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舊情

作者有話要說: 做個有趣的人設科普:

人們的星座:

顧惜:獅子

柳亭心:天蠍

池遲:巨蟹

當當當!!!!

重頭戲!!!

安瀾!!!

處女座!!!!

“但凡想過自己的事業持久性,你就不會讓自己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拍一次戲就進戲出不來,以後怎麽駕馭更多的角色,讓每個人看起來都像古代女殺手?

以前我覺得你聰明真是看錯你了。你的腦子被杜安那個老不死的用口水泡過了麽?他怎麽支配你你就怎麽跟着做……你有沒有想過這些關心你的人,看見你這個樣子誰不着急……還有,你怎麽能讓你自己受傷?你以為你是那些糙漢子打星麽?你以為你受傷是軍功章?!”

柳亭心一通狂轟濫炸,池遲一邊聽,一邊支撐着下床站起來,對外面走進來的安瀾報以微笑。

安瀾也不說話,就默默站在房間裏,看着池遲打電話。

窦寶佳小心地看了看安瀾,想了想,就招呼了陳方一起離開了房間。

“對你來說,好電影有的是!你現在離開劇組出來看看,光我知道的就有兩個大導演有興趣請你演戲,你至于跟一個傻逼刺客死磕麽?!”

“傻X刺客”附體的女孩兒眨了眨眼,回了一聲:“哦。”

“哦個p!等我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竺醫生的聯系方式我給那個豆了,你自己走不出來一定接受治療,你就想想你還有多少戲可以拍?!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倒在這就是讓那些愚昧的人看笑話,知道麽?!”

電話裏傳來了盲音,顯然是柳亭心挂掉電話自己生氣去了。

“遇到你這種情況,不生氣其實挺難的,唉,再怎麽生氣還要保持微笑,我好像好像比亭心更艱難一點。”

安瀾的語氣很柔和,給人的壓迫力卻遠大于剛剛柳亭心的聲色俱厲。

“讓你們擔心了。”

池遲翻出一包濕巾,想擦一下酒店飄窗上的坐墊,安瀾接過來,自己把坐墊擦幹淨坐了上去。

“把飄窗改成茶座,這種想法真不錯,可以曬着太陽喝茶,看着風景聊天。更重要的是不需要額外買椅子占用空間。房間裏清淨。”

池遲的房間窗外能看見一條道路,通往《申九》劇組拍攝的古鎮,整個劇組住的地方位于古鎮外圍的“新區”,開車二十幾分鐘就到他們的拍攝地。

“反正你現在受傷了,什麽時候恢複拍戲……現在還不知道,要不要嘗嘗我自己做的提拉米蘇?”安瀾對池遲發出了進餐的邀請。

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六點,池遲平時在這個時間會吃點水果和高蛋白質的食物,現在她的肩膀上有六七厘米的傷口,沒人會要求一個傷員控制飲食維持體重。

六寸大的提拉米蘇上面撒着一層巧克力粉,外面用手指餅幹圍成了一個小巧的栅欄。

“我不是故意受傷的,受傷的事情是意外……”

“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對你來說和故意受傷沒有區別。”安瀾截斷了池遲的解釋,在一瞬間收斂了笑容,看起來有些嚴肅。

“我知道感覺到了很多事情就難以控制,但是你忽略了自己職業的延續性,作為職業演員這是失職。”

池遲坐在飄窗另一邊的坐墊上,慢慢抽出一根手指餅幹,蘸了一下巧克力粉下面柔軟的膏體,手指餅幹上有點淡淡的酒味,奶油、奶酪、蛋黃制成的提拉米蘇口感極香滑。

“我在餅幹上噴了一點朗姆酒,底胚用的是海綿蛋糕。”

安瀾面帶微笑地解釋着這個提拉米蘇的不同之處,剛剛的嚴厲瞬間煙消雲散,她目光平靜地看着池遲,發現女孩兒的反應比平時要慢很多,一貫的微笑依然有,卻明顯和當初那個熱心可愛的女孩兒不一樣了。

“味道很好。”慢慢把一根手指餅幹吃完,池遲又用勺子挖了一塊提拉米蘇,從頂一下子壓到了底部的海綿蛋糕上,動作利落地像是劍客的劍。

安瀾站起身找熱水,她自己随身帶了一套茶具,一只小巧的茶壺,兩個精致的茶杯,都是溫潤可愛的紫砂質地。

“鹿谷來的凍頂烏龍,沒有這個,總覺得一個冬天都沒有味道了,當然,你從秋末到現在都在南方拍戲,對于冬天是已經沒有感覺了。”

洗茶、泡茶、沖淋着茶壺,安瀾的動作行雲流水極具韻味,在缭繞飄散的水汽裏,她垂眸淺笑擺弄着茶具的樣子,就像是個二十餘歲的年輕女子,池遲竟然看得有點呆。

“你在想什麽?”安瀾問那個沉默的女孩兒。

池遲老老實實地回答:“您泡茶的樣子,極美。”

“看來你果然是入戲太深,成了個笨口拙舌的刺客,如果是以前,你會說‘總覺得您無時無刻不美,倒茶的樣子竟然又美出了新的境界,讓我沉醉不已’。”

安瀾微笑着學池遲說話,年屆五旬的她學起少女的樣子,無論聲音和神态都惟妙惟肖。

池遲忍不住笑了。

“烏龍茶配提拉米蘇……勉勉強強吧。”擺好茶具,安瀾看着裝蛋糕的白色盤子和鋼制小勺,表情有些微的嫌棄。

看見那點嫌棄的時候,池遲覺得自己有點眼花了。

“好了,我們可以言歸正傳了,你現在思考的時候有什麽感覺?”

池遲停下自己向提拉米蘇進攻的動作,認真想了想。

“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很容易走神到另一件事情上去,又覺得那件事沒有思考價值,再次走神。”

“嗯……只是注意力不集中,比我當年強多了。”

安瀾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說。

“窦女士叫我來,因為我有很著名的入戲經驗,她認為我能幫到你,其實是有點天真了。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是很大的,我能起的作用很小,主要私心就是來看看我的小朋友朋友怎麽樣了,畢竟你只是一個人入戲,進入的角色也不是性格激烈或者灰暗的,沒有性命之憂,我們可以慢慢琢磨解決的辦法,越着急,你會越痛苦。

我當初……是直接愛上了和我演對手戲的男演員,我們兩個人轟轟烈烈地愛了一場,一起跳個舞,一起壓個馬路什麽的,每天都上娛樂新聞的頭條,哦,對了,那時候沒有娛樂新聞的說法,是社會新聞的頭條。”

看着窗外景色的女人,很平靜地說着自己的過往,并不在乎會對聆聽的人造成多大的沖擊。

聽着這麽勁爆的內容,池遲真是想走神都難。

“為什麽會上社會頭條呢……”安瀾淡淡一笑,帶着一點的嘲諷和無奈,“因為那個和我相愛的男演員是有家室的,按照現在年輕人的說法,我成了個‘小三’。”

一場戲,相處三四個月的時光,在那個寫滿了舊日纏綿的劇本裏,在那個封閉幽靜的山村裏,在那個所有人都渴求着“解放天性”的年代裏,他們朝夕相對,戲裏相愛,戲外也無法解脫。

“我時而覺得自己這樣做是錯誤的,不該破壞別人的家庭,時而覺得他就是那個我應該深愛的‘付敏之’,晚上流着淚想要跟他一刀兩斷,白天睜開眼睛看着他的臉,我又醉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三十年,安瀾已經太久太久沒跟人談起那段歲月,對于沉靜也冷靜的她來說,一場不受控制的情感是她光輝履歷上的污點,是她心口上不能彌合的缺裂。

但是那也是她的一部分,能夠成為今時今日的安瀾,她的人生不能剝離那場含着真情和冰霜的風花雪月,也不能虛僞地說那場情愛沒有讓她變得更加美好,她已經不在乎單獨拿出來,作為經驗告訴自己看好的後輩。

“後來,我在現實中找到了一個錨點,用那個錨點,我重新定位了自己,掙脫了無時無刻不想見到他、想和他在一起的沖動。”

“是我的自尊……”

短短五個字,安瀾說得極重,聽着,就有一種剝皮拆骨的劇痛。

“他跟我說,他的妻子已經患了癌症,命不久矣,他抛不下她,讓我等。”

池遲看見安瀾的唇角輕輕抽動了一下,像是一個未成形的冷笑。

“在那之前,我以為他有任何不能離婚的原因,我都可以諒解,甚至不在乎給他當情人,為了他的事業也好,為了他的孩子也好,我不需要婚姻的承諾,只要讓我能愛他我就很滿足了。

……但是我不能,把我的愛情,建立在對另一個女人死亡的期盼上。”

“我飾演的角色,也是驕傲的、燦爛的,我本人……起碼,也有自己的自尊作為底線。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了我不是那個角色,他也不是那個為了情感可以放棄一切的年輕男人。我是安瀾,我不可能等着別人去死。”

她的下巴微微擡起,頃刻間帶了一種說不出的傲慢姿态。

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路燈在婆娑樹影中透出些微的光亮,女孩兒聽着安瀾的話,久久不語。

“入戲,就是你抓住你和那個角色的契合點,鑽了進去,出來也是一樣,找到你們的契合點,再發現你們的不同,你就有機會出來……”

門突然被敲響,池遲想要去開門,被安瀾攔下了。

看見開門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安瀾安大影後,金思順的手上一抖,還是穩住了滿滿當當的托盤。

“我做了紅燒排骨、油潑魚片還有兩個青菜,都是池遲最愛吃的。”

安瀾微微一笑:“看來喜歡池遲的人關心她都是一個路數,喂她吃東西,和喂她吃好吃的東西,顧惜叫她吃吃還真是叫對了。池遲你先用餐吧,我去找我的老朋友聊聊。”

說着,她輕飄飄地走向房門外,在屋外等着的她的助理進門替她拿起了她的手袋。

“您,真的出戲了麽?”

女孩兒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并不像一個孩子,更像是個——關心着她的同齡人。

安瀾的思緒本就有些亂,聽見這個問題,她沒有察覺其中的微妙之處,只回了一個微笑,并沒有給出答案。

出戲,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她的愛情重若她的生命,給出就不會收回。

只是有些東西比愛寶貴的多。

我愛你,我永遠,不會和你在一起。

金大廚沒有對池遲說什麽,他沉默地看着小姑娘吃完飯,收好了餐具就離開,除了叮囑她覺得不舒服要叫人,就沒有什麽再想說的了。

杜安那個老瘋子已經耗盡了他今天所有交談的欲望。

終于獨自一個人留在了房間裏,黑夜的寂靜在窗外,孤獨的安寧在房間裏。

池遲挪下床,緩步走到了鏡子的前面。

鏡子中的女孩兒黑發披散,有些憔悴。

“我不是……”她輕輕地開口,聲線很穩,很冷靜。

我不是入戲的池遲。

更不是入戲的申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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