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再見鳴人

黎桑芒自然疑惑，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這個人肯定是說話有分量的，絕對不是個保安那麽簡單！

她都快急死了，眼看着已經一點多了，她再不趕回臺裏就要前功盡棄被別人代替了！

“樓大哥！”黎桑芒靈光一閃，轉頭便将一張比窦娥還冤的臉抛給餘莫樓：你倒是拍着良心說說，這麽純良的臉怎麽可能是殺人犯！

“我就是個片警。”

黎桑芒只看見餘莫樓擡起頭，視線在她臉上快速的掃過，嘴唇微啓，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

黎桑芒瞧着他那張‘夫妻生活不協調’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但是卻只是一閃而過。

心中大呼不好，這肯定是猜到了她心裏正盤算的小意圖，但是破釜沉舟總要博一下。

“可是我哪裏看起來像殺人犯？”黎桑芒氣鼓鼓的原地跺了一腳，差點跺到餘莫樓腳上。

餘莫樓一句輕飄飄的明顯是敷衍的話，将黎桑芒想好的說辭生生堵了回去，可想辯駁，卻沒什麽好說的！

昨天還說自己是保安，朋友是片警。今天搖身一變，自己又成了片警了，一看就是他們一夥的嘛！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脫了身再說：“樓——”

黎桑芒話還沒出口，便被旁邊的郭隊擡手示意制止了。

黎桑芒順着餘莫樓移動的方向望去，才發現他人已經離開了剛剛的地方，轉身向放着屍體的病床上走去了。

“這要說醫院裏死個人也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怪就怪在這死者昨天還被醫生判定可以準備今天出院了，結果今天一早就死在了病床上！”

黎桑芒見那個刑警隊的郭隊邊說着邊随着餘莫樓移動的方向蹭了過去。

“死相極其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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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桑芒順着聲音望去，餘莫樓旁邊不遠的地方，一個年輕的警官表情有些擰巴的說到，說着還又往病床相反的方向撤了半步，明顯被吓到了！

“死者梁成功，男，年齡五十歲，社區超市老板……”

面目猙獰，雙手護在胸前，指甲中藏有肉屑，心口被抓破，抓痕深見肋骨，四肢扭曲，蜷縮在被子裏。

餘莫樓自上向下，仔細觀察着，分析着有限的信息，在腦海中搜索着關鍵詞。

仔細觀察了一遍房間裏的環境：單人間，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跡，窗戶緊閉，監控顯示從昨夜九點護士查房之後，他家人便離開，之後再沒有人進去過，直到早上被醫院保潔發現死者屍體。

怎麽看都是疾病突發死亡。

“咦——”

一個聲音打斷了餘莫樓的思考，只見黎桑芒正一臉好奇的向着床邊湊了湊，被床上的死者吓得連連趔趄了好幾步，正好被一個剛進來的‘白大褂’伸手托住了腰，才不至于摔倒。

“還…還…還真是…極其…極其凄慘……”

餘莫樓瞟了一眼那醫生托着黎桑芒的手，随即移開視線。

“有心肌梗塞病史？”餘莫樓快速的将視線從黎桑芒‘別樣精彩’的臉上越過，望向黎桑芒背後的‘白大褂’說道。

“是的！”

‘白大褂’個子很高，瘦瘦的，面色有些疲憊，但是脊背挺拔。

對着場內的人掃視了一圈，回答到：“我是梁成功的主治醫師，高井然，他本來今天一早要出院的，所以昨天夜裏也沒有留家屬陪床，早上打掃衛生的護工發現已經死亡。”

黎桑芒側着身子，非常認真的聽高井然說完，然後又扭頭望向餘莫樓，卻發現餘莫樓弓着個身子探頭正往床下瞧得滑稽模樣。

黎桑芒兩步跨過去，蹲下來往裏瞧，正好四目相對，黎桑芒只覺得四肢過電似的趕緊別開了臉，盲目的搜尋着可能是餘莫樓剛剛正在尋找的目标物。

嘿，還真是一眼就瞧着了，一個白色的小瓶子，黎桑芒歪着個脖子盡量伸長了胳膊去抓那個小瓶子。

而與她一床之隔的餘莫樓也跪在了地板上，同樣擰巴着脖子将胳膊往裏伸，突然她感覺到一直溫熱的手指觸碰到了她的手。

她擡頭便看見餘莫樓面上一喜，随後便感覺到了一雙溫熱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柔軟手，只看見餘莫樓臉上神情陡然一愣，便一把彈開了。

她偷偷的瞟了一眼對面，餘莫樓仍在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剛剛抓過她的那只手擡了擡，估計是想要放到嘴邊，遮住尴尬的輕咳，可是擡到胸前又尴尬的放下了，搞得黎桑芒更加覺得氣氛尴尬。

她只好心一橫抓起了瓶子擡起頭，遞給餘莫樓，卻覺得不知道為啥有點臉紅。

黎桑芒這臉一紅不要緊，對面的餘莫樓也跟着紅了……耳根。

餘莫樓卻面不改色的起身轉過頭，面對着高井然醫生的方向，舉了舉手中的小白瓶，打開裏面還有六片，說到：“死者的硝酸甘油片？”

高井然大步踏到他身邊，接過來仔細瞧了瞧，點了點頭。

“那這個呢？”餘莫樓随手移開了床頭櫃，撈起下面的另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白瓶，擰開蓋子是空的，小心翼翼的扇着聞了聞。

僞裝成急病意外死亡的模樣，但是又故意留了線索隐晦的指明兇手？

郭隊和其他兩位警官圍了過來。

“是維E片！”黎桑芒湊過去聞了聞，便一臉肯定道。

大家都将目光轉向餘莫樓這邊，高井然也順勢接過他手裏的空瓶子，研究了片刻，不是很确定的皺了皺眉頭。

“不出意外就是維E片，但是是特制的維E片，裏面含有大量致幻的成分。”餘莫樓接過高井然遞回來的空瓶子，交到物證科同事手中。

衆人不禁對黎桑芒投過複雜的目光。

“我天天吃維E，太熟了，太熟了……”黎桑芒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速度驚人的趕緊解釋。

餘莫樓臉上有一瞬間的波瀾，很快便轉過身去，示意技術隊的人将死者舌下殘留的藥片收集化驗。

“死者每天必須吃硝酸甘油片，一般有上一頓沒吃也沒關系。兇手算準了昨天夜裏沒有人守夜，晚上換藥是最保險的；但是如果晚上換，死者勢必下午就會發作，所以死者的藥肯定是中午之前早飯過後被換掉了。這期間進出過這間房間的只有高醫生、他的妻子汪女士，還有……”餘莫樓停了下來看了看黎桑芒，又看向郭隊。

郭隊立即接過話來，介紹道：“黎桑芒黎小姐！”

“所以說現在的證據看來，嫌疑最大的就是這三位，但是汪女士接到消息突發心髒病，現在還在重症病房裏生死難料。”

黎桑芒氣憤而委屈的盯着餘莫樓，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眼睛突然一亮：“我昨天就是走錯房間進了一下便出去了！我朋友可以作證，我見到她還跟她講這件事來着！”

黎桑芒急匆匆的向大家解釋，眼珠緩緩地轉了一轉，靈機一動又想起了什麽：“監控，監控裏應該會有的，我就進來了一下下，前後不過半分鐘就出來了！”

“他妻子也正在旁邊陪她說話呢！”

“還有一個白大褂的醫生站在旁邊！”

黎桑芒努力的回想着，事關她的‘人生巅峰’，她似乎調動了自己海馬體的每一個細胞，使出了自己高考前的力氣。

“是的，黎小姐這麽說我倒想起來了，确實有一位走錯房間的女士昨天進來，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我上午查完房囑咐他愛人可以出院，便沒有再來過這個病房。”

高醫生說罷看了一眼衆人，又補了一句：“昨天有兩臺急診的心髒手術要做。”

“醫院的監控只有這一個房間的壞掉了還是房間裏的都壞掉了？”

黎桑芒看見餘莫樓轉身對旁邊的郭隊問道，心裏頓時又升騰起一絲希望。

“只有這一個房間的壞掉了。”郭隊說着示意旁邊的一個年輕的警官，将監控切換到黎桑芒從這個房間出去之後進入的另一個房間的監控。

“我剛剛走旁邊那屋了，你啥時候去泰國換了個身，一臉懵圈，哈哈……這可真是你能做出的事兒啊，大芒子……”

房間裏全是兩個女人魔性的笑聲，餘莫樓理性的分析，黎桑芒顯然并沒有說謊，而且看視頻中的表現，完全是無意識的自然表現。

餘莫樓一個眼神，那年輕的警官又打開了案發房間外走廊裏的監控視頻。

輕輕回個頭便能瞧見黎桑芒正在一臉看見希望似的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