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生而為後（2）

雲菲打了三皇子和雲錦瑟一頓，心情愉悅的回了家。

雲菲的父親雲大将軍雲烈因為軍務時常不在府中，而雲錦瑟在大将軍府完全就是一個小透明。

雲錦瑟的母親原本只不過是一個婢女，趁着雲烈酒醉爬上了床，衛二娘那時候身子已是不好了，不願管這些事，便由着那個婢女生下了雲錦瑟。

婢女本想母憑子貴，沒想到掙紮着生下來的是一個不中用的女兒，本就氣虛的她直接氣絕身亡。

雲錦瑟就這麽在大将軍府生存下來，該得到的一樣沒少，不該妄想的也從不伸手。

那個婢女的确心懷不軌，倒是雲錦瑟卻是一個好的，對原主這個姐姐多有敬重。可惜當年婢女為了生下兒子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導致雲錦瑟天生體弱。

現在這位雲錦瑟不過是一個占着別人身子肆意妄為毫無底線的穿越者罷了。在所有的主角裏面，雲菲最讨厭的就是這樣腦子不清楚自以為是的穿越者。

姜國和遼國一向不和，姜國初定，遼國就曾經趁機會進攻，燒殺搶掠無數。

前幾月，有人在京城發現遼國人的蹤跡，只是并未找到此人，大概是收到消息逃走了。

遼國來京城目的不明，姜國文武百官焦慮不安，皇帝常召集官員商讨讨伐遼國一事，早朝很多次都将近午時才結束。

姜國皇帝皺着眉頭疼的看着下面吵吵鬧鬧的官員。

他們自然是想要進攻遼國，只是每一次戰争需要大量的準備，錢財糧草軍械樣樣都需齊全。

姜國成立不過十幾年，并不能支持長時間作戰。加上前朝禍亂，天下好不容易安定，百姓才過上好日子，正是百廢待興之時。此時對遼國出手的确有些倉促，但遼國兇殘焉可置之不理。

吵吵鬧鬧中突然傳來驚雷一般的鼓聲，鼓聲陣陣。

登聞鼓！

“何人在敲鼓？”皇帝擡頭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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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侍從從門外走來，恭敬跪下：“回禀陛下，敲鼓者乃是雲大将軍嫡女明陽縣主。”

“竟是她。”皇帝有些詫異。雲菲乃是衛二娘之女，故而皇帝對她十分重視，将她許配給先皇後所出的三皇子，若不出意外雲菲便是未來的皇後。

雲大将軍雲烈亦是訝然，雲菲從小便是萬千寵愛于一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麽會敲響登聞鼓。

皇帝捏了捏眉心，雲菲從不會胡來，許是有事吧。

“傳明陽縣主進殿。”

雲菲今日換了一身淺綠齊腰襦裙，纖細腰肢盈盈一握，神情落落大方。不光是皇帝連文武百官看着都喜，唯有一人目光輕蔑不屑。

雲菲甚至不用去看，都知道這個目光的主人是誰。

“明陽，你這裏受了什麽委屈了？”看到雲菲，皇帝眉宇舒展開來，難得的有了些許笑顏。

雲菲的名字是衛二娘取的，明陽乃是她的字，亦是她的封號。

皇帝和衛二娘的關系非同尋常。

皇帝楚滄瀾嫡長兄幼年早逝，那時候前朝昏君昏庸無能，寵信邪妃，國內民不聊生，想要活下來太難了。

楚家也算世家，可也差點被奸臣謀害滅族，不得已之下先皇帶軍造反。楚滄瀾的嫡長姐楚三娘在衛二娘的號召下成立娘子軍。

姜國初立，楚三娘和先皇均在外領軍打仗，都城唯有當年還是少年的皇帝，此時亂賊楊子林乘機攻打都城。

楚三娘得到消息時已經來不及了。楚滄瀾憑借都城守衛軍和楊子林糾纏卻寡不敵衆被攻進都城。

最危急時刻，衛二娘派軍救援，楊子林大敗而逃。

楚滄瀾永遠都記得那一天衛二娘站在城頭英姿飒爽，令人俯首心折。

故此，楚滄瀾對衛二娘敬重非常，視若親姐。

因此對衛二娘獨女也多有疼愛。他膝下有五子三女，其中最受寵的便是五皇子，但是最關注的還是衛二娘的女兒。

雲菲行禮，靈動的眸子轉動，聲音清悅：“我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還望陛下給臣女做主。”

“哦，明陽受了什麽委屈，朕定會為你做主。”皇帝保證道。

“敢問陛下，前朝因何而亡。”雲菲這話頗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覺。

不過她自然敢說出來就不怕後果。前朝禍亂，為吸取教訓，姜國兩任皇帝在位期間，聽取群臣意見，虛心納谏。只要真為國為民，言語激烈皇帝也不會遷怒。

“昏君寵信奸妃，任用奸佞，殘害忠臣，宦官外戚競相奪權，國事衰微。”皇帝朗朗說道。

他一看出今日雲菲目的不凡，很有可能和國家大事有關，心中更加重視。

其他官員也不是蠢貨，雲菲無故提起前朝昏君定然是有人和他有關。

想到子輩們之間的傳言，大家大多都猜到了什麽，若是真的，那麽三皇子完了。

前朝舊事猶在耳，姜國是絕對不會允許出現一個這樣的太子，哪怕這個人是皇帝的嫡長子也不行！

前朝本不該亡，前朝文帝是有名的明主，勤于政事，整頓吏治，進行改革，減輕百姓負擔。

故當時國帑豐盈，人民富庶。前朝在文帝之前政尚寬仁，文帝以嚴明繼之，矯正之前寬縱的弊端。

文帝在位期間吏治清明，臣下莫不奉公守法，上行下效，無人敢貪墨財物，贏得了全國百姓的愛戴，百官更是敬重忠誠。

按理說，文帝的繼承人只要稍微有些本事也能将國家治理的不錯。

文帝死後，昏君登基，或許是被壓抑久了，一下子放飛自我，昏君所必備的操作他一個不落，寵信宦官，沉迷美色，荒淫無道，不理朝政，宦官外戚争權專政，貪贓枉法，而忠臣被冠以各種污名而死，國家政治達到了腐朽的程度。

一層層壓榨下百姓名不聊生，紛紛而起。在這種情況下，姜國對下一任繼承人的品德自然十分看重。

一旦确認三皇子有成為昏君的架勢，那麽他徹底和帝位無緣，就算皇帝寵他，諸位大臣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劇情中三皇子有人相助，加上原主不甘屢次找雲錦瑟的麻煩，大家只當原主任性，并未将他們之間的争執放在心上。

雲菲不是原主，受了氣還要自己忍着。

“既然陛下記得，那我要狀告三皇子寵妾辱妻，不負責任，為了兒女私情将家國天下抛諸腦後。”雲菲厲聲說道。

衆位大臣靜默，誰都知道這話有多麽嚴重，一旦雲菲狀告成功，三皇子就廢了。他們是絕對不允許這樣一個人登上那個位置。

雲菲自然也知道這點，三皇子自诩高貴，她便要毀掉這份高貴。

“放肆！”靜默之中，一英俊男子的聲音尤為刺耳。

皇帝不由得皺了皺眉望去，出聲之人乃是當朝右丞相沈慕白。

沈慕白乃是老丞相之子，絕世天才，三歲學文，五歲作詩，十歲名揚四海，十五歲入朝為官，如今已是當朝丞相。

劇情中沈慕白是三皇子的軍師，同樣愛慕雲錦瑟，其人身材修長，眉目如畫，膚色白皙 玉樹臨風，是最常見的完美深情男配。

若不是有溫潤腹黑的沈慕白從中幫助。三皇子和雲錦瑟這樣的蠢貨早就不知道死了百八十遍了。

雲菲不喜歡沈慕白，如果不是沈慕白原主不會死的那麽慘還搭上整個雲家。

雲菲冷笑的說道：“沈丞相當真是好本事，連陛下都不放在眼裏，佩服佩服。也是沈丞相為了一個女人連家國天下都可以放棄，區區一個陛下還不放在眼裏。”

沈慕白說完就後悔了，聽到雲菲的諷刺臉色更是煞白，差點維持不住自己君子風度。

朝臣搖搖頭，他們并非不清楚沈慕白為何開口。

沈慕白是三皇子的人，這一點大家都清楚，甚至大家明白這個人是陛下送到三皇子面前的。

雲菲狀告三皇子他忠心護主倒也正常，可是為了三皇子忽視了陛下可謂是大逆不道了。

皇帝冷冷的看向沈慕白，沈慕白更是冷汗淋漓，再也不敢出聲。

皇帝收回目光，看向雲菲的目光逐漸柔和，道：“自然如此，那麽我定會為你做主，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姜國絕對不會放過棄國家于不顧之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明白，陛下這是不會護着三皇子了。

“多謝陛下。”雲菲尊敬謙恭的态度做了個十成十，讓皇帝的臉色好了些許。

雲菲頗有些得寸進尺的說道：“今日之事事關國家安危，希望陛下能允許我和幾個人對峙。”

“好。”皇帝自然應允。

雲菲早就打算好了将雲錦瑟徹底打入地獄，因此此次出手毫不留情，連帶雲錦瑟、三皇子夏侯大将軍之子夏侯定、齊王世子蕭翰以及雲家幾個家仆一起招來。

皇帝臉色越加難看，倒不是因為雲菲的大膽放肆，而是這位英明的君主已猜到一些事情，無非事關結黨營私之類。

沈慕白乃是姜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夏侯定，夏侯大将軍之子，軍事天賦絕佳，唯一能和夏侯大将軍相提并論的只有雲大将軍也就是雲菲的父親雲烈，奈何雲烈唯有兩女無子。可以想象日後夏侯定定能繼承父親榮耀，成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齊王世子蕭翰，性格溫潤，不谙世事，是京城第一美男，被父親寵壞難免有些天真，但是他的母親卻是皇帝的二姐。

皇帝兄妹不多，楚三娘在家排行老三，故叫三娘，但她卻是家中的嫡長女。皇帝長兄早逝，二姐為庶女，嫁給了一商賈蕭翎空。

蕭翎空資助楚家成為了如今的帝王。蕭翎空也成為姜國唯一的異姓王。

最重要的是，蕭翰和二皇子楚天棋交好，互為知己。

他們這些人随便提一個人出來都将是國家棟梁，卻牽扯入危害國家安危的麻煩，皇帝閉眸，有些心寒。

沈慕白已是冷汗淋漓，他知道不管雲菲說些什麽，他今日完了。他不明白為什麽雲菲脫出他的掌控。

沈慕白不喜歡雲菲，嚣張跋扈，蠻橫無理，對庶妹多有苛責。

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只是他愛上了那個有如青蓮一般的女子，在這三千凡塵中只有她遺世獨立，是那麽的與衆不同。

這位穿越者到的确是別具一格，畢竟哪家的女子能夠如此不要臉，如此放蕩，人家青樓女子也是知禮，可不會像她那般又當又立，淨做些惡心人的勾當。

很快幾人被皇宮守衛帶到，三皇子楚天淩看到雲菲面露不屑，滿是輕狂，讓坐在皇位上的皇帝皺起了眉。

他知道自己的嫡長子并不算太過出色，只是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定，他不得不選擇嫡長子繼承自己的皇位。雖不算出色，但也能夠守住這江山社稷。

他将雲菲許配給他，也是相信他的能力。如今看到三皇子輕狂高傲，目中無人的樣子，他開始懷疑，他所看到的三皇子真的能夠繼承這江山社稷嗎？

三皇子入殿之後，雲錦瑟緊跟而來，緊随其後的護衛上前和臺階下的太監說了一句話。

太監極速走上臺階，将話傳給當今聖上。皇帝聞言，看向雲錦瑟和三皇子的目光愈加不善，他沒有想到他的好兒子居然和一個庶女當街拉拉扯扯，不知羞恥，成何體統！

雲錦瑟眉中幽怨，盈盈弱弱的朝拜行禮，似是被人欺負了一般躲在三皇子身後。

她這般行徑讓三皇子對她更加憐愛，可這一屋子的朝臣具是心情複雜。

姜國民風彪悍，也就這些年女子才多了些溫婉，可骨子的血性未必比男子來的稀少。

娘子軍解散之後，不少貴女們都有重建娘子軍的打算，只是她們不是衛二娘那般的奇才，如今也不是兵亂之年，若還讓女子上戰場，豈不是讓別國笑話姜國無人。

在這種情況下，故作柔弱的雲錦瑟在衆臣面前就顯得極為上的臺面的，衆人都在心中感慨一句：庶女就是庶女，不堪造就。

不多時，夏侯定和蕭翰陸陸續續而來，看到雲菲，夏侯定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在一旁站着的夏侯大将軍當場怒目，恨不得沖過去甩自己這個不肖子孫兩個耳光。

至于這蕭翰手執折扇，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笑的天真，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旁的沈慕白看着狂妄而不自知的三皇子和不知禮數的夏侯定，心慢慢的涼了下來。

作為雲錦瑟的愛慕者，他自然知道雲錦瑟和這幾個人走的很近。

前些日子，都城守衛戒嚴，雲錦瑟想要離開，還是靠着夏侯定的面子才離開都城去了外面三皇子送給他的蓮花莊內小住了半個月才回來。

沈慕白當時并不知道雲錦瑟為何要在那個時候離開，早已情根深種的沈慕白暗中為雲錦瑟處理好尾巴，不讓她遭到其他大臣的懷疑。如今沈慕白想到之前雲菲說的那句事關國家安危，他突然有了不妙的猜想。

前些日子，不正巧是姜國都城發現遼國密探的時候。難不成，那密探是随着雲錦瑟離開的。

沈慕白臉色慘白的搖搖頭，他不相信他所愛的雲錦瑟會那麽做。

他死死的盯着雲菲，他寧可相信雲菲是在構陷雲錦瑟，是的雲菲那麽惡毒，一定是她的誣陷。

雲菲對上他滿懷恨意的視線，高傲的收回目光。她扮演過無數的惡女，她們有的是惡毒女配，有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炮灰，可她們每一個都下場凄慘不得好死。每一次的扮演，雲菲都要親身感受何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經歷過那些慘痛過去的雲菲早就抛棄了心中的善意，如今的她只求問心無愧，其他的人目光早就不被她放在眼裏。

她對沈慕白是心生同情的，她很想知道，從今往後風光霁月被稱之為絕世天才的丞相沈慕白還有何臉面站在這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