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個被窩

落地窗還沒推上,風一吹,冷意乍然從頭沖到腳,她臉皮比城牆厚,将就直接環住段青許,腦袋抵在人家肩上,若無其事地說:“好冷……”

因為考試,她安分到現在。

喜歡向來是欲壑難填,談心重,無法滿足,起先只想搭搭話,搭完話就想要接觸,再是需要回應,之後便是更深入的迫切,循序漸進,愈發得步進步,貪得無厭。

她老是閃躲,又忍不住想去試探,反複進進退退沒個定性,但實在無法控制,就像現在,明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麽,可還是要去招惹一下。

外面的雨越加大了,嘩嘩的聲音不斷,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雨大,風也大,風夾着雨水打進來,都快吹進宿舍裏,段青許反手将落地窗推上,站在原地不動,任江怡環着自己的腰。

半晌,擡手撫在江怡背後。

這個反應讓江怡驀地擡起頭,收緊了手臂。洗完澡,換上睡衣褲,上身裏面沒穿,抱得太緊了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她還動了動,湊到段青許臉側輕聲問:“你這個星期有安排沒?”

考完試的兩天時間,可以放松放松。

段青許說:“會呆在家。”

江怡一猜就是,秋冬季節下雨天的晚上尤冷,即便關窗關門,她還是本能地更靠近段青許一些,幾乎将自個兒貼了上去。段青許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意圖,順勢将她攏在懷裏。

可真是難得,以往不逼到那個份兒上,這人都不會動一下手,今天全然不同。

“那我能來找你麽?”江怡問,挨了下她的唇角,并把手扶在了對方鎖骨尾端,似有若無地碰了碰。

說起來有那麽久沒遇到段東成了,她還記得上回坐段家的車的場景,段東成站在二樓陽臺往下看的那個樣子,不知道他到底看見了什麽,江怡不敢保證,重陽那天在家裏吃飯,段東成表現得一如平時,沒任何異常的舉動。

她希望是沒看見。

段青許應聲,默了會兒,突然将她抱了起來。

外面一道白光忽閃,陽臺上傳來啪嗒啪嗒雨點打地的聲音,兩句話的功夫,雨又大了不少,閃電來了,雷聲緊随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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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怡下意識環緊手,抱住她的肩,由于宿舍裏光線幽暗,被這麽騰空抱起,心裏難免沒底,不知道段青許要做什麽。

很快,她被抱到了桌子上坐着。桌子并不是上床下桌那個,而是單獨的一張,更高,一直放在牆後沒用過,由于坐着比站着矮了一截,她不得不仰起腦袋,結果剛一仰頭就被擡住了下巴,頸後也被牢牢掌着。

知道段青許要做什麽,她一點不矜持,先主動湊了上去,并攬住了對方,腿也不老實地勾着段青許的腰。

暖熱逐漸将冷意驅散,渾身都變得微灼,段青許把控欲強,将她挾住不讓動,更不讓有所退縮。江怡半是承受半是回應,紅唇半張,靈巧地在溫熱的口腔裏探尋,汲取對方的氣息。

大雨落在陽臺上,将地面沾濕大半,角落裏積了水,水流不出來,堵在一起越來越多。

這個吻在許久才結束,久到她都有些累。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她腦子都是放空狀态的,最後怎麽分開又怎麽到了一張床上,她都迷迷蒙蒙。

兩個人相互撫慰,磨到下半夜才得以纾解。雖然不是真正地深入,沒有進去,江怡卻初初嘗到了味兒,久久不能平複,她趴在段青許身上,輕輕緩着氣,感覺身下不太舒服,可也顧及不到太多,整個人只覺得乏累。

“段青許……”她動了動。

回應她的是腰間收緊的手。

外面的雷雨閃電不知何時停的,陽臺的地面全是水,放在牆角的仙人球都不能幸免,連玻璃窗上也是,濕漉漉的。

下半夜比上半夜冷多了,兩人抱在一起生熱,折騰了會兒才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天都還沒亮,小雨複來,沙沙作響,水汽霧氣籠罩在上空,使得天空遲遲不亮。江怡在被子裏攏了攏,睡得死沉,昨夜的一切新奇而陌生,幾乎快磨掉了她的最後一道防線,那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深刻融進了周身的每一處。

宿舍的床是單人床,不寬,兩個人睡有點擠,她愣是一點不客氣,往段青許懷裏湊,把對方都抵在了牆上。

段青許六點多就醒了,只是顧及着還有一個人,便一直沒動。

懷裏的人真的很能睡,直到八點半,眼睛都沒睜開過,偶爾動一下,徑直往她身上拱。

等雨快停的時候,江怡終于醒了,可依然不睜眼,而是賴着一動不動,昨夜那樣折騰,她今兒不痛不酸,就是累,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幹了一樣,連動一下都乏。

不過心裏卻是滿足的,她阖着眼睛扒着段青許,輕笑了聲。

傻樣。

只是這麽個接觸就樂呵得很,還沒真來呢。

“段青許。”她趴上去,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有些低啞,“快抱着我——”

沒皮沒臊。

段青許半垂下眼皮,片刻,伸手抱住她。

趴了一會兒,江怡掙開惺忪的眼,微微支起身子,從上往下看着段青許。早晨尤其冷,被子掀開一點,寒意就鑽了進來,昨晚都來不及收拾就沉沉睡了,現在都是光着的,感覺冷,她就低了點下來,順帶用手蒙住了段青許的眼睛,不讓這人看着自己。

等找到一個舒服的支撐點,她伏低下頭,在那閉着的薄唇上碰了碰。

“早安。”

段青許沒動,任由她蒙着自己的眼。

江怡伏到她面前,又親了親她的瘦削的下巴,催促道:“我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段青許有些無奈,說:“嬸嬸應該快要到了。”

今天早上鄭雲要來接她們的,再不起來,待會兒等鄭雲到了鐵定就來不及。

睡了一晚上,江怡都快把這個忘了,看了看外面陰暗的天,感覺時間還早,于是趴着不動,非得要段青許回一句才罷休。

然而段青許任由她如何做。

江怡就是典型給根竿子就往上爬的人,見段青許放任自己造次,便往對方左耳那裏去,哪裏碰不得就往哪裏碰。

不過倒不是真碰,而是湊到耳畔,故意用微熱的氣息去熏染,一字一句地放低聲音緩慢說:“段青許,早安,你聽到沒有?”

“聽到沒有——”

一面拉長聲音說,一面往上湊了湊,親了下段青許的耳垂。

腰間的力道忽而加重,她沒來得及防備,突然感到失重,等反應過來,已經反被壓在了底下,手被對方攥住。床鋪太窄,她連動一下都不行。

這下老實了。

……

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衣服穿,然後再是把睡衣褲從地上扒拉起來。鄭雲打電話催,問她倆起床了沒,她已經在路上了。

江怡這才火急火燎趕緊收拾東西。相比之下段青許就淡定許多,早就準備好了的,不像她每回都是跑來跑去找東西。

鄭雲打電話的時候其實已快校門口了,聽電話裏江怡那語氣,她就知道肯定是剛剛起來,估摸着江怡指不定要收拾多久才能下來,她停好車,跟門衛報備過後進宿舍樓,坐電梯上到801,敲門。

連電話都沒提前打一個。

不過也是,當媽的來接自家女兒,打過一個電話了,沒必要再打一個。

聽到敲門聲的江怡身形一頓,褥了下有點亂的頭發,下意識問道:“誰啊?”

“是我,媽媽,你收拾好了沒?”鄭雲再敲了下。

江怡心頭一跳,心虛地手指抽了抽,連忙把要帶回家的東西一個勁兒往包裏塞。段青許還在浴室裏換衣服,沒出來。

她就是自己吓自己,鄭雲真進來了,也不會發現什麽。

定了定心神,她拿圍巾系上,過去開門。

鄭雲看她頭發都還是亂糟糟的,桌子上也亂,忍不住念了兩句:“磨磨蹭蹭的,還得我來給你收拾。”

江怡讓開,說:“東西已經收完了,沒磨蹭。”

鄭雲都懶得理會她,幫着整理桌子,四下瞧了瞧,問:“青許呢?”

江怡無端端有點緊張,不自覺捏着手,但說話聲還算平緩,聽不出什麽問題。

“在浴室換衣服。”

話音剛落,浴室的門打開,段青許從裏面出來。比起江怡,她全身上下穿戴齊整,幹幹淨淨,見到鄭雲,規矩道:“嬸嬸。”

這一對比,一聲“嬸嬸”喊得鄭雲心裏舒坦,她笑了笑,問:“青許,收拾好沒有?”

“收拾好了。”

鄭雲偏頭瞧着江怡,江怡裝作看不見,兀自假模假樣裝兩本書進包。

“等一會兒,馬上就走。”鄭雲朝着段青許歉然說,以為是江怡太磨蹭耽擱時間了。

段青許回道:“沒事。”

鎮定自若,一點多餘的破綻都沒有,還出去接了杯熱水給鄭雲。

鄭雲看她是愈發順眼。

其實沒多少東西要收,但天底下當媽的都一個樣,哪怕一本書沒擺正她都覺得亂得很。

九點二十左右,三個人才出宿舍。

鄭雲開車,江怡和段青許坐後面。

抵達段家門口,下車時,鄭雲還熱情地喊段青許有空過去坐坐。江怡一句話都沒敢多說。

陳于秋親自在家做飯,見母女兩個回來了,笑着喊了聲。

江寧在上課沒回來,家裏就他們三個。

陳于秋今兒心情大好,跟家裏的阿姨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各種肉類海鮮時蔬都有,快吃飯的時候,他打了個電話,竟然是叫段青許過來吃飯。

“齊叔帶着老段今早去醫院複查了,那邊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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