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生死之間

可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原本混沌的大腦一下子就重新變得清醒。越是接近玉泉山，曲聽雨的心中就越是不安得厲害！

五年前短暫的接觸，足以令曲聽雨知道，蘇硯根本就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她這一區，真的還有命離開嗎？想到這裏，曲聽雨心中油然而生一種馬上就跳窗而逃的沖動，就算是去浪擊天涯，也比去送死的好啊！只要省着用一些，她身上的珠寶首飾，足以令她過一輩子了。

可是曲聽雨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如果現在逃跑了，那就相當于是不打自招。且不說在玉劍山莊的地盤上，就憑借着自己的能力能跑出去多久，就只看外面那些跟着她一道過來的侍衛，就不是好對付的。說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他們真正的作用是什麽，恐怕也就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來了。

曲聽雨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犯和傻子一樣的錯誤！她知道，得知了自己做的事情以後，蘇硯現在肯定是恨不得殺了她。而曲聽雨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改變蘇硯對于自己的看法！面前擺在她面前的路實在有限，為了活命，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想到這裏，曲聽雨忍不住摸了摸帶在手上的藍寶石戒指，毫不猶豫地将上面的藍寶石，翻轉到了掌心。她這一次出來，皇室也真的算是下了血本了！

就在曲聽雨暗下決心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到了玉泉山的山腳下。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曲聽雨猝不及防之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一下，連忙扶住車壁，才穩住了身體，不滿地掀開車簾，問道，“前面是怎麽回事？不是還沒到嗎？”

曲聽雨的身份在玉劍山莊看來不算是什麽，可是在這些侍衛的眼中，卻是名副其實的主子。最起碼在她此行還沒有失敗之前是這樣！所以聽到她的問話，衆侍衛不敢怠慢，馬上就有人去和她彙報了情況。

看這人有別于其他侍衛的穿着，應該是屬于侍衛長之類的軍官，只見他向着曲聽雨抱拳為理，沉聲說道，“回禀公主，前面有人自稱出自玉劍山莊，奉蘇二少爺之命在此等候！”

曲聽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好在有馬車擋着，才沒有被人看見，略微沉默了一瞬，才故作淡定地問道，“哦？可是蘇二少爺有什麽吩咐？”

侍衛長的聲音略有些難堪，“蘇二少爺的意思是，玉泉山乃是玉劍山莊禁地，沒有允許，外人不得進入。所以讓您一個人上山，其他人在山腳下等候。”

曲聽雨聞言粉拳緊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本宮知道了。”

“那您的意思是……”侍衛長雖然是在征求曲聽雨的意思，可是心裏面卻明白，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種答案。前些年皇室雖然沒有實權，可是還勉強能夠掌握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可是這幾年來，在大金輪寺的壓迫下，早就已經是走投無路，哪裏有膽子和玉劍山莊叫板？！

果然，只聽曲聽雨有些壓抑的聲音響起，“客随主便！既然蘇二少爺發了話，那你們就在山腳下等候吧。本宮一個人上山即可！”

侍衛長猶豫了片刻，才答了一聲，“是！”他當然不是擔心曲聽雨的安全，而是想到了臨行之前，皇上的命令。這一路上，他都不敢有絲毫的放松，生怕讓公主脫離了衆人的視線，好不容易到了玉劍山莊，萬一公主趁着這個機會跑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篑？

只是現在的情況卻也由不得他做主！侍衛長只得恭恭敬敬地目送曲聽雨往山上走去。本來想派人守住下山的各個路口，可是在玉劍山莊的地盤上，又哪裏輪得到他來放肆？只能作罷了！

Advertisement

蘇硯說是讓曲聽雨一個人上山，就真的是讓她一個人上山，連一個帶路的人都沒有給她安排。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這玉泉山上，總共就只有兩個小厮，一個被蘇硯派去保護葉清瀾了，一個在山腳下看着那些跟着曲聽雨一起過來的侍衛，哪一個的事情都比給曲聽雨帶路重要多了。

曲聽雨本身只是粗通拳腳，身手一般，內力更是淺薄得很。從山腳走到農舍，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中間還迷路了一次，等到她來到了山頂，頭上早已經是香汗淋漓。

真的不是她不想練那些高深的武學，只是皇室的庫藏本身就有限，要不然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過去的十幾年，曲聽雨就真的只是一個标準的公主，武功只是略有涉獵，後面遭逢突變，再想努力，已經太晚了。

看到農舍的大門，曲聽雨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完全暗下來了。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她就聽到了蘇硯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蘇硯的聲音似乎還五年前相比，并沒有什麽變化，只是略微成熟了一些。明明是十分平常的話，然而曲聽雨卻偏偏從裏面聽出了一股冷意，情不自禁地便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都已經走到了這裏了，曲聽雨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得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蘇硯就站在農舍的前院，背對着曲聽雨，負手而立，聽到了身後的聲音，才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曲聽雨一眼，“來了？”

曲聽雨被這冰冷的眼神直接釘在了原地，就站在農舍的門口，腳步愣是邁不出去，原本想說的話，已經打好的腹稿，也張不開嘴了。呆愣了好半天，才勉強扯了扯嘴角，“蘇二少爺！幸會。”一陣冷風吹過，曲聽雨才驚覺自己的後背竟然都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怕了？”蘇硯的聲音依然淡然地厲害，絲毫沒有動怒的意向，卻愣是讓曲聽雨從心底裏升起一股恐慌來，“現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曲聽雨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聲音幹澀地說道，“二少爺你聽我解釋，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也許是在生死關頭爆發了潛力，曲聽雨原本僵直的雙腿終于可以挪動了，在說話的同時，不着痕跡地摸了摸手心的藍寶石，朝着蘇硯的方向走了兩步。

蘇硯冷笑，“與我何幹？還不都是你自找的？”

“不是的！”似乎是急于解釋，曲聽雨又朝着蘇硯走了兩步，焦急而又害怕地顫聲道，“我也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那麽做，就沒有活路了！我也只是想活命！我……”

“好了！廢話少說，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了。那就不必浪費時間了！”蘇硯說着便抽出軟劍朝着曲聽雨攻去。

他之所以允許曲聽雨上山，可不是為了聽她的解釋的！如果不是想親自出了這口惡氣，他又何必如此浪費時間？對于曲聽雨，蘇硯真的是厭惡到了骨子裏，比起當初的柳如是更甚。至少柳如是還沒有做過先斬後奏的事情！

蘇硯覺得，一掌拍死她，真的是太便宜了！讓她死得那麽痛快，怎能消他心頭之恨？如果不是考慮到葉清瀾可能馬上就要回來了，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殘忍的一面，蘇硯或許會讓曲聽雨死得更加痛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在她的身上劃開了幾道傷口，“小小地”懲戒了一番，便一劍穿胸，要了她的命。

曲聽雨怎麽也沒有想到，蘇硯竟然會這麽果斷，明明只是再差一點，她就可以成功了，就可以為自己争取到活命的機會了。面對着蘇硯的軟劍，她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可能性，就更加不用說是反抗了。

她雖然是有一些手段，也經歷過一些危機，可是真正地直面死亡，卻還是第一次，大腦一下子就陷入了當機狀态。等到身上的鮮血噴射出來，染紅了她的一身宮裝，才反應過來地慘叫出聲。

“不！不要！”曲聽雨面對着蘇硯當胸刺來的劍鋒，哪裏還能夠想起來什麽算計，心裏面全部都只剩下害怕了。

只是曲聽雨本來就只是一個弱女子，又已經受了重傷，再加上疼痛和失血過多在折磨着她的神經，她也不是柳如是，沒有令蘇硯顧忌的地方，所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蘇硯這一劍刺下去，曲聽雨是絕對沒有幸免的道理的。

可是老天爺卻偏偏喜歡和人開玩笑，蘇硯這一劍終究還是沒有刺下去！不是他突然有了憐香惜玉的心思，而是因為他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阿硯！你在幹什麽？”葉清瀾出去仔細思考了一整天，才終于下定決心，想要和蘇硯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卻沒有想到剛剛走進大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地上躺着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子，身上帶着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染紅了衣衫，正痛苦地躺在地上。而蘇硯就站在這個女子面前，舉劍朝着對方胸口刺去。

葉清瀾條件反射地就是驚呼出聲，然而在下一刻，她就又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雖然她甚少與他人比鬥，可是常識還是知道一些的，在這種時候開口乃是大忌！萬一要是因此連累了蘇硯，那可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而且與蘇硯的安全相比，地上那個女子的生命，對于葉清瀾來說真的是不值一提！葉清瀾也相信蘇硯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他這麽做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單說是在玉劍山莊的禁地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子，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