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人心易變

“你先下去！”蘇行歌偏頭交代了一句，就和還在不依不饒的蘇硯戰到了一處。

同屬玉劍山莊一脈，蘇行歌和蘇硯練的自然是同樣的武功，走的也是同樣的路子，不過蘇行歌到底比蘇硯年長四十餘歲，這些日子可不是白過的。蘇硯當然不是他的對手，至少現在還不是，所以很快就敗下陣來。

技不如人，蘇硯沒有什麽好說的。不過這并不代表，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你說，阿妍是不是被你害了？！”蘇硯的雙眸越發地紅豔，瑰麗而又危險。而他此時對于蘇行歌，也是沒有了絲毫的客氣和尊重。

蘇行歌觀察着蘇硯的狀态，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眼睛，還是因為他的話。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蘇行歌臉色微青地說道，“剛剛下面的人向我彙報的時候，你是聽到了的，後面要自己确認過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再者說了，我做事情，向來一是一二是二，什麽時候玩兒過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把戲？”

不管是誰，被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都不會是什麽愉快的經歷！更何況蘇行歌還是玉劍山莊的莊主，身居高位，大權在握，平日裏別說是被人這樣當面質疑了，就是敢在背後議論他的人，除了那幾個老對手之外，都沒有幾個！現在莫名其妙地背了黑鍋，臉色能好才怪！

可是蘇硯現在才沒有心情去關心蘇行歌的臉色好不好看，光是對于葉清瀾的擔心，就快要把他給逼瘋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劃過蘇硯的腦海，但是沒有一個是往好的方面發展的！

“阿妍從小在玉劍山莊長大，離開了玉劍山莊，她能夠去哪裏？如果不是你從中搞鬼，她怎麽會離開？”蘇硯一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葉清瀾會不知道受了什麽委屈，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蘇行歌的臉色一下子就從微青變成了鐵青，不過盡管心中已經氣急，卻還是耐着性子和蘇硯解釋，“你耳朵聾了嗎？沒聽到剛才那人說玉泉山那邊這幾天都沒有人住嗎？阿妍定是在你們回來之後，就獨自離開了！”

可是蘇硯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好端端地，阿妍為什麽要離開？”

“我又不是她，我怎麽知道？”蘇行歌沒好氣兒地說道。

蘇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慌，“我要到玉泉山去看一看！”他知道再在這裏和蘇行歌争論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反而可能會錯失尋找葉清瀾的線索，而且蘇硯也明白，以蘇行歌的為人，是不屑于說謊的，葉清瀾離開，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他必須要親自去看一看！

“不行！”蘇行歌想都不想地就拒絕了，“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再怎麽來回奔波，你是不想活了嗎？”相比較葉清瀾的下落，他當然是更加關心蘇硯的身體了。

“是啊！阿硯，你就聽爺爺的吧。”蘇墨剛剛進門，就聽到了兩人的談話，頓時也跟着勸道。

他這兩天忙着籌備繼任儀式，實在是忙得不行，剛剛聽到了去玉泉山接葉清瀾的那一行人回來了，卻沒有把葉清瀾帶回來，就擔心蘇硯會再和蘇行歌起沖突，連忙把手頭上的事情安排好，就急匆匆地趕過來了。可是還沒有進門，就聽到了兩人在争吵，等到進門一看，好啊，地面上一片狼藉，顯然兩人是已經“交流”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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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親自去看看，我不放心。”蘇硯皺眉說道。

蘇墨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你與其有工夫往玉泉山跑，還不如抓緊時間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了。這才幾天而已，阿妍就算是離開了，恐怕也走不了多遠，我會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加緊尋找，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你應該不希望阿妍回來以後，還為你的身體擔心吧？”

蘇硯聞言沉思了片刻，才道，“那這件事情我要親自負責！”也許是情緒有所穩定的緣故，蘇硯眼中的赤紅也漸漸地消散了。

“不行！”蘇行歌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斷然拒絕。讓蘇硯負責這件事情？那豈不是相當于把玉劍山莊在各個城鎮安插的釘子和眼線都交到他的手上？現在蘇墨繼任莊主之位在即，絕對不能節外生枝。給蘇硯這麽大的權利，萬一他起了心思怎麽辦？

蘇硯見狀諷刺一笑，“你在擔心什麽？”

他承認自己是被蘇行歌挑起了那麽一些“不該有”的念頭，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在蘇硯過去的三十年人生當中，他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對玉劍山莊不利的事情，一直都是蘇行歌的期望和要求，沒有染指過一絲一毫的權力。蘇硯自認為自己是對得起玉劍山莊，對得起蘇行歌，對得起蘇墨，對得起所有人的！可是結果是什麽呢？

結果就是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結果就是他被自己蘇行歌當賊一樣防備！結果就是出了事情的時候，他連一點反擊的力量都沒有！

一退再退的結果，只能是無路可退！蘇硯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已經無路可退了。在過去的歲月裏面，他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自己和葉清瀾，現在，也該是時候，為自己打算打算，為葉清瀾做一些事情了！

當然了，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蘇硯也沒有想過要損害玉劍山莊的利益。到底這裏是他的家，是他成長的地方！蘇行歌或許對不起他，可是站在玉劍山莊莊主的立場上，他的做法或許是有一些不妥當，可是蘇硯也沒有什麽好指責的。只能說是大家立場不同吧！

但是正因為如此，蘇行歌的态度才更加讓蘇硯傷心！自己處處退讓，對方還是對他防備得厲害，放在誰身上，誰也不會好受的。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蘇硯自立門戶的想法，他怕自己再和蘇行歌相處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按捺不住，真的做出那種他自己都不想做的事情！

蘇行歌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讓蘇硯和他離了心。畢竟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三十年了，不僅僅是蘇硯習慣了在玉劍山莊的事情上退讓，而蘇行歌也同樣是習慣了蘇硯的退讓了。他卻沒有想過，蘇硯會要退無可退，也不想再退的這一天。

不過盡管還沒有想到蘇硯的想法會突然發生轉變，蘇行歌也敏銳地感覺到了蘇硯的情緒有些不對。可是蘇硯的這個問題，他又不能正面回答，不然那就屬于沒事找事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宣之于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之，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不能正面回答，心知轉移話題也是沒有用的，蘇行歌只能态度強硬地拒絕。殊不知，他這個樣子，連蘇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爺爺，要不然就把這件事情交給阿硯吧！”蘇墨表情有些不贊同地勸道。

關于蘇行歌對待蘇硯的态度，他一直都是有些意見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為什麽一定要分得這麽清楚呢？就算是擔心玉劍山莊的傳承會出問題，也不必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啊！蘇墨覺得蘇硯能夠忍耐這麽多年，真的很不容易，平心而論，換成是他，說不定早就爆發了！倒不是真的貪圖那麽一點權力，只是蘇行歌的态度實在是太傷人了。

再者說，蘇墨對于權力，是真的沒有那麽看重，也沒有那麽執着！而且蘇墨也不認為蘇硯會趁着這個機會和他争權奪利什麽的，都這麽多年了，蘇硯要是真的有這方面的想法，還用得着等到現在嗎？

“你！”蘇行歌一心為了蘇墨着想，不料卻被隊友當着“敵人”的面兒，從背後插了一刀，真是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可沒有蘇墨這麽樂觀！蘇硯現在過去是沒有和蘇墨争權奪利的想法，現在可能也沒有，可是誰知道他将來會不會有？人心都是善變的，蘇行歌活了快七十年了，對此可謂是深有體會。那些為了女人、為了金錢、為了權利反目成仇的好兄弟，一抓就是一大把，他可不想蘇墨和蘇硯也步了後塵。

“總而言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蘇行歌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強硬地說道。

“爺爺！”蘇墨見狀，頓時為蘇行歌的固執頭疼不已。

“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蘇行歌的語氣之中聽不到絲毫商量的餘地，“阿妍，我會派人去找的，找到了也會通知你們，這件事情你們就不要再過問了。”見蘇墨還想說些什麽，蘇行歌頓時加重了語氣，“現在我還是玉劍山莊的莊主，玉劍山莊的事情，暫時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見蘇行歌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蘇墨也只好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是！”

然而還不等再蘇行歌松一口氣，外面就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

“輪不到他做主，那輪得到我做主嗎？”蘇弦歌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來。

她剛剛在外面聽了有一會兒了，越是往下聽，就越是為蘇硯心疼！她以前只知道蘇硯在玉劍山莊的地位有些尴尬，卻不知道蘇行歌竟然是這樣不遺餘力地打壓蘇硯的。再由蘇硯和葉清瀾的事情聯想她自己的過去，頓時就忍不住進來為蘇硯撐腰了！

只能說葉清瀾想得果然沒錯，在關鍵時刻，蘇弦歌還是會站在蘇硯的這邊，在這一刻，蘇弦歌光是惦記着不能讓蘇硯受委屈了，哪裏還記得她答應葉清瀾的事情？至于蘇硯得償所願以後，葉清瀾會不會被他找到，就更加不在蘇弦歌地考慮範圍之內了。

不！或許在蘇弦歌看來，她這麽做才是為了蘇硯和葉清瀾好！本來她當初就是不贊成葉清瀾一個人離開的，她現在這樣，還是做了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