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過了很多天後，幸村精市覺得雨岩薔薇的心情依舊不好，情緒低落得可以，有一次甚至桃園奈奈生跑出了神社，她都沒有及時發覺，還是瑞希趕着在巴衛發覺之前把人找回來。為此，幸村精市站出來替她承擔了這次過失，就連這樣雨岩薔薇居然也沒有發覺。

“她，這是怎麽了？”突然間情緒低落成這樣，禦影覺得這個時候，算得上可靠又強大的時空旅行者出了問題，麻煩可不止一點兩點。其實真論起來，他們神社裏，能打的除了巴衛，就只有現在借住在這裏的雨岩薔薇，只有這一妖一人能保護好大家，可現在妖怪非得鬧着變人類，搞得自己化形出了問題變回了狐貍身；另一個莫名情緒低落，處于人生低谷狀态，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麽了。“現在這樣子，可不太好啊。”惡羅王什麽的還在外面緊盯着他們，這個神社現在似乎也不太安全。

“我會安撫好她，不用擔心。很快就好。”這幾天下來，他大體能猜到是哪裏有問題，“放心吧，禦影先生。”

“嗯。”

雨岩薔薇正趴在桌前裝死，堆得跟小山似高的書，她壓根就沒翻其中一本。

“薔薇。”

“怎麽了？”

“剛剛奈奈生去鎮子上了。”

“哦。”

果然問題很大，要按平時，她得跳起來去教育一頓奈奈生才對，幸村精市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讓她受驚得坐直身體，“怎麽了？”

“沒什麽。”摸頭這種親密的事，只有猿比古對她做過，而且做的次數少，大概只有伏見猿比古知道這個是安撫雨岩薔薇唯一的方法。“還有什麽事嗎？”

語調好了許久，幸村精市何等精明，他能猜得出雨岩薔薇大概是關于之前王權者話題中的某一位而情緒低落，也能看得出現在她被安撫了一下，能好好對話。“沒什麽，只是你這幾天的情緒不好，我和大家都很擔心你。禦影先生說，你要是不能恢複的話，他可以寫個白符往你身上貼。”例如，那種寫個開心，啪一貼，搞定。

“你們還真是……”總是想些搞笑的事，随意抽了本書拔拉幾下，“我很好。”

“呵。”拍拍她，“你自己信嗎？”

“信。”她說的，連她自己都能信。要不然，她不會到現在還因為想起父母的事，就情緒低落到不能工作的地步，“就這樣吧，讓我緩幾天，很快就好。”她依舊會為過去的事而傷心，縱使平時裝得再無所謂，真正到了那時候，她又會覺得特別難受。

“薔薇，越是在意的人，才會越裝作不在意。”

Advertisement

“我沒有在意。”尖銳地大喊道，“我根本不在意。”

面對她沖動的反應，幸村精市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就是不知道雨岩薔薇的父母是屬于當時全灰的灰王下屬還是滅了一部分的青王下屬，總之這樣的事，對她而言，太過痛苦。“你的父母，也是在那場事故中喪生的，對吧。”

“……”皺眉看他，“你管這麽多幹什麽？”這件事，她連伏見猿比古都不想談，更何況是跟他。“沒什麽事，你就出去吧。”

“薔薇。”

“……”別開頭不看，心裏在思考着用武力手段把他丢出去是否可行，想來他就算跟着真田弦一郎練習過劍道，也不是什麽難處理的對手。

“就算你裝作再不在意，你自己知道你有多在意。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很輕松地說自己是個孤兒，一個人生活，可實際上你心裏不好受，那一天你吃的糖比任何一次都多。就像現在一樣。”随手一翻，就翻出來一大堆雨岩薔薇随手丢的糖紙，超過了她平時二三天的量，“你提到自己的父母或是孤兒的事，你會把自己的心情藏起來，在沒有人的時候，你就拼命吃糖。但是，你也該清楚，吃再多的糖再多的甜食，你也感受不到別人所說的那種吃甜食會帶來幸福的感覺，你很清楚。”

“夠了，給我出去。”指向門向，她完全不想跟人讨論這些，也不想讓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曝光，她想要當個堅強無比的人，不管是任何難題與挫折，都無損她堅定向前的心。“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薔薇，傷口不治療，只會潰爛。”

“閉嘴。”

憤怒揮來的拳頭沒讓他産生躲開的心思，直直站在那裏，冷靜地盯着她。

“出去。”止住動作，別開頭。

“薔薇，不管怎麽樣，你身邊肯定會有人陪着你，就算不是我，那個伏見猿比古也會陪着你，你怕什麽。”

“出去。”

“你怕面對真實的自己，總是戴着面具你也很清楚，你沒有想像中的那麽愛你父母，更多的是你恨他們，恨他們從小就沒有照顧你只顧着自己的工作，後來更是把你丢下獨自一人。”

“對，那又怎麽樣？難道，我得感謝他們把我一個人丢下嗎？以前，他們工作的時候，我一直認為，他們最愛的是彼此和工作，沒有我的存在。後來的事，不就證明了這一點嗎？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跟着他們的王去赴死，他們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在那之前我已經九個月沒見過他們了。”她再懂事再聽話，那時候也不過四歲，哪可能真的做到冷靜地面對父母的死亡，後來她的冷靜還是當時在孤兒院裏養出來的，在那個都是孤兒的小世界裏，她才練會了後期的戴面具的本事。“他們總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聊着工作，我只能坐在旁邊看着。我跟那位王權者一起玩的時間都比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久。”

“……”默默地抱住她，現在看起來，好像從很久以前起，雨岩薔薇就沒再長過個子，以至于他這樣在男生中不算高的身高也能把她摟懷裏，“我會陪着你，真的。”

“他們總是說着工作，總是注意不到我的存在。那位王權者，陪我的時間遠甚于他們，至少他會陪我去幼兒園呢。”但是，就是那樣一位陪着她玩送她上下學的長輩，帶着她的父母與她熟悉的叔叔阿姨們，去當了永遠回不來的英雄，甚至沒有人記得他們是誰。“他們死了，沒有人記得；他們為什麽死，有人清楚卻讓他們的死變成了意外，那次的事故真正的原因被掩蓋了。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沒有。”除了她痛苦地在孤兒院裏面對冷言冷語和那些為了遺産而來的別有用心者，她沒再感受到一點溫暖。

“……”對于這樣的事，他不能做評價，說錯一個字，都會讓他跟雨岩薔薇的未來變成不可能的未來，“你還記着他們。”

“廢話，我必須要記着他們，記着他們曾經有多蠢，我絕不可能走跟他們一樣的路。”自從離開孤兒院以後，她就學會了戴着面具面對所有人，靠着一層又一層的面具，她當別人想要靠近的那種人，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個是從小就自己長歪還沒有人扶正的典型案例，幸村精市無奈地嘆口氣，“嗯，你說的都對。”順毛的同時暗下決定，以後得不着痕跡地把她一些不好的習性扳正，戴面具過生活之類的，其實不是什麽嚴重的問題，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是靠真面目真性情過得好的，包括他自己在內，都不是那種人。

“嗯。”

到底還是第一次有人陪她面對自己最不想說出來的那段心思，雨岩薔薇沒料到不是伏見猿比古陪她面對這段記憶，讓她的心思變得有些複雜。

暗中松了口氣的幸村精市覺得離目标更近了一步，幸好這次雨岩薔薇沒有把他丢出去，要不然以後的事情會怎麽樣，還真是難說。總歸一句話，不能把機會留給那個叫伏見猿比古的。怎麽樣，都不行。

好歹雨岩薔薇恢複了原狀，這邊巴衛和桃園奈奈生還在鬧，尤其是前者看到了奈奈生帶回來的寵物刷，也怪瑞希沒事幹把東西翻了出來壞笑着說是要給巴衛用一用，最後查到原來是奈奈生買的。沒辦法，她只好承認是給巴衛買的。

壓根就不想被當成寵物的巴衛當下就毛了，跳起來壓着雨岩薔薇的肩，示意她去沒人的地方，要私下裏談些事，再用眼神警告後面想要跟過來的：人類兩個、神明一個、神使一只以及兩只鬼火童子，就算變回狐貍形态，也能光用眼神就鎮壓這一票各種生物。

“說吧，到底要我做什麽？”不就是個寵物刷，至于暴走成這樣麽？“我可告訴你啊，再咬用力點，我就把你皮給扒了。”跳上她的肩已經讓她夠警覺了，居然還敢咬她，要不是強忍着早就把這只笨狐貍丢出去了。

“哼，你今天心情倒是挺不錯的。”之前心情糟糕成那樣，“有沒有辦法，幫我恢複人形？”

“禦影去找你們這裏的神明之主都沒用，你覺得我可能有辦法嗎？”

“你不可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