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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妖塔的第五層世界有一座海拔三千米的山峰,名喚佛鈕司山,程歡就是在這座山上修煉。

盡管從第八層掉回第五層,但是她身上的修為并沒有因此減弱。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又到了子夜時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掉回第五層。

不知道妖塔內有沒有其他人發生過這種事情?

或許……她應該出去打聽一下。

主意一定,她正閉上眼時,一陣異樣的風從洞外吹入。水亮的雙眸陡然一睜,纖柔的身影亦迅速地翻身而起。

她快步走至洞口處,凝眸向外看去。

銀月當空,清冷的月輝下隐約可見幾道人影穿梭于暗沉的樹林之中,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飛掠而來。

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程歡不由地一陣懊惱。

當時的她完全是被氣瘋了,所以才會不經大腦地喊出那一嗓子,這下可好,自己把自己坑了還沒人幫忙填。

“都怪那該死的男人!”

程歡恨恨地罵了一聲,飛身離開了洞穴。

當那些人追來時,黑沉沉的山洞裏空蕩蕩的,不見絲毫人影,只有嗚咽的風聲始終徘徊在洞口處。

蛇妖竹青站在洞口朝裏面看了一眼,發現沒人便轉身離去。殊不知,此時的程歡正被其他尋來之人圍困于佛鈕司山北面的半山腰上。

“我說了,修煉沒有捷徑!”即便有,那也不過是拔苗助長,“如果你們想盡快離開九重妖塔,淨化自己身上的邪煞之氣才是你們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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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她幫不上忙,也沒興趣幫。

說完,她打算離開卻被一位青衣男子伸手攔住。

這位青衣男名叫危沉央,手裏常年握着一把以妖獸骸骨鍛造而成的扇子,只見他的嘴角噙着幾分玩世不恭的笑,身上更散發出一種猶如旭日般的張揚。

程歡擡眸迎上他的視線,音色冰冷:“讓開!”

她本就怒氣未消,如果他們執意要撞到她的槍口上,她不介意就此成全。

聽到她這毫不客氣的呵斥聲,危沉央含笑的眼驀地一凝,微閃起寒冽的冷意:“程歡,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否則……”

他掃視了圈其他五人,邪邪一笑。

即便她的修為比他們六人都高,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她能不能逃出他們六人的包圍圈還是個未知數。

程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話不多說,直接動手。

危沉央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怕威脅,在她出手的瞬間,他心下一驚,連連後退。

可惡,真是個油鹽不進的臭娘們!

其他人見狀,同時向她攻去。

“就算你們抓了我又如何?”紅色的身影飄忽如魅,靈巧地閃避着其他人的攻擊,只見她諷刺似地一笑,繼續道,“若想知道怎麽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沖破每一層之間的界域,你們還不如直接去詢問塔主,她才能給你們最為準确的答案。”

她連自己為什麽從第八層掉回第五層都不知道,又能告訴他們什麽?

簡直可笑!

程歡已經說得很清楚,可危沉央等人就是不相信。

不想再和他們周旋的她一臉郁悶地抿了抿唇,紅豔的梅瓣猶如雪花般随風飄散,緊接着,程歡抓準機會攻破了他們的包圍圈,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所經之處,樹幹枝桠盡斷,阻礙了危沉央等人的追擊。

跑了約二十裏路後,程歡坐在溪邊清理手臂上的傷口,俏臉沉郁得仿佛随時都可能大開殺戒般。

看來方才所使的那一招還需要改進改進,自己傷自己,說出去都沒人會相信。

撩了點水清洗傷口邊緣的血漬,傳來的刺痛讓她不禁皺了皺眉,突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程歡猛地起身,同時冷然一喝:“誰?”

她的神情異常警惕,身上透着一種生人莫近的氣息。

月夜下,正遲疑着要不要和她打聲招呼的雲湛心頭一跳,視線落在她手臂上的傷口,神色随之一變:“你受傷了?”

剛剛她和別人打鬥時的情景,他幾乎全程目睹。

那些人和她一樣都穿着古裝,看起來好像是在拍戲,可哪家劇組拍戲時能讓特效在演員演戲時當場表現出來?

那樣的一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她安然脫困,他才從驚愕中恍然回神,并告訴自己其實他是身在夢中。

不久後,場景轉變,他就到了這裏。

“是你!”程歡認出了雲湛,所有積壓在心裏的怒氣瞬間爆發,紅色的身影猶如雲霧般一飄而過,再見時,她單手掐上他的脖子,那比刀鋒銳利、比霜雪還要凜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臭流氓,我正愁着沒地方找你,結果你竟敢自動送上門來,很好!”

話剛說完,她那充滿怒色的眼裏閃過一抹狐疑。

不對,他怎麽也到了第五層?

雲湛震驚于她的速度,而自她手上傳來的溫度更令他訝異。

他真的是在做夢?可給人的感覺為什麽會這麽真實?他甚至還能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沁人幽香。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雲湛沒有回答她的話,深銳的黑眸和她的一樣,充滿了探究之色。

她看起來兇巴巴的,但他沒有在她的身上察覺到絲毫的殺氣,說明她并不想殺他。

這一點,不同于上次的夢境。

那一次她是真的動了殺心,如今想起來,他其實還心有餘悸。

“臭流氓,你是啞巴不成?”他的沉默讓她愈發不悅,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地加重了幾分。

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深邃,其中又不失沉穩和坦蕩,讓她恨不得挖了他的眼。

膽敢偷看她洗澡,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程歡眼裏的愠怒和懊惱盡數落入雲湛的眼裏,線條優美的下颌微微一擡,深幽的瞳眸中似乎有了幾許的思量。

他擡手指了指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意有所指。

這樣掐着他的脖子,他沒法好好說話。

程歡一愣,慢慢地松開手,一雙眼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若他想逃跑或有其他的小動作,她就會對他不客氣般。

雲湛斂下眼裏所有的不解和震驚,隐隐一笑,低沉的聲音随之逸出:“你又是誰?”

“你!”他不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還反過來問她,程歡氣惱地跺了跺腳,“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奇怪,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妖邪鬼魅之氣,倒像是個普通的人類。

可人類怎麽也會被關進妖塔裏?

“沒關系,你只是我夢裏的人物,殺不死我。”雲湛垂眸看着比他矮一個頭的她,沉穩中透了些許慵懶的嗓音又帶着似有若無的冷調,如同柔軟的絲綢中裹了一把利刃,給人一種客氣有禮卻又與人保持一定距離的感覺。

程歡聽了他的話,詫異地瞠眸,聲音也尖銳了起來:“夢?”

他是在說笑嗎?

當她像三歲小孩那般好忽悠?

“怎麽,難道你不相信?”見她一臉好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雲湛也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眼前的所聞所見的确都太過真實。

程歡邪睨了他一眼,越過他向旁邊的樹林中走去。

虧他還長得人模人樣的,結果竟是一瘋子。

算了,她不和一瘋子計較!

程歡大跨步走着,只是她還沒走幾步,雲湛便快步追上她。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雲湛。”他走到她身前,向她伸出手,像對付他們公司的客人般,客套地道:“很高興認識你,請問該怎麽稱呼?”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她掃了他的手一眼。

臭流氓還敢撩她,難道不怕她将他暴揍成豬頭?

雲湛看到她的嘴臉彎起一道詭異的弧度,不自禁地打了寒顫,幽暗的眸裏卻掠過一絲興味之色:“我聽到他們叫你程歡。”

“知道了還問?”雙手環胸,她沒好氣地輕哼一聲,可一秒過後,她陡然瞠目,“等等,你……”

他聽到誰叫了她?

“你被人圍攻時,我就在旁邊。”他說得認真。

不可能,他的身上似乎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麽追得上她?

程歡瞠目結舌地瞪着他。

一分鐘後,她向後退了一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怎麽也從第八層掉到了第五層?”

什麽第八層、第五層?

雲湛皺眉,聽不懂她的意思。

“你……确定自己是在做夢?”她微微向他傾身,一臉的懷疑之色。

“确定。”雲湛毫不猶豫地回答。

程歡直起腰,眉心輕攏,在原地走了圈後又向他睨去:“那你可知這裏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他從善如流地問。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但程歡卻怎麽都無法相信。

一個人到底要發生什麽樣的際遇,才能在做夢時進入九重妖塔?

他當這裏是客棧、旅館麽?

雙手背于身後,程歡站定在他的身前,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着他:“九重妖塔!”

俊眉微挑,銳利的黑眸顯得越發的幽深。

聽起來……怎麽有點玄幻的感覺?

“程歡小心!”夜空下,忽地傳來巧蓉的聲音。

程歡驀然一驚,出于本能地将雲湛推開,而當她回過身,一道寒光直接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劇烈的痛意瞬間傳遍周身。

她微躬起身子,擡眸看向攻擊她的人。

“危沉央!”殷紅的梅花瓣以她為中心,不斷地向外擴散,宛若鮮血懸浮于空氣之中,一股邪煞的氣息頃刻彌漫。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避開。”危沉央緊張地辯解。

程歡根本無心聽他解釋,猶如缥缈的紅煙一掠而出,身上殺氣騰騰。

危沉央還不及躲,紅影已然逼至眼前。

他以為自己死劫難逃,可沒想到程歡的身影突然在他的眼前消失無蹤,四周也沒有再看到她的身影。

這,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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