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64小修

盧喬推開洗手間門,發現沙發上突然多了個黎紹承,着實吓了一跳。由是,給歐宇遞了個眼色,“怎麽回事啊?”

歐宇眉心皺緊,搖了搖頭,“進屋到現在還沒說話,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沉默一般是在思考,能讓他思考這麽久的事,一定是歷史性難題了。我過去問問。”

彼時,黎紹承靜默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目光似乎落得很遠,又似乎很近。直到歐宇闖入視線,他的眉心才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歐宇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喂,這位冥想的黎大爺,能否告訴我,你一大早就窩在我們家是因為什麽?如果我沒記錯,您老今天是沒有工作安排的。”

“怎麽能讓人忘掉一件事?”黎紹承擡眸看過去,居然是虛心請教的姿态。

“怎麽着?你被人抓住把柄了?”歐宇面露嚴肅之色。

喝醉了失态被人逮住不放,算嗎?

黎紹承揉了揉眉心,“算是吧。”

“忘掉一段事,要麽等着時間沖淡,要麽——催|眠?”歐宇雙眸中閃過一絲光亮。

“你當我沒說。”黎紹承起身便朝門口走去。

“诶?這就要走了啊?”歐宇剛追上去兩步,手機便響了。

“找到了?”歐宇驚呼一聲,随後捂住話筒,“老黎,先別走。”

黎紹承轉回身來,便見他急忙找出紙筆,記了些什麽。

挂斷了電話,歐宇走近,将那張紙遞給黎紹承,“張寧,你還記得吧?”

“你說呢?”

黎紹承目光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字上掠了一遍,眸光微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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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名叫張嘉怡,上了高中才改名叫張寧,但戶口本等信息上依舊保留原名。”歐宇摸了摸下巴,眉心微蹙,“你說他爸媽怎麽想的?張嘉怡這名挺好的啊,為什麽要改啊?”

“去看看就知道。”黎紹承将紙疊好放進衣服口袋,側眸看向歐宇,“在那之前,我要回去換套衣服。”

“……”

歐宇追上前去,“你沒問題吧,又不是重要會面,還要換衣服?”

老城區的早晨充斥着油條和豆漿的味道。凹凸不平的地面,垃圾順着裂痕蔓延開來。

擁堵,在小區與小區間的胡同中,體現得更為明顯。随意停放的車輛以及早餐攤,已經占據了一小半空間,只留下一輛車單行的路。

“這路太窄,萬一迎面遇上車,我怕想退出來都難。”歐宇向胡同內瞥了一眼,眉心微蹙,“不如我們走進去?”

黎紹承關了車門,剛站穩,便聽得身後傳來刺耳的女聲。

“讓一讓,讓一讓啊!灑身上可不管啊!”

側過身,他才看清這個女人,單從面容上看像是五十來歲,手中端着一滿碗馄鈍。女人從他身側走過時,瞥了眼他,手上一抖,馄饨中的湯溢出來些許。

“大早上帶什麽口罩?嫌我們這邊空氣不好,就別來啊!可惜了這些湯了。”女人咂了咂嘴,繼續小心翼翼地朝小區內走去。

歐宇走過來,“大媽,跟您打聽個事。您知道張嘉怡這個人嗎?”

女人身子明顯一僵,緩緩轉回頭來,滿臉陰沉,“你說誰是大媽?”

“不,不好意思……”

黎紹承将歐宇拉到身後,“這附近的人都吃你做的馄鈍?”

“是啊,張記馄鈍,誰不知道?”女人說罷,似是想起什麽般,驟然煩躁了許多,“沒時間和你們瞎掰了,我再不送去,馄鈍就涼了!”

說罷,加快了腳步。

“這的女人都這麽彪悍嗎?”歐宇拍了拍胸口,擡眸間發現黎紹承依舊靜默地盯着那女人離開的方向。

“不是吧,你口味這麽重?”

黎紹承看向歐宇,眸光散發着寒氣,後者幾乎立刻觸電般斂起了目光。

“但凡用點腦子也能看出來,她知道張嘉怡這個人。”黎紹承轉身沿着街邊走,目光快速掃過各個店面。

歐宇跟上前去,“首先聲明,我可不是沒用腦子。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第一,現在的小吃,不偷工減料已算不錯,她端的那碗馄饨量卻很足。第二,她用瓷碗盛的馄饨,你見過送餐用瓷碗的?第三,在你問起張嘉怡時,她明顯一怔,只是很快就用大媽的事蓋過自己這一反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張記馄鈍。”黎紹承眸光微斂。

歐宇思忖了片刻,“可是,姓張的很多吧?”

“她起初很自豪地說出口,而後卻沒有繼續吹捧自己,反而立刻以馄饨涼了為借口逃了。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張家就是我們要找的張家。”黎紹承在一個小店面前停下來,嘴角隐匿着笑意,“我請你吃早餐。”

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便見一個窄小的門臉,玻璃門上貼着已經褪了色的紅字——張記馄鈍。

歐宇不覺間皺緊了眉,就這樣的店,有什麽好顯擺的?

屋內悶熱得很,唯有電風扇轉過時,能帶來絲涼意。窄小的空間只容得下四張桌子,居然都坐滿了人。

見有人光顧,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走過來,“诶?你們吃什麽?帶走還是……”

男人看了眼屋內的座位,“還是帶走?”

黎紹承的目光瞥向最裏面的座位,“他們應該快走了,等會我們就坐那。”

“那也可以,吃點什麽?”男人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順着臉頰流淌的汗,一笑起來,滿臉褶皺。

“兩碗馄鈍。”黎紹承淡然答道。

“好了您嘞。店面小,您先随意找個地方坐下。”男人說罷,轉身朝屋內走去。

坐?他們要是坐下來,還不得造成大面積擁堵?而且,這衛生環境……歐宇瞥了眼四周挂滿油漬的牆壁,渾身不舒服。所以只得像個服務生般站得筆直,生怕碰着一點。

“就算是為了找真相,也沒必要非要深入敵|軍|內|部吧?”歐宇眉心快擰成了疙瘩,嘴型未動,卻有話語從牙縫中擠出。

“舍不得孩子,你還想殺狼?”黎紹承瞥了他一眼,剛好此時裏面的位置空了出來,便徑直朝那方向走去。

歐宇抽了幾張紙巾墊在椅子上,才坐下來,“哎,你不是有潔癖的,今天怎麽這麽放得開?”

“既然坐下吃飯,就不能嫌棄。”黎紹承給他遞了個眼色。

循着他的目光轉回頭,歐宇這才驚覺,自己“矯情”的行為已經引起衆怒。身後那個五大三,惡狠狠地瞪着他,就差把嘴裏的勺子咬碎了給他看。吓得他忙轉回頭來。

“我還是不明白,既然你那麽肯定那個女人知道,為什麽不追上去?那不是更快嗎?”

“她很排斥談及,必然不會配合。這種小區建築密度高,繞到裏面,你我根本不占優勢。退一萬步講,那麽滿的一碗馄饨,她如果燙到了,你負責?”黎紹承目光在屋內巡視了一周。

歐宇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馄饨好咯。”男人端着兩碗馄饨放在兩人面前。

“還真讓你說準了。”歐宇瞥了眼少得可憐的馄鈍,嘆了口氣。

“等下啊,我擦擦桌子。”

男人拿過灰色的抹布在桌面上過了一遍,湯汁順着邊沿甩到了黎紹承和歐宇的身上。歐宇眉心蹙緊,卻也不敢有大幅度動作,只好咬牙硬挺着。

“這你也能忍?”歐宇眼睛快瞪出來了。

黎紹承淡然用紙巾擦了擦勺子,摘下口罩,眉峰微挑,“你以為這套衣服,我會穿回去?”

歐宇這才明白,為毛黎紹承今天為什麽一定要回家換套運動裝再出門。但是他穿的可是定制西裝,定制的!

“算你狠。”歐宇快把勺子擦裂了,才盛起一勺湯送到嘴邊。

“诶?”歐宇雙眸瞪得很大,旋即又吃了口馄饨,含糊不清地說道,“味道不錯啊。”

“小吃不比酒店的差。”黎紹承對此結果,似乎并不意外,反倒淡然得很。

“不對吧,你怎麽會吃過小吃?”歐宇投去探究的目光。

“很好吃的,真的!”某人拎着魚丸的模樣浮現在眼前,不覺間已有笑容爬上嘴角。

“吃東西,也要向你彙報?”黎紹承瞥了眼他。

随後速度極快地解決了碗內的馄饨,戴上了口罩。前後露臉不超過五分鐘,然而還是被一個在對的時間走進店裏的中學生看到了。

見那個女學生緩緩靠近,歐宇心想:完蛋了,回頭真相沒挖到,人都回不去了。

“是黎紹承嗎?!”

“不是,姑娘你認錯人了。”歐宇笑着說道。

“哎!你不是那個金牌經紀人歐宇嗎?!他肯定是黎紹承,你還騙我!”

“……”他是不是該謝謝某些人帶來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效果。

“同學,你快遲到了。”黎紹承指着手腕上的表給她看。

“啊!遲到了!”女學生掏出手機随意拍了張照片,便跑了出去。

“我們還要在這待多久?”歐宇吃完馄饨,便想起了令他痛苦不堪的衛生環境。

透過玻璃門,黎紹承看見那個女人,嘴角微勾,“快了。”

或許是印象深刻,女人推開門,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眉心皺了一下,又迅速舒展開來。

“诶呦,我們這店真是要火啊,連有錢人都來了。”

“老板娘,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下。”歐宇拿出錢包,掏出一沓錢遞到她面前。

“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出手就是闊綽。”女人的目光在錢上盯了好一會,才別過頭去,“可是老娘清高,也不想惹麻煩。哦對,你們這兩碗馄饨一百塊。”

女人從他那一沓錢裏抽出一張,“你們可以走了。”

一百塊!?你怎麽不去搶?明明就是個財迷,裝什麽清高?!

歐宇氣得不輕,放好錢,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還記得上次那個老中醫嗎?”黎紹承給歐宇遞了個眼色。

“記得啊,醫術那叫一個高明。”歐宇雖然不知黎紹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知道配合他準沒錯。只是不敢多說,怕露出破綻。

果然不只是那女人,就連店家那個男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目光也被吸引了。

“不僅醫術高明,價格也平民化。我表妹的病,就是他醫好的。過段時間,我準備登門道謝。”

為達目的,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你哪來的表妹?

歐宇嘴角抽了抽,“可以啊,我陪你去。”

“咳咳,我能問下,是哪個醫生嗎?”女人湊過來,雙眸都閃着光。

“不是所有病症他都醫得好。”歐宇眉心微蹙。

“抑郁症呢?”女人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勁,補充道,“是我朋友的孩子,得了抑郁症。你們那個醫生能治嗎?”

“多久了?”黎紹承眸光幽邃。

女人嘆了口氣,“好多年了……”

“具體多少年?”

在黎紹承的一再追問下,女人已想不起防備,整個人都深陷一種莫名的情緒中,眉頭漸漸蹙緊,“十一年了。”

十一年前,不正是許嫣高三那年?

歐宇和黎紹承對視了一眼,繼而看向女人,“你朋友的孩子,是不是恰好叫張嘉怡?”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三番五次地找她到底想幹什麽?”女人瞪大的雙眸中,血絲依稀可見。

“我不知道其他人來找她是為何,但我們絕無惡意。也願意,無條件幫助你們。”黎紹承站起身,伸出右手,“前提是,我們能敞開心扉地交流。”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張寧原名張嘉怡。下一章會提及,不過還是先說下。~(≧▽≦)/~啦啦啦

新文《星有獨鐘》将于10月15日開文,歡迎新老顧客前來臨|幸→《星有獨鐘》

一別五年,姚夏成了舞臺上那顆耀眼的星,而薄司寒依舊對她情有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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