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作者有話要說: 【骊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樹枝上,屋檐上,庭院裏,甚至是整個紫禁城,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望眼處,茫茫山巒慘白刺目。天空低沉,陰雲密布,仿佛壓在人的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就是長了張狐媚的臉嗎,這樣的人生來就是招人讨厭的!”只聽得靈兒越說越生氣,恨不得咬牙切齒,活吞了她正說着的那個人。

“行了,你可小點兒聲吧,進去之後可別又胡說,你呀,就是嘴上嘴沒把門的。”勇兒提醒道。

靈兒放下手裏的笤帚,那雪積得太厚了,更何況,這會兒她也沒有心思掃了,“即便我不說,可這樣的事情靠這樣瞞着又能瞞幾日呢,主子早晚會知道的。”

“瞞一日是一日,你呀,反正別胡說就是了。”勇兒道。

才打了簾子進去,菀玥坐在妝臺前,透過鏡子,就一直瞧着她們倆,靈兒本就藏不住事的,那眼神更是看得她心裏發慌。

“娘娘……”靈兒越發地心虛了。

“你們在外頭說什麽呢?”菀玥轉身問道。

“我們……”勇兒不知所措。

靈兒還不曾開口,只見着菀玥的眼睛,反倒先哭起來了。

“怎麽了?”菀玥甚是疑惑,似乎毫不知情。

靈兒的樣子好像比誰都委屈,“勇兒姐姐還不讓我說……”

勇兒沒了主意,知道一定是瞞不住了。

“這是怎麽了?這麽大的姑娘了,難不成是誰欺負你了?”菀玥淺笑道,拿起一對耳墜子在耳邊比劃着。

“昨兒個……昨兒個領頭獻舞的那丫頭,今兒萬歲爺就賜了承乾宮的側宮給她住……再怎麽着也算是半個主子了。”靈兒越說越泣不成聲。

Advertisement

勇兒無力地站着,只聽着靈兒把話說完。

菀玥輕輕放下手裏的耳墜子,這才是剛剛開始,往後的幾十年,她将要面對許多這樣的事情。

“他是皇上,寵哪個就是哪個,常在也好,妃子也罷,也是那姑娘的命。”

“主子,您……”勇兒上前一步,卻想不出一句勸慰的話。

“宮裏的女人就像花園裏的話,今兒多一個明兒少一個,他高興的我就得跟着高興,他不高興的,我的眼淚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地流出來。”

“主子,奴婢知道您的委屈……”

菀玥搖搖頭,“這算不得是委屈,這就是皇帝的女人。”

晌午,陽光開始強烈,雪慢慢融化,殿裏燒着炭火,外頭的風依舊刺骨。

勇兒進來報,新晉的主子來請安了,菀玥在正殿見她。

“臣妾莫哥特來請皇後娘娘的安。”殿裏靜極了,就連她頭上那步搖發出的微微的碰撞聲都聽得清楚,她慢慢走進大殿,走近菀玥。

菀玥并未料到她會來請安,溫和道,“起來吧。以後同在後宮裏,都是姐妹,你不必太拘謹。”

她颔首道,“素來聽聞皇後娘娘最是大氣溫婉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所謂聽話聽聲,她這番話說得甚是至誠,一點沒有要巴結的意思,菀玥知道她是漢人女子,只問道,“原來你叫莫歌?”

“是。”她一直都不敢擡頭。

菀玥倒沒有想到,她的為人竟是十分乖巧的,“你這名字可真好聽。”

莫哥道,“名字是母親取的。”

“家人可都住在京城嗎?”

莫歌搖搖頭,眼裏不禁泛起了淚光,“臣妾已經沒有家人了。”

菀玥默然,不禁起了憐憫之心,“宮裏缺什麽東西,只管來告訴本宮就是。”

“多謝皇後娘娘關懷。”

兩個人正說着話,梁九功驚慌中跌跌撞撞地就闖進來,“哎呦,娘娘,娘娘!”

勇兒快步将他扶起來,“怎麽了梁公公,這麽慌慌張張地,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您慢慢跟咱們主子說。”

梁九功見莫哥也在,掂量着不能有些話是不能就這樣說的,只含糊道,“皇後娘娘,您快去清寧宮看看吧。”

菀玥一愣,“怎麽了這是!要我去那裏做什麽?”

“皇上和貝勒爺,他們在那裏呢!”梁九功急切地看着菀玥,在他想來菀玥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菀玥站起來道,“帶我過去。”

菀玥想着清寧殿一路跑去,遠遠地就看見宮人們圍在殿外,一衆人只是跪着哭求,卻是于事無補。

“皇上!皇上!開門吶!皇上!”她沖過去拼命地敲着殿門,裏頭除了劇烈打鬥聲,再沒有任何的應答。

“萬歲爺,皇後娘娘在外頭,奴才求求您!”梁九功跪倒在殿門前,若是讓孝莊知道了今日的情形,誰都脫不了幹系的。

許久,直到她沒有力氣再喊出聲了,門終于開了,她怔怔地看着殿內的情形,一群人沖進去,将倒在地上的滿是傷的福全攙扶出來。如菀玥所料,玄烨除了衣衫淩亂,卻是毫發未損,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擦過身離開。

眼淚一顆一顆地她的從眼眶裏掉落出來,很涼很涼,“臣妾知道,皇上打的是臣妾。”

他背對着她道,“你是朕心上的人,所以今生今世,朕都不會傷害你。”

“可是皇上這樣做,就已經傷害到了臣妾。”她的每一個字眼都是傷痕累累。

玄烨回過身,對上她滿是淚痕的眼睛,滿是心疼道,“這不是傷害你,而是在懲罰朕自己。”

他也不回地走掉,他打了福全,後面的許多事,都要他去承擔。

紫禁城的禦花園裏,湖面上已經結成了冰,寒氣似乎從湖面上升起,将整個紫禁城層層包圍了起來。

“給皇祖母請安。”玄烨問了安,只立在孝莊身後不說話。

微微的寒風已然刺骨,他卻沒有一點知覺。

這裏除了蘇嘛,并沒有外人,孝莊聽到玄烨來了,再沒有別的話,只一個回身,怒聲指責道,“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玄烨自然知道孝莊所指哪件,“孫兒并沒有做錯,孫兒與他是君臣,罰他是應該的。”

“雖然是君臣,可他更是你的兄弟,你怎麽能動手打他!”孝莊是多麽地害怕,當年僅一個董鄂妃便致使兄弟反目的事情,絕不可以再次發生了。

玄烨惱火道,“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他就該打!”

“那你給皇祖母說說,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玄烨咬着牙,恨不得再罰他一次,“他與不該說話的人,說了話不該說的話!”

孝莊打量他,見他怒氣未消,“那麽照皇帝的意思說來,福全那樣做就是欺君之罪了?而且不僅他有罪,另外那個人也有罪,是不是?”

他終于沉默。

“怎麽不說話了?”

“是他的錯,僅是他一個人的錯。”他不知道那樣做竟會将菀玥也牽連進來,所以他此刻是最後悔的。

孝莊萬萬不曾想到,她親自教導的玄烨,竟然也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

她失望了。

“我看他倒是沒有錯,是你錯了!皇帝在宮裏對自己的兄弟大打出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天下人都要笑話了!”孝莊見玄烨還是不說話,語氣有所緩和,“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你必須要補償他!”

“補償他?”玄烨臉色突變,“那朕還有什麽面子!”

“你打他的時候你怎麽沒想過,你一樣沒有面子!”孝莊原是不想與他起任何的争執的,所以又一次壓下怒火,“福全成家都那麽久了,所謂成家立業成家立業,這立業,皇帝就沒有為他考慮過嗎?”

玄烨自然是不肯的,他有一堆的理由駁回,“福全一無戰功,二來也未曾見他為朝廷效力,皇祖母的立業一說何來?”

孝莊幹脆與他打開了天窗說亮話,“福全是先帝的孩子,皇祖母也得對他負責。”

“那皇祖母說,該怎麽辦。”

孝莊頓了頓,語氣十分肯定,“晉福全為親王。”

“為什麽!”玄烨幾乎是不敢相信孝莊的這個決定。

“因為你打了他,你就必須得補償他!你必須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你的哥哥手足情深,不會為了這些小事鬧出那樣大的動靜!”

玄烨不禁發出一陣冷笑,“朕拿一個親王的頭銜去補償他,那誰來補償朕!”

孝莊的旨意他不會違背,他知道,這都是為了彌補他的過錯,只是這口氣不能咽下。

深夜的紫禁城,甚是靜谧。只見一行人掌着燈籠而來。

“萬歲爺,你小心着點兒,您這要去哪兒啊?”梁九功一步一句都提醒着,玄烨雖是跌跌撞撞的,确實極有方向地朝着一個地方走去。

玄烨恍惚中擺擺手,不允許他們近身,“都別再跟着了,朕自己走。”

跟着的人漸次散去,唯有梁九功一路跟着他。

“這是怎麽了?”菀玥見他突然闖進來,無力地靠在梁九功不由得吓得站起來,天色已晚,他現在過來幹什麽。再仔細看,菀玥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他的臉色通紅,他喝酒了。

“皇上他怎麽了?”菀玥問梁九功。

梁九功扶着他,回道,“皇上喝醉了,這不,非說着要來娘娘這兒,奴才們怎麽攔也攔不住啊。”

“把皇上扶進寝殿裏去躺着。”菀玥吩咐道。

待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他已經睡熟了,菀玥沿着床沿坐下,從未這樣看過他,寝殿裏暗淡的燭火下,他于清俊而輪廓分明的面容,在沉睡時也這般盛氣逼人的威嚴。

“菀玥……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朕……你們為什麽都這樣對待朕……青岚……朕……朕……”他含含糊糊說着這些話,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皇上?”

“我特別想見到她,我想日日都看着她,可是我又害怕看到她。”

天空已經暗得像被人用黑布裹了起來,深夜裏最黑的時候,便也是快要天亮的時候。殿裏的燭火就這樣亮了一夜。

他睜開眼睛,一陣暈眩,再細細一瞧,自己竟是在坤寧宮。玄烨猛地翻身坐起來,菀玥趴在妝臺上,一聽到動靜,便也醒了。

互相凝望的兩個視線,一時間,沉默無言。

“朕……怎麽……怎麽會在這裏?”玄烨先開口問道。

菀玥淡淡道,“皇上昨天晚上喝醉了,自己就跑來了。”

玄烨已經記不起昨夜晚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頭疼得厲害,“朕喝醉了?”

菀玥只“嗯”了一聲,再無話。

“朕……說什麽了沒有。”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說了。”菀玥見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起身道,“天就要亮了,臣妾去給皇上傳早膳吧。”

他下床來,大步跨到她面前追問道,“朕,說了什麽?”

菀玥看着他,那些片片斷斷的話語都再一次在耳邊回蕩起來,可是她就是倔強着,“您叫了青岚的名字。”

“不可能,朕不可能喊她的名字”,他的口氣竟有些孩子氣,然後攔腰緊緊擁住她,菀玥一跌,雙手不自覺地搭在他的肩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靠得很近很近,叫她再也動彈不得。“告訴朕,如果青岚和福全都不存在,我們之間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嫌隙?還能不能像從前一樣?”

“皇上,你放開我……”

他只當是沒有聽見,反将她擁得更緊,懷裏的菀玥卻還是要用力掙脫出來。

他的眼裏閃爍着期望,“告訴朕,會不會!”

菀玥的手抵住他的兩肩,肯定道,“只可惜,沒有這樣的如果,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難道你想永遠像現在這個樣子陪伴在朕的身邊嗎?就這樣做朕的女人嗎?你不能。”他捧着她的臉,菀玥只覺得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裏面。他霸占這屬于她的所有的氣息,這一瞬間的悸動,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菀玥的身體在發顫,卻怎麽也逃脫不了,直到漸漸地,她沒有了力氣去掙紮。

玄烨突然将她打橫抱起,菀玥一陣暈眩後,開始顫顫地害怕。“皇上……”

他無視她所有的反抗,抓住她的雙壓在她的身後,他緊緊箍住她柔軟的身軀,任憑她怎麽掙紮都不要緊,只一個用力,她暈眩着已經被他牢牢地壓倒在榻上,他的一只手将她的兩只手壓制住,繼續掠奪她的吻,而另一只攔在她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他将心裏許多的情緒在一起爆發了出來。

“皇上!”

他清楚的意識到她的身體開始顫抖,淚水随着眼角滑落下來。

玄烨慢慢地放開,只看着她,菀玥側着臉,落下的眼淚已經浸濕了被褥。

他絕望地看着她,“你不願意嗎?”

菀玥将他推開,“臣妾接了聖旨,是大清的皇後,可是臣妾卻未曾與皇上飲過交杯合卺,又如何算得是皇上的女人!”

玄烨的心一沉,神情像凍一樣凍結在臉上。有時候,人就跟這蠟燭一樣,熬着熬着,就化了,只怕終有一天,就真的什麽也不剩下了。

菀玥擦了眼淚,倔強着坐起來,朝殿外走去,只冷冷道,“皇上用了早膳,也該上朝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