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對對——”
話音一頓。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怎麽覺得這話……
裴敘白低沉的聲音又響起,“那個男人是什麽情況?”
光天化日之下,攜帶刀具進醫院,襲擊醫生。也不知道這醫院的保安怎麽做的,那麽多人連個中年男人都控制不住,甚至還往後面退。
關于病人的情況,溫妤寧沒辦法透漏,但是劉通襲擊她的事,她倒是可以說一點:“他不知道從哪裏聽到別人一周就匹配到心髒,所以過來找我們要說法,情緒太激動了。”
“找?”裴敘白冷哼了一聲,“他可不是找人,是想殺人。”
“這人本來就易怒易躁,再加上被人激了兩句,情緒就失控了。”
“不過劉通現在被控制住,肯定不能再做什麽了。”
其實他沒等到匹配的心髒,焦慮難受着急,她能理解。
只是持刀傷人,是非不分,真的不該。
醫生護士沒有對不起他,醫生護士的命也是命。
她不是個聖母,今天若不是裴敘白,若傷到了她的手,很可能她的職業生涯就毀了。
“今天真的謝謝你。”溫妤寧看着他的傷口,再次誠懇道謝。
那種情況下,大家都在往後退的情況下。
他卻過來替他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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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敘白背懶懶地往後靠,“一點小事,你還要說多少次謝謝?”
“要不是太突然,他根本傷不到我。”
溫妤寧想起什麽,認真地說,“嗯。你以前打架,都是一個打十個的。”
他好像是練過跆拳道還是什麽,反正高中剛轉學來的時候,打架很頻繁,也挺能打的。
一個轉學生,長得好看,家世又好。剛轉學過來就風頭漫天,蓋過了所有人,自然是會引起有些人的不滿,召集一群人攔在校外要給裴敘白點顏色瞧瞧。
其實有時候,男生的嫉妒心比女生更加強盛。
但高中的裴敘白就是不可一世,嚣張又傲慢的人,面對那些人三句中兩句都是嘲諷,眼神輕蔑,激得對面紅了眼,一言不合就打起來。
他一個,對面有十個。
她放學從小胡同裏過,有一次不小心看到打架的場面。
那些人手裏一個個都拿着棍子,然後一個個被打趴下。
等那群人跑了以後他仰着頭靠在牆上不住喘氣,眉骨嘴角都是紅紫的血痕。
沾着點點血漬的喉結滾動,身疲力竭。
意識到有人,眼睛敏銳地看過來。
溫妤寧下意識地轉回身。
後來再看到時,她會躲在角落裏偷偷地報警。
不過雖然他每每臉上挂彩,但絲毫沒有落在下風。
大概是高中時代殺馬特事跡讓他有點挂不住臉,裴敘白揉了揉眉骨,低着聲說:
“溫妤寧。”
“嗯?”
“別翻舊賬。”
溫妤寧:“哦。”
原來他也覺得有點不堪回首呢。
“剛才那裏人那麽多,會不會害你被拍到啊?”
“拍到也沒事。”裴敘白擡了擡眼皮,語氣随意,“我又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也對。
溫妤寧稍稍放下心。
裴敘白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薄唇掀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溫醫生對我那麽緊張?”
“嗯,我怕被拍到,給你添麻煩就不好了。”
“……”
裴敘白輕嗤,“你想得還挺多。”
把東西都收拾好,溫妤寧起身,突然想起,“對了,你來這裏是有什麽事麽?”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裴敘白随之一同站起來,“沒什麽事。”
“許明瑩敲詐了我五千塊錢,我來看看她什麽時候出院。”
“額……”
醞釀了會兒。
溫妤寧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難道她沒和你說,她……早就出院了麽。”
裴敘白:“……”
過了會兒,溫妤寧看他無語的表情有些擔心地問,“你不會是在想……”
“回去找她算賬吧?”
“……”
“是啊。”
裴敘白扯了扯唇角,“我現在心情很差。”
“明瑩妹妹還小。”
“所以?”
“她不懂事你做哥哥的別和她計較。”
“……”
——
裴敘白離開沒多久,
林夏急匆匆趕了過來,呼吸急促,“妤寧你沒事吧?”
“聽說劉通帶了刀進來捅人,吓死我了。”
“這人是有狂躁症,腦子有病吧他?!!!”
溫妤寧搖搖頭,“我沒事。”
“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沒。”
“那就好。”
林夏點頭,又八卦地問,“對了,我聽說好像是有人英雄救美是不是?他是誰啊,你男朋友?”
“不是。”溫妤寧汗顏,“是我一個高中同學。他來醫院有點事,剛好碰到。”
林夏感嘆:“那你這個同學真是挺不錯的。”
“那麽危險的情況,毫不猶豫地就替你擋刀诶。”
“帥不帥啊?”
溫妤寧如實回答,“超級帥。”
“有多帥?”
“和裴敘白一樣帥。”
林夏無語:“救命之恩蒙住眼了吧你。”
“雖然他肯定沒有我們裴裴那麽帥,但是是帥哥的話,這麽好的男人,溫醫生要不要好好把握下機會?”
她笑得一臉蕩漾。
溫妤寧差點哽住:“想什麽呢,就是他身手挺厲害的。”
“而且人家就是好心幫忙而已。”
——
他身手有多厲害,她是親眼見過的。
第一次撞見裴敘白打架,那群混混手裏都拿着棍子,即便裴敘白身手不錯,但以一敵多,傷得依然不輕。
嘴角紅了一片,溢出點點血漬,手臂撐着巷子的牆壁,躬着身緩慢地往外走。
溫妤寧見他傷得那麽重,靠在遠處的牆角,不可避免地有點擔心。想去問一問需不需要幫忙,腳上卻像是被黏住似的,怎麽也鼓不起勇氣上前。
那時候的溫妤寧,真的膽小木讷到令人讨厭。
還在懊惱間,卻忽然聽見了重重的‘砰’地一聲,像是人倒下的聲音。
溫妤寧慌忙探出頭,看見裴敘白整個人躺在了地上,閉着眼,英挺淩厲的眉頭依舊淺淺皺着。
顧不得再遲疑,她快速跑過去。
救護車來得很及時,溫妤寧一起上了救護車,到了醫院,醫生做完了檢查處理了傷口。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醒。
溫妤寧沒辦法在外面待到太晚,用零花錢給他交了一天的住院費,匆匆趕回家。
第二天裴敘白貼着創可貼來到學校,依然高傲狂妄。
後來溫妤寧又撞見了幾次,一開始,她覺得那些人以多欺少不符合道義,更何況裴敘白是她的同班同學,她不能視若無睹不幫忙。
所以後來,她再看到的時候,就特意走到另外一條隐蔽無人的巷子裏,打電話報警。
警察來得很快,好幾次他們才剛開始,巷子外面就響起了警笛聲,一群人一哄而散。
但也有她趕不及的時候。
大概是知道會有人報警,那群人換了個更晚的時間來堵裴敘白。
那天溫妤寧到的時候,他們架已經打完了。
裴敘白臉上多了兩處紅紫,躬着腰緩慢走來,一瘸一拐,左腿好像被打傷了。
眼看他要走過來,溫妤寧連忙轉過身,想要離開。
剛邁開腿,身後傳來一道略痛苦低啞的聲音,“喂,同學。”
他叫住她。
溫妤寧僵硬地愣在原地,不敢轉身。
有些緊張,不自覺握住了手,手指緊緊捏着,不知道他叫住她幹什麽。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越來越近,直到近在咫尺時。
下一秒。
後背忽然貼上了一堵溫熱的肉牆,肩膀上也被柔軟又堅硬的東西重重砸了下。
帶着血腥氣和微微汗味的味道一瞬間鋪天蓋地将她包裹。
耳邊他壓抑隐忍的呻/吟,火熱的呼吸,一聲又一聲,不斷撞入她的耳膜和心髒。
溫妤寧反應了一秒,才僵着身體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整個人從後面像是擁抱似的,脫力地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麻煩你,再幫我叫一下救護車。”
說完後,再沒有別的聲音。
整個人痛暈了過去。
那天晚上的風很涼。
随着他呼吸聲逐漸平緩,溫妤寧好像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噗通噗通,像是有回音似的,在耳邊跳個不停。
那一瞬間滾燙的血液流動的速度達到了高.潮。
燥熱又讓人無所适從。
——
那群人打不過,次數多了,敢挑釁裴敘白的人越來越少。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群挑’的事不知到被誰爆了出來,學校裏那群混混在升旗的時候被全校通報,搞得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他們十幾個人群挑裴敘白一個,還沒打贏,被同學們笑了很久。
丢臉之下,他們再沒好意思找過事。
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昏暗僻靜的巷子裏,再沒出現過裴敘白的身影。
溫妤寧也不必再時時刻刻想着要替他報警。
那個時候,他知道是她麽?
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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