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番外3—加州劇場（中）

沐契的葬禮選在了現世進行。

因為不能暴露沐契的工作性質，所以尋宮勒令本丸的所有付喪神不能前去參加。原本想将妹妹海葬的尋宮在聽了三日月說的她的遺願後，再三猶豫之下還是答應了會将她的骨灰帶回這邊的世界。

當即将進行火化的儀式廳內空無一人的時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從一旁的拐角處走進。他并沒有放下什麽安慰死者的花枝，而是徑直走向中央被花環環繞的水晶棺，隔着厚厚的玻璃，描摹着棺內的人的輪廓。

水晶棺中，一個身着白色長裙的女生安詳的睡在一堆花海中。她頭上戴着一朵永不凋零的心願，透明的頭紗遮擋住面容，卻依舊能看得出臉上精致的妝容。只見她嘴角微揚，十指相扣于胸前，頭紗鋪散在身下，就好像一位待嫁的新娘。如果不是四周擺放着祭奠死者的花環，幾乎要讓人認為她只是熟睡了而已。

在她身邊，靜靜躺着一把擁有紅色刀鞘的日本刀劍。一根明顯的紅線正連接着刀柄與女生的小指，就好像傳說中月老的紅線一樣。

“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了。”突然，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來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望去。

“我該叫你加州還是什麽？”尋宮靠在門框上，直直的盯着那一雙異色雙眸。雖然他從沐契的靈侍那裏聽到了關于那個“加州”的情況，但眼前這個顯然不是，難道會是二者的結合體？

“您喚我加州便好。”加州嘴角依舊挂着不深不淺的弧度，卻真正讓人感覺到了像是面對一把冰冷的刀劍一樣。

“事到如今，你還來這裏幹什麽？你應該知道，這裏并不歡迎你。”尋宮眯起了眼，不悅的說道。眼前的人是害死他妹妹的罪魁禍首，哪怕不是幕後黑手他也不想看見他。

“我知道……我是來陪主君走完最後一程的。”刀劍一旦重新投入火中，就等于再造，新誕生的人格也不是現在的自己了。所以，加州并不怨恨他們将自己的本體放入了水晶棺中和主人一同火化，相反，他認為這會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本丸已經沒有了主君，本丸也有了另一把加州清光，他存在的意味也就不大了，倒不如随着主君去到另一個世界，在另一個世界再履行自己的承諾。

“……五分鐘後火化，想說什麽就快說，別說我不給情面。”尋宮看着加州平淡的神色，輕哼一聲，提醒了他一句後便轉身離開了。

反正妹妹也不在了，就算他再說什麽忏悔的話，就算他們再怎麽怨恨他，也無濟于事了。

“……謝謝。”知道尋宮這是給了自己機會與主君獨處，加州轉頭望向主君，将臉輕輕貼在冰冷的水晶棺上，呢喃的訴說着他所能記起的與她的點點滴滴。

哪怕您再也聽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也請讓他把那日未說完的話說完……

「主君，這會不會太女性化了啊？」加州搖了搖手上的手鏈，傳來細小清脆的鈴铛聲。小小的招財貓的肚子上，印着一個“柒”字。「而且這還不是我的名字哎。」這真的是送給他的禮物嗎？【O O】

Advertisement

「所以你這是在嫌棄我的名字嗎？」沐契嘟嘟嘴，故作不悅的道。

「不不不，加州怎麽敢……」加州碰了碰小招財貓，它那笑眯眯的模樣就好像愉悅中的主君。「把您的名字給我，真的好嗎？」她難道就不害怕自己會被神隐嗎？

「只是一個字，又沒關系。再說了，你也不是外人呀。而且，你看——」沐契拿出身上戴着的禦守，禦守下方也系上了一只小巧的招財貓，它的身上則印着一個“州”字。

「這，這算是，定情信物嗎？！」加州看了眼主君後，迅速的低下了頭，臉色略微有些紅。

沐契聞言，掩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加州，你還真是可愛哎！」

「主君，您就快說嘛！」

「就不說，你自己猜去！」沐契朝着加州做了個鬼臉，轉過身，腳步歡快的往房間走去，徒留身後的人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追問着那個問題。

在即将進門時，沐契回頭問他，如果她不再是他的主君了，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她嗎？

「主君您說什麽呢，您永遠是我們的主君啊。」

見加州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沐契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現在想起來，“您那一天是不是想問我，不論您變成了什麽樣子，我是否都會一直喜歡您吧。”

“恕加州愚鈍，現在才想明白那個問題的真正含義。您會怪我那一天沒有回應您的期待嗎？您會，怨我嗎？……”

“現在回應您，是否來不及了？”但，他還是得回應，因為他不想再錯過了。“若您不是審神者，若我不是付喪神，那該多好……”可惜，沒有如果。

“主君，不論您變成了何種模樣，我，加州清光，會一直陪在您身邊，會一直，一直用着這顆心，喜歡您，至死不渝……”

“……這一次，就換我來等你吧，小柒。”

在加州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清淚悄然從沐契眼角滑落，沒入花海中，無處尋覓。

……終于，終于，我等到了你的回應……

……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