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煙花

如同周曉紅想的那樣, 大過年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從家裏流出來, 秦斂才不會讓同學來當電燈泡呢！

從星城回來之後, 家裏人一直很多。就算她跟袁縧一起做題，房間門也不能關，時不時就有人從門口經過，打量一番。這種環境下，別說親熱了，她連題都做不進去, 所以才會回學校跟其他人一起。

但在學校裏，搞搞小動作可以, 太過親密也不合适。

今晚她其實也只是随口一提, 沒想到他們居然同意了。

好不容易出門, 秦斂自然也沒有如同大人們想的那樣，跑到江邊廣場去, 跟無數人擠在一起看煙火, 倒數迎新。

那有什麽意思？

兩人牽着手在路邊等了一會兒，見秦斂沒有走的意思，袁縧便問，“還有人要來嗎？”

“沒人, 我讓人給我送點東西過來，再等等，應該快到了。”秦斂說着，低下頭啪啪啪按手機。

估計是催命符生效, 沒多久，一輛摩托車就從前面疾馳而來，“吱”的一聲，一個帥氣的擺尾，停在了兩人面前。車手取下自己頭上的頭盔，笑眯眯地問，“美女去哪兒，搭便車嗎？”

“滾滾滾！”秦斂伸手奪過頭盔，按住車把手，“車留下，你可以跪安了。”

“斂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吧？”車手一挑眉，整個人壓到了車上，“這可是我最愛的小老婆，平時自己騎都小心翼翼的。我連老婆都給你騎了，你卻這樣對我，帶妹子出去玩都不帶我？”

一邊說一邊打量了袁縧一眼。

他看上去也只跟秦斂她們差不多大，長得不錯，就是渾身上下挂滿亮閃閃的配飾，顯得有些辣眼睛和不正經。

秦斂一巴掌把人拍開，“不會說話你就閉嘴！”

說着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袁縧。這些家夥平時說話就這樣，口沒遮攔的，什麽帶妹子不帶妹子，太影響她在女朋友面前的形象了。

車手躲了一下秦斂的巴掌，也不得不離開了車子。他一攤手，見秦斂又要趕人，連忙問，“斂哥好久沒出來玩了，大家都惦記着跟你再賽一場，問你有什麽時候有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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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了。”秦斂長腿一伸上了車，“哥從良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懂？”

“……”車手一言難盡地看着她，“那你現在是在幹嘛？”

“東西都齊全的吧？”秦斂避開了這個話題，問。

“都齊的。”車手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又說，“回頭車還是停在老地方，沒問題吧？”

秦斂點點頭，便見一輛黑色的私家車緩緩開過來，停在了幾人面前，車手拉開車門上了車，沒一會兒就絕塵而去。

袁縧看着這一幕，有些無語的問，“他給你送車過來，還叫人開車在後面跟着？”

這什麽富家大少爺的派頭！

秦斂轉頭看了袁縧一眼，“……那是他叫的網約順風車。”

大年三十的夜晚，打車肯定是打不到了。倒是順風車，反正都要出門，順便拉個人不虧，反而更容易找到。他來之前就預約，剛好前後腳到，半點功夫都不耽擱。

網約車已經看不見蹤影了，秦斂拍了拍後座，對袁縧道，“上來，哥帶你去兜風！”

“大冬天的晚上出去兜風？很有創意。”袁縧這麽說着，卻還是扶着秦斂的肩膀坐上了車。

秦斂調整了一下姿勢，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裝作不經意地解釋道，“剛才那個誰，叫趙鋒，是……”

“是上次你去看他們打籃球的那個吧？”袁縧接上了話。她記性好，很多內容平時可能沒在意，但需要的時候立刻就能從腦子裏調出資料來。

秦斂頓時渾身一緊，有種被人揪住了後頸皮的錯覺，“沒錯，就是他們。以前經常一起玩的。他們什麽都玩兒，我也跟着學了些亂七八糟的。不過主要還是打架，年輕人精力過剩，沒地方發洩，就自己找事。”

當然，即便是在這一群人中，秦斂也是最野的崽，否則也不可能被江湖尊稱為“斂哥”。

不過她上高中之後就收斂多了，把自己的領地局限在了一中這一畝三分地上，別處的事情都不管。跟袁縧談戀愛之後，連架都不打了。

打架哪有女朋友好玩？

袁縧也不是真的沒有情趣，秦斂一看就是做好了安排，她自然也不多問，乖乖坐在了車後座上。

秦斂将一個頭盔遞給她，又囑咐道，“你那棉衣別光拿着，先穿上，待會兒車開起來風很大。”

棉衣是秦爺爺帶來的，下樓時秦斂順手拿了。當時袁縧還奇怪，兩人身上已經穿了羽絨服，還拿這個做什麽。現在就有了用武之地。

她默默披上大衣，旋即發現這衣服對自己而言有些太大了。

袁縧不用問就get到了秦斂的意思，往前蹭了蹭，抓着棉大衣兩邊，合身抱住秦斂，便将兩個人都裹在了裏面。

秦斂這才一踩油門，将車開了出去。

這座城市并不大，但是市中心附近還是常年都在堵車。哪怕是今晚這樣的日子，也有不少市民開車出門玩兒，被堵在半路上。

摩托車最爽的地方，就是能夠穿過各種縫隙，在滞留的車流之中飛速前進。實在沒有路的地方，上人行道去跑一陣也沒問題。兩個人一路風馳電掣，将所有人和事都甩在了身後，一路向着城外開去。

現如今的城市沒有了城牆，城市和郊區的分野也就沒那麽清晰了。不過眼看兩邊的燈火越來越暗，袁縧就知道他們已經遠離市中心了。

秦斂也停下了車。

她選的這個位置很寸，周圍只有一盞大的路燈，還有零星幾家房屋透出來的光。城市的燈火在很遠的地方閃耀，但周圍的環境卻是沉入了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楚。

秦斂鎖了車，打開後備箱，從裏面拎出來一個巨大的包，招呼袁縧，“走。”

“這是去哪裏？”

“你猜？”

但往前走這幾步路的時間，袁縧已經聽到了流水的聲音。她愣了一下，問，“江邊？”

跟大多數城市一樣，花市也是沿江而建，一條花江貫穿整個花市，也養育了兩岸的幾十上百萬百姓。不過，河兩岸如今已經不是良田沃土，而是寸土寸金的cbd，開發出了江邊廣場、步行街、商廈和各種商品房。

可是城市再大，能占據的地方畢竟有限，江水卻浩浩而來，湯湯而去，并不受城市範圍的限制。

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花江的上游。雖然也是江邊，但因為遠離城區，所以也沒有什麽開發，連路燈都沒有一盞。兩人摸黑往前走了一會兒，就遇到了一片亂石灘。

秦斂掏出手機照明，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亂石灘，就來到了一片相對平坦的地帶。

雖然現在看不見，但袁縧猜這裏的風景應該不錯。

秦斂松開她的手，蹲下來打開手裏的包，笑着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地方寬敞，近處也沒有什麽草木，又鄰水，在這裏搞燒烤再方便不過。不過，還有一樣也很适合在這裏玩兒。”

她說着，擡頭看了袁縧一眼，“你先閉上眼睛。”

袁縧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配合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眼前火光一閃，就聽見秦斂笑着道，“好了，可以睜開了。”

袁縧睜開眼睛，便見兩人周圍已經圍了一圈煙花，正在往外呲火星。秦斂站在她面前，手裏舉着兩根燃燒着的仙女棒。明滅的火光映着她的臉，臉上全然是純粹的笑意，“怎麽樣，驚不驚喜？雖然肯定比不上政府弄的焰火表演，但是自己放更有意思。”

說着将仙女棒塞進了袁縧手裏，“還有別的，我都拿出來。”

因為要裝進後備箱裏，所以趙鋒沒有買大型的煙花，都是個頭不大的，滿滿當當裝了一包，數量着實不少，類型也各種各樣。

秦斂将之全都擺出來排好，然後拉着袁縧的手，一個一個的點過去。那種近距離的驚險與刺激，比之光是看絢爛的焰火表演，又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總之，袁縧是很盡興的。

不過煙花燒得快，很快就只剩下了一把仙女棒。秦斂數了數，一共八根，就都塞進了袁縧手裏，每只手四根。她拉着袁縧一塊大的石頭坐下來，這才幫袁縧點燃手裏的仙女棒。

然後趁她不備，把人撈過來親了一口，“袁縧，新年快樂！”

袁縧兩只手都拿着東西，又不好丢掉，只能就着這個姿勢，被秦斂摟進懷裏肆意輕薄。

半晌，秦斂低喘着松開了人。

袁縧将手裏的仙女棒遞遠了一點，免得燎到了兩人，卻低頭問了秦斂一個猝不及防的問題，“對了，今晚出來玩，是不是也要用小紅花來換？”

“……”秦斂頓時一驚，大腦飛速運轉，所有的旖旎情緒瞬間消散。

但旋即她就意識到，袁縧這是在诓自己，不由有些抓狂地問，“你是魔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