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老實

所有要說的話都化成了行動,一一付諸在了她身上。

潤濕的,熱的,郁結在一起,洶洶湧湧,猶如快決堤的浪潮,一陣一陣地拍打着圍堤,但就是沖不出臨界點,江怡還沒經歷過這樣的段青許,霸道得很,牢牢鉗制着她,連退一點都不讓。

愛意轉至靈巧的舌尖,郁在胸口,将整個人都感染了,暖熱驟然蔓向四肢百骸,将她拖進情潮洶湧的浪裏。江怡動不得,更看不見,不由自主曲起細白的指節,想抓住點什麽,下一刻卻被段青許扣着,兩只手用力地相互握住,壓在純白色的床單上,緊緊不放。

江怡都沒能思考,被身上這人帶着走。

段青許有些不講道理,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總之蠻橫得很。

許久,才放開她,稍微支起身子。

黑夜裏,話語顯得頗蒼白,好像怎麽說都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情緒,江怡後知後覺,趁這個空檔回想了下今天的所有事,卻找不出一點異常。

她半阖着唇,動了動,不小心觸碰到對方。

腦海裏忽地一閃,記起上午吃飯的事,好像從張易一出現,這人臉色就冷得可以,別人看不出來,她可看得出來。吃飯入座的時候,張易本想坐她旁邊,但被這人輕描淡寫地隔開,連離開時,張易想說兩句話,都被段青許給擋住了。

起先江怡不敢保證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但現在一看,八九不離十了。

段青許悶不吭聲的,發起狠來還真是……

“生氣了?”她嘗試着問,沒直接點明白,攬住了這人的肩,有腳傷在動不了就是麻煩,連側身都困難。

段青許默了片刻,“沒有。”

口是心非。

江怡把這人拉下來一些,手抵在她胸口的位置,語氣裏帶了兩分軟,說:“分明就有,一天都在擺臉子,我媽還問你怎麽了。”

悶葫蘆撬不開嘴,有什麽都不會說,她也沒太在意,沒深想,現今想明白是這樣,沉思半晌,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解釋。

再将人拉下來一點,她在段青許唇角挨了挨,有點故意讨好的意思。

段青許周身的冷冽勉強消散些,不像先前那麽蠻橫,怕壓到江怡,又側開一點。

“過兩天我媽他們都不會過來。”江怡繼續說,“我中午不回來,沒課的時候會去圖書館,你上完課記得等我。”

雖然考試周結掉了兩門課,但商務英語的課程不減反增,十五周還得小考,馬上就是十二周,時間還是有那麽緊迫。

不過相比之下,整個英語系都不算太忙,法學系才是真的忙,課程排得密密麻麻,一周時間不上課的點就那麽幾節,接下來的日子因為加課,連周末都沒了。且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競賽,院級的,高校聯合辯論,省賽等等。

段青許推掉了一些行程,但時間仍舊排得很滿。

她晚上也有課,半晌,嗯了一聲。

“到時候給我打電話。”江怡說,擡手理了理這人有點散亂的烏發。

“護工阿姨跟你一起?”段青許伏低下去些方便她,問道。

“嗯。”她這腳踝腫成這樣,走路都不能,沒有護工阿姨送,自己來推輪椅怕是班上下課了都進不去教室。

好在教學樓那邊有電梯,上上下下不算太麻煩,要是沒有電梯還得靠人背。

段青許沒再問什麽,伏在一旁,亦沒做什麽。

跟方才那般霸道全然不同。

江怡還有點不适應,在暖和的被子裏摸了摸,捉到她的手,幫這人揉揉,暖了暖。

糾結一會兒,覺得有必要解釋,說:“我跟張易沒什麽,對他沒想法,平時私下裏沒聯系過。”

這男男女女暗戀明戀的事,誰能說得準,江怡覺得下回找着機會了,得敞開了跟張易說一說,其實張易也沒做啥錯事,她也沒錯,但得說清楚,免得給雙方都造成誤會。

身上的人分外沉默。

江怡捏了捏她的手心,想讓她說兩句話。

然而沒能如願,段青許印證了她的想法,就是在吃味,回應她的是占有意味十足的齒關侵略,她被堵得再不能說出一個字。

只能小力抱着這人的半個後背。

段青許輕輕咬了她一下。

有傷在身,真做不了什麽,兩個人抱在一起,用深入的綿纏的吻相互慰藉。後夜裏,段青許将她吃了一半,用力禁锢着,被子裏暖熱,江怡什麽都做不了,手撫在這人頸間,眼睛看着漆黑如墨的夜,一會兒,閉上,微微紅腫的唇半開半合。

A城冬日的夜晚愈發寒冷,溫度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下半夜,皮膚稍微露在外面一點,冰冷的寒意就貼着皮膚往身上鑽。

翌日清晨,霜結到了玻璃窗上,白蒙蒙一片,躺在床上根本瞧不見外面的景象。

昨晚熬了夜,但江怡并不困,這一天起得格外早,段青許幫她穿的衣服褲子,不用護工阿姨動手。

由于太冷,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又加厚了一層,一出門,到處都是穿着厚厚羽絨服的人,護工阿姨特別盡職,每節課負責把江怡準時送到教室。因為情況特殊,江怡把原委告知當堂課的老師,征得同意後讓護工阿姨留在教室後排。

如果不留下,護工阿姨就得在教室外面幹等。

拿錢做事,等着也是應該的,為此,護工阿姨嘴上不說,心裏還是非常感動。她只是個打工的,是普通人中的一員,什麽是真心什麽是好,肯定都分得清。

江怡其實沒想那麽多,中午帶着她吃食堂小炒,晚上則等段青許下課了再回去吃。

上課的日子一晃就過,一個星期不經意間就沒了,期間齊叔來過一次,杜源他們來過一次,鄭雲和陳于秋周二周四來過,之後因為太忙,只能打打電話,或者讓人送一些補品啥的過來。

被照顧得好,腳傷自然恢複得快,江怡自己瞅着沒覺得腳踝有啥變化,但一個星期的時間,腫已經消了小半。周末去醫院複查,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最近可以嘗試着多活動,譬如擡腿啊什麽的,等腫消得差不多的時候就開始下地經常走走,反正腫消了基本就沒啥了。

崴腳不算大傷,就是最初那陣比較惱火,捱過了就沒啥事。

檢查結果讓鄭雲放了心。

周二那天下午,段東成竟然來了,跟陳于秋一塊兒來的。

江怡又驚訝又吓,受寵若驚,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段東成出手大方,一來,買的東西比鄭雲一個星期買的都多,不過他沒話跟江怡講,冷漠着臉,倒是和段青許單獨談了十幾分鐘。

從進門到離開,基本都是看在陳于秋的面子上,沒有過多地與江怡交流。

江怡不在乎,她也不想跟這麽嚴肅的段東成交流。

等到第十三周結束,江怡終于能下地自己走路,在這之前她只能在其他人的攙扶下走幾步或者一段路,不過不是走不了,而是走多了腳踝會腫。

城南分公司那邊事情多而雜,繁忙的十二月使得鄭雲和陳于秋成天都忙得團團轉,連歇口氣都功夫都沒有,甚至有時候都沒回家。

姐弟倆不在家,夫妻兩個在一處,一旦忙起來回不回去都行。

江怡抽空去城南看了他們一次,在那邊吃了頓飯,順便提前把老房子的鑰匙要來。

腳傷的變故,鄭雲不太同意她寒假單獨回老房子住,但江怡執意要求。

“你別擔心太多,崴腳而已,不是什麽大毛病,過陣子保準一點事都沒有。”

鄭雲犟不過,無奈依着。

天上日頭一落,江怡準時趕在天黑前回去,她如今能自己走路,所以護工阿姨做好飯以後就可以走,剩下的她們自己來。

這樣的日子勉強能算得上同居,白天碰不到一處,但晚上兩個人都在。

江怡一向不老實,腳踝腫得動不了的時候還算規矩,這稍微好一點了,就又犯了爬杆上架的“毛病”。初初受傷那會兒,她處于被動狀态,什麽都做不了,現在能動了,就要一一讨回來。

有兩回,段青許險些在浴室裏把她辦了。

冬季天冷,适合吃水果,洗幹淨被子一蓋,啃完蜜桃吃葡萄。江怡一貫有心沒膽,每到這時候就老實下來,多幾回,她就不敢再招惹段青許了。

或許是上次那番話起了作用,自從她解釋過後,段青許雖沒任何表示,但卻不像以前那樣,不論江怡做什麽都沒多大反應。

當着鄭雲他們的面,誰都察覺不了,只有當夜深人靜,兩人一起時才得以體現,她的把控欲太強,江怡招架不住。

自己招惹的,不要也得要。這妮子終于體會到自讨苦吃是怎樣的感覺,作為一個傷患,段青許顧及着她,不會真來,可作為一個正常的有感覺的成年人,江怡嘴上的紅就沒下去過。

大冬天的,整得像上了火一樣,純粹自己給自己找難受。

自從住進了這裏,宿舍那邊再沒有回去過,偶爾要書或者衣服之類的其它東西,江怡都讓段青許給自己帶,久而久之,宿舍桌子上衣櫃裏的物件都被搬走小半。

段青許把陽臺上的仙人球帶了回來,放在主卧的窗臺上。

江怡無聊的時候,有事沒事就盯着這盆仙人球看,晚上洗澡,想起大一剛進老校區,新生入學去專業帳篷那裏報道,學長學姐們就會送一件見面禮物,小盆栽、書、圖冊等等。

她擡手抱着段青許的脖頸,記起什麽,但又模糊得很,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幹脆偏頭親了一下這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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