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
連着胡胖子手中的手電筒,都被他熄滅,收了起來,他這麽做,無非就是要節省資源,畢竟,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找到出路,否則,一旦手電筒電源耗盡,在這無盡黑暗中,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那青燈,我剛才用手觸摸過,明明沉重無比,感覺像是焊接在黃金古戰車上,可是——如今它居然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恒古不滅的一盞青燈,如今也熄滅在這未名的古老大殿中。
“燈?”胡胖子擡頭,看着車棚頂上。
“不理會它!”胡胖子說了這麽一句,再次低頭,使勁的鋸那翡翠棺材的一角。
“紮紮紮——”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緩慢的移動着,我茫然四顧,突然發現,那兩扇沉重的大門,正在緩緩的關閉。
“不好!”我心中知道不妙,忙着叫道,“胖子,快走——”
“不要急,就要好了……”胡胖子說道,很快的。
“門關了……”事實上,就算我發現青燈消失的瞬間,沖向門口只怕都來不及,沉重的木門,就這麽關上了,我盯着那木門,心中暗道,“還好還好,僅僅只是木門罷了,大不了,等下用炸藥炸開了。反正,這大殿堅固得緊,這麽久都沒有塌陷下去,大概也禁得起胡胖子用炸藥炸上一下子。”
只是我一念未了,陡然之間,整個黃金古戰車突然就像是遭遇了地震一樣,劇烈的搖晃起來,随即,一聲恐怖的嘶鳴,在我耳畔響起……
怎麽回事?胡胖子擡頭看着我,由于這突來的一下子,我站立不穩,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出于本能我忍不住就去抓那個跪伏在地上的殉葬人傭——百忙中,我擡頭看過去,只見那拉着黃金古戰車的九匹戰馬,居然在一瞬間活了過來。
戰馬嘶鳴,拉扯着黃金古戰車,不斷的掙紮着,整個黃金古戰車都颠覆起來。
“活了?”胡胖子也是目瞪口呆,看着那九匹不斷嘶鳴的青銅戰馬,愣愣的說道。
“砰——”的一聲重響,我的背後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子,只打得我眼冒金星,忙着轉身看時,頓時吓了一跳,那個原本跪伏在地上的錢教授,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站了起來,雙手握拳,剛才就是他在背後,重重的給了我一下子。
“教授……”我哆嗦了一下子,錢教授的一張臉和小張的臉擠壓在一起,猙獰恐怖之極,嘴角咧開,正在獰笑。
教授已經死了,但是,他現在卻穿着青銅盔甲,雙手握拳,站在我的面前。
“胡胖子,我們快走!”我見勢不妙,忙着招呼胡胖子,但是,已經遲了,原本俯伏在地上的九個人,就如同是活了過來一樣,全部站了起來,團團把我們圍在中間。
“他媽的,詐屍了?”胡胖子見狀,大吼出聲,“這翡翠真硬,老子還沒有鋸好呢!”
“別鋸了,快走!”我從背包裏面拔除青銅古劍,對着錢教授狠狠的砍了過去。
雖然錢教授站了起來,包括哪些穿着青銅盔甲的殉葬者,把我們圍在中間,但是他們的行動都很是遲緩,像是反映遲鈍的木頭人。
我手中的青銅古劍對着錢教授的脖子上狠狠的削了過去,錢教授和小張擠在一起的兩張臉,連同人頭,居然毫無阻礙的被我一劍砍了下來。
我反而一愣,原本以為會有什麽厲害東西,或者,他們會像小何和黃裳那樣,具備很強的攻擊性,行動如風,快捷無比,但是,卻沒有想到,錢教授的腦袋,就這麽被我一劍砍掉了。
錢教授的身體,頓時軟軟的倒在了黃金古戰車的車廂內,而那顆人頭,滴溜溜的一滾,頓時就滾到了翡翠古棺前,有鮮紅的血液,濺在通透的翡翠蛇棺上——
“啪”的一聲脆響,我好像聽到有什麽東西碎了,當即轉身,卻正好看到胡胖子那個要錢不要命的家夥,硬生生的從翡翠棺材上,扳下一塊通體透明的翡翠。
雖然翡翠的硬度很高,但是,被胡胖子采用鋸子鋸開了大半,如今又被他采用蠻力,一使勁,終究還是扳了一塊下來。
據說翡翠也是容易碎的,我曾經聽得一些珠寶商人說起過,高檔的翡翠飾品,那種可以作為傳家之寶的,都是藏在保險櫃裏面的,輕易不會拿出來佩戴,就擔心磕磕碰碰的損傷了可惜。
“成了,快走!”胡胖子說着,一把扯過我,拉開我背包的拉鏈,就把翡翠贏塞了進去,然後,順勢一腳把一個青銅人傭踩下去,口中罵道,“做鬼都不敬業,這麽慢的速度,你吓唬誰啊?胖爺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快走快走,別說廢話!”我說,事實上我也感覺奇怪,這些青銅人傭如果真是墓葬主人留下的厲害殺着,為什麽行動如此的遲緩?也不見有別的動作,根本不具備絲毫的危害性,只能夠吓唬吓唬人。
但話說回來,敢進入古墓者,誰怕這些玩意?
這個古殿氣勢恢弘,那黃金古戰車,翡翠蛇棺,還有那恒古不滅的青燈,處處都顯示出此地主人非比尋常,怎麽會最後的防禦措施,如此的薄弱?
“砰”的一聲大響,那幾匹披着鱗片的戰馬,再次劇烈的掙紮起來,似乎想要掙脫束縛,馳騁沙場,但終究,它們還是動彈不得。
但這九匹戰馬威力龐大,居然把整個黃金古戰車拉着搖晃起來。
我也忙着踹開一個擋在我面前是青銅人傭,搶到了戰車邊緣,一看之下,頓時寒氣直冒——大事不妙也!
“這是怎麽回事?”胡胖子看着古殿的地面上,也一樣是張口結舌。
我感覺,有股陰深深的寒氣,好像是來自幽冥地府,透着深深鬼氣,讓人毛骨悚然。
原本幹燥的地面上,居然生出滾滾黃河水,混沌的河水奔騰澎湃而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漲了足足有二三米高,再往上漲,就要漫過戰車的邊緣,灌過黃金古戰車中。
而在那混沌的黃河水中,一具具手持兵刃,身穿青銅戰甲的人傭,不斷的從水面冒出來。這些青銅人傭都帶着盔甲,看不到容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這地方還有活人嘛?我只感覺頭皮發麻,全身冷汗直冒,惶恐四顧,整個古殿內,都是蒼茫一片的渾濁河水,水面上,一個個青銅戰甲,像是幽魂一樣,不斷的冒出來。
戰馬再次發出恐怖的嘶吼聲,四蹄用力的踏在水中,似乎想要奔騰而去。
“胡胖子,我們被困死了……”一瞬間,我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但是,明白了又如何?我們根本找不到出路。
“啪——”我耳畔再次傳來一聲脆響,似乎是來自那透明的翡翠棺材中,當即轉身,一看之下,頓時再次吃了一驚,那條原本盤曲在翡翠棺材中的小蛇,居然活了過來,用頭重重的撞在翡翠棺材上。
“啪——啪——啪——”小蛇不斷的用頭部撞着堅硬的翡翠棺材,似乎想要破開蛇棺,從裏面逃出來。
很快,原本透明的翡翠棺材的底部,綻開了一點點的血污。
我心中一驚,難道說,這小蛇一直都活着?它一直在積蓄力量,想要沖破這透明的翡翠棺材?而棺材底下那些紅色的顏色,竟然是它自己的血污……
“我們到上面去!”胡胖子飛快的從背包裏面扯出繩索,然後,對着大殿頂梁扔了過去,繩子繞過頂梁。
胡胖子看了看那條小蛇,這等時候,我們自顧無暇,只要那小蛇不逃脫棺材,出來傷人,我們自然懶得理會。
而胡胖子已經抓着繩子,向頂梁爬去。
“沒用的!”我突然叫道,“你就算爬上去,他們也會追上來——你看看那水……”
下方,混着無盡黃沙的黃河水,迅速的湧上來,而那些穿着青銅戰甲的人傭,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竟然能夠踏波而行——這個時候,已經有部分人傭,向着黃金戰車,有條不紊的湧了上來。
他們的手中,都舉着明晃晃的斧子——不,那不叫斧子,那叫钺,那是古代的一種兵器。
能夠踏波而行的,自然不是人——他們應該都是鬼,甚至不是普通的人傭,那些利用藥物控制是屍體,不具備這樣的能耐。
百鬼夜行?
而這些青銅戰甲,似乎是有什麽神秘力量在冥冥中指揮,仿佛的行兵打戰,整個布局,都是有條不紊。
雖然知道躲到頂梁上沒用,但我還是抓着繩子,向上攀去——目前,這是唯一的法子。
“徐老大,你腦筋好,你趕緊想法子啊!”胡胖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有什麽法子?”我滿頭冷汗,牙齒打顫,下方,一個個青銅戰甲漂浮在水面上……
“胖爺我不想死,我還沒有娶媳婦……”胡胖子哭喪着臉叫道,“我要出去!”
“胖子!”我突然叫道,“你說,這戰車的下面,有着夾層?”
“是的!”胡胖子道,“我剛才下去過,裏面有着一具屍骸,早就化成了齑粉,怎麽了?”
“我們下去,躲一下再說!”我叫道。
“可是這水……”胡胖子的意思很明顯,這渾濁的黃河水很快就要漫上黃金古戰車了,很快,戰車就會被淹沒。
我不及向胡胖子解釋,忙道:“先下去再說!”
胡胖子一項對我極端的信任,雖然我們兩人都懼怕下面那些穿着青銅戰甲的幽靈,但是,兩人還是一前一後,順着繩子滑了下去。
我們的腳還沒有來得及觸到黃金古戰車的車廂,一個青銅戰甲,已經舉着戰钺,對着我們頭頂上狠狠的砍了過來。
“不用理會我,趕緊找到入口!”我說。
說話的同時,我舉着青銅古劍,對着那戰甲幽靈就是一劍掃了過去。但是,我的古劍卻是砍在了虛空中,空蕩蕩的一點也不着力。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這渾濁的黃河水包括那戰甲幽靈,都是我們的幻覺不成,事實上是不存在的?
但我一念未了,一個青銅戰甲幽靈,再次舉着戰钺對着我頭頂砍了過來,我站着不動——頭頂上,勁風帶着一股子寒嗖嗖的邪氣——沖着我的腦門砍了過來。
“不對勁,這是真實的……”我大驚,但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唯有橫劍擋了過去。
若是換成平時,我是斷然舍不得青銅古劍這樣的上古神器如此硬碰的,但如今小命要緊,自然也顧不上這麽多了,只聽得當啷一聲響,我忙着一個矮身,幾乎是從那青銅戰甲的戰钺地下鑽了出去,手臂都震得發麻。
不是幻覺——但是,我卻殺不死這些青銅戰甲?他們果真是幽靈?是鬼?
我傷不了他們,可他們手中的戰钺,對我們卻具備着很強的殺傷力。我放眼看過去,只見整個古殿內,渾濁的河水帶着腐爛的魚腥味,卷着黃沙,鋪天蓋地,而那些穿着青銅戰甲的戰鬼,竟然層層疊疊,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而這些戰鬼,無一例外,都再向這黃金古戰車撲上來。
九匹青銅戰馬不斷的掙紮着,似乎想要拉着黃金古戰車,逃離此地,但是,它們去不發挪移分毫……
我看到這等狀況,心中一動,似乎隐約抓到了什麽,但又想不明白。
“徐老大,快過來——快——”胡胖子的語氣中,帶着難掩的急促。
我顧不上多想,忙着向胡胖子那邊跑了過去,而在那具詭異的翡翠蛇棺的末端,胡胖子用力的揭開了車廂的一塊,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快點,你磨蹭什麽啊?”胡胖子急促的催着我。
這個主意雖然是我想出來的,但是,面對那個黑黝黝的洞口,我卻是膽顫不已,總感覺,這車廂的地下,似乎藏着什麽詭異的恐怖之物,正在等着我。
但我別無選擇!所以,我根本沒有多想,一咬牙,直接跳了下去,在我跳下車廂的數年,我鬼差神使的看了一眼那個翡翠蛇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那條小蛇似乎也透過透明的翡翠棺材,正看着我——随即,胡胖子也跟着爬了下來,同時順手把上面的那個黑洞口掩上。
車廂的活蓋,就這麽“啪”的一聲關上了,我囑咐胡胖子道:“你小心點,別扣死了我們出不去。”
“不會的,這栓在裏面!”胡胖子一邊說着,一邊順手把車廂底部的活蓋栓上,避免外面的那些青銅戰鬼跟着下來。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既然這活扣栓子在裏面,你怎麽發現的?”這完全不合常理,如果是別人發現的,就算了,但胡胖子這麽粗心的人,當時他又正在鋸那翡翠棺材,沒有分心旁骛,怎麽會發現這車廂底下有夾層?
胡胖子被我一說,明顯也呆了一下子,随即瞪大眼睛,撓頭道:“說來還真是奇怪了,好像是這個蓋子自己打開,我就跑進來看看的!”
“自己打開?”我聞言,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蓋子能夠自己打開?那還是蓋子嗎?自然是蓋子下面有什麽東西跑去打開了……而這個栓子在下面,也完全推翻了我原本的猜想,這個車廂的夾層,絕對不是裝兵刃糧草雜物的。
是個人都知道,糧草兵刃雜物都不會自己打開蓋子出去的,所以,栓子也不用按在裏面,除非,這裏面是藏人的。
可是,這小小的車廂夾層,能夠藏幾個人?行兵打戰用得着嗎?
而且,剛才又是誰,打開了車廂底座的蓋子,讓胡胖子進來了呢?我這麽一想,忍不住開始打量這車廂夾層,不料一動一下,腳下咯吱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我忙着低頭向腳下看去,頓時暗叫一聲“罪過”,我的腳下,一具骸骨被我生生踩碎,但就算我不踩,這骸骨不久也會化成齑粉——
這個人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血肉早就腐朽,就連骸骨,也都已經漸漸的風化了,脆弱不堪,因此被我一踩,就咯吱一聲斷裂了。
歲月無情的流過,哪怕是上古大能,帝王至尊,最後都免不了化成齑粉——終歸塵土,沒什麽可以永存。
連着骸骨都已經化成齑粉,它自然也不會再去推開車廂底部的活蓋了,但是,如果照胡胖子那麽說,那個活蓋勢必是有人推開的,否則,由下向上,它怎麽能夠打開?胡胖子又怎麽能夠發現?
我從那上面來回走過幾次,都沒有發現這個活蓋。
“喂?”胡胖子從旁邊輕輕的擠了我一下,低聲問道,“你說那些青銅戰甲,都是什麽東西?”
我顧不上去想別的,這地方雖然處處詭異,透着一股子難掩的邪氣,但是,總比直面相對那些青銅戰甲的攻擊要強,正如胡胖子所說,我還不想死,那無良的家夥沒娶媳婦,老子也同樣沒有摸過女人呢!
“陰人!”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本以為只是荒誕不經的東西,如今我居然在這裏親眼目睹,但是,這些陰人絕對不是吸取了地下陰氣,年久而成,它們應該都是生前有着極強的戰意,死後又刻意的被人葬入這天地陰陽及脈中。
這裏是陰墳,深埋水下,自然是最好的聚集陰氣地煞之地,那些人,生前絕對都是馳騁沙場的猛将——想到這裏,我感覺心中似乎堵着一口氣,透着微微的酸意,原本的恐懼,倒是沖淡不少。
“你不是說,陰人就是女人嗎?”胡胖子低聲問道。
“人分男女——男子為陽,女子為陰;活人為陽,死人為陰!”我低聲解釋道,“那些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由于被此地的地煞陰氣說滋養,所以,陰魂不滅,但是都變成了一些無意識的行屍走肉,憑着本能的攻擊生物。或者說,他們只是此處大陣中的一個殺着,說他們是鬼,更為合适。”
能夠布下這等陰陽太極雙眼的,絕對都是風水陣局高手,而這古墓地下建築之龐大,遠遠的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這龐大的地下宮殿,這黃金古戰車,還有那翡翠蛇棺,那千年不滅的青燈……
都從根本上向我們展示,在曾經的歷史洪流中,曾經有一段顯赫的文明,被埋在于此——而那些陰人,都是恒古的守墓者。
“那盞青燈是關鍵!”我想起那盞無聲無息消失的青燈,低聲道,“只要燈不滅,這些陰人就不會出現。”
“可是那燈不見了……”胡胖子吶吶念叨道。
是的,青燈消失不見了,就在我們一轉身之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我懷疑,是有人移走了青燈,可是,進入這古墓的活人,就剩下我和胡胖子還活着,想到錢教授和小張擠在一個人頭上的兩張臉,我不禁再次打了個寒顫,他們到底在這地下墓室中,碰到了什麽詭異的事情,才有了如此恐怖的變異?
還有小何和黃裳,黃裳臨死前的一刻,明顯是清醒的。
丹丹失蹤了,生死下落不明——她是唯一進入此地的女子,我現在隐約之間,心中已經抓到了一些頭緒,只是還是正理不出個大概來。
突然之間,我陡然想到,除了我們,還有那個姜老頭……
對了,那個姜老頭,看其當初留下的腳印,他應該也進入了黃河龍眼——可是自從進入此地,就沒有再見過他的蹤跡。到是那個蠟像,居然和他一模一樣,這老頭難道真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徐老大,你看——這壁上畫着什麽?”突然,胡胖子輕輕的拉扯了我一下子,指着一側的車廂,低聲說道。
“嗯?”我好奇,忙着湊了過去,果然,在一側的車廂上,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畫上去的,原本堅硬無比的黃金古戰車上,居然被劃出了尖銳的刻痕,簡要的寫着幾個鳥篆……
“這是字,不是畫!”我低聲道。
“寫的什麽?”胡胖子忙着問道。
“不知道”我搖頭道,“我不認識這文字!”這應該是先秦時候某個小國的文字,我雖然認識一些鳥篆,但也不是所有的文字都認識。衆所周知,秦始皇一統六國之後,才統一了文字,而在之前,那些諸侯國林子,周天子無法管轄,春秋戰國時期,更是亂套。
“你這學白上了!”胡胖子砸吧砸吧嘴巴,對我表示鄙視。
我懶得理會他,雖然我不能全部翻譯出車廂板壁上的文字,但依然希望能夠從上面翻譯出一點內容,能夠改善我們目前的處境。
我一邊看着,一邊開始打量這個狹隘的車廂,說其狹隘,自然是針對那個龐大的古殿而已,事實上這個車廂的夾層,也算是夠大的,我目測了一下子,這車廂的長度,大概有着三米左右,寬度也有兩米,高度大概有一米的樣子。
要是存放武器的話,倒是不錯,只是很明顯的,這個車廂夾層,絕對不是用來存放武器的,不知道那位穿着黃金戰甲的首領,原本是用這個夾層做什麽的。我無法确定,那個穿着黃金戰甲的首領,就是人類文明史開端的祖先——軒轅大帝。
一時半刻的,我們沒法出去,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整理了一下這亂糟糟的經歷,我必須要找到出路,否則,我和胡胖子早晚死在這裏。
那個黃土村,很有可能本身就有問題,可是,我的姥姥據說也曾經在哪裏住過一陣子……
那個姜老頭,到底是什麽來歷?那個峨冠禮服的蠟人,和姜老頭又是什麽關系?真個活見鬼了?據說,鬼是不能夠在太陽底下出現的,但胡胖子和錢教授他們來了這麽多天,曾經和姜老頭相處,也沒有發現黃土村本身又什麽不對勁,所有的詭異,都是在我來了之後,讓胡胖子炸開了黃河龍眼。
事實上,在沒有進入這個古墓之前,這地方就透着一股邪氣。
上面那個藤龍,最後在火光中,似乎是化龍而去了,那個湖面上的龐然大物,胡胖子說,那就是龍。
還有上面那個什麽淮南王,最後屍體居然變成了半人半蛇的妖物,還有那麽多的毒老鼠守護,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對勁?
陡然之間,我想起姥姥臨終之時,留給我的那個破爛的葬龍訣——難道說,這個地方埋葬的,竟然不是人?而是龍?
黃金戰車、不滅青燈,翡翠棺材中,葬的——事實上就是龍?我想起上面的那個奢華的翡翠棺材,可如果說葬的是龍,那個小蛇似乎并沒有死。
可是,那殘破的石碑,那詭異的妖文,想要永恒鎮壓的,到底又是什麽?難道真的就是那麽一條小蛇?
想來,還真是可笑。
我一邊想着,一邊忍不住四處打量這個狹隘的小小空間,陡然,我的目光被車廂夾層的那一頭的某個東西吸引住。
車廂夾層空空如也,只有在距離我們腳下不遠處,一處被踩碎的骸骨,靜靜的躺在那裏,可是就在距離我們不遠處,我看到竟然蜷縮着一個人……
是的,我沒有看錯,那應該就是一個人!
“胖子——”我低聲拉了一下胡胖子。
“我看看能不能扣一塊黃金下來,你別吵,反正一時半刻的出不去!”胡胖子正在研究那黃金古戰車,他還是不死心,想要扣下一塊黃金帶出去。
“那裏好像有個人!”我低聲道,話雖然如此說法,我的語音卻有些大顫,這地方自然不會有活人,那麽這個人——難道說,竟然是陰人?
外面那些穿着青銅戰甲的陰人,混入了車廂夾層?這裏也不安全了?
想到那些漂浮在混沌水面上的陰人,我不禁頭皮發麻,一顆心不由自主的砰砰亂跳,我怕死,我更怕變成像黃裳、錢教授那樣扭曲着的怪物……
我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遠處那人,一動都不敢動,手指死死的抓住青銅古劍,只要那人稍有輕舉妄動,我會毫不客氣的給它一下子。
“人?”胡胖子明顯呆了一下子。
随即,他也借着我頭頂礦工燈唯一昏黃的光,向前看了過去。
“還真像是人!”胡胖子明顯也吓了一跳,低聲道,“過去看看?”
我想了想,點頭道:“好的,小心點!”
但胡胖子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這個時候居然也孬種了,愣的呆在原地沒有動,老半天,低聲問我道:“你說——會不會是個鬼?”
我心中原本就一直只打鼓,被他一說,更覺寒津津的,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襲擊着心頭,說不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外面那麽多的陰人,也沒見你吓唬成這樣……”我鎮定了一下心神,一來是安慰胡胖子,二來也給自己壯個膽子。
“如果我知道他們都是鬼,我老早就吓得屁滾尿流了!”胡胖子一點也不僑情,低聲道,“你走前面!”
“好!”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說話之間,我已經摸索着向前走去,那個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死人骸骨,頭部的骨骼,似乎還保存完好,就在我的腳邊,戰車車廂夾層不足一米高,我只能夠彎着腰,在地面上爬行,手指一步小心,竟然碰到了那個死人骸骨。
骷髅頭頓時咕嚕嚕的滾向一邊,而在骷髅頭原本的底下,露出一小節白色的東西。
那東西就在我眼皮子地下,我好奇,湊過去一看之下,不僅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應該是一小節蛇皮?具體說的,應該是蛇褪下的蛇蛻?
但是這地方連着人骨都已經腐化成灰,這蛇蛻怎麽會保存完好,這應該是近期的蛻殼,可是那蛇呢?
難道就是外面那個翡翠棺材裏面的小蛇?
我一邊想着,一邊小心的避開那蛇蛻,總感覺這東西邪氣得緊,同時低聲囑咐胡胖子道:“胡胖子,你被動那蛇蛻……”
“知道!”胡胖子在我旁邊,低聲說道,“這地方真是邪門。”
從夾層的這頭爬到那頭,僅僅三米而已,又靠近了幾步,我終于看清楚那個蜷縮在夾層另外一頭的人——沒錯,那确實是個人,全身縮成一團,那姿态詭異得緊,就像——就像回到了母親的子宮,全身抱在一起。
更詭異的是,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古怪之極的盔甲,我細細的分辨,那盔甲應該是石頭所造,就連着他頭上,都帶着一個石頭做的盔甲,看不清楚臉面如何,加上又是這等詭異的姿态,更是分辨不清楚,這人是死是活……
胡胖子舉着槍,輕輕的扣動扳機,将子彈推上堂。
“胖子,你不想活了!”我低聲咒罵道,“這麽狹隘的地方,你也敢開槍?”這四周的車廂都是號稱密度最高的黃金所鑄造,那人身上也穿着堅硬的石衣,這子彈要是打出去,反彈回來,絕對會要了我們自己的小命。
胡胖子沒有吭聲,我眼角的餘光再次落在那人身上,陡然震驚的發現,那人腳上居然穿着一雙耐克鞋……
沒錯,那确确實實是一雙耐克鞋——古人難道也有耐克?
一瞬間,我手指都打了一個哆嗦,随即我就想起來,丹丹那丫頭,腳上穿着的,可不是這麽一雙耐克鞋?
“丹丹?”我低聲道,難道說,這個石衣人,竟然是丹丹?
“你說什麽?”胡胖子低聲問道。
“我說——這人是丹丹!你看那鞋子……”我低聲說道。
“啊?”胡胖子頓時就變了臉色,這家夥明顯在心底暗戀着丹丹,因此,這家夥手腳并用,飛快的爬了過去。
“小心點!”我想起錢教授剛才就在外面,身上穿着青銅盔甲,但一張臉,卻已經變異,成了一個活死人……
胡胖子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顫抖着雙手,小心的去取丹丹都上的石頭盔甲——随着盔甲一點點的離開丹丹,我的一顆心也猛的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丹丹的一張臉還算保持完整,除了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外,并沒有變異,沒有鱗片也沒有和別人的臉擠在一起。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個人樣,黃裳、小何還有錢教授等人,死得實在是詭異莫測。
“真是丹丹!”胡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複心中的恐慌和擔憂,然後,他顫抖的伸出手指,探向丹丹的鼻息。就算是胡胖子這麽個缺心眼,膽大包天的人,在經過一系列詭異離奇的事情後,他和恐慌了……
是的,我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奇的死去,而且,每個人死後,都變得異常的恐怖,異常的不合乎常理,完全不可解釋。
“還活着!”胡胖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我也湊了過去,伸手摸了摸,丹丹的手指冰冷如死,但卻還有一絲脈息,她确實還活着,卻不知道,她怎麽會在這裏,又怎麽會穿着這麽一件古怪的衣服?
只是丹丹就算沒有死,如今我們自己都尚且都找不到出路,想要帶着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出去,也實在難辦得緊。
胡胖子卻是二話不說,開始動手剝丹丹身上的石頭盔甲,同時低聲咒罵道:“這丫頭真沒眼光,就算要剝個衣服帶走,腦袋也剝個黃金白銀的……”
我對那石頭盔甲卻有着濃厚的興趣,當即就從地上取過那個被胡胖子抛在一邊的石頭頭盔,這盔甲沒有我想象中那麽重,想來也是,若是一個盔甲重達十來斤,還如何戴在頭上行兵打戰?
盔甲的表面,有着細碎的鱗片紋飾,我不僅在心中咒罵了一句,該死的,又是這鱗片……說好聽那是龍鱗,說不好聽的,那就是蛇紋。
盔甲的頭部是一個猙獰的怪獸,獠牙畢露,身上覆蓋着鱗片,我細細的端詳,也看不出這怪獸到底是什麽東西的原型?
胡胖子在挪開丹丹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在丹丹背後的車廂板壁上,居然有着幾幅圖畫,同樣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刻畫上去的,圖畫簡陋之極,聊聊數筆。
“咦——”我好奇,原本整準備幫胡胖子給丹丹脫去沉重的石頭戰甲,但這個時候,我卻被圖畫吸引住,當即讓胡胖子抱着丹丹,移開有些兒。
胡胖子看到車廂上的刻畫,也忙着抱着丹丹,挪移少許,讓了開來。
只是車廂板壁上的圖畫,和外面古殿上的彩繪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外面的彩繪,繪制精美詳細,還配着妖物,雖然我不認識那文字,但絕對是圖文并茂,如果能夠看懂妖文,應該可以完全的解讀那些圖文的含義,明确的知道那段被淹沒的歷史。
但這戰車內部板壁上的圖刻,似乎是人匆匆刻畫下的,甚至可以說,刻畫這個圖畫的人,絕對不懂得絲毫的作畫,就如同是三歲小孩的塗鴉之作,亂糟糟的一團,連個頭緒都沒有,我看了好長一會兒,才算看明白,第一幅圖畫,應該是好些人,正在對着某個東西頂禮膜拜。
只是那個被崇拜的東西,我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麽?人?物?還是鬼怪?反正,不知道那團曲線,到底代表着什麽意思。
第二幅圖,似乎是很多人在一起辛勤勞作,從簡單的圖刻中,可以看出,衆人似乎是在挖掘什麽。
第三幅圖,那應該是一個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