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庭院,幽香如夢,初春輕柔地在花園裏蕩漾着。
夢吹籁的琴會,是龍天城裏一個頗有名氣的聚會,凡被邀請的人,無不沾沾自喜。嘲風詠月,無不悠哉,且能聽夢吹籁的琴藝,感覺到絕代佳人的手在琴弦輕拔,如同撥動自己心弦一般,可以說得上惬意無比。
黃昏初至,早有許多男子穿上最華麗的衣服,然後精心修飾一般,到了夢吹籁的淺雪小築。這些男子,身份都是非比尋常,若平時在龍天城出現,都是輕輕跺腳便可以震動地方的主,但是他們卻對栽雪小築的那些侍女不敢有絲毫不敬。
以前便有例子,宰相府的符玉因為向一個侍女發了脾氣,結果就被轟了出去。事後,符玉還是親自向夢吹籁賠罪才作罷。但是自從那次後,琴會就再也沒邀請外傳風流倜傥的符玉了。
那些公子在小築的石椅上小坐,那石椅精致之極,地面鋪着紅毯,顯得格外素雅,有着別樣風味。那些公子們彼此拿着折金扇,一面頌着自己這年來所做的得意之詩,一面在期盼夢吹籁的到來。
忽然間,門口走進一個氣質非凡的少年,他把帖子遞給侍女,那侍女翻看了一下,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連忙引少年進去。
衆人見了吃驚不已,這裏的客人一般都是自行進來,這位少年究竟什麽身份,值得侍女如此另眼對待?
那侍女引少年到前面的一個位置,少年卻搖頭,自行走到一個偏僻的靠在花叢邊的位置坐下,這更是讓衆人對他另眼相待?
淡淡的笑容,可是卻有着一種優雅的氣質。那少年搖頭之時,卻是讓任何人都有無法抗拒的感覺——似乎天下沒有什人能逼迫他!
難道他是王宮裏的人?或者說是私生的殿下?不然何以夢吹籁讓他坐在前面的位置?
忽然有人失聲說:“他是蕭……”
其他人連忙問道:“他是蕭什麽?”
“蕭吟和。”
那人皺眉說:“最近他在欲望學院風頭正勁,而且和夢公主是同個班級,可是他沒有什麽背景呀!”
頓時,衆人眼裏露出無限的詫異。
初夜,半花淺開,新月高懸空中,微光照在一個橋榭上,忽然橋榭似乎輕輕晃動一下,衆人還以為眼花,卻發現是新月的光影在搖晃——而就在此刻,身着白色柔裙的少女忽然自橋下水波慢慢完出。新月在水裏之美,竟遠遠不及她的一分。那白衣少女面色冷傲,此刻蓮步踏着水兒,慢慢走到小築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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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自然是夢吹籁了,這般的出場早讓那些公子為之目眩神迷,不能自拔。而就在同時,卻是水波上又晃來一個少女,她年紀尚幼,可是嘴角的笑容顯得更加甜柔。那少女身穿紫衣,卻是雙眼期盼地向庭院中間看去。
那少女是什麽人?那些公子心下大震,什麽時候龍天城出現了能和夢吹籁比拟的人兒?
那少女注視的地方,一個公子情不自禁,看到那少女臉上微微露出的嬌羞,幾乎情懷大動——她居然在看我?難道我風流倜傥到這般地步?
自然有心人可以看出,少女注意的位置卻是空的,而原本在那位置上的少年,卻是挨着花叢而坐。
那少女看到位置空着,臉上露出無比的失望,然後便低下頭,跟在夢吹籁身後。
卻是夢吹籁忽然低聲說:“他來了。”
“哪裏?”
少女便是紫茵,此刻她連忙張望。她今天還特別穿上紫衣,準備和蕭哥哥“撞衫”當然,蕭吟和看到穿紫衣的紫茵,心裏有一絲的感動。
“在角落裏呢!”
夢吹籁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已經猜到蕭吟和肯定不會坐在那個離她們最近的位置了。
紫茵看到蕭吟和微閉着雙眼,似乎是聞著花的芬芳,剛才的失望一掃而空,眼神時不時地瞅向蕭吟和。
衆人看到夢吹籁臉上帶笑,一時驚嘆不已,但是也有幾位公子機警地發現,那年幼的少女和新來的少年似乎有莫大的關系。
夢吹籁坐在擺好的琴面前,指着坐在她身邊的紫茵對衆人說:“她是我的妹子紫茵,你們以後絕對不許欺負她。”
“紫茵……好美的名字……”
衆人啧啧稱贊,把眼神緊緊盯在她身上——好一個美人胚子,若過段時候待她成熟,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絕世紅顏?
夢吹籁先按慣例吹奏一曲“晚香”琴聲幽幽,晚來風急,香氣撲騰。少女婷婷玉立,期盼着情郎的歸來。這曲琴聲,讓蕭吟和為之微微驚訝。夢吹籁似乎能把情感融入琴聲,從而感動別人。這等造詣,堪和香車美女的紫若菡相比。蕭吟和這般一想,對夢吹籁的感覺又不一樣。
這位高傲的公主,深通詩歌、琴藝,對他也格外青睐,上次她知道被自己抱到香車美女的小築後,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向他微笑致謝。蕭吟和正在想着,忽然發現夢吹籁向他看來,他報以微微一笑。
猛地,夢吹籁流暢的琴曲忽然起了一絲顫抖,這讓對于深通琴藝的那些公子一時詫異,擡頭發現夢吹籁面色自若,剛才音調的低音好像是有意為之。
有些自作聰明的公子則說:“也許她故意通過這種方式來看我們對琴的造詣掌握吧!”一曲罷,衆人竟相鼓掌,蕭吟和心道夢吹籁的琴藝果然非凡,想到若是她和紫若菡同時彈奏,自己合曲,而雪惜蕾伴舞,那該是何等的意境?
夢吹籁當下說:“今天琴藝談論,各位到來,使得小築生輝,吹籁在此表示感謝。”
那些公子自然忙說:“不敢,能聽公主一曲,勝處人間美景……”
此刻卻有人站起來,是一位藍衣少年,面上清冷,有些孤芳自賞的味道。他走到夢吹籁面前,說:“夢公主,這是在下最近搜集的一樣寶物,請公主笑納。”
戒指裏忽然閃出一個美麗的白玉,活生生地雕刻着夢吹籁的面容,那白玉似乎還隐隐射着七彩光環。
那些公子早有人驚嘆:“天韻白玉!”
原來這天韻白玉非常罕見,終年保持熱溫,而且能提高魔法師的能力。這天韻白玉還有一些功能,就在把它放置水裏,會随水翩翩起舞。而一直攜帶身上,可以去除寒冷。和蕭吟和身上所攜帶着的火玉戒指一樣,都是非常珍貴稀少的寶物。
而且這天韻白玉珍貴的地方,還在于雕刻成夢吹籁的樣子,顯得如此唯妙唯肖。
夢吹籁淡淡地說:“如此就多謝朗伊公子了。”
那朗伊面有得色,絲毫不以夢吹籁的冷淡而改變。要知道每逢此刻,自然會有人獻給公主禮物,獻第一個的,往往都是自負送得最為珍貴的禮物。他走回位置,還傲然自若地看了周圍一眼,自然有些公子對他露出不滿的表情。這朗伊是龍天國手握大權的一位大臣之子,他的名氣,卻也直追符玉。
之後,所有人輪流把禮物遞給夢吹籁,大部分給完後,目光都偷偷注意在蕭吟和身上。
他們要看令公主重視的人物,究竟拿得出什麽。
可是蕭吟和根本連移動的意思都沒有,他此刻只是撫摸着周圍的一朵小花,仿佛周圍事物都不存在一般。
待所有人送完禮物,把眼神都特別注意蕭吟和身上,蕭吟和卻置之不理。
此刻夢吹籁便說:“接下來便是各位把最近搜集的曲子彈奏一遍了。”
此刻,那些公子心裏都有了數:原來這家夥是拿不出東西的——或者他一點都不懂規矩?或者夢吹籁利用這個機會,來觀察他們的态度?也許他是夢公主的遠房親戚,特別來此試探他們的?
頓時,有些人臉上連忙撤下不屑的表情,友善地看向蕭吟和,可是蕭吟和猶自在撫摸花兒。
此刻又是朗伊站了起來,說:“最近我搜集了一曲‘久別’,特別送給夢公主。”
久別是一曲非常精妙的曲子,前朝的名人南宮吟在未出名前,經常彈奏此曲,據說是他最為投入的曲子,可惜成名後,他再也沒談過此曲,有些人問他,他則回答:當初那意境已不在,如何能回溫?龍天大陸知曉此曲之人并不多,此刻朗伊能搜集到久別,可想而知難度之大了。這回,連蕭吟和都詫異地向他看去。
朗伊得意地說:“這首是一個鄉村樵夫無意裏經過南宮吟隐居的山上,經常聽到此曲,每次聽到都覺得如同處在瑤臺天境一般,這以後,他偷偷學習水系魔法,最後練成影像大法,把這曲給錄下。”
他當下從戒指裏取出魔法鏡,用水系魔法注入。頓時,感覺到蒼翠的青山,幽雅的環境,之後一曲簫聲飛揚而起。曲音袅袅,不絕于耳。
衆人一聽,馬上知道正是南宮吟的手法。
“荷韻碧山別久起,晚楓紅杏一枝開。萬紫千紅風弱碧,聲香色柔輕盈來。”
蕭聲裏包含着碧山小荷的幽雅自在,山上千般事物的空靈之美。風兒竟也被感染了,恍如一個女子婷婷玉立,呢喃着,含着笑輕盈而來。那翩翩的美麗,讓所有人為之震撼。
那個時候的南宮吟,單人歸隐,卻是期盼有個知音能和他相伴,後來,也終于有了紅顏女子楚離兒的出現。
一曲簫聲罷,卻是衆人都為那般意境感動。那朗伊收回魔法鏡,臉上頗為得意,掃過衆人。他還以為夢吹籁必然會報以欣喜的表情,可是發現夢吹籁卻把眼神投在那不知名的少年身上,她的眼神流動着如同久別一般的光彩。
——豈有此理!
就好像為他人作嫁衣裳一般,朗伊心下憤怒,無與倫比。他眼神裏閃出寒芒,猛地盯在蕭吟和身上。若是普通人,此刻被他殺氣所掃,必會露出洋相,可是那少年居然熟視無一投。
朗伊心下一驚,但是更是有無比的憤怒湧起。任你是什麽人,僅僅憑你今天的表現,哼……
接下來,衆人皆把自己收集的音樂一一展露,有些人以為蕭吟和會在此讓衆人瞠目結舌,可是那蕭吟和依舊面色平淡,沒有絲毫動作。
夢公主請這樣的人來做什麽?——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夢吹籁能請到蕭吟和參加琴會,卻是給了她面子,讓她心裏有些喜悅了。和蕭吟和接觸越深,她發現蕭吟和就越神秘。此刻看到蕭吟和臉上并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倒是心下輕輕松了一口氣。
也許等到他能主動彈奏時……夢吹籁忽然有些癡了。
自然,誰也不知道夢吹籁在走神,那些公子開始吟誦自己最近所做的詩歌,這些是貴族聚會上一個不可或缺的節目。那些公子有些虛有其表,卻是請其他人代筆,然後背下來而已。自然,他們所做的詩歌比起欲望學院詩會裏的人,更有水準的多。但是也許為了欺負一些只有鬥大詩才的公子,代筆人故意弄出了一些“經典”的詩句——“風傲骨我獨舞,樓外嫩紅愛月疏。閑說粉箋叫燕兒,醉入花叢春千樹。”
那公子吟誦完這首七絕,一臉洋洋得意的表情,然後仰首闊步,一副天下舍我其誰的樣子。
而聽到這闕詞時,蕭吟和的臉先是露出古怪的表情,似乎想忍住笑容,可是嘴角的笑意更濃,終于忍不住,把頭側向一邊。
夢吹籁幾乎可以看到蕭吟和全身顫抖的情況,頓時一臉愕然,忽然間想明白過來,臉忽然現出紅暈,然後再也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紫茵回頭來問,卻是夢吹籁用只有紫茵聽得到得聲音說:“每句詩的第五個字,你順下來讀讀看。”
紫茵皺眉說:“我愛叫春?叫春是什麽意思呀?夢姐姐告訴我……”
此刻衆人早注意到紫茵的話,這時聽到她這麽一說,頓時嘩然大笑。先前那作詩的男子則是一臉鐵青。而衆人的笑聲越來越大,有些公子甚至抱着肚子露出不能自禁的表情。
那個本來名為“鐵正義”的少年公子,從此就套上了一個“叫春”的外號。
而紫茵看到這般,更是一臉茫然,忽然間,她像是醒悟了什麽,覺得這個“叫春”不是個好詞,頓時紅着臉擺弄着衣角,再也不敢擡頭看別人。
她卻不知道,衆人早都看出她的嬌羞可愛,即使“叫春”這般詞在她口裏說出,卻有說不出的意味,沒有絲毫的亵渎,卻是讓別人對她更覺憐惜。
月已中天。那些公子談論着琴藝,如何在低高音之間轉換,意圖都是在夢吹籁面前展示自己的水平。
此刻卻是夢吹籁站起說:“多謝各位的光臨,今日的琴會到此為止……”
那些公子當下急忙站起,到夢吹籁旁邊拚命說幾句“體己話”如“夢公主好好休息,今日能聽夢仙子琴聲,直教人心魂皆醉……”
這類。待夢吹籁應付完一些客套後,乍回頭,發現蕭吟和已經走了。她忽然心頭有些失落——今天的琴會,他終究還是沒有說一句話,他是如此的冷漠高傲……
殊不知在別人眼裏,她也是這般的人兒。
此刻夜己深,蕭吟和淡淡走在街道上,忽然感覺到身後一股冷意,他裝成毫無所覺,繼續前行。
那些公子本身自己就有豪華的魔法飛艇,看到蕭吟和單人行走,心下都不由冷笑——這種人,想來根本不配成為競争對手了。
蕭吟和走到一個拐角,忽然感覺到冷意越重,當下便淡淡地說:“是朗伊公子?”
“厲害。”
身後忽然憑空出現一人,拊掌大笑說:“好強的感知力。”
那人正是朗伊,此刻他忽然面色一冷,競有幾分威嚴:“你參加琴會有什麽目的?”
蕭吟和也不回頭,說:“那麽閣下呢?”
“老實告訴你,我很不滿意你。今日我為夢公主送上兩份厚禮,一場琴會下來,她看我才七次,而你一聲不吭,她卻足足看了你九十七次!”
朗伊忽然心頭一酸,在琴會上,除非自己言語驚人,才引得起夢公主注視。
蕭吟和怔了怔,想不到這人對夢吹籁“用情”如此之深,可想而知,對方在數夢吹籁投向自己眼神的次數時,心裏的嫉恨,不知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但是他心裏卻有異樣的感覺——夢吹籁看我九十七次——那代表着什麽?他沒由來感覺一陣溫馨。
那朗伊忽然嘆氣說:“以前的幾次琴會,每次我都是衆人囑目的對象,而且她也樂意和我彈琴,可是今天……哼,要怪,只能怪你去錯了地方。夢公主大概只是對你一時好奇而已,不過我想明天,她就不會了。”
“哦?何以見得?”
“因為沒有什麽人會對死人感興趣的。”朗伊狂妄地說。
蕭吟和淡淡一笑,忽然感覺身後的殺意更濃,便說:“你的武藝已經進入中級戰士級別,果然不凡。”
朗伊忽然嘆息說:“就憑你這般淡然自若的氣度,若是換個地方,我肯定會想結交你。”
“能得到敵人的誇獎,倒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蕭吟和忽然回過頭,說:“閣下能對我如此坦蕩,不失為一位君子。”
朗伊發現蕭吟和在他的殺意裏全無反應,心下沒來由一陣警覺,然後他忽然退後了一步,說:“不過我既然是龍天國軍臣之子,自然不會妄殺百姓。”
“哦?”
“你是欲望學院一年級的學生,并沒有什麽背景,說是百姓自也不錯,而我自然不會用血沾了自己的手。”
那朗伊忽然拍拍手,說:“只要我一聲吩咐,自然有絕代高手能輕松殺了你。”
忽然間,暗影裏出現四五個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閑宅般圍住蕭吟和,那些人的速度極快,而且就在瞬間已經掣出手裏兵器,直指着蕭吟和。
朗伊自負地笑着說:“這些都是我用千金所買下的殺手,我相信在這幾人手下,沒有什麽人能逃開這全力一擊!他們的合擊,恐怕是舉世無雙。”
這位自負的少年公子頓了頓,說:“不過難得見到你這般俊朗的人物,我便向你介紹一下。”
說到這裏,他臉上流露出一副傲然的表情,頗有得意炫耀的意思:“這些大人物,恐怕你平時根本無緣見面,你雖然快要死去,可是還會覺得死得其所了。這位,是龍天城最負盛名的傭兵團團長天冷。”
蕭吟和不由向天冷看去,卻是天冷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想笑又笑不出來。然後他斜睨了一眼朗伊,對蕭吟和示意了一下,然後說:“想不到能見到蕭兄弟。”那朗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位名動天下的傭兵團長,向來面無表情,此刻居然如此親呢地稱呼對方——天,蕭吟和究竟是什麽人?
這時他心顫抖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這位是柳風世家的掌教柳風花。”
那柳風花當下向蕭吟和抱拳說:“昨日乍別,今日又得見恩人,深感榮幸。”
“恩人?”
朗伊全身顫栗着,難道這名不見經傳的蕭吟和,居然能識遍天下間最負盛名的幾人嗎?他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朗伊幾乎不敢想下去了——這蕭吟和的身份忽然讓他覺得全身湧起一股寒意。
他此刻已是萬般勉強地說:“這位是東方世家的長老東方翔天。”東方翔天微笑着說:“蕭恩人武藝超凡脫俗,昨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朗伊面色已是大變,他向後退了幾步。
剛才只是為了震懾蕭吟和,這才擡出這幾位高手的名號,而他們正是因為承他父親的人情,才在最近來保護他。這幾位高手平時根本不屑理睬他,此刻居然如此和顏悅色地對待蕭吟和……
他忽然失聲大喊:“我要你們殺了他……”
因為人情,即使他們認識,也要打個你死我活……朗伊心裏還存着一絲僥幸。
可是那些人居然一動不動,卻是天拎冷笑着說:“朗伊公子,我們只是保護你而已,憑你還不足以驅使我們。”朗伊看着蕭吟和依舊淡然微笑的表情,忽然覺得蕭吟和的臉如同惡魔一般。他拚命閉上眼睛,可是眼前卻映着那笑容。
他踉跄後退了幾步,卻是聽到蕭吟和的聲音:“朗伊公子不是說要殺了我嗎?請賜教。”
蕭吟和食指輕輕向後面的地面彈去,頓時,地面炸開一個巨洞,而他依然伫立如山。
天!這是什麽武藝?眼前少年難道已經進入魔鬥士級別?甚至不止……朗伊幾乎清楚地看出眼前的情景——若是蕭吟和殺了自己或者重傷自己,那些高手大概會阻擋一下,若是蕭吟和只是小小懲罰一下,那些人……
他忽然大聲說:“有人要殺我,你們為什麽不保護我?我要告訴父親……”
卻是天冷詫異地說:“咦,不是你提出要和蕭公子比武嗎?在這樣的比武裏,受傷是難免的……”
然後蕭吟和眨了眨眼。
“你們無恥!”
朗伊氣得全身發抖。
他終于勉強鼓起勇氣面對蕭吟和——而就在此刻,他忽然感覺不到蕭吟和的半點氣息——越覺得蕭吟和的武藝深不可測。那食指的一招之威——讓他完全失去了鬥志。此刻的朗伊身上全無殺氣——他從來沒有如此的無助過。
就在這一刻,蕭吟和忽然動了,他的身形閃電般掠來,可是朗伊竟然無法反應過來。
胸口一陣劇疼——養尊處優的他,第一次感覺到刺骨的疼痛!他幾乎站不起來,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武藝和對方的差距。自己也算對武藝頗有涉獵,迄今練成了中級武士的級別。
對于同年紀的那些高官子弟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值得吹噓的成績,而衆人也都以他為首。可是就在此刻,他忽然知道什麽叫無能為力。他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僅僅那一招,就讓他感覺全身骨頭都快碎開一般!
眼前的人,絕對已經進入了魔鬥士的級別!
對方只是一個少年而已,他身上還有什麽秘密?——他早該想到了,夢吹籁不會這樣對待一位少年,而自己竟因為嫉妒而輕視了對方……
蕭吟和的聲音忽然就在耳邊重重響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頓時,朗伊忽覺胸口窒息,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