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步步為營

低低沉沉的笑從韓雲天的口中逸出,璀璨如星的眼眸裏清晰地映着杳渺月的身影。

“冷麽?”他輕柔地擁她入懷,音色不似以往的清冷。

杳渺月微紅着臉搖了搖頭,“我們進屋用膳吧。”

“嗯。”……

同韓雲天一起收拾完餐具之後,杳渺月就一直沉默地靜立在桌案邊,輕颦着眉,一雙眼眸裏暗藏着一縷淡淡的憂傷。

紫色的衣擺拂過她的眼底,随後她的濕發被他輕柔攬起。

她怔怔地盯着桌面,不敢轉頭看那含着柔情的冷峻面容,生怕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放下這裏的一切而随他離去。

或許,她是真的開始對他……

韓雲天用內力将杳渺月的濕發一點點烘幹,同樣的靜默,似乎已然察覺出一絲的不同尋常。

杳渺月正了正身子,擡眸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輕聲詢問:“雲天,你為何不問我因何挨下那五大板?”

是因為他早已預料到進入太醫署的她會有此結局,還是~他在等待着她的主動告知?

“月兒~~”本就清冷的音色此刻凝了些凝重,點點滴滴地敲擊在杳渺月的心上,“伴君如伴虎,你必須有此認知。”

“嗯。”君王的喜怒無常,絕非他們這些常人所能看透。如若可以,她絕不步入朝堂,也不想與皇家之人有任何牽連。

已然幹了的頭發被他輕柔地放下,站在她身後的他,細細地以指将她的頭發理直,似在理清她心中的雜亂的思緒。

“月兒可發現,奕國湘王正步步布局通向那權勢的中心?”

“嗯?”雖然一直都清楚祁熠風絕非池中之物,也曾想過他或許對那皇位亦有興致,只是當這個認識被明确地灌入杳渺月的腦海之中時,她的心中難免會有些擔憂,“雲天可是說,我已被卷入奕國這場日漸顯現的奪嫡之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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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人,沉默了似乎有一世紀之久,正當她有些不安之時,頭頂才傳來他清冷如常的聲音,“尹府遭遇行刺的那夜,直隸于奕皇的內閣大臣,有數人遇刺身亡。”

“內閣大臣?”

杳渺月心下陡驚,方想回頭卻聽他繼續道:“殺手來自琦國。”

“琦國?”腦海裏忽地閃過一片場景。

一位身受重傷的黑衣人腳下不穩地自暗夜深處漸漸走近,她似乎還能聞到那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寒矣劍?”

寒矣劍行刺尹夯忠,莫非就是與這內閣大臣有關?

“月兒可還記得賽閻羅的老二,青面閻羅鐵扇風?”

“他?難道……”她仰起頭,求證地看向雲天,只見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只是~寒矣劍手中握有奕國內閣大臣名錄的消息早已被湘王得知。”黑眸裏閃過一抹異色,讓杳渺月心生詫異。

她驀地睜大雙眸,因他的話而暗暗心驚!

“那他定然不會錯過這次的機會,留下為他所用之人。”好一招借刀殺人,祁熠風,這便是開始布局了麽?

以祁熠風的性子,他定然非常清楚奕皇心中最忌諱什麽。并且以他的能力與心智、手段,應該還未到非要拉攏他國而達到穩固自己地位的地步。

杳渺月不自主地冷笑,他倒異常喜好于韬光養晦。

如此說來,祁熠風這招耍得可謂是風生水起,□□無縫得令她也為之佩服。想必,餘下的內閣大臣之中,除了他的心腹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皆對他有利吧?而且……

這次內閣大臣與尹夯忠遭遇行刺,矛頭便将直指太子。奕皇,怕是要對太子心存芥蒂了。

這樣一個重大的消息,她現下才得知,究竟是她太過于無視外界還是某些人将消息封鎖得太過于嚴密?

定了定神,杳渺月鼓足勇氣說道:“雲天,奕皇交予我一個任務。”

身後的他停下手裏的動作,等待她的繼續。

杳渺月閉了閉眼再睜開,毅然輕語:“他要我研制‘蛸蘭’的解藥。如果‘蛸蘭’一日無解,我便一日不能離開奕國都城。”緩緩轉身,直視雲天深深的黑眸,心忽地被撞了一下。壓下鼻尖的酸澀,她努力扯出一絲微笑,“雲天,‘蛸蘭’對我來說,雖然非是難事,但是……要想找出幕後之人,卻非是易事。”

他靜靜地與她對視,深眸虛了又虛,并未言語。

杳渺月顫顫轉目,他的目光好生犀利,似能看穿她的心思。

既然已經清楚自己心陷于他,她必須要快刀斬亂麻,否則……屆時的她,該如何離開?

而且,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國度,她也不希望自己拖累他。

韓雲天驟縮的眼瞳仿若大海的潮水,翻滾着無盡的巨浪。他緊緊地鎖住她的目光,不許她退讓。

靜默,死寂一般的靜默,靜默得讓她心怯。

“好。”許久,清冷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心,在聽到她想要的答案時卻不斷抽痛。這一別,或許将是永遠……

忽然腰間纏上一臂,她落入了他溫暖的懷抱。

“傻瓜。”輕聲的嘆息拂過耳側,仿佛一縷微風吹斷了她的心弦,眼角的淚水終是忍不住溢出,環在她腰間的手,精瘦而有力,隐隐帶着幾分堅定。

淚眼朦胧中,杳渺月只見他微微俯身,兩片溫軟吻去她眼角的淚水,輾轉再到她的唇際,“我等你。”

……

天色微亮,杳渺月緩緩地打開門,不知為何,入眼的院子竟覺得比往日要來得空蕩許多。莫名的不安忽地竄上心頭,好似有什麽即将走出她的生命那般。

她心下頓時慌亂,紊亂的思緒就如樹上被驚飛的鳥兒,猝然四散。無暇顧及此刻的儀容,她提起裙擺急急地向韓雲天的房間奔去。

果然……

看着被收拾得異常整齊的房間,她的心頓時跌落谷底。離開了,他真的離開了,竟然不告而別麽?杳渺月腳下虛浮地走入韓雲天的房間,六神無主的她,已不知接下來該如何。

房間內還殘存着韓雲天淡淡的氣息,過不了多久便也會消失散去,唯留下深深烙印在她心上的記憶。

“小姐,你醒了?”腳步聲傳來,沈娘的聲音同時在這異常空蕩的空間內響起。

杳渺月徐徐回身,哀傷地看向她,聲音裏難掩凄涼之色,“沈娘……”

“小姐,少主,他……”沈娘向杳渺月靠近,欲言又止。

“嗯,我知……”遲早有一天,她也會離開這裏,可是,她的心為何會如此之痛?

沈娘自衣袖中取出一物,交于她的手中,語重心長地道:“小姐,少主是個不善言辭之人,但是他對你的心意,老婆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雅心院的這段日子,老奴才覺得少主是活在這凡塵之中而不是九層天外的仙人。”

呵呵,是啊~~他本應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卻因她而墜落紅塵。清冷如他,竟也難逃情愛的囹圄。好在,好在……

所有的慶幸猶如破滅的水泡,忽然間煙消雲散。

失落的心,就如那無根浮萍,開始漫無目的地游蕩。異常沮喪的她,怔怔地接過沈娘手中用絲絹包起的物品。

杳渺月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見數日前她偷偷還回去的白玉鳳簪靜靜地躺在繡有龍鳳呈祥的絲絹之上,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而鳳簪下則壓着一張信箋。

她迅速打開信箋,信上僅有的兩字在她的心湖激起陣陣的漣漪。

雲天,對不起……

……

提着藥箱,杳渺月靜立在一座異常豪華的府邸門前,仰頭望去,“太子府”三個金黃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奪目。

偌大的正廳裏,她俯身而跪。

“你就是尹待诏?”微冷的聲音中滿是不屑。

“小人正是。”杳渺月不卑不亢地回道。

“哼,本殿府中已有專屬太醫,父皇為何要派你來為本殿醫治?難道,本殿身邊的太醫還不如你一個小小本草待诏?”

杳渺月冷然一笑,微直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太子殿下,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太子府中的太醫對醫治百病也許是得心應手,但是‘蛸蘭’實屬世間罕見的蠱毒。小人雖不才,不過曾對江湖中的一些毒物頗有一番研究,因此奕皇才會命小人前來試上一試。”

語畢,她微颦起眉,不着痕跡地掃過廳內某處。

“試上一試?”太子蔑笑一聲掀袍坐下,“這麽說,你并沒有十足把握解了本殿身上的‘蛸蘭’?”偏白的俊容瞬間變冷,微挑的丹鳳眼裏陰光陣陣。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并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的,小人又怎敢妄自下定論?”她直起身迎視那雙鳳眸,“殿下,世人都說登天難,倘若連嘗試的機會都要放棄,又何來難之說?”

“你……”

“表哥。”就在杳渺月與太子兩兩直視之時,一聲嬌柔的輕喚從身後傳來。

“雪兒。”黃袍在杳渺月的眼前一閃而過,“不是讓你在房間內好好待着嗎?怎麽出來了?”太子的聲音極其溫柔,與方才的他判若兩人。

“雪兒在房間內坐着只覺得有些悶,所以就出來走走。”低柔的嗓音如同她妙曼的舞姿一般,引人遐想。

祁玥然劍眉微皺,責備道:“你現在有孕在身,外面天寒,不宜待久。”

“那~雪兒先回房了。”溫順的聲音中似有一絲委屈及埋怨。

“表哥陪你一起吧。”無奈中有着寵溺。

“嗯。”應得甜蜜。

杳渺月淡淡一笑,沒想到她在他們面前成了隐形人。她緩緩站起,看向正欲離去的主人和丫鬟,清聲道:“殿下請留步。”

青絲微揚,劃出幾條優美的弧線,一剛一柔,龍章鳳姿,陽光照在轉身回望的兩人身上,明黃與淡橙相互輝映,散射出一種炫麗的色彩。

她不由地暗暗驚嘆:好一對完美的眷侶!

“表哥。”司馬雪緩緩将目光移向身邊的祁玥然,疑惑地輕颦柳眉。

祁玥然不耐地瞥了杳渺月一眼,劍眉攏起,“你還有何事?”

杳渺月淺淺一笑,拱手垂頭,“小人鬥膽,向太子殿下借一滴血。”

“放肆!”一聲怒吼震得衆人不禁噤聲,“別以為你有父皇的口令就可以在本殿面前如此以下犯上。”

杳渺月低着頭默默地承受他的怒火,如若不是為了引出幕後之後,她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她緩緩擡頭,此時的祁玥然仍處于盛怒之中,而司馬雪美目流疑,有些怯怯。

只見祁玥然劍眉越攏越緊,一抹陰狠一閃而逝。“來人!”

杳渺月放下交握的手,淡淡地掃了跨入大廳內的侍衛一眼。眼眉微擡,語調輕輕,“既然太子殿下喜歡将蠱毒長留于自身血液中,小人也莫可奈何,只怕到時陛下問罪下來,小人不知以何作答。既然小人罪責難逃,亦不能欺君,哎,也只能以實情告之了。”

祁玥然微愣之後似乎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憤恨地瞪着我,俊臉上青紅白交加,一時難以平息。

“表哥。”淡橙色的長裙仿若彩雲翩移,司馬雪微微轉身,柔荑附上祁玥然的長臂,白皙的臉上有些憂慮,“表哥,是‘蛸蘭’的事嗎?”

怒意斂去,祁玥然目光溫柔地回望身邊的嬌妻,厚實的大掌撫上她的纖纖玉手,安慰道:“沒事,不用擔心。”

司馬雪并未回應,而是轉頭向杳渺月看去,翦水雙瞳裏凝着絲絲疑惑,她輕聲詢問,“請問,公子是陛下派來為表哥醫治的太醫嗎?”

“不敢當。小人只是一名小小的本草待诏,曾對一些毒物做過一番研究。”杳渺月微笑着拱手回道,暗自贊嘆:司馬雪,好一位嬌柔又溫婉的女子。

她輕輕朝杳渺月點了點頭,擡眸輕喚:“表哥……”

……

杳渺月緩緩地步出太子府,看了眼手中已然保存好的鮮血,唇線微揚:司馬雪,太子祁玥然的軟肋。

片刻,她斂去臉上的,蹙眉疑思。

方才大廳內的“梁上君子”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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