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兩個臭小子！跑哪去了！一點也不讓老太婆我省心！”姜奶奶一看見姜維和宋呈啟的身影，就大聲嚷嚷起來，“快點滾過來吃飯！”

哪怕已經知道姜奶奶脾氣火爆，阮念還是驚訝于姜奶奶的精氣神。這嗓子中氣十足，一點聽不出年邁。

“阮念，我奶奶厲害吧？”姜維看出阮念的驚訝，他抹抹鼻子，跨過小馬紮在小餐桌旁邊坐下，“想當年，我奶可是打遍整個街道辦無敵手。”

“混小子！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啊？！”姜奶奶遞過來一把烤肉串，作勢要抽姜維，姜維連忙捂臉。

“诶诶诶，奶奶我這是誇您內！”

“有你這麽誇人的，啊？！”姜奶奶臉上帶着笑意，放下烤串，朝着阮念說道，“念念啊，不知道你吃不吃辣，這半邊都沒放辣子，想吃自己放哈。”

“诶知道了奶奶。”阮念連忙答應，拿起一串烤肉在嘴邊一咬。

這邊剛下口，姜維就湊上來問，“咋樣？好吃不？”

“嗯嗯！”阮念嘴裏含着肉，還有點燙，她慌亂嚼了嚼就要咽。一杯水遞到她面前。

阮念順着握住杯子的手看去，之間蔣歧漫不經心地遞給她之後，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水。

宋呈啟接過杯子，笑道，“這還是蔣哥第一次給我倒水。”

阮念聞言回看蔣歧，蔣歧臉上半點異色也無，“怎麽了，覺得自己不配這杯水了？”

宋呈啟碰了一臉刺，不再說話。

姜維嘻嘻哈哈打馬虎眼，“四眼兒今天還矯情上了，得了得了啊，都吃肉吧。我奶奶這兒的肉可全是新鮮的好肉串的串串兒，和你們在大馬路邊上吃的可不一樣！”

阮念只當沒看見三人之間的交鋒，低頭小口咬着肉串。不得不說，這種天氣下，來點烤肉實在完美。

不一會兒，姜維和宋呈啟離開座位，再回來的時候每個人手裏都端着兩大杯紮啤。

“吃燒烤不哈啤酒那沒得靈魂是不？”姜維湊在阮念身邊，遞給她一杯。白色的啤酒泡沫都要溢出杯沿。

阮念皺了皺眉頭，她從來沒喝過酒。

蔣歧坐在她另一邊，自然地伸手接過酒杯，小抿了一口，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姜奶奶的酒也是味兒好。”

“那還用說？！”姜維與有榮焉，“要不我奶生意這麽火爆？你瞅瞅要不是有我這關系，你們覺得能排上號？”

阮念回頭看去，随着時間漸晚，這裏的客人越來越多，不管是店內還是露天座位，都滿滿當當坐着人。再來人還真就沒位置能坐了。

“來，蔣哥起一個吧？”姜維端着杯子等着蔣歧。

這喝酒也有幾分規矩，無論大局小局，若是有衆人都尊重佩服的人在場，那就需要這人站起身領頭三杯酒。姜維打心底裏服氣蔣歧，自然願意讓蔣歧來領頭酒。

蔣歧也不推脫，對這種套路駕輕就熟。

他也沒站起身，手指在杯壁上敲了兩下，端着杯子和在座的人說道，“咱們哥幾個也沒那麽多講究，小聚怡情。”

阮念看三人都端起杯子，連忙也跟着端酒。但她臉上稍顯為難，她對自己的酒量還真沒數，有點小怕。

“阮念，要是不能喝就算了。”宋呈啟難為這次為她說話。

沒想到平日裏和她關系最好的姜維卻第一個反對，“诶，四眼你這話說的。念念女生喝不多沒事，但是這第一杯酒你就讓她還了得？”

宋呈啟抿唇不語，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晚上凡是和阮念沾邊的，他是怎麽說都不是了。

阮念下意識看向蔣歧，很顯然這裏是他說了算。

“不想喝？”蔣歧已經幹掉一杯，長指彎曲勾在菠蘿杯的把手上，明明是最常見的廉價菠蘿杯，硬生生被他帶出高級感。

阮念小幅度點點頭。

“行吧，喝了這杯。”蔣歧伸手托了托阮念的杯子。

這杯子對阮念來說太大了，她連忙用另一手扶住杯子，才沒讓蔣歧這一下把啤酒給弄灑。

“就是啊念念，你這一口也不喝，太不給蔣哥面子了。”姜維還在一邊煽風點火，他純屬是喜歡這種場合，“快點吧，今兒誰也別勸也別說，總之有酒盡管喝。”

阮念嘗試着小抿了一口，就皺起了鼻子。這什麽味兒啊！

一想到三個人都正看着她，她就想快點把這杯給解決了，沒想到正要再喝第二口，手裏的杯子就被人給奪了過去。

姜維看見這一幕頓時叫起來，“蔣哥你幹嘛呢？念念才剛喝一口。”

阮念這才注意到，姜維稱呼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變成了“念念”。這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不過這個轉變也可能是姜維打心底覺得喝過酒就變成好朋友了？

姜維按着桌子揚着下巴，頗有不饒人的架勢，“小酒不喝兩三口，誰當朋友一起走？”

蔣歧白了姜維一眼，将阮念剩下的酒倒在了自己杯子裏，“給喝不出好的人喝酒，喝了也是白瞎，今兒你想喝我就和你喝。”

“那個，你們也少喝吧，一會我們還得回……”阮念試圖勸一勸。

沒想到姜維在這事兒上特別堅持，一下子就打斷了她的話，矛頭直指蔣歧，“蔣哥這可是你說的哈，四眼兒，拿點白的來。”

“……”

“我去吧我去吧。”阮念搶在宋呈啟起身之前跑向姜奶奶的位置，她想着看看能不能拉到姜奶奶勸勸。

沒想到，到了姜奶奶跟前還沒說話，姜奶奶就遞給她兩瓶白酒，“拿去吧。”

……

“奶奶，你也讓他們喝酒嗎？”阮念感覺這個世界有點迷惑。她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遠離酒這種不好的東西，她還沒見過有家長主動讓自己家小孩喝酒的。

“男孩嘛，喝點沒什麽。”姜奶奶仍舊很忙，手裏的計算器按得飛快，正在算賬，“小維就是随他爺爺呢，愛喝兩口。沒事，我看着他們呢，這幾個孩子心裏有數。”

阮念拿着酒慢慢踱回來，還沒靠近桌子，就聽見姜維在那指着宋呈啟，扯着嗓子喊，“你一圈兒我一圈兒，蔣哥三比一打圈兒。”

“差不多得了。”蔣歧餘光瞥到阮念，壓低聲音說了姜維一句，這種社會樣子都從哪兒學來的。

“咋能得了呢？”姜維就差沒站在桌子上喊了，“感情就靠白加啤，你要不喝跟你急。念念回來了？來給咱們蔣哥滿上。”

阮念被姜維這副樣子也給逗笑了，她将酒放在桌上，“姜維，我怎麽覺得你還沒喝，就醉了？”

聽到這話，蔣歧微挑眉頭，怎麽，姜維這樣子還能入了她眼了？

姜維臉難得一紅，他和阮念說道，“我這不是活躍氣氛小能手嗎？你不說我不說，猴年馬月感情多？”

“哈哈，你這詞兒都說的好順啊。”阮念從來沒接觸過過這樣的人和事，她看這一切都覺得新鮮好玩。

“順歸順，說歸說，能喝咱就直接喝。”

蔣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了酒，拿出三個小杯，眼神詢問了一下宋呈啟，宋呈啟連忙擺手，“你們來你們來，我不行。”

蔣歧收起一個杯，将另外兩杯倒上白酒。

“蔣哥就是不整那些虛的，念念你不知道，蔣哥可能喝了，這都是在……”姜維還要繼續往下說，就看到蔣歧已經端起酒杯，他連忙伸手端杯去碰杯，後半句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止在喉嚨裏。

阮念對這種場合也沒什麽經驗，她乖巧地看着三個人你來我往，感覺跟着這三個人總是能見識到新鮮事兒。

很快，肉串逐漸變少，杯中酒也見底，姜維已經臉色通紅，眼神迷離，他嘴裏還嘟哝着，“半斤八兩算個啥，就當姜維刷個牙。扶我起來我還能……嘔。”

阮念摸摸自己滾圓的肚子，感覺吃得有點太多了，今天晚上總歸還是好玩的，光聽姜維說順口溜就逗得她直樂。

眼下飯局快結束，她環視一周，發現姜維已經明顯醉了，宋呈啟也臉頰發紅，站起身扶姜維的時候自己還踉跄了一下。反倒是蔣歧沒事人的樣子，臉色也正常，說話也正常。

“把他弄走。”蔣歧放下杯子，“今天你們倆就在這休息吧，明天再回。”

“你們呢？”宋呈啟扶着姜維，姜維比他個頭高太多，正軟綿綿趴在他肩膀上，耷拉着腦袋，嘴裏不知道還念叨什麽。

“我送她回去。”蔣歧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

“還可以嗎？”宋呈啟擔心地看了兩個人一眼，他知道蔣歧酒量好，但今晚還是有點超出了他的預料。蔣哥就像和姜維杠上了似的，遠遠超出了平時的量。

說話間，姜奶奶也走到了幾人身邊，看了一眼姜維，頓時喊起來，“這臭小子怎麽喝這麽多？！聽我說話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是不是？！怕不是明天又想逃課？”

阮念心裏默默給姜維點了個蠟。

“奶奶，今天我和姜維在你這休息。”宋呈啟拖着姜維往屋裏挪。

“你們倆呢？”姜奶奶看着阮念和蔣歧。若是只有蔣歧自己，她一定要把這孩子留下來過夜休息，但是現在阮念是個女娃，怕是晚上不回家不行。

“我們倆住一個小區，回去就行。”蔣歧看了眼手機，“才九點，趕末班車時間也還來得及。”

“你沒喝多吧？”姜奶奶倒了一杯水遞給蔣歧，“要是不行你們倆也在我這住下吧，我再收拾一間房出來。”

“不用。”蔣歧笑道，“您放心，我沒事。”

“哎呀，你這小子就是比我家那小子穩重。”姜奶奶拍拍蔣歧肩膀，“不像姜維，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有人來接你們不？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一定把念念安全送到家啊。”

“您放心，好。”蔣歧避開姜奶奶的問題，和她告別。

姜奶奶送走兩人，往回走還小聲嘟哝，“不知道小歧家司機到了沒，小歧這孩子，真是心地好修養好。家境那麽富裕，還這麽懂事的孩子真是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蔣歧挑眉，端杯朝向姜維：“念念？也是你叫的？”

姜維醉眼朦胧，機械端杯：“你一口我一口，不喝嗨了不許走！幹！”

阮念全程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