漢當,既然都做了,還不敢承認嗎?”
那個老頭打量了一眼範文程,往前邁了一步:“大人,小的們在此打鐵為生,一不留神失火燒了房子,實在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大人,大人說的話,小人不明白。”
“是嗎?”範文程點頭笑了笑。
正在這時,馬伯通突然盯着人群中的一個人愣住了,半晌後,這才緩過神來。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其中一個胖子道:“大和尚,你的眼睛好了吧?”
這個胖子非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被馬伯通打傷的兇僧法能。法能見是馬伯通,眼眉當時就立起來了:“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那日你暗中傷我,今天我非報此仇不可!”說罷,跳到近前,奔着馬伯通就是一掌。
馬伯通哪是他的對手,趕緊往後就撤,沖左右喊道:“快來人,把這兇僧抓住,他就是明廷的奸細!”
話音一落,衆兵西呼啦啦往上一闖,就要抓人。
再看面前這些人,一個個也不低着頭,貓着腰了,一個個腰杆一挺,目露精光,抽家夥就打了起來。真沒想到,這夥人看着不起眼,動起手來可利索,個個武藝高強,這些大兵哪是他們的對手,刀光劍影,拳打腳踏,眨眼間就讓他們給砍倒了十多個人,放倒二十餘人。
範文程一見,趕緊讓人往後撤,弓箭手準備放箭!
別看這夥人功夫了得,三個五個都近不了身,但是弓箭這玩意兒那是遠程武器,亂箭齊發,就算你長了三頭六臂,也根本就躲不過去,非得被射成個刺猬不可。對方的老頭一見形式不好,打了一聲呼哨,喊了聲:“風緊,撤!”
再看這夥人一個個騰身而起,蹿房越脊,幾個縱越,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有兩個動作慢的,躲閃不及,一個大腿根中箭,一個肩膀頭中箭,身子一趔趄,從房頂上摔了下來。衆兵丁趕緊過去,三下五除二就給捆了起來,總算是捉到了兩個活口。
範文程下令,把這二人押回衙門,由他親自審問。
按下範文程如何審訊暫且不表,單說馬伯通和魏寶山,從鐵匠鋪回來後,直接回了家,洗了一把臉,收拾了一下,這才松了一口氣。
馬伯通就問魏寶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魏寶山沖馬伯通笑道:“師叔,不瞞你說,這是我昨天和範先生早就定好的計策。翔鳳樓的柱子異常開裂并不是偶然,顯然是有人對這裏的風水做了手腳,這才使臺柱莫名開裂。能幹這種事的必然是精通風水之人。對方躲在暗處操做很難發現,我這才将計就計,逼得他們主動跳出來。”
風水這種事就和人體的經脈差不多。中醫講究按相應的穴位,可以治療相應的疾病,使經脈暢通無阻。風水也差不多一樣,那種鐵匠鋪的位置剛好與皇宮的氣眼處在同一條地脈之上,每到晚上,便有人燒爐打鐵,打鐵的金氣順着地脈而行,導致地氣雜亂無序,根基不穩。五行中,金克木,木頭柱子受金氣所制,這才會不得安寧,就像被利斧劈開似的,裂出一道縫隙。魏寶山抓住時機,不偏不倚,用冷水潑柱,水氣克火,這才使得鐵匠鋪的熔爐爆炸,引起了火災。早就埋伏在城中四周的軍隊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圍住了鐵匠鋪,控制住了局面。
馬伯通聽後拍手大笑,連呼痛快。
次日早朝過後,皇太極在書房又親自召見了魏寶山、馬伯通和範文程三人,大加贊賞。
魏寶山把昨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後,皇太極也聽得津津有味,不住咋舌。講完後,魏寶山看了看皇太極,繼續說道:“汗王,如今賊人已抓,工程可以順利完工了。小人查過此處風水,建議用方柱替換現在的圓柱,以穩固地氣,同時在柱頭雕以獸像鎮壓,以防它日再起波瀾。”
皇太極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寶山,這回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麽賞賜,盡管開口!”
魏寶山趕緊搖頭:“汗王,小人現在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生活無憂,什麽都不缺了。小人能有今天,已經很滿足了,謝汗王美意,別的賞賜真的不用了!”
皇太極哈哈大笑道:“這樣吧,寶山,既然你不缺錢花,又不想當官,本王就賜你一座府宅,你和你家裏人就搬過去住吧!離着皇宮也近,有什麽事也方便,你看可好?”
“謝汗王賞賜!汗王,現在小人在範先生家裏住得挺好的,有吃有住,就別麻煩了吧?”
“咳!麻煩什麽,現成的房子,你過去住就是了!這事就這麽定了,這兩天就過去!”
魏寶山見皇太極這麽說了,也不再推辭了,趕緊再次謝恩。
皇太極轉回頭看了看範文程:“文程先生,被抓之人審訊有結果了嗎?”
範文程趕緊伏身跪倒:“回汗王,那兩個人審了一夜了,無論怎麽問就是不開口,臣慚愧!”
“哦?原來還是兩塊硬骨頭!”
馬伯通在旁邊聽後眼珠轉了轉,對着皇太極施了一禮:“汗王,要不讓我試試,我去問問看。”
“哦?老人家可有良策?”
馬伯通讪讪笑了笑:“回汗王,也不能說有良策,小的常年行走江湖,深知江湖禮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有棗沒棗打一竿子試試呗!”
皇太極拂掌笑了笑:“好,那你就去試試吧!有勞老先生了!”
“汗王客氣了,成不成我也不敢說大話,小人權且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