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輪回第六道

這一世的花千骨從小就過的是衆星捧月般的生活，從來沒有自卑過，又向來樂觀，所以雖然因為這件事難過了些時日，後來想開了便不再庸人自擾，又過起了開心的日子。只是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花千骨每每和白子畫親熱都知道适可而止，以免自己和白子畫都難受。不過他們從未分床睡，花千骨貪戀他身上冷香的味道和溫暖的懷抱，白子畫也喜歡擁着這個嬌軟的小身子入眠，好在他曾有在七殺殿與妖神花千骨同床共枕而克制欲念的經驗，所以這對他來說倒也不是太難。

因為女子的發髻比較繁複，白子畫不是特別在行，所以花千骨一般還是是自己束發或者讓環兒打理，而白子畫的頭發從來都不讓別人碰，只讓花千骨給他梳頭束發。花千骨偶爾碎碎念起梳發歌兒：“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後面便頓住了，神色黯然，白子畫輕輕拍她的手來安慰。

這樣，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三個月，快過新年了，此時北漠戰事再度吃緊，死傷了好幾員副将，滄水關又要求糧草增援，皇上一邊籌集糧草一邊把鄰近城池的守關将領調過去幾個，将武舉的探花封為先鋒先押運少部分糧草過去。考慮到白子畫和公主成親不久，皇上打算讓白子畫過了正月十五晚一點再押送大部分糧草北上滄水關。

知道消息後，白子畫把花千骨攬在懷裏，語重心長的說：“小骨，跟我走，我們不做什麽公主、驸馬，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去隐居，再不問這世間事。”花千骨擡起頭滿臉狐疑的看了看他，問：“白白，你是怕去打仗會和我分離太久嗎？父皇說了，你文韬武略現在齊國再找不到第二個人選，只有靠你去北漠作戰，若能平定下來簽了和平共處的合約後他可以把你再調回皇城任職，這樣我們就不會再分開了。”

見白子畫依然緊皺着眉頭，花千骨把小臉埋在他懷裏，悶悶的說：“白白，其實我也舍不得你離開，更舍不得你去沙場征戰，因為我知道戰場很兇險，會受傷甚至會丢了性命。但是我知道‘男兒有志，國當自強’，你既有一身本領就應該保家衛國。你不止是馨桃公主的驸馬、我的夫君，更是我大齊的将軍。現在國難當頭，父皇終日愁眉不展，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不讓你上戰場，作為齊國公主我更要為國為父皇分憂。所以，白白，我支持你去！只盼你擊退鞑靼人，簽訂合約早日凱旋。”“小骨。”想不到這世的花千骨有如此的大義，白子畫定定的看着她再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來。

除夕這天，丞相府沒有像往常過年節那樣在門口撒錢，而是在門前擺了幾張桌子，弄了好多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每人限量領五個包子，以前能搶到不少碎銀的壯年人或者不甘心的領了包子，或者不滿的直接轉身走人。但是大多數人都規規矩矩的排隊，領到包子後高高興興的走了，在不遠處察看的着便裝的花千骨和白子畫相視而笑。

此時的丞相府內到處裝飾一新，挂紅燈、貼對聯、粘窗花、吊吊錢，一派年味。下午的時候，天上開始飄小雪花，花千骨趴在桌上寫寫畫畫忙活了半天，傍晚白子畫回房的時候見到桌上她畫的畫兒，拿起來仔細端詳。她畫的是他摟着花千骨倚廊而坐，花千骨懷裏抱着那只叫小白白的小狗，身後圓月高懸，一派寧靜祥和。畫作還有标題，是“相依相伴待白首”。

白子畫心念微動，曾經的花千骨畫過許多有他的畫兒，此時所見竟也栩栩如生，他從墟鼎裏取出那塊畫着他裸背的手絹展開仔細比對起來，唇角不由自主微微翹着。“白白，你回來啦？”身側傳出花千骨的一聲喊，白子畫連忙把手絹疊了疊放入胸前外衣襟夾層兜內，花千骨已走了過來看到那副畫笑着說：“這是我畫的，好不好？”白子畫颔首：“不錯。”花千骨拉起他的手：“走啦，去吃年夜飯，之後還要放花炮呢！白白，你敢不敢點爆竹……”

吃完年夜飯，丞相夫妻二人年歲已大，回房中拜神守歲去了。快到子時的時候花千骨穿好厚厚的鬥篷，給白子畫也披上了一件白色棉鬥篷說道：“白白，你雖是練武之人，身子底子好，但是這寒冬臘月的又下着雪，還是不能托大。”兩人拉着手來到院子裏，天漆黑而沉暗，沒有星月，小雪還在飄着，地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雪。別處的花炮已經越放越多了，有下人将花炮擺放在地上，遞給他們火香。

花千骨開心的似個孩子，先是蹦蹦跳跳的像個小鴨子一樣跑去點爆竹，點着之後抱着頭捂着耳朵像只靈貓般蹿了回來，然後看着盛放的煙花撫掌開懷大笑着。白子畫微笑着看着她，花千骨又去點燃了一只粗大的煙花，燒着的引線冒出的火花把她吓了一跳，急忙捂着耳朵扭頭就跑，卻撞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裏。白子畫把她攬在懷內退了開去，把鬥篷的帽子給她戴好，花千骨擡起頭，看着在他臉上和眼中映照着的色彩斑斓的花火，她柔聲道：“白白，這個新年是小骨有生以來過的最快樂的新年，因為——有你在。”

白子畫頗為動容，想起了曾經在蜀國成都的乞丐小骨，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景，一模一樣的話語，他寵溺的一笑，說着與當年一樣的話：“以後師父每年都陪你過新年。”花千骨聽完之後倏然變色，她一把推開白子畫，一言不發憤怒的瞪着他，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老是對她自稱師父？他難道不知道師徒身份成婚是逆倫悖德的嗎？連爹都知道百般繞開他是她琴師這個尴尬身份，他卻總是提及。還是他就是喜歡用“師父”的身份壓制她？她從一開始就喜歡上了他，所以一直就抵觸這個稱謂，何況她已經警告過他了，為什麽他還是喜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