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她怎麽這麽倒黴啊!

方小福不想說話,便又閉上眼睛睡覺。

方迎春見她不理自己,就像一拳打成了棉花上,不由更加生氣,又開始罵了起來。這次可就不是抱怨這麽簡單了,語氣惡劣許多。

方小福決定裝死。

這時,屋外響起方劉氏的聲音:“三兒,你站在妹妹屋外做什麽?”

聽見娘的聲音,方迎春這才住了口、閉上嘴。

“爺、奶、大伯、大伯娘、爹、娘,你們回來了。”方子湛卻不答,恭敬地打着招呼,從屋檐下走出,迎了上去。

見娘親還想問,他轉開話題:“我等你們很久了,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大哥剛才有沒有告訴你們……”

聽着聲音遠去,方小福心情有些複雜。敢情剛才方迎春一直在罵她的時候,方子湛就一直站在門外偷聽?或者光明正大地聽?

可是他卻沒有出聲制止,是何用意?

仔細搜索着腦海中宿主的記憶,知道方子湛生性冷淡、天生面癱,對誰都沒有熱絡的時候,不過對她還算可以。

宿主八年前來到方家,與方子湛拜了堂,當閨女一樣養着。不過又當媳婦一樣做着家務活兒,立着規矩。

這八年來,家長裏短的活兒沒少幹,閑話沒少聽,委屈沒少受。難怪方迎春作為妹妹,卻仗着自己長兩歲,一直對她指手劃腳,時常呵斥怒罵。

方子湛并沒有在自己受欺負的時候幫自己說話,卻總在無人的地方給自己遞塊帕子、塞一塊糖。或是吃飯的時候偷偷留幾塊肉放進她的碗裏。

他這麽做,到底是想表達什麽立場呢?

方小福不禁疑惑了。宿主對他是有感情的,也感激他對自己的好。可自己畢竟不是原來的方小福了啊,作為旁觀者,她不得不有些困惑。

可是今天自己被人打了之後,他的表現還是不錯的,細心體貼,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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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福想着自己的心事,沒有理會方迎春姐妹已經收拾妥當,吹燈上了炕。今晚小秋不在這邊睡覺,炕鋪上到是寬松了許多。

不過方小福身上的藥香味兒在寧靜的黑暗中越發濃郁,于是方迎春又罵了幾句。不過家裏大人都回來了,她也不敢大聲放肆。

這時,門外傳來方劉氏的聲音:“迎春睡了沒?開門。”

方迎春不吭聲。

“小滿!”

方小滿也陷入了熟睡中,呼吸均勻。

“小秋,快起來給娘開門!”方劉氏有些生氣了。這一個兩個都睡死了麽?這才多久時間呀,她的聲音大了些。

“娘,我在彩霞房裏睡。”方小秋到是起來了,不過是從對面方彩霞的房裏開門出來,抹着眼睛回答。

方劉氏頓時無語了,心頭火便蹭蹭地往上冒,聲音驀然撥高許多:“你們兩個死丫頭睡死了還是怎滴?睡死了也給老娘爬起來開門!”

方小滿睜開眼,見二姐沒動,便又閉上了眼睛,還輕輕地打起了呼嚕,表示她睡得很沉,打雷也醒不了。

方小福心底嘆氣,這兩個丫頭都什麽破性子喲,連自己媽媽都這般對待。

她撐着身體小心翼翼地爬起來,想要點亮油燈,卻發覺自己根本不會用火折子,再次嘆氣,在黑暗中摸索着下了炕,找到吹火筒撐着。

當她摸索到門口,剛打開門,就見淡淡的月光下一只巴掌猛地擡起,朝自己拍過來。

“死丫頭,有種今晚就別開門!”方劉氏惱怒的聲音伴随着巴掌響起。

“娘,別打!”方子湛的聲音驚慌地響起。

“啊!”方小福頭上吃痛,巴掌的慣性讓自己站不穩身體,向後倒了下去。粗嘎的聲音痛苦地響起。

“小七兒?”方劉氏不敢置信地望着微弱光線下,倒在地上的身影。

身後,方子湛已經跑過來,迅速抱起方小福的身體,放回了炕上,轉身打起火折子點了燈,屋內亮堂起來。

“小七兒,打着哪裏了?有沒有摔着?腳有沒有傷着?”方子湛不去看那兩個睡死的妹妹,望着方小福的面癱臉終于多了一種叫“關切”的表情。

方劉氏一臉懊惱地走進來,見兩個女兒一動不動,有個甚至還打起了呼嚕,頓時氣得走過來朝她們身上就是一頓亂拍,拍得她們哇哇大叫。

方小福癟着小嘴,泫然欲泣地望着方子湛,想說話卻又提不起心情。瞧瞧這都什麽家庭啊,她怎麽這麽倒黴啊!

穿到這農村家庭就算了,一過來被人打,還跟幾個人擠一間房、一張炕,這也算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她也不想太計較。

可是她明明是個傷員,還要被名義上的妹妹謾罵、被奴役、被名義上的媽媽打……被人如此這般地欺負個徹底,實在太過份了!

既然如此受罪,還不如當初摔死算完。

心裏委屈,眼淚便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她咬了咬唇,嘴角的痛意讓她放棄這個動作。

方子湛平靜無波的眼底終于浮起一抹心疼。他沒有再問,只是動作迅速地檢查了她頭上的傷、腳上的傷。

他親眼看見她挨了一巴掌,又倒下去,最擔心這兩處傷上加傷。

“小七兒,可傷着哪裏了?”方劉氏見小媳婦這般委屈地落淚,兒子又這麽緊張的樣子,不由撇了撇嘴,過來詢問。

“腳是不是更痛了?”方子湛小心檢查了一下,擔憂地問。

方小福不想說話,便伸手比劃了一下,說明她是屁股着地,沒有再扭到腳,只是手肘擦到地面,好疼。

方子湛連忙拉起她的衣袖,果然看見手肘處又冒出血絲。籲了口氣,拿出藥膏開始小心地搽。

傷在活動關節,只能多搽藥,卻不方便包紮。

不過這到底是皮外傷,多搽藥總是沒問題的。如果是腳踝再崴着,就麻煩了,估計得再找汪郎中過來。

沒有再傷到腳踝,真是萬幸。

見兒子和媳婦都不理自己,方劉氏臉色沉了沉,轉身往外走:“三兒,小七兒傷成這樣怕是不能走路,你抱她來堂屋吧。”

“知道了,娘。”方子湛這才偷空應了一聲。

方劉氏心裏不高興,但想到剛才那一巴掌,知道自己理虧,也便沒有說什麽,先回堂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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