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花穎還在猶豫要賣哪些甜點,因此改裝完成的鋪子她也不急着開幕,慎重地思慮一番後,她決定先在店鋪前擺一個小攤子。

她在攤位前面放了一個山茶花形狀、當中寫一個蕊字的板子,下面挂着一個橫向寫着雞蛋糕三字的招牌,攤子上頭有着三個花朵形狀、中間還有蕊字的模具和一個小爐竈,開始烤起雞蛋糕。

本以為客人的接受度不高,沒想到結果出乎她的意料,頗受好評。

那濃濃的雞蛋香,不用賣力推廣,就吸引了一群人聞香而來,每天等着買剛出爐的雞蛋糕。客人絡繹不絕,排隊等着買雞蛋糕的人都排到街尾去了,尤其是未時過後,正是吃點心的時間,排隊人潮可以說是爆滿,讓她不由得緊急追加三組模具應付。

生意太好,連平日不太出家門的岳大嬸都來幫忙,岳陽也是,每天先到鋪子裏幫她打三大缸的面糊,這才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由于客人實在太多,累得他們沒有辦法休息,也為了避免排隊人潮擋到其他店家做生意,于是花穎決定每天打六大缸面糊,賣完就休息,不管時間是否還早,同時貼出公告告知衆人因為人手不足,雞蛋糕每天限量供應,所備的材料做完便打烊休息。

接着她又把雞蛋糕攤子的營業時間分上午跟下午兩個時段開賣,早上賣到午時初便休息,下午則是未時才開始賣。

而場所分為內外場兩個區域,外場烤的雞蛋糕賣給現場排隊等候的人潮,內場就是在剛裝修好、尚未營業的鋪子內烤雞蛋糕,并采取預約制,專門針對提前預約、已經付清款項的客人。現在每天都會發號碼牌,限定五十人,拿號碼牌付清款項便可先行離去,待三刻鐘後再來取貨。

她負責外場現烤、許氏跟岳大嬸負責內場,三個小蘿蔔頭都很乖,會幫忙糊紙袋子以供應裝雞蛋糕時龐大的需求量。

今天不到中午,不管是內場還是外場的雞蛋糕很快便賣光,他們打的面糊一瓢也不剩。

花穎累得毫無形象地癱在小花廳的椅子上喘着大氣,“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得找更多人手來幫忙,不然我們會累死的。”

“別啊,我們忙一點,書翰他們三個都能幫忙,而且書翰也大了,可以顧一、兩個烤爐,請人要銀兩的。”聽到花穎說要花錢請人,許氏連忙心疼地搖手。

“不行,怎麽可以讓書翰看烤爐,那樣太危險了。話說回來,端姊,有一事我一直放在心裏,想着要與你商量。”

自從許氏康複後帶着三個孩子搬到店鋪後面的院子住後,花穎就改口叫她端姊了。

“穎兒你說。”

穎兒救了他們全家,花錢幫她治病又不肯收他們為奴,只願意以姊妹相稱,讓她實在感激不已,現在只要有能幫得上穎兒的地方,她絕對不會推托。

“我到書院問過了,三個月束修二兩銀子,再過幾天書院的新課就要開始,如果你同意,我打算送書翰進書院。”花穎表情嚴肅,不像是在說笑。

當她一說到送書翰到書院讀書,在一旁糊着紙袋子的曾書翰猛地睜大眼睛,驚喜的看着花穎。可當他一聽到三個月要二兩銀子,整個人就蔫了,洩氣的繼續糊紙袋子。

“二兩銀子?”一聽到束修費用,許氏猛烈的倒抽口氣。

“書翰早已經替自己賺了一年的束修費用,你不用擔心。”

“什麽,書翰自己賺的?!”這話一出,不只許氏吓了一跳,連萎靡地糊着紙袋的曾書翰也詫異地瞪大眼。

“是啊,你養病的那陣子,書翰跟着我起早貪黑的采毛豆、木耳、撈蚬仔,他采的那些食材一共賣了十兩銀子。”花穎點頭,“他是靠自己的勞力采摘的,我就按收購時的價格給他多少,當時沒交給他是想你病好後一起交給你的。”

“不行、不行,穎兒,你已經夠幫我們母子了,我們怎麽可以還跟你收這筆錢。”

“端姊,這是書翰自己賺的,跟我所做的事情怎麽可以混為一談。你如果是真心為他着想,就讓他到書院讀書,我看得出來書翰很有天分,難道你想埋沒他的天分,讓他一輩子平庸過活?”

許氏頓時說不出話來,看着期期艾艾的大兒子,心裏有着說不出的苦澀。

“如果你不反對,就這麽辦吧。”花穎接着将自己做的另一個決定告知許氏,“日後你也不用擔心生活,雞蛋糕的收入扣除成本後我會分給你三成,這樣你不僅可以養活三個孩子,更可以讓他們到書院讀書。”

“什麽,三成,不可以的,穎兒!”許氏聽聞後更加震驚,連忙拒絕,“穎兒,我們母子三人這條命可以說是你的,怎麽還能昧着良心收下那三成,況且我們可是住在你的宅子裏啊,說什麽我們都不能要這三成!”

“說什麽傻話,就算你們幫我工作也是要工錢的,時間過得很快,書翰他們三兄妹馬上就會長大,以後也是要嫁娶的。端姊,你難道不用幫他們準備聘金和嫁妝?”

這話一針見血地講到許氏的心坎上,她猶豫了,表情很為難。

花穎自然看得出來她的苦惱之處,又開口道:“不如這樣好了,那就兩成,另一成用來支付你們的房租跟生活開銷,哪天你們搬出了這院子,就恢複為三成分成,這樣好嗎?”

聽她降低分成,許氏安心多了,點頭道:“好,那就這樣,就這樣。”

這時,岳大嬸從後面的院子走來,笑咪咪的對着很沒形象地癱在椅子上的花穎喊着,“穎兒,我看那桶仔雞應該是烤好了,香氣都飄出來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大嬸說好了就是好了,你經驗老道,哪裏需要我看啊,不過我還是想先看一下成品如何,等我把烤雞拿出來,今天就在院子裏用午膳吧,我肚子餓死了。”她站起身抹了抹肚子,往放着桶仔雞的院子走去。

“那我去把飯端出來,大嬸你就坐着休息吧。”許氏也跟着花穎的腳步離開小花廳。

一個時辰前,花穎把腌好的雞放進特制的鐵桶裏烤,這鐵桶上頭可以放鍋子煮菜,下面可以烤雞,如果想要吃烤肉,往兩旁架上烤肉架就成,可以說是一舉數得。

其實這個鐵桶是她在柯盛岚平板上看到的改良式第二代,也算是她之後開客棧的秘密武器,所以還不能亮相。

花穎跟三個叽叽喳喳的小蘿蔔頭才剛走到院子,那烤雞的香氣就撲鼻而來,讓她忍不住用力吞了吞口水,離得更近,那饞死人的肉香更濃,三個小孩更是哇哇大叫,直嚷着好香。

他們三個驚喜的看着這個特別不一樣的桶子,上頭正放着一個鍋子煮東西,裏面的湯已經不停地冒着大泡泡了。

“你們讓開些,我把這鍋湯拿起來,別靠近。”

花穎煮了一鍋類似火鍋的雜菜湯,裏面什麽料都有,還有各式用魚漿做出來的火鍋丸子,這些丸子是他們三兄妹的最愛。

她把火鍋放到院子的石桌上後,便将外皮烤得金黃酥脆、泛着油光的烤雞取出,香味瞬間更加濃郁,讓看的人恨不得馬上大口大口的啃下去。

兄妹三人在一旁兩眼發光,顧不得燙,一直叫着要吃。

“等等,這雞很燙的,讓它冷一些,你們去洗手,等等準備吃飯了。”她将烤雞用她早已經準備好的大叉子将雞肉一片片扒下,很快就只剩下雞架子。

由于元貞國沒有出産胡椒,因此她用花椒、肉桂、八角、丁香等等幾味香料,再加進幹辣椒,磨成粉,制成特制的八味粉代替胡椒鹽。

拿了塊帶着雞汁的滑嫩雞肉沾着八味粉放進嘴裏,濃郁的雞汁緊緊鎖在肉間,才剛咬下,那濃醇甘甜的湯汁便從嘴邊滴下,讓花穎顧不得形象,趕緊用舌尖舔了下自嘴角滴落的雞汁。

用力咀嚼着口中的烤雞,發現這雞與帶着一絲微辣香氣的八味粉實在有夠對味,美味得她都忍不住跳腳叫好了。

顧不上說話,她只能對着他們幾個睜大眼等着她說出心得的人招手,直到整塊雞肉吞下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好吃唷!你們別站着看啊,趕快坐下來吃。”

“穎兒,你能不能有點形象,大老遠就看見一個姑娘家又跳又喊的,這以後還怎麽讓人探聽。”辦完事情回來的岳陽一走進院子,便看見她像個孩子吃到好吃的東西時一樣,興奮地又跳又叫,忍不住調侃。

她朝他皺鼻。“哼,我又沒有要嫁人,留給人探聽做什麽?”

他當下沒多想自己的動作在他人眼中有什麽不合宜的地方,屈指朝她俏鼻彈了下。“不嫁人是要留着做老姑婆嗎?”

“做老姑婆有什麽不好,以後你會娶妻,到時說不定會搬出去住,我就陪着大嬸、跟大嬸作伴,大嬸肯定不會趕我的。”她趕緊圈着岳大嬸的手臂,朝岳陽淘氣地吐舌反駁。

“你這孩子,大嬸當然不會趕你,有你陪伴,大嬸可高興了。”岳大嬸笑着拍了拍花穎的手背說着。

心下有些感嘆,她之前都跟兒子說得這麽明了,穎兒是個好姑娘,要把握,怎麽她看他好像沒那意思,總是把穎兒當成妹妹看待。要是他沒那個心,以後穎兒就當她女兒,陪在她身邊也是不錯的。

岳大嬸收回心思,和藹地問着,“曝兒,你回來得正好,趕上用午膳的時間。你這趟跑镖的工作談得如何?”

“這趟镖出門時間會久一點,要上京城,雖是走水路,卻也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後天出發。”岳陽有些為難的看着花穎。

許氏見他回來,連忙到井邊打一盆水讓他洗漱。

“半個月啊,岳大哥你放心出門吧,你只要注意自身這一路上的安全,把自己平安帶回來就可以,家裏什麽事情都不用顧慮,我會照顧好大嬸,不讓你擔心的。”花穎拍拍胸口保證。

“屆時就麻煩你了,穎兒。”他一邊拿着布巾淨臉,一邊說着。

這幾次他接下離家三、四天的護衛工作,回到家,母親一切平安無事,不似之前請汪氏代為照顧時,母親身上總是有不少的磕碰瘀青。

有穎兒在母親身邊,母親被照顧得很周全,讓他很放心,且據母親說,她現在晚上已經可以看到模糊的景象了,不用擔心半夜起來會撞到,這也是他這次可以很安心的接下路程較遠的護衛工作的原因。

“不用客氣,岳大哥你這麽說就生疏了,大嬸就跟我娘一樣,我好好照顧她也是應該的。”說完,她走到另一個鐵桶旁邊打開蓋子,把裏頭那只也已經熟了的桶仔雞拿出來,放到一個大圓盤中。

“岳大哥,一會兒你們先吃,我把這只烤雞送到五湖酒樓,讓高掌櫃嘗鮮。”

“我送去吧,你忙了一早上。”

“那就麻煩岳大哥了,這烤雞剛拿出來,要讓它熱氣散掉,不能悶着,要不這皮就不脆了。”她又在盤子邊緣放了幾匙八味粉。“跟高掌櫃說要用扒的或者是撕的還是切成塊都随他,這是八味粉,讓他沾着吃,更能吃出桶仔雞的美味。”

“好,我會轉告他的。”他接過那盤香噴噴的烤雞,“你們先用午膳吧。”

看着岳陽的背影,岳大嬸摸了摸一邊臉頰,看着鍋子裏那一盆金色油亮的雞油說:“穎兒,你說這雞油淋在燙青菜上很好吃是吧?不如我再去煮個青菜,等陽兒回來,也剛好可以吃。”

“大嬸,我去幫你的忙。”許氏也跟着岳大嬸一起往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岳大嬸才将剛煮好的青菜端出來,就見高掌櫃帶着一名夥計跟着岳陽急匆匆的走進來。

“岳大哥,你怎麽把高掌櫃也一起帶回來了?”正忙着給大家盛飯的花穎,疑惑的看着疾步走得滿頭大汗的高掌櫃。

“穎兒姑娘,我是來跟你談那烤雞的事情。”高掌櫃掄着衣袖擦着額頭上的熱汗,接過許氏倒來的茶,呷了口後才開口說明來意。

“剛剛請岳大哥端過去的那只桶仔雞?”

高掌櫃用力點頭。“沒錯,這烤雞才剛拿進酒樓,好幾桌客人便指名要點這道菜,我這不趕緊過來問問你還有沒有多烤的,還要跟你談一下合作賣烤雞的事。”

自從他們的酒樓與花穎合作,買下她的食譜,盈餘可以說是蒸蒸日上,甚至有超過京城總鋪的跡象,少東家還特地來信詢問。

他即刻回信給少東家,告知少東家盈餘能增加,全是花穎賣給酒樓新菜色的原因,更把花穎最近開了個賣雞蛋糕的小攤子,生意火紅到讓人咋舌的這事也說了,并指出他們用來烤雞蛋糕的面糊雖然看起來跟一般面糊沒兩樣,烤出來的東西形狀有些像小饅頭,可吃起來卻不只是饅頭那麽簡單,又香又綿,好吃得讓人欲罷不能。

回信的同時,他不忘附上一盒他讓人特地去排隊買回來的雞蛋糕,走水路給少東家送去,雖然冷了後多少會影響風味,但還是好吃。

沒想到少東家一吃到那雞蛋糕便下了指示,說這麽好的人才必須網羅住,讓他盡量滿足她所開的條件。

這也是他今天會丢下掌櫃的工作,趕緊過來跟她讨論的原因,就怕被人捷足先登,他可是得到消息,四海客棧已經派人出來尋找賣給他們五湖酒樓新菜色的人。

“我還多烤了三只,打算一會兒送一只過去給牧大夫,兩只帶回去晚上吃。”花穎指着另外三只剛自鐵桶裏提起,正在放涼的桶仔雞。

高掌櫃一看到那三只烤雞,連忙指使帶來的夥計,“快、快,把這三只烤雞先帶回酒樓去,半只半只賣,一盤十二兩銀子,整只的賣二十二兩銀子!”

半只雞賣十二兩?這簡直是暴利啊!花穎嘴角用力一抽。“高掌櫃,你這是土匪的行徑啊!”不過他價錢喊得愈高,對她來說愈是有談判的空間。

“這價格對饕客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高掌櫃看着石桌上的午膳,自來熟的拉開一張凳子就坐了下來。“一起用午膳吧,穎兒姑娘,我們邊吃邊談。”

還有這樣的?

所有人都有些呆滞的看着已經自己吃開的高掌櫃。

岳陽揮了揮食指,将他們自詫異中拉回神。“用膳吧,都坐下來一起吃。”

花穎嘴角暗勾的看着不等人招呼、徑自夾着菜吃得歡快的高掌櫃。讓高掌櫃自己找上門來就是她要的效果,只是她沒有意料到會這麽快。

這一次,她不再賤賣食譜了,而是要跟高掌櫃合作。

花穎就知道桶仔雞能夠吸引高掌櫃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這次她不賣食譜,而是改賣給五湖酒樓整只烤好的桶仔雞,每只雞要價十二兩銀子。

本來高掌櫃是很猶豫的,可是聽到她說了一句,原本她是打算自己開店自己賣的,一只雞賣個二十兩就好,這讓高掌櫃只能馬上點頭答應她的條件。

後面她還附加一條,所有制作桶仔雞的材料都必須由五湖酒樓出資,而她只負責制作桶仔雞到出爐。

高掌櫃很清楚桶仔雞這麽好吃,不單單只是雞只的問題,而是入桶烘烤之前,雞只身上抹的秘方。這秘方花穎是絕不可能賣給他的,因此他也只能咬牙點頭,他們出材料,花穎出技術,利潤均分,一個月結算一次。

現在花穎他們不只要擺攤賣雞蛋糕,還要烤桶仔雞,忙得根本是腳不沾地,于是她讓牙婆帶人來挑,買了三名丫鬟及兩名小厮,新取了名,丫鬟們分別叫丁香、連翹、木槿,小厮們則是叫杜英、唐竹。

另外還買了一家子三口人,這對夫妻年約三十多歲,唯一的兒子今年十一歲了,男的叫阿旺,因為家鄉連着三年發生旱災,親人都餓死了,兩夫妻只好帶着兒子木森離開家鄉,到外地讨生活。

可他們沒有想到竟會被黑心的東家克扣工資,為此發生争執,阿旺還被打斷腿。等腿傷好了之後,他卻跛腳了,這下更難找到可以賴以為生的工作,在街上當了半年的乞丐,嘗遍人情冷暖,兩夫妻沒辦法帶着兒子找牙婆,想要賣身為奴,不給工錢不要緊,只要三餐吃得飽,又能讓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牙婆子說這一次這一家三口要是再賣不出去,就要拆開來賣了,還說小孩比較好賣。

當下花穎也沒有多想,只是看到木森那對染着悲傷和茫然的眼神,讓她心疼,便買下這一家子。

她一點頭答應買下他們,阿旺夫妻跟木森當場喜極而泣,馬上跪到地上跟她磕頭,磕到頭都要破了,直到花穎說再磕下去就讓他們跟牙婆回去,他們這才站起來,三人抱在一起痛哭。

等這些新買的奴仆适應了兩天後,花穎便開始教導他們,讓丫鬟烤雞蛋糕、小厮負責桶仔雞入桶之前的香料塗抹和烤雞。

至于阿旺夫婦則是讓他們到村子裏幫忙照顧牲畜,還好日前找人搭豬舍時聽了建議,順便在山下搭了間二進的屋子,正好可以讓阿旺一家子住。

花穎現在可輕松了,只要把配方調好,剩下的交給他們去執行,她就可以埋首在廚房裏做點心,為開點心坊做準備。

而到樹林采木耳、毛豆還有撈蚬仔的工作,她交給村裏幾個想多賺點銀兩貼補家用的婦人去做。

她讓鐵匠燒了幾個方型的大漏勺,用來過濾蚬仔的大小,達到标準的蚬才收購。毛豆也有一定的規格,過老、過嫩、尺寸不對的都不收購。

這個規定雖然嚴格,但是花穎給的價錢非常優渥,讓這些婦人還是很樂意遵守的,每次都按着規定來交貨。

至于有季節性的木耳,天氣再冷一些就沒有了,因此她交給木森去做,嚴格要求他只能采集她所交代的樹木上的木耳,其餘樹木所生長的木耳一概不許采摘,要是被她發現他采了不該采的木耳混進可以食用的木耳裏,他們全家就會被趕出去,她不要陽奉陰違的奴仆。

等到人手訓練得都上手後,時間也差不多過了大半個月。

在屋子裏算帳的花穎算到一半突然停下撥算盤珠子的動作,推開窗子看着窗邊那株本是綠葉成蔭、像個綠色大傘的梧桐樹,才多久沒有注意,現在已經是一片燦爛金黃,将顯得枯燥的院子點綴得缤紛亮麗。

她拾起一片落在窗臺上的落葉,看着這色彩燦爛的金黃樹葉,不由得籲了口長氣。

好像再十天就到中秋了吧,也不知道岳大哥趕不趕得回來一起過節?

岳大哥才半個月不在家,她就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年,心總是悶悶的。

要是他來得及回來,她就把所有下人找來辦個烤肉盛宴,做些烤乳豬、烤雞等等料理,所有人一起同歡,這想法應該不錯。

如果沒有回來……那她就跟大嬸一起坐在院子裏賞月。

想想那畫面就覺得蕭索寂寥,好像有一陣寒風吹過頭頂似的……

現在她手上的小本生意可以說是已經完全上軌道了,雞蛋糕人手足以應付絡繹不絕的人潮、客人對桶仔雞的反應也很好,一天少說也能賣出三十只。

說到中秋節,也許她應該跟高掌櫃讨論一下,中秋節前三天,在酒樓外頭劃分出一區來專門賣外帶的桶仔雞,讓不上酒樓用膳的人也可以吃得到,價錢就比在酒樓裏吃便宜二兩銀子,相信客人肯定會趨之若鹜的。

她并未與五湖酒樓簽約說桶仔雞只賣給他們,因此可以自行銷售,但想到自己與五湖酒樓一直有合作關系,她便決定找高掌櫃一起賺錢,如果高掌櫃不願意,那她就自己做。

還有她也許可以做一些月餅或者是其他點心擺在雞蛋糕攤子上試賣,看看衆人反應,屆時再依受歡迎的口味制作月餅販售。

想到這些計劃,她就坐不住了,匆匆忙忙地拿了披風便要到鎮上找高掌櫃跟許氏商量,如果可行,她又要開始忙了,距離中秋節可沒剩幾天。

她這才剛關上房門,前頭院子便傳來驚呼聲——

“陽兒、陽兒,你可終于回來了,你用過午膳了嗎?累嗎?”

大嬸在喊陽兒……是岳大哥回來了、岳大哥回來了!老天爺啊,她才剛想起岳大哥,您就讓岳大哥回來了,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神啊!

花穎喜出望外地撩着裙擺往前面院子跑去,看到明顯變黑變瘦、正要進入花廳的岳陽,驚喜的開口,“岳大哥,你回來了!”

岳陽停下腳步朝她露出一記久違的燦爛笑容,“是的,穎兒,我回來了。”

看着他那連花兒與之相比都會失色、讓人心頭怦怦亂跳一通的笑容,花穎的手不由自主的按住因狂喜而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髒。

她才剛想到他,希望他早些回來,他人就出現在眼前,讓她沒有任何準備的,一顆心像是失速一樣狂跳不已!

花穎忍不住在心裏偷偷抱怨老天爺太快讓她心想事成。

他看着她手中的披風。“你要出去?”

“剛剛想到兩個不錯的主意,正要到鎮上找高掌櫃跟端姊商量,你就回來了。”她眉頭微蹙的看着他。

岳陽剛回來,她一點也不想出門,只想待在他身邊聽聽他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可是方才想到的點子得馬上進行,時間上拖不得。

“你等我一下,我先将包袱放回房裏,用馬車送你過去。”

“別啊,岳大哥,你剛回來,累着呢,要休息,而且大嬸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問你。”岳陽出去這麽久,岳大嬸每天一到晚上就頻頻往屋外看去,心裏比她還急着看到他,怎麽可以他一回來就讓他駕車載她到鎮上。

“不累,我昨晚已經在明珠縣城的客棧休息了一晚,今天早上才搭船回來,并沒有趕夜路,放心。”

“穎兒,就讓你大哥載我們一起過去吧,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到鎮上一趟,我們可以邊走邊聽你大哥講這一趟路上發生的事情。”岳大嬸眉開眼笑的說着,一點都不心疼自己兒子剛回來正疲憊,只想趕緊湊合他們兩個。

花穎睜大眼仔細地看着岳陽一身繡着雲紋的藍色俐落長杉,用一根墨玉簪子将發髻固定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神采奕奕,完全沒有半點疲态,這才點頭。

“那好吧,不如我們晚上就到五湖酒樓叫桌席面,幫岳大哥接風,也順便叫上端姊跟三個孩子,大嬸你看如何?”

“好,就這麽辦,那晚上我們就別回來,直接住在鎮上,那幾間讓人重新整裏好的屋子我還沒住過呢,今晚正好住那,看看舒不舒服。”岳大嬸點頭同意,“我去交代阿旺夫婦準備今晚要過夜的衣裳。”、方才陽兒一進到家門,第一個問的人便是穎兒,問她人在哪裏、最近好不好、有沒有人找她麻煩等等,十句有八句話都是圍繞在穎兒身上,對她這個老母親只是随口說了句娘我回來了,其他什麽都沒問。

看來陽兒是開竅了,對穎兒上了心,她這做母親的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麽會不找機會多多湊合他們,讓兩人單獨相處幾次,說不定明年過年前她就可以娶媳婦了。

準備好後,由岳陽趕馬車。馬車才離開村子不到半刻鐘時間,岳大嬸就喊累,其實是想替他們兩人制造機會——

“哎呀,我好累啊,人啊,年紀大了,動不動就犯困,穎兒啊,我先眯一下,你到前頭陪你大哥一起趕路吧。”岳大嬸揉了揉眼皮,還故意打了一個大哈欠。

岳陽看了母親那浮誇的演技一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擡手。“穎兒,搭着我的手,免得摔下去了。”

“好。”花穎點頭,一時間也沒有察覺這樣于禮不合,柔軟的小手直接搭在他厚實的手掌心上,坐到他身邊。

花穎才一坐穩,便轉身從後面撈過來一個長方形食盒,打開遞到岳陽面前。“岳大哥,這是我今天早上試做的油蔥鹹蛋糕,是用水蒸的做法,甜中帶鹹,吃來完全不膩,還有肉燥,很香适合不愛吃甜食的你。這裏頭我還加了一點筍丁,味道可好吃了,你嘗嘗。”

他不假思索的便拿起一塊開始吃,這口感跟他之前吃的雞蛋糕完全不同,用水蒸的蛋糕較為濕潤,雖然加了肉燥,卻清爽不膩。

“如何?我本來是想要帶去給大家吃,讓他們嘗完給我點意見,可是……”我最乎的是你的想法。

“意見?我沒有什麽賣,就是好吃,再給我一塊吧。”他兩三口就把手中這塊蛋糕吃完。

“岳大哥,你專心駕馬車吧,這條路比較崎岖,前幾天連下了幾天大雨,很不好走,我喂你吃吧。”對于岳陽,她從來不會才考慮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親,總是很自然的搭着他的肩、握着他的手,或者像現在這樣喂他吃東西。

岳陽似乎也沒有感覺這樣有什麽不對的,張嘴就咬下送到嘴邊的鹹蛋糕,直到她又喂了他一塊後,他才終于意識到兩人過于親密的互動。

“好了,飽了,剩下的你留着讓他們幫你試吃、給你意見吧,對我來說,只要是你做的東西都好吃。”

其實他說飽了,不是只有飽足感,而是有回到家的感覺。他覺得他已經中了花穎的毒,習慣吃她親手做的每一樣食物,不管進家門多久,只有吃下她親手做的吃食,他才有一種真正回到家的感覺。

她拿出帕子幫他擦擦嘴角上的蛋糕屑,又将自己的水囊遞給他。“喝口水才不會噎到。”

岳陽好奇的看着她這副伺候人的溫婉模樣,忍不住打趣道:“要不是你的脾氣不像,我還以為你是哪一戶人家的大丫鬟,這般細心體貼。”

他不得不這麽懷疑,花穎每次看到他衣衫有些淩亂或是沾着灰塵,就會上前幫他拉平、撣去衣服上的灰塵,或者看他頭發亂了,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梳子,随時幫他重新梳理發髻,讓他永保光鮮亮麗。

接镖在外的這些日子,沒有她在身邊噓寒問暖,真的很不習慣……

“丫鬟……我要真的是丫鬟,岳大哥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花穎心驚膽跳的看着他。

即使日後被人知道她是丫鬟出身,她也不在乎別人因此事看輕她,她只在乎岳陽是否會改變态度,不知他會不會介意她是個……被沉潭、讓人看不起的丫鬟……

“說什麽傻話,在我心中你就是你,不管是什麽身分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跟對你的态度。”他屈指彈了下她的俏鼻。

聽他這麽說,花穎就放心的暗籲口長氣,複又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就好,岳大哥,以後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讨厭我,就算我是個在主人眼中低賤的……奴婢……”

“你岳大哥是那種市儈的人?”

“當然不是。”她搖頭。

眼下并無什麽大礙,只是她這丫鬟的身分遲早得解決,然而賣身契在柳氏手中,柳氏恨不得要她的命,怎麽可能會讓她贖身,她該怎麽辦?

岳陽不着痕跡的斜睐了眼她那突然浮上一抹憂愁的柔美側臉,這模樣讓他不喜,他心中的穎兒就該開開心心的,究竟是何事讓她變得悶悶不樂?不會是她方才所指的那事吧?

他一直知道她有心事,也許她并不是真的失憶,只是不願意回想過去,如若逼問她,也許她會就此離開。穎兒在他心裏就已經像是家人一樣,他怎能讓穎兒離去?!

忽地想起母親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心下竄起一個念頭,也許他該仔細思考母親說的那……

“岳大哥,你在想什麽?”發覺岳陽陷入沉默,花穎收拾好低落的心情,擡頭便見到他表情嚴肅得像是在思考什麽很嚴重的問題,讓她忍不住問道。

岳陽甩頭,将方才盤旋在腦海的想法甩開,故意裝做像是突然想起某一件事情,自衣襟裏掏出一個上頭雕着桃花圖紋的長匣,遞給她。“對了,穎兒,我有東西給你,這次會拖這麽久,比預定時間晚回來,是因為我的雇主林員外臨時有事繞到京城去一趟。

“趁着難得上京城的機會,我到珠寶鋪子買了個玉镯回來送我娘,又在那看到這簪子,覺很美,就跟镯子一起買下送給你。”

花穎打開長匣,喜出望外的看着裏頭躺着一支十分精美的鑲玉翠鎏金簪子,上頭有兩只蝶翼輕薄的掐金絲蝴蝶,配着金絲勾邊、鑲着一朵朵五彩的琉璃小花,手指輕輕一碰蝴蝶觸須,還能晃上兩晃。

“好漂亮……”她看直了雙眼。

“喜歡嗎?”他別過臉看着身旁有些臉紅的她問道。“我看你平常只用筷子當木簪子,所以在京城看到這支雙蝶戲花叢的簪子,覺得特別适合你,就買了。”

岳陽有些納悶自己問她這話時,竟然會不自覺的緊張,就怕她不喜歡他送的禮物。

“喜歡!”她笑着用力點頭,拿起簪子仔細看着。這簪子做工十分精細,看着看着,她突然有些心疼。“這簪子肯定花了岳大哥不少銀兩吧……”

瞧她笑得眉眼都開了,心裏那股緊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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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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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