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醫院最近轉了好多病人進來, 人多到連床位都沒有了,有幾個都被安放在原來閑置的休息室。
病人太多,溫妤寧天天加班, 有時候回家了還要被醫院叫回去。
裴敘白的行程更加繁忙,昨天剛從國外飛回來。
上班太累, 好不容易到了輪休日,連作息一向良好的溫妤寧都沒忍住賴了床。
睡到快十點才輕手輕腳起來, 不打擾他睡覺。
剛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梅芸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梅道理:“我靠, 你家那位大明星在巴黎機場又被拍了!!!這些狗仔是要把眼睛長在他身上了麽?不過也是沒辦法, 實在太紅了,拍到他就是巨大的流量!”
溫妤寧喝了口水,還沒點開鏈接看,“他去國外就是去工作的, 也沒什麽好拍的吧。”
梅道理:“你還沒去看啊哈哈哈哈哈,你先去看看再說吧,我感覺狗仔的猜測很有道理呢, 壞笑/壞笑。”
把水杯放在光滑的流理臺上,點進梅芸發來的鏈接, 一眼就被标題震驚到了:【頂流遠赴法國, 定制千萬珠寶,疑好事将近?】
配圖是裴敘白進入一家複古奢華的珠寶店的背影。上流圈了解一點的都知道這家珠寶店, 定制價格不低于千萬。
底下的評論自然是有懷疑的也有祝福的。
溫妤寧看完的第一反應卻是:他又要惱火了!
這次他去國外工作, 只和她說了工作的內容, 沒和她說要去這個珠寶店, 結果策劃的驚喜就這麽被狗仔曝光了, 他不惱火才怪!
她想, 要不她還是當作沒看到這個新聞吧?
梅芸:“哈哈哈哈哈看來你家大明星要求婚了哦,這狗仔也是缺德,怎麽提前曝光了。”
“不過看你們這個樣子啊,我早就猜,今年過年之前裴敘白一定會求婚!”
溫妤寧其實也很想和他早點結婚,但年底醫院裏事忙,倒也沒有騰出很多時間來想。
反正,他們早晚也會結婚的。
沒想到他已經連珠寶都定制好了。
梅芸:“對了,你見過他的家人了嗎?”
溫妤寧:“還沒有,最近醫院太忙了,沒什麽空閑。”
半個月前他就問了什麽時候跟她回家見溫母,以及去他家吃個飯這件事。
溫妤寧那段時間特別忙,忙得腳不沾地,連輪休都沒了,一直在加班到今天,都沒空出時間去。
等他醒了,要不去問問他怎麽安排。
臨近過年,她也要放假了,趁着這個時間去見一見雙方家長好了。
剛想着,卧室的門打開,裴敘白抓了抓頭發,懶洋洋地走了出來。
連睡衣扣子都沒扣好,鴉羽似的長睫垂着,閑散而慵懶。
走過來拿起流理臺上溫妤寧放着的水杯,直接喝了下去。
“你怎麽不多睡會兒?”溫妤寧拿起水壺又給他倒了一杯。
他今天早上不是沒有通告麽。
“唔……還有點事兒。”裴敘白喝着水,說得并不清晰。
喝完水,擡眼看見她眼底淡淡的青,伸手去摸她的臉,指腹在她眼底那一塊淡青的痕跡上摩挲了幾下,“醫院還是很忙?”
“嗯,院裏給我們主任安排了好幾臺手術,之前市中心不是發生了一起大車禍事故麽,傷者全部送到我們醫院了,所以這段時間特別地忙。”
醫院本來平常就很忙,沒有空餘的時間,再加上突如其來增加的傷患,導致他們忙得更加腳不沾地,所有的醫護都在加班。溫妤寧有兩天每天只能在醫院睡幾個小時。
那段時間,好多醫護人員都處在過勞的狀态。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命關天,那麽多傷者,都等着醫生,他們又怎麽能閑下來休息。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
這也是他們作為醫生的天職。
裴敘白扯了扯嘴角,“把那麽大的工作量就壓在你們幾個醫生身上,你們醫院就不能多招一些人?”
平常他忙起來的時候比她累多了,都沒見他這樣的不開心。
溫妤寧去握他的手,“沒關系的,就是這一段時間比較累,而且也不止我一個人,大家都在加班的。”
“別人我管不到,”裴敘白看着她的眼,眸光漸深,“我只管溫妤寧。”
“累了就不要強撐,随時和我說,行不行?”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暖洋洋的一片。
溫妤寧愣愣地對着他的眼,輕彎了下嘴角,“行。”
把杯子裏的水喝完,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裴敘白拉着溫妤寧來到客廳,讓她在沙發上坐下,“午餐我來做,再給你炖個雞湯?”
自從他們住在一起後,因為他工作忙,四處飛,并沒有多少時間做飯。大部分時間都是溫妤寧下了班做晚飯,可是每次只要他在家,都要來幫忙一起做,不知不覺間,他的廚藝竟然也越發地好了起來。
家常菜不必提,連炖湯這些他都會做了。
溫妤寧一擡頭,發現他擰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什麽,“怎麽了?”
“得給我們阿寧補補。”他握住她的手腕,表情看上去十分正色。
溫妤寧眨了眨眼,“不用了吧?”
“用。”
“我們阿寧,是我的小公主。”裴敘白用手指圈了圈她的手腕,“瘦了一斤都得補回來。”
于是中午吃飯,溫妤寧不僅被他逼着喝了兩碗雞湯,他甚至還開始找營養師拿了本營養學的書,開始學起怎麽給她搭配營養餐了。
吃完了飯兩人計劃要去超市一趟,剛換好鞋,裴敘白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的眉頭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現在?”
挂了電話,把手機放在褲袋,擡手揉了揉溫妤寧的頭發,“臨時有點事,你先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溫妤寧順嘴一問,“什麽事啊?”
“定的東西到了。”卻沒說是什麽東西。
但溫妤寧大概都猜到他要去拿什麽。
他起床到現在還沒上微博看過吧。
估計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幹嘛了。
……
裴敘白開車離開後,溫妤寧就坐在客廳裏等他回來,沒什麽事拿了一本醫學書來看。
沒看一會兒,門口忽然響起門鈴聲。
她把書放下走過去,門一打開,外面站着一個溫婉優雅的女人,并且,還有點眼熟。
許白宜作為國際知名鋼琴家,讓人眼熟并不奇怪,但溫妤寧對她的眼熟并不是因為在電視上看過她,而是……
“阿寧。”許白宜親昵地叫她的名字,“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高中時我們就見過一面哦。”
“阿姨您好,”溫妤寧立即禮貌地對她笑了下,“我記得。”
許白宜這次過來本來是想找裴敘白談一下,都快過年了也沒聽到他要帶兒媳婦回家吃飯的事,她就有點急迫,過來問問他的想法。
沒想到會直接看到溫妤寧。
差點開心壞了。
當然很早之前她就收到了她兒子發來的她未來兒媳婦的照片,又聽說他們兩個是高中同學,稍微一回憶,就認出了溫妤寧。
在沙發上坐下後,溫妤寧給她倒了杯水就被許白宜拉着一起在沙發上坐下,“謝謝阿寧。阿敘不在啊?我這次來,其實就是想來問問他什麽時候帶你來見我和他爸爸的。”
說到這個溫妤寧就有點不好意思,“他有打算的,是我……最近醫院事太忙了。”
“不怪你不怪你,醫生嘛,本來就是忙的。”許白宜笑着說,“是阿姨太着急了。”
“等你有時間了,再來家裏吃飯好嗎?”
“可以的。”
他的母親真的很好。
和當年在醫院見到時一樣,優雅,溫柔。
兩人坐了一會兒,聊了會兒天。
氣氛很輕松。
許白宜有些意外地問:“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啊!”
溫妤寧:“嗯,阿姨很出名,我高中就在電視上見過您了,所以對您印象很深刻。”
“哦,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這個女孩子好乖巧。你們高考那年甚至想過,要是這個女孩子能做我兒媳婦就好了。”
溫妤寧有些發愣。
阿姨這也想得太遠了吧?
許白宜看她這麽驚訝,表情了然,“是不是覺得阿姨的想法很荒謬?”
是有點吧,畢竟那個時候她們都只見過一面,阿姨怎麽會這麽想呢。
“你當阿姨見到所有女孩子都這樣想啊?”許白宜想起什麽,起身去她之前住的客房裏,從裏面拉出一個箱子,翻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有很多樂譜,歌詞,還有好多機票:
“這些是他在國外那幾年往返國內的機票,一年要回來好多次,還有這些樂譜歌詞,我只看過一次,應該都是寫給你的。”
許白宜把那個小盒子遞給溫妤寧,“在你們失去聯絡的那幾年,他每年都會從國外飛回來好幾次,應該是去你的學校吧。”
擡頭看向溫妤寧,“他是不是從來沒和你說過?”
溫妤寧抱着盒子,手指緊了緊,“沒有。”
許白宜第一次見到溫妤寧是在醫院裏,聽說兒子腿斷了進了醫院,她和老裴急匆匆地就往醫院趕。
到病房時,看見一個短頭發很乖巧的女生坐在病床旁,見到他們立即起了身,和他們說她是她兒子的同學。
許白宜憂心兒子的傷勢,沒有很多心神去關注這個女生,向她道了謝後這個女生要離開,她也沒再攔。
當時她只是覺得這個女生很乖,也很好心而已,別的倒也沒什麽。
但晚上裴敘白一醒來,竟然開口就是問那個女生去了哪裏。
許白宜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溫妤寧。
是個名字很好聽的同學,她想。
“當時我就猜到他喜歡你了。”許白宜對溫妤寧說,“我是不反對什麽早戀的。但是高中那麽重要的階段,我向他建議不要影響你學習,這才是對喜歡的女孩子負責的做法。畢業以後也來得及。”
“所以他在高中沒有對你表白過吧?”
“沒有的。”溫妤寧搖了搖頭。
許白宜繼續說,“我本以為你們畢業後他表白,然後你們順其自然地就會在一起,但是在高考前某一天,他回到家——我的兒子有多傲氣和張揚我知道,然而那一天,他回來的時候……”
她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好像喪失了所有的驕傲。”
溫妤寧抿着唇,手臂抱得越來越緊,抓住盒子的指尖都漸漸泛了白。
是她對陳國杭放狠話那天,原來他聽到了。
她對陳國杭說她只是覺得要是能勾搭上他會很有面子,虛榮心會得到滿足。
她說其實在她眼裏他一文不值,她絕不會喜歡他那種傲慢的大少爺的那些話,原來他都聽到了。
許白宜:“後來高考完以後,老師打電話來和我說他沒有去參加謝師宴,我猜他是去找你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溫妤寧艱難地開口,聲音帶上了些哽咽,“我們家搬家了。”
她後來和溫母說了陳國杭的事,為了躲避陳國杭的糾纏,高考完那天就搬家了。
完全不知道那個時候,在聽到她說了那樣的話之後,他還過來找她了。
許白宜知道這些事眼前這個女孩子都不知道,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所以阿姨才說,那個時候我就想,阿寧來當我的兒媳婦吧。”
她只是想,能不能,讓她的兒子如願呢。
溫妤寧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站不住,抱着那個小盒子緩緩蹲在了地上。
紅了眼眶。
客廳裏悄然無聲。
許白宜剛想把她扶起來,忽然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傳來,那是溫妤寧專門為醫院同事設置的。
手指握了握,溫妤寧拿出手機接聽,沒過一會兒說,“好的,我立馬過來。”
緊接着起身,把懷裏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出來後對許白宜抱歉地說,“對不起阿姨,醫院裏有個急診手術,我得立馬趕去醫院,對不起……”
許白宜連忙道:“沒關系沒關系,病人要緊,不能耽擱的。”
溫妤寧拿起包走到玄關換鞋,剛要打開門,
身後許白宜溫柔的聲音響起,“阿寧,阿姨說這些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
“還有,阿寧能和我家阿敘在一起,阿姨真的很開心。”
“我知道的,謝謝阿姨。”
——
一臺六個多小時的手術下來,不用提主刀的主任有多累,連跟手術的溫妤寧都累得有些站不住。
喝了一瓶可樂,才稍稍緩過一絲力氣。
再次從醫院出來時,月亮已經高高地挂在夜空。
來醫院太急,她只來得及給裴敘白發了條微信告訴他醫院有緊急情況,不能和他一起逛超市了。
坐上出租車後,拿出手機看到他的回複。緊張的手術過後,那些強行壓抑的情緒又重新翻湧。
直到出租車師傅提醒她到了才緩過神來下車。
晚上十點,夜色暗沉,星子深深。
水岸名邸裏靜悄悄的,小區裏沒什麽行人。
跟了一下午手術的溫妤寧此時身體很疲累,走得有些慢。
夜色裏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XU:“到家了嗎?”
溫妤寧低頭打字,“嗯,已經在小區——”
餘光中看到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一擡頭,才看見他就站在前面。
握着手機揚了揚,笑意散漫,“喂,溫妤寧,你是烏龜啊,走得這麽慢。”
溫妤寧就這麽直直停在原地沒有動,下一秒視線中看着他擡腿走了過來。
彎下腰,看着她的眼,“累了?”
“嗯。”她慢慢地點了點頭。
裴敘白‘啧’了聲,然後轉過身在她身前蹲下,“上來。”
溫妤寧看着他的背,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讓她停留的依靠,上前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
出租車是不能開進水岸名邸的,只能停在門口。這個富人小區又很大,從門口走回家要走好幾分鐘。
時間有些晚了,小區裏沒什麽人。
裴敘白背着她往回走,意識到今晚的溫妤寧有些沉默,以往她做了手術回來也沒有這樣。
“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沒有。”溫妤寧趴在他頸窩搖了搖頭,聲音很悶。
“那怎麽?”
“今天阿姨來了,”溫妤寧雙手抱着他的脖頸,“我們聊到了你。”
頓了頓,“我看到了,那個盒子。”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裴敘白腳步停了下,又繼續往前走,唇角扯了扯,“溫妤寧,這都多久的事兒了,你——”
話音消失。
頸窩上有溫熱的液體‘啪嗒’落下,是她的眼淚。
“可是我想知道。”溫妤寧眼淚一顆接着一顆落下,哽咽着,“你能不能,把這些年的事都告訴我。”
這麽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哭。
大概是小時候流了太多的淚,所以長大後她其實很少哭。
眼淚順着脖頸緩緩往下流,落進他心髒的位置,炙熱而滾燙。
裴敘白眉骨壓了壓,嘆氣,“不許哭了。”
得到的,卻是她更加洶湧的眼淚。
“別哭了。”他聲音低了低,妥協,“我都說給你聽。”
他們分別了七年。
第一年高中畢業。
高考前聽到她說那些話後,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知道不應該再打擾她,卻控制不住地,還是去做了沒有禮貌的事情。
謝師宴那天,裴敘白忘了自己是怎樣的心情站在溫妤寧家門前。
或許是抱着可能再次被她羞辱的想法再問一遍,又或者是想,如果她覺得和他在一起能滿足她的虛榮心,那麽以他的能力,他可以讓她虛榮一輩子。
所以還是沒忍住,站在了她家門前。
可是敲開門,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從那人嘴裏得知她早就搬了家。
第二年在國外,飛機多次往返,來到她的學校。
失去聯系的第三年,
他修修改改,終于寫下《見雨》這首歌。
《見雨》亦是見妤。
可年複一年,年年依舊不得所願。
所以他站在最高處,希望她能看見他。
直到第七年,夢想成真。
裴敘白把溫妤寧放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唇角輕揚,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藍色的絲絨珠寶盒,單膝跪下,“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但似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溫妤寧,”
“嫁給我,好不好?”
溫妤寧紅着眼眶,用力撲進他懷裏,“好。”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到這裏就結束啦,還會寫幾個番外,有考慮寫一個平行番,想着,要是他們高中沒有那麽多的誤會就好了,畢業後就會相愛吧。
最後最後,這篇文連載的并不順利,中間因為身體原因斷更了一個多月,真的謝謝沒有放棄我的寶子們!
建個抽獎,抽100個,每人100jjb,訂閱100%即可參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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