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十七)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耳側是紛雜的腳步聲,沉重的呼吸聲,刀子掉落在地上的一聲脆響,以及蕭薇薇的尖叫,像是指甲劃過尖銳的鐵板,聽得人耳朵發麻。
顧宴清睜開眼睛,是江斜川。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額頭的發被汗水打濕,緊緊貼在耳邊。
而蕭薇薇蹲在地上,拼命地用手捂住眼睛,一側是她掉落的刀子,另一側是江斜川的手機。
就在剛才她高舉刀子的時候,江斜川從下面擲出了手機,精确無誤地砸到了她的眼睛。蕭薇薇吃痛,下意識松開刀子,捂眼睛。
江斜川抿着唇,一眼就看到了顧宴清腳踝處的紅腫,他小心翼翼地将顧宴清抱了起來,開始下樓。
一側蕭薇薇疼得眼淚直流,卻也借着餘光看到了江斜川離開的背影,她本就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思,大吼一聲,撲上來就把江斜川推了下去!
江斜川未料及她竟是連命也不想要了,面色一緊,身子一斜,身後蕭薇薇重重地壓了下來,便搖搖晃晃摔下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他用力地抱住顧宴清,箍住她手腳,懷抱着她,蜷縮起身體。盡力讓自己成為她的人肉盾牌,不想讓她磕着絆着,骨骨碌碌地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這段樓梯很長,并不是常見的那種一層兩折的梯子,而是一直綿延下去,樓梯上的臺階棱角重重地撞着江斜川的頭,手肘和膝蓋,他卻沒有感到疼痛一般,将顧宴清護得更加嚴密。
顧宴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從眼眶裏大顆大顆地流出來,把江斜川的襯衣浸濕了一片。
她無聲地哭了出來。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江斜川一樣,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抵擋來自外界的傷害。
他卻連一句悶哼都沒有。
三人最終摔下了樓梯,蕭薇薇的頭撞在了側邊的柱子上,昏了過去,總算是消停了。
江斜川也是脫力了一般躺在地上,眼睛緊閉,仍舊是緊緊抱着顧宴清,不肯松開,似乎一放手,她就會消失。
阿婧姍姍來遲,她從樓梯上跑下來,一看到樓梯下躺着的三人,頓時吓得臉色煞白,聲音也帶了哭腔:“顧小姐,這,這是怎麽回事……”
顧宴清沒有理她,努力湊近江斜川的耳朵,聲音哽咽:“川川,我沒事了。”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江斜川的手松開,沉沉地昏了過去。
顧宴清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一側阿婧已經傻了眼:“顧小姐,真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要來害你們的,對不起――”
顧宴清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廢話就不要說了。趕緊去打急救電話,還有,叫警察。”
阿婧慌亂地掏出手機來,開始撥號。
顧宴清拖着雙腿,勉強走到了蕭薇薇面前,阿婧一邊向救護車報出現在的位置,一邊茫然地望着她,不清楚她要做什麽。
顧宴清不理會她的目光,随手擡起一側擺着的白瓷花瓶,用力地砸到了蕭薇薇的身上。
瓶子砸在了蕭薇薇的額頭上,“啪”的一聲破裂開,碎裂的瓷片濺了她一身,也有細小的瓷渣割破了她的肌膚,滲出了殷紅的小血珠。
“……還有一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撞倒了花瓶。”阿婧呆呆地看着一臉戾氣的顧宴清,下意識地描述着傷情。
聽到這句話,顧宴清偏頭看了阿婧一眼,頭發淩亂,硬生生擠出了一個微笑。
阿婧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好可怕……
似乎砸了一個花瓶還不解恨,顧宴清跛着腳,又去拎了個花瓶,再次砸了下去。
後者痛哼了一聲,手指動了動,依然沒有醒轉。
阿婧繼續打着電話:“是兩個花瓶,醫生。”
在砸完之後,顧宴清身體晃了晃,似乎要摔了下去,阿婧臉色一白,差點摔了手機,連忙扶住了她。
顧宴清的妝還未褪,經剛剛的哭泣,不少地方也花了,依舊穿着今天下午拍戲的白衣黑裙,臉色蒼白,此時臉上挂着殘妝,不見狼狽之感,別有一種妖異的美。
她整個人都依在阿婧身上,阿婧抖抖索索了半天,問她:“顧小姐,您想休息嗎?我扶你去沙發那裏躺一會而兒。”
“不必,”顧宴清聲音疲倦,“扶我去川川那裏。”
都這個時候了,還只念着江斜川……說來也是,江斜川這次豁出去保護顧宴清,她自然也念着他的情。
阿婧扶着她,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江斜川身側,腳踝疼得她難以站立,顧宴清索性在他身側跪了下來,拉着他的手,貼在了自己臉上。
今日中午他的調笑還在耳旁,如今卻昏迷不醒。
這一切,都是蕭薇薇造成的。
都怪自己,在這長久的安逸中,慢慢地喪失了戒備,千不該萬不該,她低估了蕭薇薇可怕扭曲的心理,自己愚蠢,還連累了川川。如果當真摔下來的自己也好,總比現在看着川川躺在這裏。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川川就成了她的依靠,成了她心中的頂梁柱,一棵可以遮風避雨的大樹。
他待她太好,好到讓她幾乎遺忘了人心險惡。
從蕭薇薇那颠三倒四的話中,顧宴清直覺此事與馮藍有關。聯想到之前的秦晴事件,只怕蕭薇薇今日裏做的事情,也少不了馮藍的挑撥。
本不欲與對方交惡,卻被步步緊逼,今日裏,川川為了救她,陷入昏迷。
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顧宴清不顧忌一側阿婧驚異的目光,緩緩附身,在江斜川臉頰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川川,我會為了你變強大的。
阿婧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結結巴巴:“我……我什麽也沒看見!”
怪不得總覺得他們倆配一臉……原來早就暗渡陳倉了啊。
顧宴清聲音不起一絲波瀾,鎮定異常:“阿婧,你做化妝師,一個月工資多少錢?”
不等阿婧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川川病了,要休息,我需要一個助理――我認為你比較合适,不論之前你工資多少,我給你漲一倍,如何?”
阿婧愕然,她本就未與誰人簽過合約,此戲拍完,她就恢複了自由之身。顧宴清抛開的橄榄枝,從各種層面上來講,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嗫嚅:“可是我不了解助理需要做什麽事情。”
“也就是跑跑腿,接我上下班罷了。”講到這裏,顧宴清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希望你能住的離我近一些,不然兩個城市往返十分麻煩。”
這下阿婧拍胸脯保證了:“沒問題!我向來是随劇組走的,如果顧小姐需要,搬家也就是小事一樁。”
顧宴清“嗯”了一聲,又補充一句:“你方才也看到了,我同川川在一起了――身為助理,我認為你需要對此事保密。”
阿婧謹慎地點了點頭。
她性格雖然大大咧咧,但也曉得事情輕重,不該開口的時候,絕對守口如瓶。
談話間,外面救護車和警車已經抵達。刺耳的警笛聲,和救護車的鳴聲交織在一起,引來許多人圍觀。
身着白色衣服的護士同醫生一臉嚴肅走進來,将江斜川與蕭薇薇擡了起來,在擡蕭薇薇的時候,有個小護士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這不是那個蕭薇薇嗎?怎麽摔得這麽慘。啧啧啧――”
阿婧以為她要說什麽真可憐之類的話語,豈知她語調一轉,變得怨毒了起來:“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前方擡擔架的人一個趔趄,差點又把蕭薇薇給摔了下來。
一側顧宴清被人扶着上了救護車,她如泥雕木偶般,眼睛一下也不眨,始終盯着江斜川。
新上任的小助理阿婧留在這裏同警察解釋:“我是顧小姐的化妝師,今日下午,蕭薇薇尋我,說把一樣東西丢在了化妝間,要來找……”
顧宴清閉了閉眼,車門緩緩關上了。
有個小護士過來看她的腳踝,她遲疑了一下,伸過去讓她看,驀然想起了前幾日,川川低着頭為她洗腳的模樣。
川川的擔架就在她身側,有醫生正在檢查他的脈搏,及摔傷情況,他緊閉雙眼,嘴依舊緊抿着。
顧宴清越發想将蕭薇薇碎屍萬段了,以及她背後的馮藍,那個一臉陰郁的老女人。
一個也不會放過。
顧宴清的手緊緊攥着衣角,不就是想看她失魂落魄潦倒嗎?她偏不能如了她們的意。馮藍想要把手下人一個個捧紅嗎?她非要去擋擋道,不讓其再狂妄下去!
待到了傍晚時分,顧宴清守在了川川的病床前。
他還沒有醒來,依舊沉沉地睡着。
醫生的診斷已經下來了,腦震蕩,右腿骨折。現在的昏迷也只是暫時的,不過,需靜養一段時間。
顧宴清并不清楚這個腦震蕩是什麽疾病,拖着傷腿像個小尾巴一樣地跟在醫生後面,再三确認不會傷及性命後才安心地坐了回去。
蕭薇薇就沒有那麽好運了。
尾骨損傷,後腦勺磕在了臺階上,疑似顱內出血。
顧宴清現在一顆心都撲在了江斜川身上,哪裏還有空理她。
神經兮兮的,把空調溫度一會兒調高又一會兒調低的,生怕他不舒服。
就這麽忐忑不安地到了晚上,阿婧帶了她同江斜川的手機包包過來,順手還帶了兩份皮蛋瘦肉粥加幾樣小菜。
顧宴清心裏堵堵的,吃了幾口,又眼巴巴地跑到江斜川病床前守着了。
顧宴清那一臉妝,阿婧實在看不下去了,硬拖着她去洗手間擦洗幹淨,給她拿乳液的空檔裏,顧宴清又一瘸一拐地溜去了江斜川病床前,貼心地給他掖了掖被子。
然後就一直盯着他看,始終握住他的手。
阿婧表示單身狗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dearcherry土豪的地雷~
小劇場:
江斜川會做各類菜式,只要是顧宴清提出想要吃的,他都能在第二天迅速地端了出來。
顧宴清對江斜川的一手好廚藝提出了疑問。
“你究竟是做廚師的,還是做經紀人呀?”
江斜川摸摸她的頭,含笑:“你要知道,有一種人,叫做天才。”
顧宴清深信不疑。
直到有一天,她讀紅樓夢,提出想吃茄鲞。
江斜川照例摸摸她的頭:“明日做給你吃。”
半夜,顧宴清莫名口渴,驚醒,發現身側空無一人。
她蹑手蹑腳下了床,去客廳倒水喝,意外地發現廚房裏依舊亮着燈。
門開着,她能聽到江斜川的自言自語:“……不對。”
隔着玻璃,她看到他彎腰把盤子裏的東西倒進垃圾桶中,重新拿起了她下午讀的那本《紅樓夢》。
顧宴清靜悄悄地回了房,爬到了床上,繼續睡覺。
次日清晨,顧宴清被江斜川叫醒:“起床啦。”
顧宴清揉揉眼,伸了個懶腰,打了長長的哈欠,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江斜川捏捏她的臉,親昵地說:“我剛剛試做做了茄鲞,很成功呦。喏,快來吃吧。”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