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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茯苓一開口,臉就痛得好像要燒起來似的,實在說不下去,只能求救的看着柯芳華,希望主子能救救她。
柯芳華終究無法漠視茯苓的求救,撲上前跪了下來。「茯苓沒有這個膽子,請皇後娘娘明察,此事必有人栽贓。」雖然挨打的人是茯苓,可是深受煎熬的人是她,這事就算與她無關,茯苓是她的丫鬟,她豈能置身事外?
「難道你一句有人栽贓,就想将你的丫鬟從此事摘出來了嗎?」
「賤妾不敢有此想法,可是茯苓丢了荷包确實不假。」
劉皇後唇角一勾,故作不解的問:「本宮倒是奇怪,為何人家挑上你的丫鬟?為何不說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柯芳華不着痕跡的瞥了章貴妃,難道貴妃娘娘一開始就想藉此事犧牲她?
「若非公主差一點葬身火海,你是不是準備将髒水往公主身上潑?」
「賤妾不敢。」在外人看來,容不下她的人只有公主。
「既然說有人栽贓,總要有個理由吧。」
「賤妾只是以為茯苓沒這個膽子,真不知道是誰容不下賤妾。」柯芳華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人家都說皇後娘娘性情柔和,喜歡與人為善,如今方知這是在後宮生存的方法,皇後娘娘不過是一把未出鞘的刀,比起張揚的章貴妃更為可怕。
「既然不知道,那就繼續掌嘴。」
「皇後娘娘饒命!」柯芳華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向章貴妃。
章貴妃見了不禁皺眉,這個丫頭不會是想将她拖下水吧?!
劉皇後勾唇一笑。「願意說實話了?」
章貴妃搶先道:「娘娘這是要屈打成招嗎?」皇後真狠,索性一次把人打廢了,何必這樣慢慢折磨?
這個女人終于有反應了,劉皇後嘲諷的翹起唇角。「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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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是想,皇上如此看重此事,娘娘總不能屈打成招了結。」
「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本宮也不想見血。」
「先關起來,餓個幾日,還怕她不說實話嗎?」
劉皇後輕聲笑了。「妹妹真是好心,想給真兇殺人滅口的機會嗎?」
章貴妃聞言臉色一變。「娘娘這是何意?」
「關起來,只怕不到一日,就被下毒滅口,這事還查得下去嗎?」
「人在蔣尚書的手上,誰有本事下毒滅口?」
蔣懷良上前行禮道:「貴妃娘娘,微臣乃兵部尚書,非刑部尚書,況且人下了監,也非刑部尚書能夠看得牢的,各方人馬都有可能下毒,一旦人死了,提出将人先行關押的貴妃娘娘豈不是更教人起疑心?」
章貴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蔣懷良竟将矛頭直接對準她,偏偏她又無從挑剔。「難道你也贊成屈打成招嗎?」
「微臣只要真相,微臣的妻子差一點死于這場火災。」
劉皇後得意的挑起眉。「妹妹還有話要說嗎?」
「妹妹無話可說,不過皇上若知道娘娘屈打成招,只怕會責怪娘娘處事失當,難以服衆。」
「妹妹如此關心本宮會遭受皇上指責,真是令本宮感動,不過妹妹也不必着急,本宮是不是屈打成招,皇上自有定奪。」劉皇後轉向柯芳華,挑釁的揚起眉。「今日起火之處并非只有一處,這豈不是說明有人暗中加柴添火?否則,單憑你的丫鬟不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明白了嗎?本宮之所以讓你自個兒說清楚,是在給你機會。」她接着又轉向老嬷嬷。「掌嘴,打到說實話。」
茯苓驚愕的瞪大眼睛,柯芳華也慌了,不知不覺便脫口而出,「是貴妃娘娘要賤妾在公主住的院子縱火。」
章貴妃激動得差一點跳起來。「你這個卑賤的丫頭,竟然誣蔑皇親國戚,你不想活了嗎?」
「妹妹是不是太心急了?」劉皇後冷笑的瞅着章貴妃。「妹妹可是皇上寵在心尖上的人兒,這大梁有誰膽敢誣蔑妹妹?」
「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妹妹總要讓這個卑賤的丫頭将話說清楚,不是嗎?」劉皇後目光一轉,又回到柯芳華身上。「公主幸能逃過一劫,生命無虞,若是你能夠說清楚,本宮可以保你一命。」
章貴妃急着想阻止,可是再說下去,明擺着她心裏有鬼,也只能瞪着柯芳華,用眼神警告她說話當心一點,別以為有皇後保她,她就可以脫險,比起皇後娘娘,她這個貴妃娘娘更狠。
不過,柯芳華顯然豁出去了。
「貴妃娘娘向賤妾保證,只要事成,必會讓表哥将賤妾扶正。」
「這真是笑話,本宮豈有本事插手蔣尚書府上的事?」章貴妃再也按捺不住的站起身。
「賤妾有證據。」柯芳華取出藏在随身荷包裏的書信,老嬷嬷即刻上前取過書信轉呈給皇後娘娘,柯芳華接着又道:「貴妃娘娘親口向賤妾保證,沒有公主擋在前面,表哥必會因為對賤妾心懷虧欠,想方設法将賤妾扶正,屆時貴妃娘娘必會在背後推上一把,助賤妾坐上正室之位。」
劉皇後看了柯芳華遞過來的書信,冷笑着睨向大驚失色的章貴妃。「妹妹真是好本事啊。」
「光憑兩封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書信,娘娘就想定妹妹的罪嗎?」章貴妃總算是回過神來,那兩封信又不是出自她的手,就算有她的印鑒,她不認帳,皇後又能奈她如何?
「這事是不是妹妹所為,我們心知肚明,這次妹妹想賴掉可不是那麽容易了。」劉皇後終于抓到仇敵的把柄,再也不願意像往常一樣低調容忍了。
「娘娘別妄想将此事栽到妹妹頭上。」
「本宮豈有這麽大的本事?這兩封書信交給皇上,皇上自有定奪。」
「娘娘應該很了解皇上,皇上不會單憑兩封信就定妹妹有罪。」
若是發生在平日,皇後娘娘會同意章貴妃,可是這一次她很有信心,揚起下巴,笑盈盈的道:「妹妹知道皇上有多重視每年二月二日的祭天嗎?這是祈求未來的一年國泰民安,皇上連一丁點差錯都無法容忍,而妹妹偏偏撞在此事上面,還能期望皇上一如過往的縱容嗎?你啊,這次只怕真正惹惱皇上了。」
這會兒章貴妃終于知道害怕了,皇上是愛她寵她,可是并不昏庸,皇上最看重的是百姓,這源于皇上悲天憫人的性格,也是先皇選擇将皇位傳給當今皇上的主要原因。先皇一生在戎馬中度過,開疆辟土,成就豐功偉業,因此選擇與他截然不同的兒子承繼帝業,守護他拚搏一生的江山。皇上明白先皇心意,不曾忘記先皇留下的遺言——成為愛護百姓的好皇帝,而三皇子被立為太子,正因為他的個性最像皇上。
一後一妃審問犯人,最後卻變成兩個女人的争鬥,蔣懷良不覺奇怪,只感到悲哀,對後宮女人來說,只要有機會能置對方于死地,誰會在意這中間賠上多少條人命?他早猜到這場審問一定會鬧成這個局面,最後還是要皇上出面了。
蔣懷良看着剛剛又睡着的公主,輕柔的将她緊蹙的眉撫平。
上次聽到丫鬟無意間在尚書府外面發現章貴妃的宮女,他後來也刻意詳加調查,得知與章貴妃暗中往來的人是柯芳華,還派了人盯緊她,可是,她放火的地點離姬安茜住的院落有些距離,按理燒不到這兒,且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全部的院落同時亂成一團,當下他立刻明白這事還有貓膩,柯芳華恐怕被當成了犧牲品,若非當時他放心不下,想要親眼确定公主安然無恙,人已經來到附近,只怕他來不及把人救出來。
一想到再慢一步,他就失去她了,他還是忍不住害怕顫抖,又想到表妹一直連同外人算計他,他心裏亦是相當難過。
雖然之前就發現柯芳華并非想象中那麽溫柔善良,可是,誰沒有私心呢?她貪心算計,他都可以理解,但她不至于如此狠毒的意圖謀害人命。要是當初他不能娶她為妻的時候,就另外替她找個好人家,而不是委屈她當個妾,之後就不會生出這麽多是是非非,讓她越變越醜陋,說起來,是他害了她。
小時候,經常有人給父親送歌姬美妾,父親總是推說蔣家祖訓不納妾,這明明是謊言,他困惑不解詢問父親,父親只道「女人多,是非也多」,如今他真後悔未将父親的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