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輪回第六道

大汗連日來按兵不動，一則是因為沒有摸清齊軍的兵力，以為與己方相當未敢妄動；二則比起北漠，這裏要濕暖得多正直酷熱的夏末，他又答應了白子畫，所以暫時按兵不動，讓兵士們适應一下，也等天氣涼爽些再戰。

這天下午，荷花正在給大汗捏着肩膀，紮穆罕突然通報進入了大汗的營帳，紮穆罕雙目冒着興奮的光：“大汗，有要事禀報。”說着他瞥了一眼荷花。荷花馬上識趣的退出了帳外。但是荷花并沒有走遠，而是繞到了帳子後面，在他們談話方位的帳外蹲了下來，假意侍弄花草。斷斷續續，不太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們已經打探清楚了……齊軍使詐，他們不是…..而是四人一帳，故意做成人很多的樣子……就是說現在……不是六七萬人之衆，而是只有三萬來人。”

荷花又離得更近了些，談話聽得更清楚了。大汗睜大眼睛一驚：“只有三萬？當真？”“對，而且他們還有很多傷兵，我們就算硬去打他們也肯定能拿下，何況現在他們的主帥還在我們這裏。”大汗微皺着眉道：“可是我答應了姓白的，他在這裏期間兩軍休戰。”“大汗，您看他有一點要歸順您的意思嗎？跟他還講什麽信用？到時候，我去把他殺了。咱派出幾萬踏平他們，只要打破了這道營防，後面的城池防守應該都很空虛，我們一路追擊不愁拿不下來。”大汗低下頭沉吟，帳外偷聽的荷花手捏着衣角，微微顫抖着。

紮穆罕又鼓動道：“大汗，我們在滄水關一直按兵不動已經很久了，現在軍中已有了些怨言，我們最好盡快殺過去。”大汗沉思了半晌終于做了決定：“紮穆罕，點齊五萬兵馬，明天一早攻到齊營去。”“是！那姓白的和他帶來的人還有那些俘虜——？”“雖然有點兒可惜，但是為了免除今後的麻煩，防止裏應外合還是——”大汗說着做了個下砍的動作，荷花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晚上荷花早早摒退了侍衛等閑人，嬌聲軟語的和大汗纏綿了許久，大汗沉沉的睡了過去。荷花輕手輕腳的走下榻，從大汗扔在榻邊的衣服裏摸出了令牌，又收拾了一番來到了帳外。荷花來到了俘虜營，把守的士兵攔住了她，荷花手舉令牌：“大汗要見白将軍。”過了會兒，白子畫走了出來，見是荷花來請他有點疑惑，他跟着荷花向大汗的大帳走去，誰知道半路趁黑荷花卻帶着他拐向了別處，白子畫警覺起來，停住腳步低聲喝問：“這不是去大汗軍帳的路，你到底是誰？要做什麽？”

荷花慌張的小聲說：“白将軍，我是來救你的，到那邊柴房再說，那裏沒有人。”兩人走進了柴房，荷花借着月光從一堆柴禾中摸索出一套鞑靼士兵的衣服說：“白将軍，他們已經探聽到大齊兵力空虛，打算明早就攻過去了，這套衣服你穿上，令牌給你，就說是奉大汗之命外出，不會有人阻攔你的。”“什麽？他要攻打齊營？”白子畫思忖了一下，對荷花的話将信将疑：“不行，我不能走。若是真的，我必須阻攔他，再說我走了，這幾千齊國俘虜和我帶來的人怎麽辦？”荷花帶了懇求和哭音：“白将軍，性命攸關啊！”“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走！你到底是誰？怎麽到他身邊的？”白子畫盯着她問。

荷花長嘆了口氣：“大齊境內因為保暖的雪貂、雪狐的皮毛很少見，去北漠路途遙遙又艱險，齊國很少有人做這種皮毛生意，所以利潤頗豐。我爹就是齊國專做這類皮毛生意的商人，我随他常年往返于兩地，他算是比較熟絡北漠的情況，知道走哪裏能躲開鞑靼軍隊。意外發生在兩年多前我随父去關外進貨采購，沒想到遇到了一小隊鞑靼軍隊，并且在途中我被他們盯上了，後來那些鞑靼士兵打傷了我爹把我擄了去獻給了大汗。我因為會些音色很讨大汗的喜歡，就這樣成為了他的寵姬，連這次南下他都帶了我過來，可是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們踐踏大齊的土地。白将軍，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想你白白送命，你活着出去或許還能負隅一戰。”

白子畫平靜的說：“這麽做你自己也有危險，你現在就回去，把令牌放好就當什麽都未發生，明日若他真的出兵我會想盡辦法阻攔他。”白子畫說完轉身往外走去，走了幾步頓了下輕聲說：“謝謝。”身影很快就沒入了夜空中。

“白……”荷花最終咬了咬下唇閉上了嘴，看着他的背影癡迷中帶了幾分焦急幾許失落。數次見面相處她對白子畫十分敬重，甚至暗暗滋生出了愛慕之心，只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和境況不得不壓下了這個念頭，他是驸馬、大将軍，而她卻不過是殘花敗柳之身罷了。可是聽到他可能有危險她還是不顧一切想辦法要救他，哪怕被大汗責怪甚至處死都值了。可是沒想到白子畫并沒有領她的情，不想只身離開，怎麽才能阻止大汗進攻、怎麽救白将軍和大齊？荷花低下頭，借着月光看到地上有半個斷了的鐮刀頭，她撿了起來藏入衣袖內目中充滿了決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