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證據

姚晶晶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可是, 視頻中并沒有拍到她吧？她是如何躲過監視器的？還有……她的動機是什麽？難不成她也被周子揚……”

殺人自然會有動機, 但是她想不到餘婷的殺人動機, 周子揚和餘婷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麽利益沖突的, 男女演員之前的競争本就不大, 再加上餘婷的知名度要比周子揚高, 殺掉周子揚好她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她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感情沖突。就像是阮媚兒那樣, 事實上, 姚晶晶是懷疑過阮媚兒的，如果兇手是阮媚兒，她并不會太奇怪，畢竟她有作案動機。

難道餘婷也被周子揚傷害過？但是以姚晶晶對餘婷的了解，好像只有她設計害人的份兒, 以周子揚這種只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智商，他能玩兒得過餘婷？

她才不信！如果餘婷真跟周子揚過招, 恐怕周子揚早就灰飛煙滅了……

譚睿道：“所以說，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 我從各種痕跡來分析, 覺得她非常可疑。當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畢竟沒有證據。如果有證據，我就直接抓人了。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姚晶晶對辦案的事情了解很少，若說破案, 一百個她也比不上譚睿，她想了想才道：“有沒有這種可能性，是外來人員做的？比如從窗子翻進來之類的。”

話說出來，她就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膚淺……如果有這種可能，譚睿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果然，譚睿搖頭，“不可能，那個窗子我看了，有裝防盜網，防盜網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不可能有人從窗子進來。這種新式的樓也沒有通風口，只有門能進。”

正說着，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不多時，一名警員進來，說道：“隊長，抓到一個可疑的人。”

“誰？”

“他說他叫窦鵬，我們看到他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就把他帶來了。”

姚晶晶連忙解釋了一句，“他是何導的兒子，可能是想來看他母親的吧。”

她心裏卻并不是這麽想的，她覺得，窦鵬來這裏，一定是為了見餘婷。但餘婷現在正被懷疑，她若多說，可能會給窦鵬帶來麻煩，便只說他是何琴的兒子。再怎麽說，窦鵬肯定是和餘婷的死沒有關系的。

走廊上傳來何琴的怒罵聲，“你這混蛋，是想氣死我對不對？你……你就不能有點兒出息？”

姚晶晶走出去，看到窦鵬低垂着頭，一言不發，任由何琴罵他。他的兩只手絞在一起，手指不停地來回翻，似乎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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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琴雖然是在罵人，但臉色越來越不好，仿佛随時都要倒下。姚晶晶在一旁看得清楚，忙上前扶住，“何導，你消消氣，保重身體。”

她轉向窦鵬，“窦先生，你這樣也太不懂事了，何導畢竟是你媽媽，你會把她氣壞的。”

窦鵬擡起頭，眼睛裏充滿了淚水，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道：“媽，我不是……”

肖成聞聲走出來，上前拉住窦鵬，小聲說了些什麽，把他帶走了。

姚晶晶知道他是想把這母子兩個分開，何琴要是一直這樣罵，只怕會氣出病來，不如讓他們各自冷靜一下。

何琴的身體有些顫抖，她扶起何琴，送她回房間。

何琴坐在椅子上連聲嘆氣，姚晶晶走到飲水機邊倒了杯水給她，“何導，喝水……你有藥嗎？”

她看何琴的樣子，覺得她的身體并不健康，八成是有血壓、心髒方面的疾病。前陣子她就請假不來片場，再加上現在她的臉色慘白，只怕是經常吃藥的。

果然，何琴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包，“我包裏有降血壓的藥。”

姚晶晶走到桌前，拿起她的包，伸手在裏面翻了翻，忽然，手指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

是刀。

她怔了怔，沒有出聲，拿起包裏的降壓藥，遞給何琴。

何琴吃了藥，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我有時候真想殺了那個賤人！”何琴咬着牙，恨恨地道，“她害我兒子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這是上輩子殺了她全家，她這輩子才會這樣禍害我嗎？”

姚晶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了拍何琴的背。

她覺得，何琴這麽說，只怕是早就這樣想了，她真的有可能一時沖動，就這麽做了。

那把刀，是給餘婷準備的嗎？

不管怎麽樣，她要安慰一下何琴，何琴是個好人，平時對大家都很好。為了餘婷那樣一個人毀掉自己打拼了大半生的事業和整個人生，是不值得的。

何琴繼續道：“那個女人，幾年前勾引我家阿鵬，還懷了孩子。她那個時候僞裝得真好，天真善良的樣子，我那時居然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人，想讓阿鵬娶她。那時她說，她想演我的《九個夢》的女主角，我禁不住她的請求，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同意了，還把早就定好的女演員給得罪了。這電視劇拍了三個月，拍完之後，她說要去國外養胎，我也沒有在意。哪想到……”

她咬着牙，“其實她拍電視之前就把孩子打掉了，等電視劇播出了，我以為她快生了，去找她，才知道孩子早就沒有了。她那時已經紅了，我想她既然不想跟阿鵬好，也就算了，就當我瞎了眼。可這個女人還一直吊着阿鵬，把他的錢全都哄走了，這才翻臉不認人，要跟阿鵬分手。阿鵬開了一家公司，做得很不錯，也算是事業有成，但是現在全毀了，他……他這個傻孩子，現在還喜歡那個惡毒的女人，還不肯放手呢……”

姚晶晶聽得心驚，她早知道餘婷不是什麽好人，也只當也是個心機女。但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麽惡毒。只是何琴一直沒有把這件醜事說出來，如果讓肖成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堅持讓餘婷當女主角的。

“何導，你相信我，惡人自有天收，你不要太沖動。”姚晶晶勸道。

何琴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姚晶晶一定是看到她包中藏着的刀了，苦笑道：“放心吧，我只是一時發狠才想到去買刀，不過……其實我沒那個勇氣的，要不然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姚晶晶又陪她說了一會兒話，看到何琴的情緒已經恢複平靜，這才離開。

雖然覺得不應該，但她此時隐隐地希望，殺死周子揚的兇手就是餘婷。如果這個人進了監獄，也算是為社會除了一個禍害。

問題是，她沒有證據。對餘婷的懷疑，只是譚睿的一個猜測而已，真的想要定罪，必須有充分的證據。

“我能進現場看看嗎？”姚晶晶問譚睿。

雖然她不想跟譚睿有過多接觸，但還是很想弄清這件事情。

“可以。”譚睿想都沒想，直接答應了。

他帶着姚晶晶，進了周子揚的房間。

房間非常淩亂，部分是楊麟毆打周子揚的時候弄的，還有一部分，是劇組的人進入現場時弄的。當時情況混亂，很多人進來圍觀，如果兇手在這個時候想要趁機銷毀一些證據，其實是很容易的。

她四下環顧，防盜窗果然是完好的，并沒有人能從那裏進入房間，這個房間唯一的入口就是門。但是門口的監控卻完全沒有拍到除楊麟、趙順外的人。看上去，兇手除了楊、趙二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可能是別的人了。

如果不是譚睿這麽說，她絕對不會懷疑兇手另有其人。

她仔細地看着周圍，忽然，目光落在桌邊沾着的一些白色的小顆粒上。

“這是什麽？”姚晶晶問。

譚睿道：“是鹽和茶的混合物，已經查證過了，不過已經幹了，不知什麽時候沾上去的。垃圾箱裏還有一個空的杯子，上面沾有同樣的混合物。”

姚晶晶看到，那些鹽的痕跡中，似乎有被擦掉了一小塊兒。

她忽然想起，小珍所說的惡作劇。愚人節那天，小珍為了報複周子揚摔壞手機，在他的飲料中加了鹽，這些鹽漬，應該就是周子揚喝了水之後，發現太鹹，忍不住吐出來的。

“警官，你查查看，有誰的衣服上有沾過這種混合溶液後留下的痕跡！”

譚睿心中一動，立刻吩咐下去，查看每個人的衣服。

周子揚的屍體被發現時，鹽水已經幹了，也就是說，只有兇手、楊、趙二人以及周子揚本人，才會在鹽水沒有幹的情況下被沾上鹽水。其他他在他死後第二天進入現場，就算是蹭到桌子，最多也就是沾上一些顆粒。

沾上鹽水混合物溶液後幹涸的痕跡和直接蹭到鹽粒所形成的痕跡是完全不一樣的，譚睿在辦案的時候，并不知道這些鹽水是用來做什麽的，沒有細想，也就沒有想到，兇手身上可能沾染了鹽水。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楊麟的身上沾到了一點兒鹽水，”譚睿把結果告訴姚晶晶，“周子揚和趙順的身上沒有，至于兇手的衣服……現在還在查找，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不過他并不抱很大的希望，兇手也可能沒碰到桌子，或者之後發現了，把衣服丢掉了，都是有可能的。

“重點看看餘婷的衣服。”譚睿暗暗吩咐警員。

但是警員很快就來報告：“餘婷說有急事，一個小時前已經離開了。”

譚睿皺眉，他沒有證據證明餘婷是兇手，自然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她想離開，他是沒有辦法的。她的衣服自然是随身帶走了，沒有留在旅店裏。

姚晶晶思慮再三，還是把餘婷和窦鵬的事情告訴了肖成。雖然何琴并不想跟肖成說這些，但是姚晶晶覺得，肖成應該知道真相。

“事情就是這樣，”姚晶晶說道，“餘婷和何導只怕沒有辦法再在一起工作了，你只能留下一個。以何導的狀态，如果面對着餘婷，她肯定很難再繼續。她的身體也不好，再加上窦鵬整天來劇場找餘婷，她遲早會被氣出問題來。”

“我留何導！”肖成毫不猶豫地道，“只是單方面解約的話，會有些麻煩。但是這些是我的過錯，本就應該由我來承擔。何導這個人也是太過于驕傲，她若早說，我一定不會堅持用餘婷的。這部戲估計會暫停一段時間，女主和男二都要重選，這樣很多鏡頭都得重拍。算下來，還會有不少問題。”

姚晶晶覺得《南國》這部戲真是像中了詛咒，接二連三地出事，光女主就換了兩個，她真希望，這部多災多難的戲能夠順利完成。

肖成注意到姚晶晶的臉色有些憂慮，安慰地笑道：“別擔心，有一句話叫好事多磨，這麽多困難都挺過來了，這部戲肯定是會大火的！”

第二天早上，劇組打算撤離了。

肖成通知《南國》劇組停拍半個月，所有人員等候通知。什麽時候複工，以通知為準。

姚晶晶和小珍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走之前她想起自己還有一件衣服放洗衣房了，便去找洗衣房的服務員要，服務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姚小姐，昨天出了那樣的事兒，我……我一時沒顧上洗……”

姚晶晶自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兒為難她，笑了笑，“沒事兒，給我吧，我回去自己洗……”

“真是太對不住了！”服務員走到放置髒衣服的櫃子前，“對了，你跟餘小姐熟嗎？我昨天早上去收髒衣服時，把她的也拿來了，我聽說她先走了，衣服還沒來得及拿走。這衣服看起來挺貴的，餘小姐肯定不會不要了吧？要不你幫她帶回去？”

姚晶晶忽然心中一動，“拿給我！”

她拿起餘婷的衣服，仔細翻找。

在衣服後腰的位置，有一小塊白色的痕跡！

果然，是她！

因為這裏劇組的人員基本上都會住上一段時間，旅店是提供洗衣服務的，服務員每天早上都會去收髒衣服，白天洗幹淨，晚上還回去。昨天一大早，她照例收了髒衣服，之後因為周子揚的屍體被發現後，警察趕到，大家都被問話，耽誤了她的工作，衣服沒有洗成。

餘婷大概是擔心身上有沾什麽東西，才會想送洗衣房洗幹淨吧？只是她沒有料到，洗衣房昨天并沒有洗衣服。

譚睿一邊把衣服送去鑒定，一邊下令：“抓捕餘婷！”

這件衣服就是絕對的證據，周子揚桌上的鹽粒中混合了茶水，同樣的比例不可能巧合地再次出現。只要餘婷衣服上的白色痕跡和周子揚桌上的混合物成份相同，這就是她當晚進入了周子揚房間的證據。至于她用什麽方法繞過了監視器，這就要讓她自己來解釋了。

劇組收拾妥當，幾輛車帶着劇組的人員一起離開了旅店。警車也在差不多同樣的時間開走，姚晶晶心中有點兒堵，雖然兇手找到，但她一點兒都不覺得輕松。

“我知道，你是很難相信這樣的事情，”肖成在車上對她說，“我也不信，但是，總是要慢慢接受的，對吧？”

他輕輕握住了姚晶晶的手，他的手溫暖而又有力。她覺得，似乎有強大的力量自他的手心傳來，讓她頓時安心不少。

何琴坐在同一輛車上，忽然冷笑，“我早就覺得這個女人是兇手！果然！”

肖成想起當時選角的事情，問道：“何導，你的事情怎麽不早跟我說？要是早說，我不會不聽你的意見的。”

何琴“哼”了一聲，“我說了你就會信嗎？你跟她不是關系很好嗎？”

“……沒有很好啊，就是合作比較多的朋友……你別亂說！”肖成不安地看向姚晶晶，後者臉色略有些不好，“再說，你的事情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我當時不是推薦辛悅嗎？不是讓你給否決了嗎？”何琴皺眉，“你就是和餘婷關系好！”

“并沒有！”肖成瞪她。

姚晶晶想起辛悅，她在張洪博死後就暫時離開了娛樂圈兒。一來是網上輿論一邊倒地認為她提出分手是張洪博死亡的原因之一，二來兇手還沒有抓到，也是擔心她有危險。

譚睿說這兩個案子很像，姚晶晶覺得應該不是，雖然有些地方很像，但是如果說張洪博也是餘婷殺的，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吧。餘婷跟張洪博又有什麽恩怨？幹嘛要殺他？

而且她現在還不能理解，為什麽兇手本來想殺辛悅，後來卻殺了張洪博，簡直沒有邏輯。

回到B市，姚晶晶去父親的別墅住。她這幾天刷新預言微博，一直沒有看到餘婷的消息，新聞上也沒有說到餘婷。大概是警方保密調查了，并不想公開。

肖成這些天一直在找女主的演員，現在劇組想要找一個知名度足以支撐起紅豆這個角色的女演員可不大容易，男二的人選也是問題，他得慢慢考慮。他倒不用再和餘婷解約了，既然譚睿已經查出了她是兇手，合約自然就自動作廢。

因為當進劇組的人多，周子揚死亡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第二天就上了新聞頭條。姚晶晶之前在微博中看到過這條消息，只可惜太晚了，來不及阻止。說起來，如果周子揚當時不摔了她的手機，或許她還有機會救他的命。再怎麽說，周子揚雖然人品低劣又惡心，但也罪不致死，她若是早知道，就不會由着他被人殺死。

不過餘婷的事情劇組的工作人員大都不知道，也就姚晶晶、肖成和何琴知道。他們三個不說，警方自然也不會洩露。

小珍對劇組現在的狀況充滿了擔心，跟肖成建議，“要不我讓我哥來贊助你吧？發生了這些事情，劇組的資金會不會出現問題？”

肖成斷然拒絕，“不要！沒問題！才不會有問題！”

他才不要讓沈青儒有任何機會接近姚晶晶呢！

姚晶晶本來有些擔心，小珍會因為表白失敗而消沉，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不用擔心。

“我放棄了，”小珍對姚晶晶說，“他不喜歡我，我看得出來，他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我縱使喜歡他，也不想談一場如此卑微的戀愛，所以我覺得，還是去找一個喜歡我的人在一起，這樣會更幸福。”

她說着，嘆了口氣，“每個女孩子都做過一個嫁給英雄的夢，譚睿他是英雄，可是我的夢，總是會醒的。”

姚晶晶覺得有些可惜，一直以來，小珍都很喜歡譚睿，但是既然她做出來了決定，她只能表示支持。

這些天姚萬山和陸微都很忙，姚晶晶成了家裏唯一一個閑人。她保持着晚睡晚起的壞習慣，所以一大早醒來，家裏又只剩下她和李阿姨了。

“小姐，吃飯嗎？”李阿姨看到她起床，過來問道。

“好，麻煩了。”她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刻又改口，“不……不用了。”

她看到，肖成的車停在別墅外面，還是他以前買的那輛不起眼的大衆，他從車上走下來，四下環顧，看周圍沒人，幹脆就不戴口罩了。

很快，別墅大門的門鈴響起。

“我去開門。”李阿姨起身道。

“不用了，我來！”姚晶晶走下樓，按了一下開門的開關，大門自動打開。

肖成邊走過來邊笑道：“這門真是高級，這樣一來，省了跑去開門的麻煩了。”

姚晶晶迎上來，“遙控門嘛，現在很多人用呢。你今天這一大早來，有什麽事嗎？”

肖成露出一絲壞笑，“一大早來，當然是……約會啦！”

姚晶晶有些意外，“約會？你劇組的事情搞定了嗎？”

肖成搖頭，“沒呢，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反正現在戲還拍不了，與其發愁，不如去約會散心吧！走吧！”

姚晶晶之前約會還會有些緊張，不過相處了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說起來，自從肖成對她表白後，她好像一直在忙，都沒有什麽時間真正好好約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