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暈倒
俞笙桃花眼中滿是茫然, 他仰起頭,似乎看到了時幸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
俞笙莫名覺得心裏有些發慌。
但他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應該記得什麽了。
“我應該......想起來什麽?”
俞笙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是有關你的那個戒指嗎,”俞笙無意識地按着自己的指尖,“但我不知道......”
時幸眼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和失落。
——也是, 不重要的東西, 誰會一直記得。
“沒事, ”時幸微微搖頭,有些自嘲地撐起身子, “當我沒問過吧。”
他心中煩亂但又不想和俞笙生氣,閉了閉眼, 幹脆直接轉身向訓練室門口走去。
“等一下!”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響動。
緊接着俞笙微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隊長的那枚戒指, 能不能給我看看......咳咳咳。”
俞笙話還沒說完,忽然嗆了一下。
他一邊壓抑着咳意, 無意識地摩挲着自己的右手食指。
——那裏有一道極淺的圈痕。
剛才時幸轉身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 自己确實曾經戴過一枚戒指很多年。
但那上面壓根沒有刻過小狐貍。
——而且那枚戒指打職業前就被自己弄丢......不對。
俞笙神色忽然有一瞬茫然。
——不對, 自己那枚戒指, 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俞笙忽然覺得自己喘不上來氣,他偏頭咳了幾聲,神情有些痛楚地捂住唇。
察覺到俞笙動靜的時幸轉過頭,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俞笙的狀态好像不太對勁。
“你......”
時幸看着面前的人莫名越發蒼白的神色, 迅速上前一步。
俞笙好像并未察覺自己的異常般。
他勉強壓制住那陣莫名的咳意,深吸一口氣啞聲開口:“時隊長給我看看, 說不定.......我能想起來。”
但時幸看着俞笙的臉色, 原本放在兜裏摩挲着戒指的手,卻慢慢松開了。
“現在找不到了, 下次吧。”他低聲開口。
“怎麽會找不到?”
俞笙擡起頭, 嗓音有些發澀:“時隊長那個戒指不是喜歡的人送的嗎?”
時幸看着面前站着都有些搖搖欲墜的人,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思索着什麽,忽然上前一步,輕笑了一聲:“E神閱讀理解可真好啊。”
“我有說過我有喜歡的人嗎?”
原本腦中就混沌的小狐貍一愣,神色終于徹底迷茫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我沒猜錯,戒指是......”
“我說沒猜錯,是說那是別人送我的,”時幸抱起雙臂,神情似笑非笑,“我有說過那是喜歡的人送我的嗎?”
面前的人下意識地“啊”了一聲,似乎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然後下一秒,時幸便看到,一直躲着他視線的人倏然擡起頭,眼睛都隐隐亮了起來。
“所以你沒有喜歡的人,真的嗎?”小狐貍沒忍住又追問了一遍,“你別又是故意逗我......”
俞笙嘴上這麽說,但語氣間卻帶着難以言喻的開心。
——甚至他自己仿佛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時幸沒有立刻回答,他頓了頓:“如果我說......”
他話說到一半,不知為何又住了口,不再出聲了。
着急的小狐貍:??
——那一瞬間他恨不得伸出爪子推一推時幸的腦袋,看看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但俞笙到底還是沉住了氣。
他深吸一口氣,裝作安然不動地坐在原地,大有一副“你不說我不動”的樣子。
只是時幸一眼便瞥到了,俞笙無意識揉按的指尖。
他又勾了勾唇。
時幸晃着胡蘿蔔一勾一勾地釣夠了小狐貍的胃口,終于不緊不慢地開口。
“是真的。”
俞笙一雙桃花眼瞬間彎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時幸在那一瞬間也松了一口氣。
——俞笙剛才那種讓他心驚的狀态似乎也同時消失了。
時幸看着面前笑眯眯撐着下巴的小狐貍,原本煩躁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逗逗狐貍,讓他天天開心的就很好。
反正自己也不急于一時。
“E神這麽關心我的個人情感,是不是......對我有所圖謀啊?”
俞笙撐着旁邊的椅子站起身,沒好氣地笑了起來:“是,我圖謀你......不,圖謀姐姐那連勝的大號。”
他滿意地看到時幸的臉瞬間黑了,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了一城。
“姐姐有空繼續來跟我雙排呀。”擺脫了枷鎖的小狐貍恢複了笑眯眯的本色,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稱呼有意思了起來。
——畢竟誰不喜歡調戲時隊長呢。
“姐姐這麽厲害,我最喜歡姐姐了。”
“閉嘴!”時幸咬牙開口。
俞笙不置可否地歪了歪頭。
他還是覺得喉嚨有些不舒服,忍了半晌到底還是站起身,想着去旁邊倒一杯水喝。
面前的椅子随着他的動作被帶出“哐當”一聲悶響。
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猛的緣故,俞笙忽然覺得自己心髒不規則地跳動了一瞬。
仿佛是那種心跳漏了一拍,只是帶來的不是心動的錯愕感,而是難以忍受的無力心慌。
好在只是不舒服了一瞬,下一秒便又倏然恢複了正常。
俞笙皺了皺眉,但他也沒有在意,只随手按了按胸口,繼續向旁邊走去。
時幸卻注意到了俞笙一瞬的異樣。
他看着轉過身向另一頭走過去的人,心頭莫名湧上來了一陣恐懼。
“小狐貍。”
時幸忽然開口。
“嗯?”俞笙對于這個稱呼幾乎已經習慣了。
他口中含着一口水還沒咽下去,有些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時幸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
他揉了揉眉心。
“你過來一下。”
不明所以的小狐貍眨了眨眼,卻還是慢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捧着水杯走了過去。
時幸心中的不安卻依舊越來越強烈。
他忍不住上前兩步,向着俞笙伸出手:“快來......”
時幸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他便直接看到,俞笙的臉色忽然變了。
血液忽然湧上鼓膜的無盡嘈雜帶動着心跳飛速反撲,強烈的心慌将他整個籠罩,只一瞬間,俞笙便感覺自己再次喘不上來氣了。
他渾身發麻,手腕控制不住地驀然一垂,原本拿在手中的水杯便直接無力地從手指間滑落。
清脆的破碎聲瞬間響徹整個訓練室。
俞笙借着這刺激恍惚地清醒了半分。
但緊接着,眼前一片昏黑猝然襲來。
這昏黑來得猝不及防,俞笙張了張口,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直接剝奪了所有感知。
時幸便看着,上一秒還和自己談笑風生的人,下一秒毫無預兆地一閉眼,直接軟倒了下去。
時幸的臉色瞬間變了:“俞笙!”
·
好在此時兩人的距離并不算遠。
時幸好險不險一把接住癱倒下來的人。
“怎麽了怎麽了,這又發生什麽了?”聽着動靜的李好匆匆推門,臉色有些不好看,“你倆不會又一塊直播搞出事......”
李好的話在看到面前的場景時戛然而止。
他錯愕地看着面前一動不動的時幸,忽然轉身沖着外面吼道:“123快去拿個糖水過來!”
“糖水?”時幸攬着人擡起頭,聲音喑啞。
“他低血糖了你不知道嗎,”李好看着時幸不動,咬牙上前自己去扶,“你緊張瘋了吧,先兌點糖水讓人緩過來再說,明鳴過來幫忙把小笙扶到沙發上。”
時幸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俞笙發白的唇色。
他摸了摸俞笙濕冷的臉頰,避開明鳴伸過來的手,低聲說了一句“不用”,攔腰将人直接抱到了沙發上。
“怎麽忽然就搞成這樣了,早上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李好一邊數着俞笙脈搏,一邊低聲問道。
時幸将糖水喂進俞笙嘴裏,他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刺激到他了。”
李好擡眼瞪他:“你幹什麽了?”
時幸沉默了一下:“我逼他想了......一些事情。”
“那枚戒指?”李好仿佛想到了什麽般,敏感地擡起頭。
時幸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許久,終于低低地開口:“我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想問一問他記不記得,我沒有,我不知道......”
他再次沒了聲音,摩挲着俞笙冰涼的指尖半晌,無聲地将額頭抵了上去。
——我不知道我的小狐貍怎麽了。
“對不起。”
李好盯着時幸半晌,忽然開口:“123、明鳴,你們先出去。”
123有些擔心:“可是教練......”
“我和時隊看着,不會出事的,”李好沉下聲,又重複了一遍,“你們先出去。”
123和明鳴不情不願地站起身,等訓練室的門終于再次關上,時幸慢慢地擡起了頭。
“你要跟我說什麽?”
李好假裝沒有看到時幸紅的有些不自然的眼眶。
他緩緩開口:“你覺得Echo他會不會......有什麽心理問題啊?”
時幸眉心重重一跳,他下意識地否認:“不可能。”
李好神色有些莫名:“為什麽?”
時幸脫口而出:“因為他是Echo。”
他話音剛落,便看見李好臉色有些古怪地望着他。
時幸愣了一下,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哪裏有些不對。
——Echo為什麽就不能心理有問題呢。
因為他總是笑眯眯的,從來不和任何人抱怨,沒事還像小狐貍一樣愛捉弄人。
“退役時候的網暴我就不說了,OV戰隊那裏簽競業協議這件事一直壓了他兩年,而且之前他自己的态度......”李好閉了閉眼,幹脆直接豁出去了。
“我雖然不懂醫,但我也知道,有一種病,叫‘微笑抑郁症’。”李好聲音平靜。
“別說了!”時幸驟然開口,低下頭揉了揉眉心,“別說了。”
——他知道李好說的大概率是對的。
李好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俞笙之前對OV戰隊還有茍築的态度整個就是一個完全消極的狀态,如果不是時幸拉着,李好完全不敢想象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李好看着沉默的時幸,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沒事,往好點想,也說不定就是小笙昨晚沒怎麽睡覺一下子沒撐住呢,先別想太多,等他醒了咱們再問問......”
時幸沒有接話,李好說到一半也實在說不下去了。
他們倆都十分清楚,按照俞笙的性格,如果自己不想,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的。
“南岸。”時幸忽然想到了什麽般,低聲開口,“開賽慶典那天,我聽到南岸好像和他說了什麽‘心理醫生’的事情。”
“他肯定知道。”
時幸無意識地摩挲着俞笙發白的指尖,試圖将那一點淡紅揉按回來。
“我哪天去......”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被李好一把捂住了嘴。
時幸順着李好的目光轉過頭。
床上原本昏睡不醒的人偏過頭,有些難受地輕輕皺起了眉頭。
似乎要醒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之前小笙不怎麽反抗以致于看起來很慘的原因就在這裏~(沒法提前解釋不然就劇透了嗚嗚)
但是現在小狐貍有時隊就有人心疼了!
今天不丢小狐貍了,都來抱抱他叭(づωど)
明早9:00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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