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前程莫問

餘莫樓忍住胸前劇痛，起身一躍向前，将蘭瑞榮撲倒在地。

兩個人在地上糾纏扭打成一團，那邊警笛聲遠遠傳來，特警支援就要到了。

蘭瑞榮自然也察覺了增援越來越近，翻身将餘莫樓壓在身下，舉槍對着黎桑芒的方向就是一槍。

餘莫樓也顧不得生死存亡，抽身而起，全身力氣集聚在腳上，一腳将蘭瑞榮踢開，同時自己也被彈開。

衆人還未從剛剛的驚險中反應過來，子彈已經來到黎桑芒面前。

餘莫樓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撲向黎桑芒，迅速的抱着黎桑芒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滑開，同時拔出腰間的槍對着蘭瑞榮的手腕便是一槍，蘭瑞榮手中的槍終于被彈飛。

但是餘莫樓也生生吃了蘭瑞榮方才那一槍，正中腰間，抱着黎桑芒的手也已經漸漸沒了力道。

眼看着蘭瑞榮轉身就要去撿槍，黎桑芒撥開餘莫樓的懷抱，起身奔向蘭瑞榮的方向。

可是她的速度怎麽能跟蘭瑞榮相提并論，她這邊還沒有到跟前，那邊蘭瑞榮已經将槍重新拿在手裏了。

瞧了一眼黎桑芒的方向，臉上詭異的微笑再次現身，卻并沒有舉槍，而是轉身朝着餘莫樓的車前走去：他發現了楊蔑的存在！

餘莫樓第一次在兇徒面前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絕不能就此放棄。渾身劇痛的扭曲了一張臉，擡起手整只胳膊都在劇烈的顫抖，他又奮力的伸出另一只手，雙手握着手中的槍，扣動扳機，子彈有些傾斜，但是仍然打到了蘭瑞榮的肩膀上。

蘭瑞榮卻回過頭，陰魅一笑，對着餘莫樓說到：“好不容易遇見一個這麽優秀的對手，優秀的人就該一無所有，只要聰明就夠了！”

說着重新舉起另一只傷勢較輕的胳膊，對準了黎桑芒的方向。

“趴下！”餘莫樓扯着沙啞的嗓子對着黎桑芒喊。

黎桑芒想都沒想，迅速的原地趴下，躲過了蘭瑞榮‘嘭嘭嘭’直指心口的三槍，望一眼餘莫樓的方向——形單影只，卻又頂天立地。

“有點膽識！”蘭瑞榮轉過身，暫時放棄黎桑芒，快速的對着車身的一個地方猛開了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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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躲在車裏的楊蔑聽外面情形不對，趕緊從另一面鑽了出去。

真槍實彈他見過不少，但是可還從沒有身臨現場這麽近過，緊繃着全身的神經，躲在車後一動不動。

黎桑芒見時機正好，迅速起身，撲向了蘭瑞榮，可惜她哪裏是蘭瑞榮的對手，被蘭瑞榮一個轉身甩出幾步遠。

蘭瑞榮卻盯着黎桑芒，舉着槍露出一個笑容，這次的笑沒有一閃而過，反而讓人生出一絲無望的凄涼來，遲遲沒有散去。

餘莫樓起身，拖着長長的血跡，踉跄的朝這邊挪，見狀，遠遠的又是一槍，正中蘭瑞榮的肩胛骨。

警笛聲越來越近。

蘭瑞榮這個往日沉着冷靜，毫無人性的殺人狂魔，不知在那一刻是怎麽想的，反而面露微笑，對着黎桑芒說到：“夠烈，對我的口味！”

也不知是在說黎桑芒，還是指餘莫樓。

說罷，蘭瑞榮便不再管在車後發抖的楊蔑，和楞在原地黎桑芒，轉身朝着餘莫樓的方向移動，邊移動邊開槍，‘嘭嘭嘭’的一槍接着一槍。

幸好蘭瑞榮肩膀已經吃了幾槍，不然以他的準頭，這一槍又一槍定是要都打在餘莫樓的身上。

“草你八裏橋的祖宗！”

黎桑芒眼睜睜的看着餘莫樓倒下，身下一灘血漬越來越大，暗罵一聲，撲到蘭瑞榮身後，緊緊地環住他的雙臂。

蘭瑞榮這會兒才算是被激怒，這個地獄幽冥一般的‘赤魔蘭’，終于沒有了一貫的沉着，面上開始浮現不耐煩的神情。

抖動手肘對着身後的黎桑芒猛烈撞擊。

黎桑芒咬着牙全然不顧，像個瘦長的蜜獾似的死死地扣着蘭瑞榮不松手。

蘭瑞榮狂躁的轉動身體，将黎桑芒一把甩開，但是她也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注射了麻黃堿一般，瞬間從地上彈起來，再一次一把抓住了蘭瑞榮，導致他手一抖‘嘭嘭嘭’的幾槍都落在了餘莫樓不遠的地方。

“蘭瑞榮——蘭瑞榮——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趕快投降——”

十六個狙擊手迅速就位，一個接一個的特警人員逐漸向前，将包圍圈縮小。

渾厚而悠長的聲音響起，地上的餘莫樓仍然一動沒動，但是黎桑芒卻精神為之一振，終于，終于有救了！

黎桑芒一個愣神的間隙，蘭瑞榮再一次将黎桑芒甩開。

這時，楊蔑從車後跑了出來，學着黎桑芒的樣子，一躍從背後将蘭瑞榮緊緊抱住。

黎桑芒見機，再次起身，發揮她蜜獾般的身手，抄到前面，箍住了蘭瑞榮。

兩個人一前一後緊緊地将蘭瑞榮固定在原地，給了遠處的狙擊手機會。

‘嘭’一聲悶響，遠處飛來的子彈正中蘭瑞榮太陽穴！

一場惡戰終于結束。

電視臺門前左右除了些或斃命或受傷的，能逃的早已經逃得遠遠的，剩下的傷者有些膽子大的開始鼓起掌，歡呼勝利。

但是黎桑芒沒有來得及享受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榮譽，她一直在盯着遠處的餘莫樓，盯着他，給自己的冒險一個不可抗拒的理由；盯着他，給自己恐懼的神經吃鎮定劑；盯着他，給自己疲憊的身軀打氣！

蘭瑞榮被擊中的下一秒，黎桑芒便一把将蘭瑞榮推給楊蔑，沒有片刻的遲疑，疾奔向了餘莫樓的方向……

救護車也已經呼嘯而至，黎桑芒半刻不停歇的跟着餘莫樓上了救護車。

什麽新聞聯播，什麽主播臺，什麽人生夢想，此刻統統丢到了八裏橋姥姥家，她只想陪着這個擔架上的男人，又一次渾身是血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再一次救了她的男人，那個叫餘莫樓的男人！

還好，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餘莫樓脫離了生命危險，黎桑芒一直在他身邊守着，半刻沒有離開。

直到下午四點多，麻藥褪去，餘莫樓終于醒了過來。

“你醒了！”黎桑芒見狀猛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瞬間眼淚便冒了出來，在眼睛裏打着轉，任她把眼睛瞪啊瞪瞪得不能再大，仍然沒有阻擋住眼淚想要落下來的命運。

“太好了太好了！”楊蔑咕嚕一聲從沙發上起身，起得太猛滾到了地上，貓似的又一把站了起來。

醫生護士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也趕緊趕了進來，在餘莫樓身上捏捏摁摁，一通詢問之後，将餘莫樓搖起來靠在枕頭上，滿意的離開了。

“那是什麽？”餘莫樓面色泛黃，嘴唇蒼白，擡起眼皮瞧了一眼黎桑芒，拿起報紙漫無目的的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