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孩兒面皮(七)
十六
“目清,你在做什麽?”路平大師向小術士呵斥道。
“回……回師尊,”目清顫顫巍巍道,“弟子,弟子按照您的吩咐,在……在給這些鳥喂蟲子。”
“胡說!”大師揚袖一個巴掌,“何時吩咐過你幹這等閑事!”
這時,經過這麽一折騰,走在大師後面的楊孟與百姓們也看到了山坡上挂滿無臉屍體的慘狀。
“這,這……”楊孟驚訝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怎麽會這樣?”
楚景焱裝模作樣地向前走了兩步,查看當時的情況,順手捏了那小術士一把。
“師……師尊!”目清捂着半邊臉,踉踉跄跄地往前,“那,那個孩子我沒有帶過來……”
路平大師想要制止他,卻已經來不及了,目清說話哆哆嗦嗦,八成是頂着師尊要吃人的目光演戲給吓得,不過在此刻師尊的一臉兇相下,稍微膽戰心驚一點也并沒有什麽不妥。
“孩子?什麽孩子?”後頭的百姓追問道。
“住……住在西巷裏的那個……”目清抖了抖,“叫,叫小木子。”
“小木子啊……那孩子挺可憐的……”
“對啊對啊,小小年紀沒爹沒娘的,哥哥也因為這破事……”
“哎……那娃長得還挺乖巧秀氣的呢……”
百姓們瞬間唠起了嗑,人群沸沸揚揚,炸開了鍋。
“大家還很喜歡你啊。”遠遠地躲着的洛小滿聽了暗衛的複述,捏了捏小木子軟軟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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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家小木子可是人見人愛。”溫如在一旁附和道。
“大師,您找來一個孩子想做什麽呢?”楚景焱道。
“據貧道觀察,這個鎮子上通靈的,也就是這個小孩兒了,”路平捋捋胡子,人模狗樣道,“此次我讓目清請那個孩子,只是為了擺陣祭祀,消除困擾這鎮子多年的鬼魂罷了。”
“通靈的?那豈不是與鬼怪通信,為害人間的?”楊孟皺眉道,“可那只是一個孩子啊。”
“非也,人性本惡,小孩兒反而恰恰是最有可能産生邪心的。”大師道。
“祭祀?這祭祀是個什麽?”一個大叔向路平吆喝道。
“以活人祭祀,先将活人置于祭祀所用的瓦罐中,再以純淨之土覆蓋,使瓦罐之中的通靈之人通過純淨之土受到淨化,之後與天神感應,為這縣城祈福。”路平一本正經道。
“将人活埋?”楚景焱立馬抓住了重點。
“這……大師,怕是不好吧?”楊孟上前道,“小木子可還是個孩子,這……”
“祭祀一次,便可保佑這塊土地福澤綿延,長久安康,以一人命,換整個縣城的安寧。”路平道,“再說那孩子可是危害這縣城的罪魁禍首。”
“那……祭祀了之後,就不會出現之前那五戶小孩兒那樣的事了吧?”百姓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聲音。
“不會了。”路平答道,“還能祈得合家幸福安康。”
“這……”楊孟望向百姓,“這畢竟事關大家,本官就交由各位來選擇。”
霎時,沸沸揚揚的百姓突然沒了聲音。
突然,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以後……我們給那個孩子多燒點紙錢吧?”
“對對對,燒那種最大,最好的房子。”
“還有很多銀元寶。”
“我記得那孩子好像很喜歡吃包子,我們每年給他多包一點……”
“反正,這縣城的鬼事也是那孩子弄出來的……“
“啊對了,我記得那孩子有些不正常的,好像從小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呀……不會真是那個孩子弄出的事兒吧?”
一瞬間,百姓又開始吵鬧了起來,之前那提起小木子的笑容轉瞬即逝,每個人都是一本正經的譴責樣子,在那表情的背後,隐藏着一顆愚昧而自私的心。
“轉變得還挺快……”洛小滿哼了一聲,“小木子,咱們別理他們。”
“嗯……”小木子把腦袋深深地埋在洛小滿的懷裏。
“這群人,我記住了,以後我每晚都去吓他們。”溫如咬牙切齒道。
“可是為什麽,明明剛才還是一副充滿愛心的樣子。”水漁望着那群狀若輕松的百姓,不解道。
“人類,碰到與自己利益無關的事,就會表現得善良友好,”洛小滿道,“但是一旦與自己利益相關,完全就是另一副嘴臉。”
楚景焱在一旁不着痕跡地觀察。由于路平有厚厚的胡子遮掩,因此看不清嘴角,只是滿意的眼神是怎麽也收不住了,楊孟倒是滴水不漏,看着百姓吵吵嚷嚷若有所思的樣子,一時也分不清是好是壞,目清則是完全吓傻了一般在一邊看着他的師尊。
“你師尊平時不是這樣?”楚景焱用胳膊肘頂了頂目清。
“不知道,我平時接觸的不多……”目清呆呆道,“但是我長到這麽大,完全沒有聽說過如此殘忍的祭祀方式。”
“你的這些師兄師姐,還多半是你師尊殺的。”楚景焱道。
“怎麽……”
楚景焱不欲與他多語,示意一旁待命的暗衛讓吵鬧着的百姓安靜下來。
“大師,”楚景焱挑了挑嘴角,嘲諷道,“你還是大師嗎?”
“請問王爺這是……”
“老百姓知識缺乏,信你那套就算了,”楚景焱道,“縣官楊孟愚昧,信你那套,那是我們朝廷用人不力的責任,可你算什麽?”
“還請王爺尊重貧道的職責,”路平振振有詞道,“請不要将看不見的東西歸功于沒有。”
“看不見的東西?”楚景焱笑了笑,“這事兒我們先放一邊,就說你祭祀這件事。”
“你對于你弟子的死亡表現得太平淡,”楚景焱俯視着漫山遍野的屍體,大部分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他們死成了這樣,你卻不管不問?”
“生死乃人生常事,貧道已經看開了。”路平還算鎮定道。
“那你之前說,帶我們來這裏是為了集合你的弟子擺陣,找出通靈之人,”楚景焱接着道,“那為何,你現在又直接指出通靈之人是小木子呢?那之前說的擺陣還有什麽意義?”
“這……”路平僵在了原地。
“現在幫你擺陣的弟子可都已經死了,”楚景焱步步緊逼道,“你怎麽一點也不意外?”
路平用袖子抹抹額頭上的冷汗。
“這些人死得……跟那些孩子很像啊……”一個百姓突然道。
“的确,的确,臉皮也是像被人生生撕扯下來一般……”另一個百姓附和道。
“诶……你們看那些鳥,”又有人道,“他們好像在吃屍體啊。”
“沒有,你看錯了,”又傳出一個聲音,“那是鳥兒在吃那些人身上的蟲子。”
“人臉被撕扯下來,是因為有人在臉側塗上了蟲子的汁液,”楚景焱道,“鳥兒啃咬的時候産生了不規則的痕跡,看上去就像被人生生扯下來一樣。”
“合着是被鳥啄的,不是人撕下來的啊……”
“就是就是,吓死我了。”
“那這些蟲子……”人群中傳出了一個聲音。然後人頭齊刷刷地轉向了一邊的目清。可憐的目清被吓得竄了三寸高。
“又不是我自己抓的,是師尊要我抓的。”
這話是實話,所以目清說得特別流利。
衆人紛紛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向路平,路平當機立斷,一個巴掌甩上去。
“為師從來沒有要求過你這個!”
勃然大怒的路平似乎是鐵了心要把目清給拍死,眼看就要拍下山坡,與他那些師弟師兄作伴,而楚景焱與他的暗衛在另一邊,眼前這突然暴起的路平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什麽跟什麽。”
洛小滿正被秋蚊子折騰得一肚子火,懶得躲了,正往楚景焱那邊走呢,就看到眼前這場景,肚子裏的火氣正式爆炸。
雖然洛小滿對于人類沒什麽傷害力,但是她還有兩個很識相的跟班啊。
水漁很乖地扶住了目清,以至于在旁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已經飛出去的人突然很靈異地飄了回來,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于是剎那間,全場鴉雀無聲。
“咳咳!”洛小滿裝模作樣地咳了兩下,楚景焱立馬會意地過去。
“诶呀,病還沒好呢,怎麽就亂來?”楚景焱輕輕拍了拍她胸口順氣,順便吃了口巨大的豆腐,“你怎麽在這裏?”
百姓們瞬間順了口氣。
畢竟大家已經被科普過,洛小滿反正挺神的,有大招也不奇怪,說不定只是他們段數太低沒看出來大招其中的精髓。
“放手……”洛小滿低着頭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擡起的臉上立馬轉換成一副迎風拂柳的模樣,“你去這麽久,我閑得慌嘛,出來轉轉,碰到小木子,小木子說他知道山上空氣好……咳咳……”
什麽破理由!
洛小滿真的被自己黏噠噠的語調和奇葩的理由惡心到了。
“你們剛剛一直在嗎?”楚景焱繼續幫洛小滿拍胸口順氣,享受着對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神情。
“聽到關于案子的事情了,不打擾你們就稍微聽了聽。”洛小滿點頭道。
霎時間,百姓默不作聲,全場再次寂靜下來。
“啊——”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了沉默。
路平盯着空中飄着的兩只鬼,向後踉跄了兩步,滿臉的震驚,眼球幾乎要暴起,伸出的手指顫抖不已,之前端起的架子剎那間就消失不見了。
然而在旁人看起來,路平大師只是精神失常了一般。
“怎麽回事,他們做這行不可能不見過鬼啊,”洛小滿跟楚景焱小聲嘀咕道,“連目清這種小術士都不驚訝,路平作為師尊怎麽會這幅樣子。”
“他指的好像是溫如啊?”楚景焱道。
“不管了,先解決眼前這事,”洛小滿裝模作樣地往最近的那個已經被啃爛的屍體看了幾眼,朝着人群的方向道,“大家,還有一事,這些人在被鳥啄之前,就已經死了。”
“怎麽死的?”
“嗯……是被吸光了陽氣,”洛小滿道,“這種一般只有走上了歪門邪道的武林中人以及研究這方面的術士能夠使用。”
“因此有嫌疑的是我,九王爺,和路平大師,”洛小滿繼續道,“而且使用這樣的邪功的與在屍體臉側塗上蟲液的必是一夥人,他們是協同犯案的。”
“我和九王爺沒有殺害這些術士的動機,更沒有接觸過這些鳥類和蟲子,”洛小滿道,“這一點可以搜身。”
“所以路平大師,你有辦法證明你的清白嗎?”楚景焱把矛頭對向了路平。
“你們……你們……”路平已經被溫如驚吓地無法正常吐字。
“來人啊!”這時楊孟朝着來時的方向一聲吼,立馬跑上來幾個利索的衙役,“把路平給我押回去,仔細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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