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許騙我!
“是村長來了吧?”方子湛心中有數,喊大哥先去招呼一下。
方子健被汪郎中驅趕,正蹲在門口撓牆、生悶氣。這時候被老三吩咐,差點炸毛。不過轉念一想,現在也不是發洩怨氣的時候。
小七兒被人欺負得這麽慘,他們兄弟要是內讧的話,只會讓別人看笑話,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這麽一想通,他立刻應了一聲,就起身迎接村長去了。
村長是老三之前讓老六去叫的,并且将小七兒在山林裏扯豬草時,被上村頭劉杏花追打差點死掉的事情,也提前禀報一聲。
大家都知道劉杏花對方家三郎有意思,因此見了三郎的小媳婦就罵罵咧咧,沒想到這次竟然動起手來,而且還下了死手。
村長是方家本家大伯,一聽說這事,立刻讓人去找了劉杏花和她爹娘,一起往村後的方家來了。
屋裏,汪郎中已将諸事交代完畢,背着藥箱走出去。
方子湛扶小七兒躺好,想要喚妹妹照顧她,卻發現幾個妹妹全都不在屋裏。好像從他領着汪郎中進屋,她們就全走了。
不然有妹妹幫忙,又哪需他親自為小七兒驗傷?唉……
方子湛抿了抿唇,臉色更冷。
他倒了一碗水過來,撐起小七兒的頭,将一顆藥丸喂她服下。這時候外面傳來高聲尖叫和混亂的聲音,似乎是起了争執。
他掀了掀眉,卻仍是耐心地在床邊坐下,拿出藥膏準備給小七兒擦身上的傷處。見他要來解自己的衣裳,一直保持沉默的人頓時吓了一大跳。
拜托,她是女孩子好不好!就算是他的小媳婦,他們也沒那啥關系,怎麽可以無事人一樣來掀自己的衣裳?
“我……自、己……來。”粗嘎的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溢出,方小福小臉通紅,眼睛裏卻散發着委屈和尴尬的光芒。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她掙紮着撐起身體。如果不是渾身都在痛,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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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晚點,我讓迎春來幫你搽。”方子湛這時候也意識到問題了,冷面有些不自然,轉開目光,輕聲說道。
“不用的,身上也沒幾處,就膝蓋和手肘處有些擦傷,破了皮有些痛罷了。”
開了第一聲腔,後面的話就容易些了,但每一次發聲,喉嚨裏的震動就痛得她想掉眼淚。
火辣辣的震動感牽扯着每一根神經,将那絲疼痛放大到每一個細胞。除了痛,還是痛!
可是她卻無法繼續保持沉默,無法放任他的動作。
“真的只有這幾處?不許騙我!”方子湛的臉色依舊很冷,連目光都覺得是冷的。
方小福有些害怕,緊張地點了點頭,表示她沒撒謊。
“那我替你搽,別亂動。”方子湛立刻下了決定,這次沒有去解她的衣裳,只是小心卷起她的褲腳,将膝蓋上摩擦的傷口小心搽上藥。
只是露出一雙小腿,對于現代人來說,很是平常,到也不那麽害羞了。何況膝蓋上因為搽藥而傳來的酸痛,讓她一直想踢腿。
這其實就是傳說中的膝跳反射,也屬正常範圍。
好不容易将身上的傷處都搽了藥,方小福再次躺下。方子湛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走出去,處理外面的糾紛。
方小福這會兒卻睡不着,身上的痛、剛穿越過來的複雜心情和各種憂慮,讓她此刻清醒無比。目光打量着屋子裏的環境,心裏思索着以後的日子要怎麽辦。
根據宿主傳遞過來的記憶,她已對這邊的生活環境和家庭情況有所了解,無奈之餘,到也小松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穿越到這農家,從此也要入鄉随俗,吞糠咽菜,做盡農活,然後靠山吃水、靠水喝水、靠空間賺商機呢。
可惜她醒來這麽久,還沒感覺到空間的存在,到是知道這方家作為耕讀世家,平日裏的生活水平還可以,沒有出現過克扣口糧、餓肚子的情況。
而且爺和奶還很康健,平日也會做農活,不需要人服侍。
大伯農閑時會挑起貨郎擔走村串戶貼補家用,爹爹農閑時也會進城打零工貼補家用。
三叔在鎮上開雜貨鋪,一家人都住在鎮上,雖然沒給過家用,但用奶的話說,就是省了不少口糧。
大哥、三哥、四哥都在村塾上學,六弟、七弟剛剛開蒙。
也就是說,家裏男丁都在上學,這在莊戶人家裏,算是條件優越的家庭了。當然,二哥、五哥都住在鎮上,上的也是條件更好的鎮上私塾。
一門這麽多讀書人,而且還是一輩兒的,可見這耕讀世家名不虛傳。
只是這裏如何,與她何幹?難道她要一輩子都耗在這裏嗎?
不對,來都來了,又豈是那麽容易回去的?就算回去,只怕她的原身早已摔得粉身碎骨了吧?遺體……找到了嗎?
爸爸媽媽若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吧,還有外公外婆、舅舅……
眼淚自眼角無意識地滑落,瞬間浸濕了臉龐,染到臉頰上的傷痕,又是一陣刺痛,也讓她立刻回過神來。
屋外的争吵聲越來越大,雖然鬧哄哄地,卻也讓她依稀聽清楚內容。敢情那個叫劉杏花的女人,傷了她還不肯承認錯誤,在那兒胡攪蠻纏呢。
除了不知誰尖叫謾罵的好嗓子,還有大哥方子健憤怒的斥責聲,方子湛冷靜的質問聲,以及汪郎中沉穩的聲音。
為何汪郎中也被牽扯進來了?
方小福想了想便明白了。
汪郎中是方山村遠近聞名的老郎中,早年在鎮上醫館坐診,近幾年才回村子裏長住,有病看病,兼顧開着一家小藥鋪。
而汪郎中恰是方山村六大耆老之一,出了此事,又是他看診,于情于理,他都有權鑒定事件真僞,向村長和村鄰說明方小福的傷勢詳情。
不過雙方争執這許久,卻依然未争出個是非公道來。
不是事實不明朗,也不是是非不清楚,而是劉杏花的狡辯還有杏花她娘的潑婦姿态,根本不可理喻。
就算杏花她爹一聲不吭蹲在一旁,把自己當個看熱鬧的路人甲,她們家的戰鬥力依然非同小可。
而方家這邊,除了主持公道的村長和他帶來的一位耆老,還有汪郎中這位耆老,就只有方子湛兄弟倆了。
兄弟倆到底年少,又是讀書人,哪裏争得過不講道理的潑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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