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學術

在實驗室中，李真走到黑板前，将自己所設想的曲柄連杆畫了出來。

衆人直觀的看見了曲柄連杆的圖像，心中更加狂喜。

世紀性的難題啊，解決了，終于解決了。

因為徐申學要請大家吃西瓜，在李真取西瓜的過程中靈光乍現，而結局了這世紀性的難題。這猶若天塹一般的難題。

李真不由得回想起來，似乎記得曾經隐約某人對自己說過，遠古時代的蒸汽機也經歷了太多的滄海桑田吧？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最初出現蒸汽機，只是作為蒸汽噴力機。徹底出現曲柄連杆，跨越了好幾百年。經歷了好幾代人不斷的改良……

他忘了是不是有這麽回事兒，記得曾經某人似乎說過。記不清了。

不重要。

一萬年後，他終于解決了改變力的運行。

柳驚鴻忽然皺起了眉頭：“不對。這有問題，曲柄連杆無法解決的問題。”

李真連忙問道：“你說。”

柳驚鴻說：“我們需要将蒸汽機的直線運動裏，轉換為旋轉力不錯。但這個曲柄連杆只是解決了旋轉力，但是卻又堵住了一條路，那就是沒動力了。”

“嗯？”

“你們看，如果蒸汽推動活塞和曲柄連杆，造成了外邊圓盤旋轉了半圈。可它還是無法複位啊。我們需要讓活塞反複運動，要推出去，還能縮回來，這樣才能往複運動。這能推出去，能改變力的運行，但是縮不回來。”

柳驚鴻指着黑板：“因為，在密閉的汽缸之中，充滿了內壓和空氣內能。是不斷膨脹的，所以是會有持續的力不斷推着活塞向前的。活塞通過連杆，将外圓推着可以旋轉半圈。可是，一旦旋轉了半圈，到達連杆的極限時，它必然要将活塞往回推。可是氣缸裏又有持續的能量，那豈不是就把活塞卡住了？那如此一來，這個圓盤，它只能旋轉半圈啊。”

柳驚鴻說完，有些同學深以為然，而另一些人卻搖頭，心裏知道肯定不是柳驚鴻說的那樣。

李真曬然一笑：“你想提問的問題，總結一句話說就是：內部的力輸出，帶動活塞和連杆，使圓盤只能旋轉半圈。可是卻會因為內部不斷往外輸出，而圓旋轉一半就會卡住，不斷輸出的力就反而會變成阻力？是這個意思麽？”

“對。可能我闡述不清楚，但就是這個意思。”

“柳學長提的問題非常透徹。但是卻忽略了一點。”

“什麽？”

衆人連忙豎起了耳朵。

李真指着黑板上畫着的圓盤說：“可是，如果這個圓盤設計的比較大，并且它的質量超過了蒸汽的推力。那麽蒸汽在推動了圓盤半圈之後，圓盤卻會産生慣性，慣性會帶動圓盤持續轉完後半圈。而在轉到後半圈的過程中，連杆又會帶動活塞複位。然後蒸汽會再次推動着活塞和連杆出去，再次推動圓盤旋轉。

随着慣性越大，活塞便會工作的更快，反複速度會更快。而圓盤旋轉速度也會更快。而活塞的力，實現了從直線運動轉換為圓周運動。圓周運動産生的慣性，則又反補回來，實現了活塞的反複運動。這是一個循環。”

“是這樣啊！”

柳驚鴻驚呼一聲，一拍腦袋：“我忘記了，忽略了。圓盤本身的旋轉也是會産生慣性的。”

秦恩澤倒吸一口冷氣：“看起來簡單，但是裏邊竟然這麽複雜啊。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唉，我剛才就知道肯定是圓盤會帶動連杆，使得活塞複位。但我就是沒想好怎麽說。唉，我剛才明明知道原理，就是說不出來。”

“你別吹牛了。馬後炮？”

“我也想到了。圓盤肯定會返回來帶動活塞複位。這就是個你幫我，我幫你的局面，而産生力的轉換。”

“慣性，慣性，我怎麽忽略了這個呢。”

“……”

李真拍了拍手：“快，我們需要立即進行實體驗證。柳學長，麻煩你計算一下這個模型的造價。”

柳驚鴻興奮的點點頭，當即開始計算起了造價，片刻後說：“我們只需要加工出組裝件。這些東西我覺得現在屬于絕密階段，不能讓鐵匠，皮匠學會全套。造價不貴，大概只需要五百多幣，但是我們得自己組裝。”

李真點頭：“那去幾個人，你們盡快去城裏，把組建打造回來。一定要快。”

“明白。”

柳驚鴻點了七八個人跟他一起，人多了，避免出錯。

李真囑咐說：“活塞的橡膠頭，一定要選好啊。汽缸裏不能漏氣。”

“我知道的，有一家專門弄橡膠的店，我會讓它按照模具做的，絕對不差一分一毫。”

“還有，金屬圓盤也一定要質量大。要夠圓。”

“你別操心了。我不會給你弄個橢圓形的回來。”

“……”

柳驚鴻等人興沖沖的去找人打造零部件了，而李真終于呼出一口氣來，滿臉笑意的随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在洋溢着笑容的狀态中熟睡了。

疲憊了太久。緊張了太久。

直到今天，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了。

實驗室裏其他的同學們，也俱都疲憊不堪的坐了下來。持續一周多的走火入魔，直到今天，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

而有些極其刻苦的同學，卻在這一刻也依然沒有放松下來。

就比如方漢顯。

很多人都癱坐在地上放松着睡着了，而方漢顯卻拿出了筆記本，不斷思索着，将東西寫在了筆記本上。

筆記本上全部都是蠅頭小字，密密麻麻的。除了他，很少有人能看得懂。

從水的化學能到空氣內能轉換開始，再到蒸汽力轉換為機械能。

再到直線運動轉換為圓周運動。

一點一滴，他從李真這裏學到的，以及自己琢磨出來的所有一切，全部記在了筆記本上。

漸漸地，他猛然驚醒，發現了一個了不起的事實。

兩周前，自己是一個大一新生，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

兩周後，自己的筆記本上代表着自己在這兩周學到的東西：能量轉換、空氣內能、真空壓力、能量守恒……

他發現，也許自己參與的似乎并不是一場複原蒸汽機的試驗。自己也許參與的是一場九州從未出現過的學術變革。

從複原産物，漸漸向複原學術靠攏的改革。

“這是學術。”

方漢顯呢喃一聲，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