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晴明。

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說話，整個房間裏有着死寂一般的安靜，歐銜雲有些懵，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晴明竟然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眼前，還沒反應過來。

晴明動了動身體，被殺生丸捏住肩膀，這讓他有些難受。

紅葉甚至還不敢靠近，她此時雙腳發軟，靠在門口看着半透明的晴明，有些害怕這是一個夢，遲遲不敢過去。

螢草比她更害怕，她捂住嘴巴，在鏡頭面前蜷縮着，喉嚨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真、真的是晴明大人嗎？”螢草這麽說着。

紅葉再也忍受不住，跌跌撞撞的往着晴明那裏走去，她顫抖着伸出手，但是摸到的只是一團空氣，手穿了過去。

紅葉又試了一次。

“沒用的。”晴明輕輕搖了搖頭。

“晴明……晴明大人……”紅葉再也忍受不住，放聲哭泣，她哭得無法控制，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做什麽事情都是美麗的，此時的哭相卻讓面目扭曲，要是平時早有一堆人過來嘲笑，現在整個房間裏也只有她一人的聲音。

“晴明大人您這是怎麽回事？！”

她無法忍受這樣的晴明，簡直……就像是仙人一樣随時消失……

晴明微笑着，他的目光依舊是那麽溫柔，輕柔的安撫道：“我并沒有什麽事情。”

“都這樣了還叫沒什麽事情？晴明，你當我們眼瞎？”茨木嗤了一聲，對晴明這種解釋感到不屑。

紅葉看向他，眼神像刀子一樣，“茨木，你閉嘴。”

“閉嘴？”茨木反問了一句，雙手抱胸，“你是在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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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鬼女紅葉喝道，她的手已經劃過自己的身體，在地板上敲擊出幾個音符。

茨木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紅葉會在此時動手，輕易的打碎她的攻擊，淡淡地說道：“你确定？”

即使紅葉升到六星，穿着六星的禦魂，真論起實力來茨木也不會害怕，且不說他早早的到了六星，就是他面板上那些攻擊的數值可也不是白加的。歐銜雲對着小玉給的攻略，為他穿上了一身極為合适的暴擊裝，一拳超人這個稱號安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

紅葉不肯善罷甘休。她還想在試一次的時候，晴明與歐銜雲一起打斷了。

“別打了。”

“停手！”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之後又互相看了一眼。

晴明微微颔首，對她行了一禮。歐銜雲不知要怎麽回禮，有些尴尬。

紅葉又道：“阿媽，你學着我的樣子。”

她做了個标準的回禮動作，歐銜雲心中感激，趕緊照做，這才不算失禮。

“是我的錯。”晴明拿折扇敲了敲手心，“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歐銜雲也笑，“下次我會學一些禮儀，不會丢人了。”

兩人正微笑着互相觀察，一直關注着他們的紅葉突然出了聲，“晴明大人，你的身體……是不是淡了？”

歐銜雲一怔。

又細細的觀察他，确實比之前淡了不少，心中一凜。

“沒事的。”晴明安慰着大家，看向殺生丸。

殺生丸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眼神卻像是寒冬臘月裏的冰棱，生生要剜下人的一塊肉。

晴明恍若未覺，溫柔的輕笑起來，目光流動，猶如冬日暖陽。

他們兩個一個冷一個暖，硬說的話只有發色皆為銀色，明明兩人完全不同卻又可以相處很好，但表現又水火不容，歐銜雲看不明白這兩人了。

殺生丸動了，他從腰間拔出自己的佩刀，對着晴明揮了一下，青行燈驚叫一聲，竟然從燈杖上摔了下來。歐銜雲離的近，趕緊過去扶了，青行燈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臂，顫抖的說：“那東西……那把刀……”

那把刀？

歐銜雲又看去，刀已經回到鞘中。

“是天生牙嗎？”

她問道。

殺生丸看了她一眼，不帶有一絲感情，随即又把眼神移開，輕輕的嗯了一聲。

“解釋，晴明。”酒吞說。

他在這裏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出聲，卻沒有惹人詫異。因為酒吞太有存在感了，他僅僅是呆在那裏，就讓人無法忽視，甚至下意識的想要将他奉為領導者的位置。

“我每說一句話身體就會淡一些。”晴明笑着解釋。

酒吞皺起了眉頭。“晴明，這并不能讓我信服，你該知道我的意思。”

在咄咄逼人的酒吞面前，如果是歐銜雲大概會心裏不服，但表面已經屈服，而現在，他面前的是晴明。只見他從容不迫的擡起頭，面色平靜，眉頭微皺，目光混雜的情緒難言明說，漸漸地，笑意又重新蔓延到臉上。

歐銜雲這才意識到，這種溫和的笑容恐怕是晴明的面具。

他并不想說出來，但是一直得不到答案而在擔心受怕的式神們卻不會允許他隐瞞，縱使大家對他不會有像歐銜雲那樣的情感，但這是晴明啊，是那個陪伴他們一起在無數個日夜裏，一起成長的晴明啊！

“請說出來吧，晴明大人。”妖刀姬上前一步，也有了逼迫的意味，“我們想要答案。”

“那麽你呢？”晴明轉向了歐銜雲。

後者一愣，點點頭，“我也很想知道，我來到這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你找到。”

晴明再次笑了，他的生得極美。眼瞳是微微帶着藍光，像極了寧靜的湖水，裏面總是盛滿溫柔的光，又如同暖陽一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仿佛對他有着無限的好感。

“我的身體沒有了。”

晴明嘆了口氣。

“！你在說什麽！”

“身體沒有了？！”

“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嗎？”

“晴明，你會一直這個樣子嗎？”

“怎樣才能幫到你？”

“沒有用的，這是世界法則。”晴明接着道：“一個世界只能夠有一個晴明，多餘的就會消失。”

妖刀姬皺眉，“是因為阿媽召喚過來的那個假晴明嗎！”

紅葉叫了起來，“我早說他是個禍害！”

“要殺了他嗎？”茨木露出嗜血的笑容。

歐銜雲輕輕的往他那裏看了一眼，茨木讨好一笑，後來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這不對吧……”歐銜雲心中一動，遲疑的說道：“如果晴明會消失是因為我召喚出來了另外一個晴明，但問題是在那個晴明未過來之前，你便已經消失了，時間軸根本對不上，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個晴明的到來全是因為她的過錯，如果她當時不那麽腦抽就好了，現在她要對他負責，怎麽也得把他送回去才行。如果在這裏被式神們殺了，她找誰哭去？

歐銜雲可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

晴明低垂的眼眸下閃過無奈的光，他苦笑着說道，“時空門一直沒有穩定過，在很久之前，就會陸續有其他世界的晴明過來。當他們過來之後，我這個原世界的晴明就會被擠出身體，成為幽魂，不過他們都是很快過來，很快又離開，并不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然而在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過來的越來越頻繁，我的身體也越來越模糊。時空門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在一月之前，曾經有過一次崩潰，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現在之所以會有形體，是因為你到來了呀。”

他看着歐銜雲，笑意從唇角蔓延到眉梢。

歐銜雲還是有些不太明白，她覺得這種解釋并不太合理，但反駁的話，她也一時想不出來，就是私心裏覺得有問題，于是只好對着晴明的話保持沉默，她不做承諾，晴明也不去要求她去做承諾，就這麽等着。

歐銜雲側着眼打量着他，晴明的長相十分俊美，眼睑下有着抹紅色的印記，将眼睛襯得有些妖異，他的臉部線條柔和，沒有一般男性那種俊朗的外貌，卻也不會讓人誤會性別，他的皮膚如雪一般白，光滑細膩，臉頰邊兩側是半長的銀白色頭發，散在耳邊。身着藍色狩衣，手腕處纏了一圈佛珠，頭上并沒有帶那頂高高的帽子，他坐在那裏，眼神溫和平靜，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并不感到擔憂。

好像這種處境并沒有将他打垮，他依舊是寮裏的支柱。

仿佛該擔憂的是她。

歐銜雲有一瞬間覺得兩人的位置似乎颠倒過來，她突然靈光一閃，突然道：“如果我把我召喚過來了的清明帶回他原本的世界，你是不是可以恢複了？”

清明搖搖頭，又點點頭。

歐銜雲不解。

“他的意思是，你這麽弱，還是別異想天開了。”門口突然出現另外一個人影。

與晴明一模一樣，只是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的人。

“好人小姐，好久不見了。”

歐銜雲皺着眉頭，她對這種稱呼還是不太喜歡，而且兩人才只隔了一天沒見，但這個人似乎并沒有改變的意思，他坐在晴明面前，眼中充滿了惡意，他挺直脊梁，道：“我不會消失，你也別想我消失。”

“并沒有。”

“你有。”

“沒有。”

“你有。”歐銜雲召喚出來的晴明拿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這樣一看，竟然與晴明有很大的差異。

歐銜雲愣了愣，突然道：“晴明，你是不是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