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歐洲大陸,一向是出國旅游的熱門目的地。
西歐很多出名的國家,英法德意奧匈西,又或者是北歐的瑞士丹麥還有芬蘭,不管是團隊游還是自由行,早在十幾年前就都已經有了火爆萬分的成熟市場和路線。
像這一類的國家,其實已經很難有再深入開發的可能性。
可程徹盯上的東歐卻不一樣。
東歐近些年來,也就是前陣子塞爾維亞和黑山在開放免簽後,火爆了一陣子。
但除了這兩處地方之外,東歐還有不少美麗的國家——像是波蘭、波羅的海三國、捷克、烏克蘭、巴爾幹半島等等。
有着美麗的城堡和湖泊,有着不輸給其它地方的悠久歷史,而且物價相對便宜,國內旅游團隊又稀少。
基本可以說是一片淨土,完全是亟待開發的瑰寶資源。
這趟的航班目的地,正是東歐之心——波蘭的首都華沙。
程徹還記得在大學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家境很好的男同學休學了半年參加國際青年埃塞克組織,當時就被分配到了波蘭做義工。
回來的時候,那男同學一臉不屑,說波蘭那鬼地方貧窮又落後,什麽都沒有,簡直就是個第三世界國家。
程徹一度信以為真。
直到自己做起了旅游業。整天查資料、翻游記,努力尋找有什麽好地方值得開發。
有一次,不經意間看到了別人在波蘭、波羅的海等國旅拍的相片,真的非常驚豔。
在波蘭、在愛沙尼亞、在立陶宛,這些小國有着不輸給西歐的美麗而安靜的街道,豪華的宮殿和博物館,美麗的山丘和成排的紅房子。
如果說,不是旅行相片PS過度、經過了太誇張的美化的話,這些地方就一定真的很美,和富二代當年說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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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徹無法判斷事情的真相,最後只能選擇自己來看看。
畢竟,眼見為實。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事都是這樣。
書本、游記、傳記、別人的口口相傳,甚至視頻都可能是失真、扭曲、偏頗的。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可以在別人口中聽到、在電視上看到,很多人卻還是要背上包,買機票親自飛過大陸和海洋,去找到那個人、踏上那片大地親眼所見、親身感受。
世界那麽大。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終究百聞不如一見。
……
飛機落地,停穩。
就算真的又和許博撞了路線,程徹暗自思忖,他這次也一定、一定要設計出比對方更加經典的私家路線!
一定可以的。如今的他,很相信自己和團隊的實力。
無論如何,這次他一定要幫趙清嶺争口氣,絕不讓許博這只白眼狼再強壓他一頭!
這麽想着,起身拿包準備下飛機,那邊許博也站了起來。
“呵,死gay。”
程徹:“???”
一瞬間,他還以為許博是在罵他。
但無冤無仇的,肯定沒有道理。果然,狹窄的過道上,許博的三白眼淩厲冷冷瞪着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身邊趙清嶺。
當然,趙清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冷冷一笑,忽然伸手推了許博一把。
“死直男,別擋路。”
許博毫無防備,整個人摔回座位上,直接炸了,完全不顧臉面地大罵了一聲:“艹你大爺的騙婚gay!”
“騙?”趙清嶺回頭冷笑,“老子‘騙’你大爺了?”
“老子是跟你那個作精妹妹求婚了,還是結婚了?”
“還是交往前沒發過免責聲明,沒跟你們兄妹倆一遍一遍強調過我男女通吃?自己腦子不好選擇性失憶,怪我?”
程徹:“……”
信息量,實在是太巨大了。
他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快步跟上趙清嶺。
“清……趙總!你等我一下!”
什麽情況啊?
……
說真的,之前無數個加班的通宵,程徹并不是沒有疑惑過。
盡管聽了那麽多許博如何如何“白眼狼”的故事,可始終覺得不太合理。
一只“白眼狼”就算背叛舊主,難道不該多少有點愧疚之心嗎?
究竟得有多大仇,才能做到離職還特意帶了那麽多人跑,又冒着被告的風險删光資料落井下石?
今天看來,這兩人果然有仇。
……
取行李的地方,兩方人馬很不幸再度謀面。
許博:“艹!視覺污染,真他媽倒黴。”
趙清嶺:“你他媽才視覺污染,我就不明白了,你腦子有病是不是?還是說你們一家遺傳的腦子都有病?”
“老子就算跟你那個公主病妹妹有過一段,幾年前的事情了?當年要死要活的鬧不完,這都多久了,你他媽還左一出右一出的給我來戲?”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妹不是早就已經嫁人了?嫁的也是有錢人,又不是砸你手裏了,這麽多年你到底還在糾結什麽?還是說,婚後生活不幸?這也怪我?”
“趙清嶺你!”許博漲紅了臉。
“我妹婚後過得可好了!生活很幸福,再怎麽也比嫁給你這種翻臉無情的死渣男好一百倍!”
“哦?婚後幸福那不是可喜可賀麽?還這麽激動幹嘛?”
“許總許總……資料我都拿來了。”
正吵着,許博身後跑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看起來怯生生的眼鏡女孩。
牛仔褲、頭發有點亂,苦逼兮兮背着個大包,黑眼圈超重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
趙清嶺看了她一眼:“你下屬?”
“怎麽剛才沒見着?哦~原來你們兩個人一起來出差,你一個人坐舒服的位置,讓人家小姑娘可憐兮兮窩在後面經濟艙?”
“哇許總你可以啊,一大老爺們挺要臉啊!”
小女孩吓壞了,趕緊擺手:“沒有的沒有的,那個,我不過是才入職的普通員工,應該、應該坐在後面的!”
“哪有什麽應該?垃圾公司才讓你坐後面。”
趙清嶺露出營業燦爛微笑,塞給小姑娘一張名片。
“回頭有空來我們暢程國際上班,出差一定給你訂坐商務座,嗯?”
許博:“趙清嶺你!”
“李小梨,你還敢拿!快給我把那玩意兒扔了!馬上扔了!”
……
從機場到市區的出租車上,趙清嶺全程陰沉着個臉,看向窗外,也不說話。
他真的很少這樣。
至少在程徹的印象裏,趙清嶺一直都特別的陽光燦爛。
就算真的碰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也多半是會嗚嗚嗚地轉圈抓狂、撒嬌、撞牆,像個傻傻的大金毛一樣,很少會這麽安靜、反常。
“……”程徹垂眸。其實,也有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趙清嶺情史豐富,從高中就豐富,這他早就知道。
畢業之後,他們分開的那十年,當然就更不會少了。
那麽多年的情史,程徹至今沒有細問過。
可能他其實,根本也就不想知道趙清嶺究竟喜歡過多少人,那些人是不是都比他好看、都比他優秀。
更何況除了唐蜜,趙清嶺的其它“戀愛”基本都來得快去的更快,日常上演剛官宣就分手的戲碼。
在程徹看來,那也根本算不上……什麽正經的戀愛。
“清嶺。”
可這次,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
“你和那個許總的妹妹,究竟是……”
能讓趙清嶺都陷入壞情緒。
程徹真心覺得,那肯定不是一段普通的戀情。
……
被他一問,趙清嶺終于回過了神。
愣了愣,眼神整個兒溫柔了下來,繼而看向程徹,略有些歉意。
“徹徹你別介意,我跟他妹妹沒什麽的,真的。”
“也就是兩年前,我剛回國的時候短暫交往過。許博他媽跟我媽是姐妹,所以非要介紹我和她相親。我們見面之後互相根本沒看上,但兩邊家裏覺得條件合适,逼着我們硬處,就這樣拖拖拉拉處了一個月。”
“兩邊都很不情願,什麽都沒發生。”
“我連她的手都沒牽過,徹徹你相信我。”
“……”
程徹當然相信趙清嶺。
十年前的那天,在那個操場看臺架漫天晚霞的黃昏,就是因為他選擇了相信他,之後才有了回憶中最幸福的兩年。
自己愛着的男人,多年之後一點也沒有變。
依舊目光清澈、聲音真誠。看人的時候,眼睛裏有燦爛星河。
所以,程徹絕對不可能懷疑他的話。
只是。
只是,不合理。
一個那麽簡單、平淡的故事,沒道理會讓一向開朗的趙清嶺,突然陷入那樣漫長的沉默。
程徹伸出手去。
輕輕握住了趙清嶺的手。
他想,他先不問了。
就當那只是這麽一個簡單的故事。反正只要他陪在他身邊能足夠久,将來一定會有一天,他會自己想要告訴他的。
在這之前,他會等,默默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等待”。
……
肩膀一重。
趙清嶺的頭整個兒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像是攀着植物的菟絲子一樣攀着程徹的手臂,聲音和平常不太一樣。
“我只喜歡你。”他說。
“徹徹,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以前的那些不算。”
“都不算。”
他喃喃,更加抱緊他的手臂。呓語一般,又把同樣的這幾句話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像是平日裏那個喜歡撒嬌的趙清嶺,可又不太像。
“……”
“徹徹,你要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跟我說該多好。”
“高中時就跟我說你喜歡我該多好。那樣,也許我們很早很早就可以在一起了。”
“……”
“你就不用等我很多年,我也不用找你很多年。我們之間,不會耽誤那麽久。”
程徹垂眸,無措,心裏轟然又苦又甜。
又滿載澀澀的酸楚:“可是,就算那時候我說了,你也不會喜歡我的啊。”
“我會。”趙清嶺擡起臉來,眼神很認真。
他說他會。
但,怎麽可能會呢?
程徹看向他,澀然,輕輕搖了搖頭。
因為他現在喜歡上他了,所以,才覺得當年也會喜歡。
但不會的。
當年的趙清嶺,不可能會喜歡他。
高中的那兩年,程徹真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看着趙清嶺,因而比誰都清楚——
當年那個驕傲的、光芒萬丈的男孩子,眼裏心裏有星塵和大海。有理想、有愛好、有一大堆哥們義氣,還有很多很多別的東西。
偏偏就是不可能有……有半點屬于他的位置。
十年前,他在趙清嶺眼裏雖然存在,卻渺若塵埃。
他看得到他,卻又看不到他。
要不然,也不會分開十年,音信全無。
要不然,也不會……
“可是,徹徹,我真的會的!”
“如果你那時候告訴我你喜歡我,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真的!”
趙清嶺的臉是蒼白的。
他認認真真地看着程徹,用那種非常堅持的眼神。
看了好久好久,然後,明亮的眼睛漸漸黯淡了下去。
“……你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會。”
“你還是覺得我一定不會喜歡你。”
手,被放開了。
趙清嶺把頭偏向了另一邊,自顧自笑了,看起來卻有點受傷。
程徹:“清……”
“是啊,我早知道,你當然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随便吧。”趙清嶺說,“都随便你。”
“你願意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真·沒騙過妹妹。老趙好多事情,都冤得要死=w=。。。不劇透
直男死亡臺詞——“随便你。”“你願意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
甜文!甜文!偶爾互撓,撓下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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