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還欠告別
清晨的陽光,總是讓人欣喜的。蘇曉言在的家,依然窗明幾淨,散發着一陣淡淡的清香。陸鳴開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終究對着陽臺上洗曬的蘇曉言沒有說出話來。
“我等會回k市去了,離婚的事情,趙律師會跟你談。等到簽字的時候,我再過來。”正待轉身,聽到蘇曉言背對着自己說。陸鳴停了一會,半響回了句“嗯。”就走了。這是這麽長時間以來,蘇曉言唯一一次感到欣慰,陸鳴應該是懂了自己不想再跟他争吵撕裂的心。
在蘇曉言整理東西的時候,範城澤也在整理東西。他把過期了的奶油和芝士之類的材料都從冰箱裏清了出來,扔掉。
昨晚,範城澤跟趙宇聊了一宿。和女人喋喋不休不同,愛情和異性只是他們聊天的前半部分,沒有幾個男人會痛哭流涕地完全表達出自己的情感。範城澤更多的是把蘇曉言當作了一場情事,雖有不舍,終究放開。
趙宇也起的不晚,看到廚房裏忙碌的範城澤有點意外。“不會吧你?都會自己做飯了?”
“怎麽不會?喝粥啦。我一個人生活這麽久,不弄點吃了,餓死自己啊。你有事出門啊?”
“嗯。剛才那個要離婚的女人電話打來,說要委托給我。我過去辦個委托書。”趙宇看了一眼垃圾桶裏的烘培原料,再看看低頭喝粥的範城澤,心裏嘀咕了一句:“兩兄弟都跟謎似的。”
“你繼續待家裏?”
“不,要去工地。我哥哥今天還會過去。”
範城澤把趙宇送到一家咖啡店的時候,蘇曉言已經坐在臨窗的位置。趙宇下車的時候看了看咖啡店,随意地說:“阿澤,看,那個女的就是我的客戶,我進去了。”
“哪個?”範城澤出于好奇剛想趴過去看看,這個時候電話響了,一看是爸爸範偉明打的,便跟趙宇揮揮手告辭,專心接電話了。
“爸爸。好的。你幾點到?嗯,我馬上過去。哥哥,他也要過去的,我通知他。”他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離開了。玻璃窗內的蘇曉言看到趙宇正起身,微笑打招呼。
蘇曉言還是初見時的樣子,雖經過稍稍修飾,但蒼白的皮膚,微微浮腫的眼睛還是讓人看出端倪。
“趙律師,昨晚麻煩你了。這是5千元,酒吧幫我付的賠償金,和預付的律師費。”蘇曉言寧願律師出面,也不願意跟曾經深愛的人讨價還價。
趙宇點了2千遞給蘇曉言,溫和地說:“答應陳小姐幫忙的,律師費就不用了。也沒做什麽事,大家都是朋友。”趙宇心裏在嘀咕,收了這個錢,範城光還不扒了自己的皮。
“那?”蘇曉言有點不知道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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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簽個委托書,辦你的正事要緊。這些別太在意。”趙宇拿出文件,語氣依然平緩溫和。“說下你的離婚要求。”
“我要我女兒的撫養權。”
“好的。別的呢?”
“別的都順其自然吧,能有什麽就什麽,不想争什麽。”
“那可不行,曉言,你找到我,我作為你的代理律師,我就要給你争取最大的權益。←百度搜索→哪裏這麽輕易就離婚的,他還是過錯方呢。”趙宇有點不快代理人質疑自己的能力。
“可是,趙律師,我只想早點離婚。”蘇曉言眼底露出了幾絲不耐煩。
“如果他對離婚的一些條件不同意,你可以先去法院提起離婚訴訟,然後再分居。不會影響你想重新開始的生活。”趙律師看着蘇曉言微微地點了下頭。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他是懂得她此刻的心情的。但是作為律師也好,受人之托也好,他想憑借自己專業優勢,真心為她争取到最大利益,緩解離婚帶給她的傷痛。
蘇曉言淡淡說:“其實,財物不過是一種安慰。轉嫁婚姻不幸的替代品。”
趙宇略顯激動地說:“如果婚姻沒有幸福,你雖然失敗了,但得了個安慰獎有何不可?”
蘇曉言眼神複雜地看了眼趙宇,流離到窗外。窗外的人行橫道上,一對男女相擁而來,他們的臉上挂着的笑容,旁若無人的幸福,刺痛了蘇曉言的眼。她垂下眼簾,再也不敢去看。
範城澤沒想到媽媽陳君也跟随爸爸而來,當着爸爸的面,媽媽關切地問了幾句在k市的生活。之後,範城光來了,他看到媽媽的眼睛是亮的,跟看自己的不同,那裏更多了真實和疼愛。範城澤默默地看着,安靜地在這樣熟悉的氛圍裏。
範偉明詢問了工程概況和銷售情況,說了此行的目的。“城光,阿澤一直跟着這個項目,從建造開始就在,我的意思是讓他繼續跟,銷售這一塊交給他。”
範城澤剛要開口,聽見範城光說:“爸爸,房産和建築是兩個概念。”
還沒說完,就聽陳君接口:“是啊,房産板塊一直是阿光在管,你突然讓經驗都沒有的阿澤進來管,出什麽事怎麽辦?”
“沒有經驗可以學習嘛。”
“你口口聲聲說要阿澤鍛煉,明明知道房産有阿光就夠了,還讓他在哥哥手下吃白飯,不是耽誤阿澤嗎?”陳君話似偏袒。
兄弟倆聽着父母争辯着商量了一會。範城光突然問:“阿澤,你怎麽想?如果你願意留在這裏,哥哥也很高興的。”
陳君剛想開口,範城光眼神止住了她。其實他何嘗不知,範城澤在股東心裏的地位越來越高,從一個年不經事的小孩子,變成了出色的工程師,這在建築起家的集團來說很有資本。茗園一期銷售不理想,股東們早有微詞,如果範城澤參與後,二期湊巧銷售好,功勞很有可能都是他的了。而自己,雖然一直為集團賺取,但偶爾的失利會使初涉者有了光芒。
範城澤淡淡地掃了下前面的三位親人,說:“我想去f市剛招标成功的項目。”
“什麽?”陳君以為範城澤知難而退不跟哥哥在房産板塊,但也不會再願意留在工地,應該會借此回集團總部。
“你小子在工地還待不夠啊?”爸爸寵溺地說:“咱們k市也有一些項目,你可以過去的。幹嘛又去外面?”
“爸爸,我想正經地跟一個項目,從開始到完工。之前都是學,現在我想完全自己負責。”範城澤說。“這裏的銷售有哥哥這個銷售大王就夠了,別讓我再呆了,我都呆膩了。”
範城光聽範城澤撒嬌般的聲音,忍不住笑着點點頭。陳君更為維護住了大兒子的權威,對範城澤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地吃了晚飯後,範城澤送他們到酒店就回家了。他給劉帆打了個電話:“我爸爸同意我去f市了,我們的項目前期準備得如何了?是的,我完全可以兼顧。好好幹哦,劉大建築師。”
到家已晚,擡頭看自己的家窗戶漆黑一片,失望,原來驚喜也是會上瘾的。他突然不想回家,走到了蘇曉言離開前的那個公交車站。如果,那天,他能上去攔她,今天是不是不會這麽牽挂?
蘇曉言到底從何而來?
兩年後的婚禮上的重逢,範城澤想起這個困擾自己很久、卻從來沒有去探究過的問題。他的車慢慢地跟着蘇曉言,看着她抱着女兒下車,跟開車的男人揮手再見。
那人不是她的丈夫嗎?
路燈把一高一矮的身影拖得很長,一長一短的影子一直在交談着什麽。說到高興的時候,蘇曉言停下來,蹲下身親了親女兒的臉蛋。雖看不清,範城澤卻似乎看到那輕揚嘴角的笑意。記憶裏的那些細節,以為已經被随意地抹去,卻突然而至,讓人唏噓不已。
蘇曉言的背影漸漸遠去,2年前,那個背影還欠自己一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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