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輪回第六道

一連數日，白子畫忙于給齊國俘虜們救治，遠處的大汗看着那個忙碌的白色身影眯着眼睛說：“他到底是何用意？不僅善待鞑靼的俘虜，對齊國的俘虜也如此盡心。”達爾塔說：“消息我早已放出去了，估計齊國皇帝已經知道他投奔咱們了，奇怪的是那皇帝竟然沒有任何動作，沒有等來罷免讨伐他的聖旨，這下一步該怎麽辦？”大汗摸着脖子想起了那日的驚險心有餘悸：“怎樣才能讓他歸順于我？得想辦法探探口風，看他要什麽……”

這日晚上，白子畫被請到了大汗的中軍大帳，在大賬門口被要求解下武器，他把随身的劍交給了兵士。大賬內十數張桌子擺滿了酒菜水果，大汗坐于上首，他身邊卻坐着一個漢服的女子。只見這女子穿着淡粉色素緞衣裙，露出的白色抹胸上面繡着一朵荷花，她面容清秀，長得細皮嫩肉，一看就不是鞑靼人，而是中原女子，因為她是輕水的轉世，讓白子畫微微側目。

另外鞑靼的先鋒、将帥和軍師都在坐，鞑靼人都穿着粗布麻衣，身圍獸皮腰裙，中間有人在敲着鑼打着腰鼓跳着舞，熱鬧非常，白子畫被安排在離大汗比較遠的下首坐下。因為上次一個疏忽加之距離太近，大汗竟被白子畫赤手扼住了咽喉，所有鞑靼人都小心謹慎，侍衛們帶着刀虎視眈眈的站在旁邊，生怕白子畫再有任何接近大汗的舉動。

大汗哈哈笑着說：“白将軍，來，來，一起飲酒，嘗嘗我們鞑靼的馬奶酒。”白子畫舉起酒杯，在鼻端略聞了聞才放心飲了一口，那酒帶着微微酸澀。大汗大笑着說：“好好，怎麽樣？好喝不？”白子畫微微點了下頭：“嗯，但是我更懷念家中的醇釀。”大汗眯着眼睛問：“那，你想不想念家鄉的美人兒啊？”說着他拍了拍旁邊的漢女：“荷花，來一曲啊。”荷花微一低頭：“是。”便站起身形，大汗毫無顧忌的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荷花輕叫一聲忸怩着抱了把琵琶出來，手腕一轉便彈奏起來。

琵琶聲聲，铮铮然如冰泉，冷澀之音動人心魄，漸漸轉為緩慢而細密，如花間鳥語，荷花輕啓朱唇開口唱道：“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她歌喉溫潤，如莺燕一般，琵琶之聲和歌聲最後一起緩緩而止，回味悠長。鞑靼人向來粗曠，很少聽到如此妙曼的歌喉，一時間大賬內靜寂無聲，大都滿臉沉醉之色。

大汗開心的把荷花摟在懷內問：“白将軍，如何啊？她是中原人，曲子也是你們中原的，你覺得她彈唱得可好？”白子畫點頭道：“不錯。”大汗撇着嘴嗤了一聲：“你們中原的就好？”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荷花給大汗斟上了酒，舉起酒杯敬他，大汗馬上眉開眼笑，樂滋滋的說：“其實啊我也喜歡你們南國的美酒，不止美酒，還有美人。”

說着大汗輕佻的捏了一下旁邊荷花的臉蛋：“白将軍，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揮軍南下嗎？就是因為這些！還有美食，漂亮的綢緞，香噴噴的茶，好看的瓷器等等等等，這些都是我喜歡而我們那裏卻沒有的東西。”他一舉右手：“你知道這是什麽嗎？”白子畫見他左右手腕上都綁着束袖口的綁帶，只不過左手上是和他衣服一樣的褐色粗麻布，而右手上的是灰白色織緞。

大汗一把扯下右手上面的綁帶，抖落開來，原來是一個灰白色女人的抹胸，中間繡着一朵粉色的荷花。當場的鞑靼人包括大汗都豪放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旁邊的荷花先是一愣，接着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色，荷花嬌羞的嗔了一聲：“大汗。”這抹胸正是荷花的，她紅着臉低下了頭，不過在白子畫眼中卻覺得她的嬌羞有些做作。

大汗哈哈笑夠了，說：“每當我用這只手抓武器，指揮手下作戰的時候就會看到它，然後就會想到細皮嫩肉的漂亮中原女人，和所有我們鞑靼沒有的美好物事，所以我們才能更勇猛更有沖勁兒。”白子畫纖長的睫毛一顫，黑色琉璃般的眼瞳裏寒光一閃，冷冷的道：“大汗，我們有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貞婦愛色，納之以禮。’講的是作為正人君子，如果喜歡什麽財物一定要正道得來，而不是通過歪門邪道，強取豪奪而來。”

此言一出，整個帳篷安靜下來，大汗眼中精光一現，帳內的侍衛們把手按在了刀柄上。白子畫絲毫沒有畏懼之色，自顧自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荷花深深的看了白子畫一眼，連忙給大汗斟酒布菜。大汗看着白子畫的模樣撇着嘴笑着說：“不知白将軍官拜幾品啊？”“三品。”“白将軍，實話跟你說吧，我是一個惜才之人。你若願意歸順于我，他日等我入主中原之時定封你為一品開國大元帥，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如何啊？”

白子畫不卑不亢的說：“大汗，我方才已說過，我自幼受到的熏陶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為了娶馨桃公主，為了這個驸馬之名、将軍之職，我參加了齊國的武舉考試，一關關憑自己的能力最後獲得了武狀元，這——是為取之有道。而背叛朝廷，與敵同盟，伐戮自己的同胞所得來的功名，道又在何處？”大汗眯着眼睛看着白子畫:“這麽說，白将軍你是不願意與我同盟咯？”白子畫直視大汗的眼睛，凜然道：“不願，也不會。”

那幾個侍衛噌楞一聲将刀抽出一半，漸漸向白子畫靠攏，大汗用手勢阻止了他們，侍衛們退後了兩步手還都按在刀柄上。白子畫站起身道：“多謝大汗熱情款待，我還要回去看看傷兵。”說完他扭頭走了出去，在大汗的示意下白子畫并未受到阻攔，他拿了自己的佩劍走回了俘虜營。大汗看着白子畫的背影，眯着眼睛說：“有膽量，夠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