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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先去結賬,路上又忍不住想起這一幕,此時的陸勁如同一個居家的好男人,全然不複之前的心機和陰狠。雖然看着是這麽一回事,我總覺得隐隐不安,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口。

回去的時候我告訴陸彥回這件事情,他正在看文件,頭都不擡一下:“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喪家之犬,何足為懼?”

“他是你哥,什麽樣的性格你比我更加明白的,如今這麽安于現狀,反倒讓人覺得奇怪。”

“陸方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被人戳穿做出來那種事情,哪裏還有臉面回來,不過他有陸方的股份,頂多也就是不任職而已,我估計以後他會自己做點生意,畢竟他也不是那種栽了個跟頭就以後再也邁不開步子的人。”

他說的也有道理,我于是不再多想。我拿着酸奶在電腦前吃的津津有味,不過我的酸奶沒有魔力,卻也能把這人的眼光給吸引過來,他眼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想喝。”

“樓下的冰箱裏有,我買了好幾盒,你可以自己去拿。”

“也是你手裏的味道的嗎?”他繼續問。

我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瓶子,草莓味,他喜歡草莓的?我說:“這個味道就買了這麽一個,不過樓下有桑葚和蘆荟的,我拿給你?”

“我就要你這個。”他湊過來,我在他靠近之前狠狠地舀了一大口到自己嘴裏,人總不能吃虧,尤其是在好東西面前。他看不上我這樣的行為,頗為鄙視:“何桑你看看你,小家子氣。”又伸出手抹了抹我的嘴角:“嘴邊都有了,真醜。”

“要你管。”我陰險的笑一笑,把幾乎見底的盒子遞給他:“你要吃就拿去,不多了可不怪我。”

“你可真摳門。”他一邊說,卻是更陰險地笑了一下:“那沒有關系,我只要嘗嘗味道就好。”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他忽然湊過來就親住了我的嘴巴,草莓酸奶的味道……

甜美的不真實。

席慕容說過一句話:我們以為一切的快樂和欣喜都是應該的,以為山的藍和水的綠都不足為奇,以為,若是肯真心相愛,就永遠不會分離。

她說的沒有錯,那個時候的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我沒有那種預知未來的本事,也一直對事情後知後覺。所以,我尚未意識到,一只長着恐怖獠牙的獸,正懷着恨意和不甘心想我靠近,它殘忍而無情,想要要尖銳鋒利的獠牙來咬斷我的脖頸,讓我從幸福的雲端一落千丈。

再見到肖錦玲是在陸彥回一個生意夥伴的生日宴會上,我如今已經習慣這些場合伴他左右,沒有為什麽,我可以很驕傲地說出口,我是陸太太,跟着自己先生在一起,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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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位壽星的太太是個妙人,精通茶道和養生,男人們在一起聊生意方面的事情,女人們在一邊總是插不上話又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她就邀請我們這些女眷一起到後面的小客廳裏坐着喝茶聊聊天。

我之前也跟她見過幾次面,她這個人很熱情,拉了我的手對我說,剛得了朋友送來的好茶葉,一定要嘗嘗味道。

小客廳裏已經坐了一些人,認識的都聊了起來,女人的話題天南海北,自然也少不了相互奉承吹捧,我剛進去就聽到一個人對身邊的人說:“你這項鏈真好看,你老公對你可真好啊。”

我也認識一些人,她們見我來了招招手:“是何桑來了,剛才還念叨你說怎麽還不見你人。”

這麽坐着聊了幾句,這位東道主太太又出去招呼後面來的落了單的女人過來坐,誰知道這一次跟着她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肖錦玲。

她比我之前記憶裏的模樣瘦削了許多,原本有些豐腴的臉上,都顯得略嶙峋了。而且她不是年輕的女孩兒,一個瘦下來,反而更加顯得老态,我只随意瞥了一眼,就知道她看來這段時間過得也不舒心。

我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上一次見面的情景,她去我的學校找我,我們在那家生意平平的咖啡館裏,把話說得失了和氣,硝煙四起。而之後,她找人教訓了我,陸彥回又幫我把吃了的虧給讨了回來,過節更大了。

眼下我們這麽一個照面,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相處,畢竟不複從前,撕破臉自然不必說了,難道在人家的家裏也要傷和氣?我肯定不願意做這樣不禮貌的事情。

索性低了頭不去看她,身邊的一位太太不曉得我們之間的這些紛争,還以為我們是親戚,招呼她過來坐:“玲姨也來了,坐這裏說話吧,碰巧何桑也在這裏。”

當着衆人的面,我總不好怎麽樣,只好不鹹不淡地叫了一聲玲姨。她顯然沒有跟我裝下去的意思,只冷哼了一聲:“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叫的,我也不想坐這裏看到你。”

她說着就拿着包出去了,對東道主說了一句:“我覺得屋子裏悶,去院子裏走動走動,你們聊。”

女人都是八卦的動物,她這麽冷漠地對我,就有人小聲地湊過來問:“哎何桑,她怎麽對你這副态度?”

我不願意多說,只淡淡地應了一句:“我哪裏曉得?”

她又說:“我聽說之前她家裏那一位是因為你們家陸總從陸方出來了,恐怕她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你有成見呢,畢竟陸總還把自己的哥哥也趕出了陸方,那一位可是她的親外甥。”

我喝一口茶岔開話題:“哎,你說的是生意上的事,我不清楚,陸彥回做什麽也都與我無關,咱們就別再說那些事情了,對了,你上一回說想要生個二寶,可是當真的?”

之後開席,我們陸續出去,陸彥回朝着我招招手,要介紹朋友給我認識。我走過去,跟那人握了握手,又聽到當着陸彥回的面總能聽到的一句耳熟的恭維話:“原來這位就是陸太太,真是漂亮。跟陸總是郎才女貌啊。”

我也客氣地說謝謝,他又跟陸彥回說:“對了陸總,我們公司想給職工蓋宿舍樓,想跟陸方合作。從前你哥在,我瞧不上他的為人,這事兒也沒有提,現在陸方你掌權,我樂意跟你合作,下次有機會我去你公司聊。”

“好啊,徐總是性情中人,跟你談生意我也高興。下次我請徐總喝茶再好好地說說這事兒。”

我卻覺得這時候有人盯着我們這裏看,許是心裏作祟,我下意識地往後面側了側身子,就看到肖錦玲神情陰鹜地看着我和陸彥回,那個眼神,竟然讓我平白地覺得有些冷。

☆、87.初雪季節生事端

不過我并沒有想太多,畢竟她吃過陸彥回的虧,即使心裏再怎麽恨我,也應該明白,如果不顧後果的動我,陸彥回也不會善罷甘休。她上一次受得羞辱,可比我被人打了一頓多的多了。

我過得不錯,我哥的近況也不錯。

想起來他的感情大事,我特意打了電話過去問了:“你最近和雲雲可好?她答應你跟你交往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覺得應該快了。”他有些憨厚的笑笑,其間的滿足很容易捕捉。我又給他打氣:“你也拿出點魄力來,不要一直不捅開那一張紙,該說的話要盡早地說出口叫人家知道才好,不然小心你不說,有人搶了先有你後悔的。”

我對陸彥回說了我哥的情況,他還是那一副不待見的老樣子:“何誠做事就是婆媽,追女人也這麽娘氣,活該人家姑娘到現在都沒有松口答應他,這樣的事情就該強勢一些主動出擊,一直沒有進展誰願意答應他?”

“你還好意思說我哥?”我笑話他:“你自己也不是什麽老道的人,當初娶我的時候,我都恨死你了,有時候看着你的脖子就在想,我給你一刀同歸于盡了才好。”

我這話惹得陸彥回哈哈大笑,他複而又得意地說:“不過何桑你看,你現在還不是老老實實地愛上我了?”

“哎陸彥回,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老早就喜歡我了,所以才故意說幫我哥出獄來逼我,讓我嫁給你。我現在一琢磨,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你快老實交代,是不是你故意那樣的?”

我這是一句明顯的玩笑話,他卻是面色一沉,我思索着自己哪一句說的不對勁了,陸彥回又忽然地已經變了一個樣子,恢複了笑臉跟我說:“可不就是早喜歡你了嗎?大學那會兒我就對你存了心思了,每次看到你我就想,這個妹妹我怎麽才能把她給騙到自己身邊來?”

我聽了這話,捂着嘴巴笑。

管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他現在心裏是有我的,把我捧在手心裏的,我心裏有數,就足夠了。

一轉眼,A市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學校裏最近在修大門,車子不方面停進去,我就把它停在不遠的地方的一個廣場邊上。地面上是光滑的大理石地磚,我一下車就覺得腳下打滑,一路上已經足夠小心翼翼的了,卻還是在下了臺階的時候摔了一跤,蹭到了下面的水泥面上,我拍拍身上的雪站起來,手心卻是劃破了皮,見了紅。

正為這一早上的倒黴運氣感到心裏難受的時候,身邊一個擺了攤子算命的瞎子卻是忽然開口對我說:“這位太太留步。”

我停下腳步,看着他的墨鏡想,又是一個出來坑蒙拐騙的,以為自己戴了副墨鏡就是真的瞎了,陸彥回還喜歡成天戴墨鏡呢。

只是他讓我留步,我就随口問了一句:“做什麽?”

“給你一個忠告。這陣子你運氣可能不太好,完事小心一些。”

“你別胡說八道,我好着呢。”我心裏有些煩,這些人就是喜歡騙人錢,我從前也遇到過,還說要去我家裏做法事,簡直不可理喻。我擺擺手就要走:“我忙着呢,不聽你這鬼話了,你忽悠別人去吧。”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卻過得異常順利,我帶的一個孩子在全國的比賽裏得了一等獎,結果公布出來,這孩子家長在電話裏一個勁地感激我的指導。

有同事從老家帶了一些他們當地的黑布林過來,分給我們吃,我随意挑了一個,一咬下去卻是汁液最多最甜的。

我一個老同學從美國給我寄了明信片來,問我好。

……

回去的時候去廣場上拿車,我路過那個臺階的時候瞎子已經不見了。開車的路上我有些較真的想:你少唬我,看到我摔了一跤就說我運氣不好,不是騙人的是什麽?我哪裏不好了,我好得很。”

結果晚上回去的時候,陸彥回确實不開心的樣子,我不知道是哪個人又惹得這位大少爺不高興了,正要開口問,他反倒先跟我埋怨了起來:“何桑,你哥就是個神經病,你先別瞪我,我說的絕對不是沒有依據的,他中午發了一條短信給我,說是要我下午去找他,我想想既然是你哥,也不好不去,就去了你家裏。可是我去了他又一副跟我積怨很深的樣子對我,弄得我一頭霧水,而且他喝多了你知道嗎?跟我說話的時候還一直動手動腳的推我,我是忍住了才沒給他一拳的。”

“我哥找你?”我也奇怪:“他最近不應該有事情找你啊?莫非是想跟你緩和關系的?他都說了什麽啊?”

“緩和關系?沒有可能的。他一個醉鬼,說話都不清楚,我哪知道他怎麽那樣,真讨厭死了,最煩的人就是你哥了,我怎麽有這樣的大舅子,一天到晚的麻煩事情不說,還成天不讓人安生。”

他這話也讓我有些惱,再怎麽樣那也是我親哥,哪能這麽說他的?我就不願意搭理陸彥回了,有不明白為何我哥會打給他,想了想就給我哥打了個電話過去,結果他一接通,我驚呆了。

我哥是過了好久才接的電話,然後在那邊慌亂的說:“桑桑,桑桑啊,我走不了路了,我怎麽走不了路了啊?”

我吓了一跳,忙說:“什麽?你說什麽?走不了路了是什麽意思?”

“我腿不能動了,疼,疼死了!”

“哪裏疼?腿嗎?”我趕緊說:“你等着,你在家裏等着我,我去找你去。”

陸彥回看我神色匆忙地挂了電話,有些不明所以地說:“怎麽了何桑,你一副丢了魂的樣子,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看着他:“我要去我家裏一趟,我哥說他走不了路了,我怕他舊傷複發,別再出大問題,我回去一趟看看去。”

“我跟你一起去。”陸彥回套了外套跟我一起出去找他,結果到了我家裏,門沒有鎖,屋子裏一片狼藉,我哥就趴在地上,眼睛通紅通紅的,看到我們來了,他拉着我的手說:“桑桑,我是不是殘了?我是不是又殘了?”

我摸他的腿,手都是發抖的。陸彥回在邊上說:“別耽誤時間了,送醫院去檢查一下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一切醫生說了才算。”

我于是和陸彥回一起把他給弄上車,又加速趕到醫院去,我哥在後面目光幾乎呆滞了,我只好自己都不确定地安慰他說:“應該不會出問題的,你想想看當時手術明明很成功的,這麽久以來你也一直都往好的方向在恢複,怎麽會再出事?”

他緊握住我的手說:“不是的桑桑,有人動了我的腿,我确定,雖然我喝得多了,但是我還是有意識的,後來有人來過家裏,有人來過。”

我和陸彥回對視了一眼,他沒說話,只是皺着眉頭繼續開車,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不好。我心情更是不安和恐懼,好不容易一切安穩了,偏偏我最放不下的人又出事了,他要是真的有個什麽問題,我一定會傷心死的。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醫生看了我哥的腳對我們說:“他做過手術的?從前什麽問題?”

我回答說:“傷了筋,腳筋被人弄斷了,不過又找了專家給接好了,而且這段期間一直恢複的不錯,幾次的檢查結果都是很好的。”

他卻是不贊同地說:“他這個情況不樂觀啊,我看嚴重的很,腳筋和腿筋都又受傷的樣子,而且他以前就傷過,這一次想恢複十分困難。”

他這一番話剛說完我眼淚就掉下來了,陸彥回看着我說:“冷靜點,這時候不要哭,又不是真的就沒有機會救他了,我們先再了解一下,實在不行我找更好的醫生來替他動手術。”

我擦眼淚問他:“他說下午有人去過家裏了,那肯定是去的人傷了他,不知道誰,陸彥回你不是也去找他了嗎,那麽你看到人沒有?”

“我怎麽會看見?”他想了想對我說:“有沒有可能是他從前的仇家找上門來了,他之前混社會,得罪了不少人,也許是之前有過節的人下的手。”

我淚眼婆娑:“我哥不能有事的,陸彥回你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來救救他的腿,好不容易他能站起來走路了,要是再一下殘了不能走動了,簡直等于要了他的命啊!”

他摟住我:“你放心,有我在,你放心。”

我哥聽了已經被安排住院了,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到明天白班的時候,骨科的醫生來了才能知道,我和陸彥回一夜沒有睡覺,他忙着幫我聯系骨科的專家,我則是頹然地坐在病房外面,憂心忡忡。

☆、88.情況不妙我心憂

情況并不理想,等到上白班的時候,骨科醫生看了我哥的情況,又看了拍出來的片子,對我們說:“之前的那一次,神經完全接上了,他自己恢複的情況也不錯,原本這樣持續下去,完全康複都不在話下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的神經又受到了重創。”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急忙問道。

這個醫生指着圖上的一處地方給我們看:“看到沒有?就是這裏,神經斷裂,而且因為原來就沒有完全康複,這一次又受了傷,所以已經呈現出萎縮的跡象了。”

“萎縮?那還有沒有再接上的可能?”

這醫生看了我一眼說:“別人我不清楚,不過就我自己的能力來說,我做不到。”

我癱坐在椅子上,陸彥回扶着我的肩膀:“你先別一下子就放棄了,這裏不行我們再找別的人,實在不行我把你哥送去美國,總是會有機會的是不是?”

“其實我說實話,我雖然不是骨科全國最好的專家,但是在這方面也算是說得上話的,就算真的接好了,他能走路都不錯了,可能勉強腳能落地,但是想正常走路,我恐怕再好的醫生,都是無力回天的。”

我忽然動了氣,嘩啦一下站起來指着他說:“你別胡說八道,我不信你。我哥一定會站起來的,當時就是本地的醫生都說治不好,還不是一樣有人有本事接起來了,你們不行就覺得其他醫生也不行,這算是什麽道理?”

因為心裏着急又生氣,我這話說的實在是不禮貌也不客氣,這醫生倒是好脾氣沒有說什麽,只是對陸彥回說:“你太太情緒激動,我不跟她解釋多少,我是醫生,肯定是希望病人能夠早日康複的,如果你能夠找到治療的人,那麽是最好的了。”

而窗外,樹木枯零敗落,十裏寒冬。

這件事情我讓所有的醫護人員保密,不要透露讓我哥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沒有辦法走路了,一定會比上一次還要崩潰的。陸彥回打給他在北京的朋友,預備先把北京有名的骨科醫生請來,看看是不是在國內能夠治療。

我們變得忙碌起來。

我又見到雲雲。

自從我哥不在住在療養院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雲雲了。此時一看,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一些,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戴了一頂毛線帽子,摸索着我哥住的病房。

我人在走廊上面,先看到了她就叫了一聲。她停下來看我:“陸太太,我是來看看何大哥的。”

“他告訴你自己的情況了?”

“是啊,他情緒不太好,我心裏有些擔心就想着來看看。他到底情況怎麽樣了?”

“我們在想辦法了,實在不行去北京,去美國,一定會有辦法讓他重新站起來的。”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在A市沒法治療嗎?怎麽會這麽嚴重?”

我猶豫着要不要告訴雲雲,她拉着我的手說:“你就實話告訴我吧,我擔心他的情況心裏也着急,你告訴我也讓我有個底。”

我看着這個姑娘樸素的臉,忍不住問了一句:“雲雲,如果我哥,我是說如果啊,他再也沒法走路了,就從此以後坐輪椅了,你會不會嫌棄他啊?你喜歡他嗎?”

她松開了我的手,怔忪了一下。

我心裏有些忐忑,她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我去看看他去。”

怕雲雲透露給我哥自己的情況,我拉住了她:“先別告訴他,我怕他心裏難受。”

“好。”

何為人心,這是個大難題,我一直不得解,也知道人性本自私偏頗,不過多數人都懷有善意,不至于會對旁人有刻意的傷害。就像這個時候,雲雲明明已經答應我,不會讓我哥知道這個情況,我也非常相信她,我覺得她是個好姑娘,從一開始照顧我哥的時候,就很單純善良。

我總是很難真切地看一個人。

北京的醫生很快就被安排到了A市,看到了我哥的情況之後一直對我皺眉頭:“這沒可能治療好了,就算是手術也是白費啊。神經都萎縮到這個地步了,連連遭受重創,本來還沒有恢複又被傷的更厲害了。根本連個緩和的餘地都沒有啊。”

聽了他這話,我的一顆心瞬時沉入了海底。

很多天沒有睡好覺,陸彥回逼着我回去,他說這裏自有安排,讓我趕緊回去不要再留下來,別到時候自己先倒下來了。應該是太困了,我沾了枕頭就睡着,不過是真的沒有睡好。人在白天有念想的時候,夜裏就會反複地去想,即使沒有做夢,也仿佛是在腦子裏裝了個機器,一直不停地運作回放,不能休息。

我是被人叫醒的。

陸彥回叫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可是屋子裏卻非常的暗,沒有開燈,窗簾拉了兩層,厚實看不到窗外的一點點光線。我的腦袋動了動,卻察覺到一絲異樣,一邊自己的枕頭,發現不知道何時已經被眼淚沾濕了一大片,濕漉漉的,而我的臉上也是那種眼淚幹了之後的粗糙。

他看着也似乎很疲憊,我支起身子問他:“什麽時候了?我哥可還好?”

“已經是晚上了,你睡了整整一天,我沒有讓人叫你。”他看着臺燈上的液晶板上面的時間對我說。

我吓了一跳,趕緊下床去洗手間裏洗漱,想着去醫院裏看看,他卻攔着我說:“何桑,你別去了,你哥心情不太好。他不想見任何人,連護士都被趕出來了。”

我一邊刷牙顧不得滿嘴的泡沫就問他:“為什麽?我哥怎麽了?”

“雲雲跟他分手了。”

我低頭刷牙,沒有說話。

其實我知道,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女孩兒身上,可能都是需要多想一些的。畢竟我哥康複的機會微乎其微,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還是有些失望,真的,挺失望的。都說一句老話,患難見真情,我哥這裏還沒有徹底地下定論了,她就已經決定分手了?

我哥這一次真的是難得喜歡上一個女孩兒的,至少在生病脆弱的時候,她有些仁義留下來陪陪他,哪怕只是開導開導他,說說話,都是會有極大的幫助和鼓勵的。

我刷完牙洗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陸彥回一直在門口站着,這是再尋常不過的生活習慣,他不會是想看我刷牙洗臉的,我把東西放好問他:“你有話跟我說吧,怎麽不說?”

“何桑,我告訴你哥他的情況了。”他看着我說。

我一直都覺得,我們卧室的洗手間的燈光設計略顯晦暗,就像此時,我看着陸彥回,他的臉上有一點門框落下來的陰影,我覺得此情此景有些肅穆。不該是這樣,他很少這樣凝重。

陸彥回對我說:“我聯系到了美國一家著名骨科醫院的院長,他給我發了一封E-mail。那是他們醫院的醫生的會診結果,他說沒有辦法。”

“所以呢?”我掐着自己的手指問他:“所以你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沒有任何的餘地?”

“那個叫雲雲的女孩兒跟你哥提出了分手之後,他找我去病房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房間裏,他讓我跟他說實話。我不想說的,他跟我說沒有關系,一切結果都可以承擔,如果我不肯說,他就會一直沒有根據地胡亂猜測,也許結果比知道了更加糟糕,我覺得是這樣,那更加糟糕,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來得好。”

“你得跟我商量一下的。”我推開他往外走,一邊換衣服一邊說:“你每次都不跟我商量,我哥這個人我比你了解多了,他是什麽話都不肯說的,尤其是這樣的事情,如果他因為你的話心裏就是去了信心可怎麽辦?我們還沒有真的就到了最壞的那一步。”

“我也沒有就果斷地告訴他沒有辦法了,還跟他說了無論如何都要去美國試一試,已經在讓人安排了。”

“他怎麽說?”

“他就說要靜一靜。不過也沒有發脾氣什麽的,人都有難受的時候,讓他一個人待着,消化一下這個消息未嘗不是一個有利于他的做法。”

我抱着膝蓋坐在床上,幾乎是咬着牙說出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還不放過他?他都已經殘過一次了,難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不夠嗎,非要他死了才好是不是?”

“你哥跟誰有過節?我讓人問了你家附近的鄰居,他們都說沒有見着人,你哥坐過牢,他們似乎都挺排斥跟他多相處的,所以也不在意他怎麽樣。”

我拉住他問:“會不會還是那幫人?我哥被指控殺了龍三,他們當初就已經動過他的手腳為龍三報仇了,如今我哥的手腳好了,他們又不肯放過他,再來找他的麻煩?”

☆、89.回憶往事苦作別

陸彥回搖搖頭:“應該不會的吧,我不太明白他們這些人處理事情的方式,不過雖然是偏門,也講究一個道義,既然解決過的問題,那就是過去的了,理應不該再翻出來。”

“你懂什麽?你這麽肯定?”我心裏煩躁異常,仿佛一直深山的獸四處盲目探路,卻毫無線索。

他點了點頭:“不會是他們,你放心。”

我一點兒都不放心,他的安慰太蒼白。我又問他:“哎陸彥回,你認識道上的人嗎?幫我打聽打聽,看看究竟是不是那麽又來找麻煩了,如果是,我得解決。”

“不認識。”他面無表情:“我做正經生意的,怎麽會認識他們?你也不要想着打聽,我告訴你不是就不是。”

“那會是誰?”我不耐煩地下床:“我跟一個瞎子一樣眼前一片黑,什麽都不知道,我哥殘了我卻只能幹坐着束手無策,你知道我什麽心情?”

“會不會有可能是,許至?”陸彥回看着我說:“你知道,這個人如今跟瘋了一樣,做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萬一他對我們夫妻懷恨在心,可是沒辦法對付我們,轉了別的心思對付你哥去,也是有可能的。”

“你別瞎說,他再怎麽變了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完全沒有道理好不好?他和我哥一點過節都沒有,而且我哥對他也一直都很好的,根本沒有一點可能是他。我倒還是很懷疑是龍三的那些兄弟整天想着替龍三報仇,又找到我哥了。”

陸彥回的話我覺得毫無道理,甚至有些無理取鬧,我知道他讨厭許至,我如今對許至也是避之不及,可是真的把這麽一個帽子扣在他頭上也真是冤枉了人了。而且就算不是龍三的人,我也不确定我哥後來有沒有再得罪什麽人,他做事有時候偏激,難免會鬧出矛盾來。

思緒千絲萬縷,抽不出一根明晰的線來,煩。

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是去了一趟醫院,他如今知道自己的情況,總是不妙的。陸彥回要跟着我一起去,我攔住他:“你也很多天都沒有休息好了,也睡會兒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他不再堅持,眉目間卻是掩飾不住的一些複雜情緒,我總覺得陸彥回有些怪,可是哪裏怪,我想不通,也說不出來,就只好歸結為他是累了。就像我累了一樣,時不時地會發呆分心,都是有可能的。

因為太晚了,他不放心我一個人開車,讓老李送我去的。住院部一走進去很安靜,只有醫護人員還在來回走動,我哥是一個人住一間病房,我去的時候燈已經關了,我不敢推門進去怕打擾他。

就去了值班護士的辦公室裏,她們也是認得我的,看到我來了對我說:“怎麽陸太太這麽晚了還到這裏來?”

“我哥他已經睡了嗎?”

“剛才我們進去看過,已經睡了,下午的時候情緒不太穩定,到了晚上反而平靜了,人不都是這樣嗎?想明白了想通了,也就接受這個結果了。”

我點點頭,卻還是不太放心,就盡量不發出聲響地推開門進去,誰知道明明那麽小的動靜還是驚動了他。我哥在黑暗裏問了一句:“是誰?”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又說:“桑桑,是不是你?”

“嗯,不放心你,就過來看看。”我走近他,他伸手開燈,又示意我把他的病床搖起來一些,方便跟我講話。

可是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我們竟然有短暫的沉默。還是我哥率先打破這沉默的,他開口對我說:“陸彥回都告訴我了,我這腿,是不是就徹底沒的治了?”

“怎麽會?他沒有告訴你我們已經在聯系美國的醫院了嗎?等安排好了我到時候陪着你,我們一起去美國,找最好的醫生動手術,一定能醫好。”

他彎彎嘴,估計是想笑給我看,卻竟然哭了。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不會有事。你信我。”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不過沒事,我想了一下午,已經想通了。”他嘴上這樣說着,眼裏反而濕漉漉的,我拿紙巾給他擦眼淚,自己也有些想哭。

他勉強笑了笑:“讓你笑話了,我這麽大一個男人,還在自己妹妹面前掉眼淚,真是沒有出息。”

“你別這麽說。”

“是真的,桑桑,我有時候會回想自己這一輩子,覺得特別沒有出息,誰過得都比我過得好,我讀書的時候成績不好,出去闖社會也沒有一個正經的拿的出手的工作,以為跟了一個老大就很了不起,說話也浮躁沒品,最後還鬧出了人命,把自己送進牢裏,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委屈自己嫁給陸彥回,我可能就在牢裏面老死過去了。”

“這麽啦?好好地怎麽說起這些啦?”我替他掖好被子,希望他說點開心的事情,可是大概是此情景太悲傷,他說的都是傷心事:“我那天做夢了,夢到媽了。”

“夢見什麽?媽怎麽了?”

“你記不記得,我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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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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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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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