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陰雲密布

“豈敢豈敢，大小姐言重了。”此話一出，原本沉穩的辛月立刻變得惶恐起來，連忙說道。

葉清瀾聞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來她還是小瞧了七星樓的上下等級之森嚴了！看辛月現在的樣子，若是她再堅持下去，恐怕都要以死明志了。

“你剛才在這裏守了半天，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葉清瀾索性略過了這個話題，說道，“我用了飯後，會自己回帳篷的。”

“是！”辛月微微擡頭看了看葉清瀾的臉色，見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才不着痕跡地松了一口氣，行了一個禮，便退下了。

葉清瀾帶着葉蘇吃過了飯，怕葉蘇的腸胃不好，烤肉又不好消化，還特地讓她走了兩圈消食，之後才回帳篷休息。

一夜無話。

葉清瀾一行人不是在慢慢悠悠地踏青，而是急着趕路，所以大家夥都起得很早。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起得最早的不是身份最高的葉清瀾，不是統籌一切的齊總管，也不是應該比葉清瀾起得更早一些，去伺候她的辛月，更加不是這隊伍之中的任何一個高手，而是葉蘇這個小不點兒！

別人可能不知道，可是葉清瀾這個親娘卻是再了解不過，葉蘇平時最喜歡睡懶覺，讓她早一點起床，那可真的是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本來在七星樓這樣的地方，葉蘇又是謝家的血脈，應該起一個表率作用的。只是考慮到葉蘇的身體狀況，不管是謝朝陽還是葉清瀾，都狠不下這個心來，還有她到底不是姓謝的，又是個女孩子，将來也不必繼承七星樓，所以衆人也就随她高興了。

一個一向喜歡睡懶覺的人，這一次竟然醒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葉清瀾卻半點也不覺得奇怪。

雖然并非是出自自己的本意，可她确實是整個車隊裏面起得最晚的，等到葉清瀾起來的時候，車隊已經在行進中了。而原本在帳篷裏面睡着的她，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出現在了馬車裏面。

葉清瀾對此并不奇怪！她知道自己身體的問題，當然不可能讓自己成為這一行人的拖累。所以早在出發之前，就已經交代過辛月了，如果到了出發的時候，自己還沒有醒來，就麻煩辛月将自己挪到馬車上面去。

馬車在行進之中，葉清瀾不可能為了自己而讓所有人都停下來，所以只好将就着在車上拿濕帕子擦了擦臉，又讓辛月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準備着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再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她可沒有勇氣就頂着這個樣子，跟着衆人走一天，哪怕是她坐在馬車裏面，很少有人能夠看到她的樣子。

“娘！娘！舅姥爺他沒有派人過來！沒有派人過來！”葉蘇是所有人裏面醒得最早的，洗漱完，又吃了早飯之後，就一直守在葉清瀾的身邊，眼巴巴地等着葉清瀾梳洗完，馬上就忍不住湊上前去，晃了晃葉清瀾的胳膊，興高采烈地說道。

葉清瀾沉默片刻，看着葉蘇高興的樣子，不由自主地心下嘆息一聲，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也罷！随你吧。”

出爾反爾這種事情，葉清瀾還真的做不出來，更何況對象還是自己的女兒，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樣，她不想帶給葉蘇什麽不好的影響。不過心中卻也是奇怪不已，謝朝陽竟然真的沒有派人過來，這真的是怎麽看怎麽不正常！

“謝謝娘！”葉蘇并不知道葉清瀾心中的糾結和疑惑，聽到對方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頓時就眉開眼笑地撲到了葉清瀾的懷中。

“好了！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給你出的主意了吧？”葉清瀾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她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麽性子，葉清瀾又怎麽會不了解？平時可能粘人了一些，偶爾也會有調皮的時候，可是這麽大的事情，葉清瀾之前也和她講清楚了道理，葉蘇也答應了。按理來說，她是不會做出這種無理取鬧的事情的！

所以葉清瀾斷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這才讓葉蘇改變主意，做出這種事情來。此時此刻，她倒是希望葉蘇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了！

因為事情若是真的如她所推測的那樣的話，那麽對方慫恿葉蘇加入這一支隊伍，定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不是針對七星樓，就是針對前線，再要不然就是針對她和葉蘇，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于葉清瀾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可惜的是，老天爺似乎并沒有聽到葉清瀾的祈禱——

聽到葉清瀾的問話，本來還笑容滿面的葉蘇霎時間笑臉一僵，默默地從葉清瀾懷中退了出去，低着頭，什麽話也不說。

葉清瀾一可葉蘇這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語氣馬上就嚴肅了起來，“說！”

葉蘇身體微微抖了一下，半晌才嗫嚅道，“人家答應了不能說的。”

葉清瀾擡起手摸了摸女兒的頭，慢慢地誘哄道，“是娘重要，還是那個人重要？”

“當然是娘重要了！”葉蘇擡起頭，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你寧願遵守對那個人的承諾，都不願意和娘說實話嗎？”葉清瀾頓時露出了一副傷心的表情。

“可是……可是人家答應了的……”葉蘇踟蹰道。

“那你是怎麽答應的呢？”葉清瀾問道。

“我答應了不能告訴別人。”葉蘇答道。

葉清瀾聞言微微一笑，“那我問你，娘是外人嗎？”

“這……當然不是了……”葉蘇的小腦袋頓時變得有些迷糊起來。

葉清瀾笑道，“那現在可以說了嗎？”

葉蘇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是齊爺爺說的？”

葉清瀾笑容一僵，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和葉蘇确認道，“齊總管？”見葉蘇重重地點頭，她的心中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聽謝朝陽說，齊總管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為七星樓效力幾十年了。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背叛呢？

為權力？齊總管在七星樓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為地位？齊總管的低位難道還低嗎？走出去，誰不給他幾分薄面？別說是在七星樓，在南域，就是在其他的勢力那裏，他也是挂得上名號的人了。再高，就是謝朝陽那個層次了。

為金錢？更是笑話，堂堂七星樓的總管，難道還會缺錢？而且即便是齊總管真的有什麽困難，憑借着他和謝朝陽的情分，只要他說出來，難道謝朝陽還會袖手旁觀嗎？

為家人？也不可能，齊總管根本就沒有什麽親人，所以也不存在是受到了別人的威脅的可能性。

一個又一個可能性被葉清瀾提出，可是很快就又被她一一否決。她倒是沒有懷疑過是葉蘇胡說八道騙她的，相比較齊總管，她當然還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女兒了，而且葉蘇也沒有必要對她說謊，

所以最終，葉清瀾只得苦笑承認，也許有的時候，背叛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理由，或者說，有些在葉清瀾看來根本不算是理由的理由，就是驅使着齊總管背叛的原因！

金錢、權力、地位、勢力……這些葉清瀾不屑一顧的東西，總有人會視如珍寶的，她或許不應該拿自己的标準去衡量齊總管。或許這些也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有些時候，可能只需要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念頭，就足夠使人生出別的想法了。

不過齊總管到底是為七星樓效力了幾十年的老人，葉清瀾也不可能沒有絲毫實質性的證據，就憑借着自己的猜測就對他動手，再則嚴格說起來，齊總管這一次也沒有做出什麽有損七星樓利益，或者是對謝朝陽不利的事情來。葉清瀾的做法就更加站不住腳了！

而且，剛才這些，說到底也都是葉清瀾的臆測，說不定齊總管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呢？她也怕是自己想太多了，冤枉了齊總管，便再仔細地向葉蘇詢問道，“蘇蘇，你把當時的情形仔細地和娘說一遍，齊總管都和你說了什麽？一個字也不許漏掉！”

見葉清瀾的表情嚴肅到了極致，葉蘇也不管再插科打诨了，連忙說道，“娘，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

葉蘇的口齒十分伶俐，說起話來也很有條理性，再加之事情才過去了兩天而已，印象還很深刻。所以在葉蘇的描述下，葉清瀾很快就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葉清瀾的心情才會越發地沉重。如果說先前她還只是猜測，只有八成把握的話，那麽現在已經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齊總管确實不對勁！只是這到底是他個人的行為，做了一輩子的副手，到了老了，終于忍不住想要最後搏一搏，想着翻身做主人了？還是他背後還有其他人在操縱？

如果是前者，那葉清瀾不怕！她相信謝朝陽的手段，也相信謝清岚的能力，不會鎮壓不了齊總管的叛亂，只是對方選擇的這個時機有些麻煩而已。可萬一要是後者……

齊總管為七星樓效力幾十年，不管他背後的那個人是在幾十年前就埋下了這顆釘子，還是想辦法策反了這位忠心了幾十年的老人，都讓葉清瀾覺得不寒而栗。而更加令葉清瀾在意的，還有齊總管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