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武淩
花朝蹲了一會兒, 把頭埋在自己的手臂裏面,渾身的熱意不僅沒有随着夜風減退,反而越來越熱。
在她有限的男女關系認知當中, 女子總是相對被動的一方, 即便她重生,拼命想要掙脫前世的路,活出個不一樣來。
但其實某些根深蒂固刻在骨子裏的禁锢,還是讓花朝在面對發自本心的欲望的時候,無措惶恐,甚至是羞恥的。
師無射這時候還來詢問她怎麽樣, 花朝就想,這肯定是師無射吻得太過火了, 是他的熱情太炙熱, 像烈火熔岩, 燒灼了她的理智。
因此花朝蹲在那裏也一直在小聲埋怨,“都怪你……”
師無射不明所以, 但自然也不會否認。
他以靈力探入花朝經脈, 發現她沒事, 便也索性半跪下來, 将花朝抱住, 用披風将她攏在自己懷中的這一方小空間裏面。
花朝自己給自己一連施了好幾個清潔術,驅散黏膩的感覺, 心跳和渾身的燥熱, 也跟着平複下來了。
回程的時候,花朝一直都很沉默, 把自己縮在師無射的袍子裏面, 拼命轉移着注意力。
但是師無射的袍子帶着他身上的味道, 不太好形容,不是如她父親那種确切的某種香味,更像陽光暴曬後的獸類絨毛那般,溫暖可靠。
師無射唇齒驽鈍,不明白花朝怎麽了,也不知道怎麽哄。
他只是從儲物袋裏面拿出糖果,一顆一顆喂給花朝,眼神暗藏小心,連碰她都帶着試探的意味。
他可沒有忘了花朝方才在山洞門口,兇狠的不讓他碰的樣子。
好在花朝跟着他一直回到弟子們落腳的地方,除了沉默,也沒有再表現出異樣。
花朝其實應該遠離師無射,那是擺脫這種詭異狀态最簡便的方式。
她的符篆也繪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路完全自己可以禦劍,就算艱難一點,大不了她還找姐妹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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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沒有離開,一直跟在師無射身邊,司刑殿有低階的弟子在烤食物,不遠處謝伏也沒事人一樣地回來,将帶回來的獵物交給弟子們處理烤制。
花朝沒有精神去關注周圍,她身上卷着師無射的披風,把自己的鼻子也壓在披風上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坐在地上身體微微傾斜,靠在師無射強壯的手臂上,目光呆滞。
這點事情真的看似微不足道,但是對花朝的沖擊卻不可謂不大。
她不禁在懷疑,謝伏是不是不行?
他要是行,那自己被師無射一個吻燒起來的欲也太奇怪了。
可謝伏要是不行……那也不對。上輩子他那麽多妻子孩子,他後宮之中的女子,沒有一個說他不行。
而且可能是花朝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原因,上一世有一些人,例如天生相較人族開放地妖族,甚至會拿同謝伏如何歡好的事情故意說來刺激花朝。
花朝從前一直都覺得謝伏做男人算很厲害了。
他在那事兒上從未露出過疲态,尺寸跟師無射差不多吧,師無射前世今生都比謝伏高壯一些,會粗壯一些也是尋常。
花朝也在驅邪時見過真不行還瘾大的,謝伏不能歸結為不行的行列。
那是為什麽呢?
花朝瞪着不遠處的火堆上轉來轉去的烤肉,腦子裏面咕嘟嘟地燒起了開水一樣。
她仔細回想,她從未不可抑制的對謝伏有過迫切的渴望。
“你一直在看烤肉,你想吃嗎?”師無射的聲音突然從花朝頭頂傳來,低沉清緩,像被指尖壓住的琴弦,輕輕一撥,直顫心窩。
花朝從耳朵裏面開始泛起一陣麻癢,一直爬過後背身前,她連忙坐直,伸手揉自己的耳朵,指尖挖自己的耳道,恨不能把師無射鑽進去的那句話給掏出來。
她正低頭揉自己的時候,師無射已經和低階弟子們要了一塊最嫩的肉回來了。
他撕扯成條,将帶着香氣和熱氣的肉,遞到花朝唇邊。
花朝沒有擡眼,沒看師無射,她不想看他。
怕看到他那種要将人生吞活剝一樣的眼神。
她垂着頭,揉着自己的耳朵,眼睛落在師無射送到她唇邊的那條肉上,毫無食欲,正要拒絕,眼神卻不受控制又滑到了師無射捏着肉條的手指上。
他手掌一直都非常有力,鞭子其實比劍更難操控,尤其師無射用的是能拆分組合的蛟骨鞭,他必須有強悍的臂力、腕力、還有抓握力。
花朝是第一次這樣仔細看師無射的手。
他手指似青竹,指節修長勻稱,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幹淨飽滿,或許沒有謝伏那樣過于白皙細膩如玉如琢,但這般抓着東西的時候,手背上的筋脈微微凸起,花朝不受控制想起師無射的大掌,揉在她後背腰身的那種絕無掙紮餘地的恐怖力度。
花朝看着看着,修長有力的手指越來越近,花朝本能張嘴,沒有去咬那肉條,而是咬住了師無射的手指。
師無射:“……嘶。”
他挑眉,疑惑看向花朝。
花朝連忙松口,這次抓着披風擡手一裹,把自己連帶着腦袋一起裹進了師無射的披風裏面。不出來了。
兩個人實在都不是什麽擅長調情的,幹巴巴愣了一會兒,師無射總算回過一點味兒來。
他把肉放下,去扒花朝,力道用的不重,扒不出來。
師無射身邊全都是刑律殿弟子,其他的弟子都離得較遠,幾個湊在一起說話,更多地在打坐,沒有人閑着沒事兒朝着這邊看。
師無射想把花朝抱在腿上,但是到底礙于他掌殿的身份,就只是伸手臂,把花朝半圈進他懷中。
和一群弟子聚在一處低聲交談修煉經驗,無時無刻不在賣好籠絡人心的謝伏,似有所感一般,遠遠舉目望來,正看見師無射低頭隔着披風,親吻花朝頭頂。
謝伏面色沒有扭曲,而是笑得越發燦爛。
他越生氣,笑得越好看。
只有袍袖之中緊攥到泛青的手指,在昭示着他的殺心和怒火。
幾次交手,謝伏并未用出全力,但他卻将師無射的底探出了一些,甚至連師無射在交戰之中會犯的小毛病,都掌握了。
謝伏生平最讨厭有人同他搶東西,羞辱他。
在外面他顧忌良多,放不開手,但是進入黃粱秘境,能夠利用的東西就太多了,他不會讓師無射活着出秘境。
謝伏眼中殺機藏在灼灼豔麗的桃花眼之中,像一捧烈火,明亮得驚人。
而正在他要收回視線之時,師無射也剛巧擡起頭,看向謝伏的方向。
兩人視線在空中越過門中弟子和跳動的煙火交彙,輕輕一碰,便已經是魚死網破。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他們的殺氣足以讓方圓百裏生機斷絕。
而處在這殺機漩渦之中的花朝,并不知道師無射和謝伏都開始真的算計起了對方的命。
她只覺得自己好奇怪,拒絕再去深想什麽,強迫自己快速入睡。
倒也很快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繼續趕路,她自己象征性飛了一段,就又躲在了師無射的小陣裏面畫符。
考慮到低階弟子靈力有限,而出行禦劍甚至在外填飽肚子,都屬于歷練的一部分,他們行路并不算快。
一行人自清靈劍派出山,一路上用了整整五天,終于在第五天夜裏,到了淮崗山一帶。
黃粱秘境的入口,正是在淮崗山腹地,距離黃粱秘境最近的落腳地,也是在淮崗山下的淮崗鎮。
花朝他們事先通過弟子通信玉,已經同武淩聯系好了,武淩幫他們一行人安排好了落腳的客棧和民居。
他們抵達淮崗鎮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淮崗鎮依舊燈河流動,市集喧嚣,嘈雜的買賣聲不絕于耳,而街上或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走動的,幾乎全都是身穿各種弟子服的修士。
一時間淮崗山這等比鄰妖族邊界的人間小鎮,熱鬧程度堪比廣蘭國國都入夜的繁盛。
身着各色長袍,腰佩各種武器的修士們,簡直是裝點小鎮最瑰美的“繁花”。
花朝他們自半空落在地上,只引起了一些人仰頭駐足,少量人的議論,但就連街邊擺攤的凡人,都沒有露出什麽驚訝的表情。
自從黃粱秘境現世,這裏總有絡繹不絕的修士前來,這裏的凡人已經對飛天遁地的修士失去了敬畏之心。
花朝他們落在街邊一處空地,周遭有修士走動,扭頭看着他們這一行人,卻無人上前打招呼。
花朝能輕易按照修士身着的弟子服顏色,花紋、辨認出修士出自哪國哪宗。與他們擦肩錯身,身着褐色弟子服,腰封繡着真火的,便是永沐國九霄殿丹宗弟子。
這些人會搭理清靈劍派這樣的宗門就怪了,衆所周知,丹宗在修真界戰力可能不行,但是地位絕對是最高的。
這些人雖然個頂個的衣着樸素身帶清苦,卻眼珠子都是長在腦門上的。
師無射落地之後也沒有耽擱,直接帶着弟子們彙入人流,朝着與武淩約定好的落腳地而去。
路上弟子們都新鮮地左右觀看,花朝這才發現,這鎮中之所以這個時間了還如此熱鬧,修士走動不休,并非是他們貪戀人間滋味物件,這路兩側擺攤的,九乘九也都是修士。
售賣的無外乎丹藥、靈器、法器、小型靈寵、符篆等等,而兩側最亮的高臺之上,還設有講法殿,有高境修士坐鎮講法。
人流如織,他們一行人随着人流緩慢前行,行過長長正街,越走越偏。
這倒也是尋常,畢竟清靈劍派實在是算不得什麽大門派,比起九霄殿地位不如,比起其他宗門也一樣不及。
現在充其量算個三流宗門,還是雜宗,不可能尋到正街客棧那種好地方落腳。
待他們一路向前,眼看着要出了這片由修士織成的斑斓燈河之時,前方終于迎上來了幾個與他們一般,身着雪青色清靈劍派弟子服的修士。
為首的一人身形高大步履沉穩,一頭長發一絲不茍束在頭頂,雪青色弟子服之上靈紋交織,他手中提着一柄烏沉沉的長劍,周身氣息冷冽蕭肅。
他舉目望來,腳步微頓,一張與淩冽氣質完全不相符的如畫眉目,如遠山靜湖,沉靜深遠。
花朝站在闌珊燈火處,時隔數百年再度見到這張臉,第一感覺是陌生。
對她來說,大師兄武淩,實在是死去太久了。
久到她已經無法把想象之中的那個人,同面前這活生生的,檀栾清癯的男子聯系在一起。
而武淩眨眼之間走到近前,擡手攏劍對着他們這行人為首的師無射一抱,開口道:“師弟一路辛苦。”
花朝身後已經有同武淩關系不錯,跟着他出了幾次任務的弟子,開口叫起了大師兄。
“大師兄……”
“大師兄!”
而花朝卻如同被定住一般,怔怔看着面前的武淩,張不開嘴,說不出話。
武淩早就發現了花朝,他同師無射說了話,便直接看向了站在師無射身邊的花朝。
他一雙眼似盛着秋水,明淨清澈。
武淩毫不吝啬地勾起唇,露出了一個微笑,周身那股子來自劍修的蕭肅和壓迫就徹底散了。
他甚至露出了一點非常不夠嚴肅的兔牙,這讓他看上去,簡直有一些好欺負,他聲音也是寬和沉厚,像遠處山間傳來的梵鐘,一下一下,令人聽之便靜心安神,他道:“師妹也來了。”
花朝艱難咽了口口水,僵硬的點了點頭,本能端起了儀态,脊背挺直的像是插了一柄鋼槍。
她努力翹起嘴角,揚起了一個端莊的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花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着一行人朝着落腳地走的,好像師無射拉她了。
前世今生在她腦中交疊錯亂,她一時間想要狂喜發笑,又一會兒想放聲大哭。
她在乎的,她愛的親人、恩師、高山仰止的師兄,這一生,都還活着……
都還活生生的。
花朝是處在木頭人的狀态,被分發了屋舍。
他們落腳的地方雖然比較偏,客棧也是個老客棧,但是挺大的,後院也有很多可供落腳的屋舍,還征用了一些民居。
花朝被分了屋子鑰匙,他們這些修士其實用不到鑰匙。
但是她拿着鑰匙乖乖跟着忙裏忙外的武淩身後,沒有回屋。
師無射拉了她兩次,還有姬剎也想和她一起,都被她拒絕了,她甚至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麽。
花朝只跟着武淩,聽着他梵鐘般深遠沉定的聲音,只覺得自己似跪在那佛前的信徒。
聽一聲鐘響,敲一聲木魚。
她前生苦求的一切,今世都被賜還于她手中。
衆人對花朝亦步亦趨跟着武淩的做法倒也不稀奇,因為花朝一直都是這樣,她本就是大師兄武淩的跟屁蟲。
平日裏告狀之時,也多用武淩作為借口,張口閉口我大師兄如何如何。和謝伏在一起之後才算是跟着武淩的時候變少了。
等武淩安置好所有弟子屋舍,将給弟子們準備食物的事情交給手下弟子去辦,這才轉身看向花朝。
他看花朝的眼神和鴻博長老,和花良明沒有分別。總是縱容之中帶着幾分無奈。
他見花朝還不去安置,站在自己的房門口,伸出兩根手指,探了下花朝手腕,而後眉頭便微微蹙起。
武淩探了花朝的內府,初見她跟來的溫和也盡數消失,蹙着眉,開口便是熟稔的責備,“我不過出門幾月,你可真是出息了,竟然以丹藥強提境界,內府虛浮至此,還敢跟着弟子們出山胡鬧?”
時隔四百多年的相見,花朝本像一個陷入了幻境之中的木偶。
甚至連眼淚都無法流淌,萬語千言全都梗在心頭。
武淩溫柔無比的對自己笑,花朝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
但是武淩開口責備,花朝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嘩”地一下,沖了出來。
那些壓抑的,堆疊在前世今生交界點的洶湧情緒,全都一股腦和眼淚一起傾瀉噴薄。
花朝極不端莊也不體面地撲進了武淩懷中,開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只變調地叫了一聲“大師兄……”
武淩滿臉錯愕,一時間連雙手也無處安放般地懸空着。
他們站在二樓最末端的屋子門口,武淩擡眸看向站在走廊另一頭,才剛剛走上樓梯的二師弟和小師弟,眼帶詢問。
師妹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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