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送信的人呢?”程歡急切地詢問。
巧蓉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緊張的樣子,愣了好半晌才吶吶地道:“已經走了。”
“走了?”失望地低垂下頭,程歡向後退了一步,沉思了片刻,眼裏再次凝了層期盼,“對了,送信的人長什麽模樣?”
巧蓉:“是一位駝背的老人家。”
是他?那位将碧血淩雲镯交給她的人。
他到底是誰?
程歡摸了摸手腕上的碧血淩雲镯,眼裏閃過一抹刻骨銘心般的傷痛。沒有再多言,她轉身出了山洞,然而,她幾乎找遍了整座佛鈕司山,都沒有找到那人的身影。
等她再回到山洞,已經是三天後。
看到站在洞口的雲湛,她不禁一愣,有氣無力地道:“你怎麽又來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雲湛出現在九重妖塔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是程歡将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修煉上。
當程歡凝神修煉時,他們之間就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切斷了聯系,所以這段時間他很少入夢。有且僅有的幾次,也是他在白天午休時所發生的。
“能聊聊麽?”雲湛微側過身,背對着石壁,俊魅的側臉在燈火的映照下勾勒出不自覺的溫柔。
程歡:“聊什麽?”
她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
就算有,那也是這段時間沒有他這掃把星的打擾,她的氣運都好了不少。
“聊一聊那位駝背的老人家,如何?”仿佛沒看到她眼裏的嫌棄,雲湛跟在她的身後,向洞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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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歡一怔,下意識地拒絕:“沒什麽好聊的。”
輕輕地轉了轉手腕間的碧血淩雲镯,眸光微斂,她的身上彌漫出一種冰冷且又疏離的氣息。
雲湛并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也在警告他已經侵犯到她不可被觸碰的隐私了。
他走到她的身側,剛想說話,人卻突然消失。
程歡一陣驚詫。
怎麽回事?
他還從來沒有這樣毫無征兆地消失過。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的她走到床邊坐下,元神随之出竅。
九重妖塔外,雲湛睜開眼,結果看到自己的愛貓竟然趴在他的胸口上睡得正香。
他不禁失聲一笑。
怪不得他會覺得胸口悶,差點喘不過氣來。
橘貓發現他醒來,擡起頭,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枕頭邊趴下。
雲湛輕柔地摸了摸它的頭,下床去了衛生間。
他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水,因為沒有開燈,所以客廳裏一片黑暗,只能隐約地看到桌、椅、沙發等的輪廓。正當他轉身準備回卧室時,一道瑩瑩的流光忽地從他的額心逸出,空氣中亦缭繞起淡淡的梅香。
這是……
他腳下一頓,人也停在原地沒有再動。
流光翩然落地,漸而消失,只見水亮的雙眸徐徐睜開,一眼看到站在身前的雲湛,程歡頓時吓了一跳,急忙後退。
他,他怎麽沒睡?
糟糕,出來前,她忘記先查看一下了。
雲湛循着梅香,朝香氣濃郁的地方逐步邁近,臉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長,如淵般的深眸在暗夜之中閃動着詭谲的精芒。
“是你麽?程歡。”清越的嗓音如冷月下撥動的琴弦。
被逼得退至牆角的程歡陡然瞠目。
他怎麽知道是她?
他有陰陽眼?
不對,他剛剛說的是疑問句,而不是肯定句。
雲湛再次向她走近,臉上浮現出一道頗具深意的淡笑,笑得程歡頭皮發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微仰。
為什麽要對她這樣笑?
她怒瞪着他,讪讪的卻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他走得極慢,可是每踏出一步的聲音都好似踩在了程歡的心上,再加上他臉上的笑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栗,她的心裏不由的一陣發虛。
姑奶奶不陪你玩了!
她在心裏重重地哼了聲,快步閃身離開,躲進他的卧室。
缭繞在鼻翼間的清香迅速淡去,雲湛微一攏眉,片刻後,他揚起一道笑意,回到卧室。踏入房門的那一刻,他的視線便鎖在窗臺上的花盆上。
坐在窗臺上的程歡見他看來,心虛感再一次襲來。
他明明就看不到她,但為什麽總能精準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胖胖的橘貓依舊躺在床上,顯然還沒發現程歡的存在。
雲湛隐隐一笑,走到床邊将橘貓抱了起來。
驚醒的橘貓有些茫然地左顧右看,突然,它的視線定在程歡的身上。
不好!
這讓人讨厭的掃把星,竟然……
橘貓從雲湛的懷裏飛竄而下,随之躍上窗臺。
程歡驚慌失措地飄離窗臺,免得自己的本體受到波及而被它殘害,飄到牆角的她回頭一看,只見橘貓一臉兇猛地繼續追向她。
啊啊啊,天殺的掃把星!
這樣一來,她不是無所遁形了嗎?
橘貓就像在捉弄老鼠般,一直追着程歡不放,而不遠處的雲湛則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氣惱的程歡打算離開,結果卻看到雲湛抱着花盆,眸色深深地看着向他沖來的她。
他,他想幹什麽?
可千萬別想不開呀。
“我知道是你。”低沉的聲音輕漫開來,深邃的眸子裏華光流轉,似有若無地透出些許的誘惑。
程歡腳下一頓,雙手叉腰:“沒錯,就是我,你想怎麽樣?”
她本來不想開口的。
可他抱着花盆,明擺着就是在威脅她。
可惡!
“很好。”聽到她的聲音,雲湛可以想象出她氣惱的樣子,眼中掠過一道迷魅的異光,讓那本就幽深的雙瞳顯得越發的深邃。
很好?
程歡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一陣喵叫聲不斷傳來,程歡低頭看到蹲在自己腳邊氣勢洶洶般盯着她的橘貓,額角不由地沁出了冷汗。明知道它根本碰不到她,可她還是渾身僵硬地立在那,心裏一陣哆嗦,
雲湛再次一笑,笑得有些不壞好意思。
“不許笑!”程歡擡頭看到他這笑,惱恨得又想扇他耳刮子。
雲湛微微收斂臉上的笑意,轉身走到床邊坐下,對她道:“我們來談筆交易,怎麽樣?”
“什麽交易?”程歡頓生警惕。
“你先告訴我,現在的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能聽到她的聲音,卻看不到她?
程歡癟了癟嘴,走上前,擡手從他的眼前一劃而過:“麻煩。”
一陣星星點點的流光閃過,雲湛再次睜開眼時,看到她正氣鼓鼓地斜睨着他。
程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需要一個保姆。”俊眸一擡,他說得漫不經心。
程歡:“需要保姆不會自己找,關我什麽事?”
“兼秘書。”雲湛再次開口。
“什麽意思?”程歡神色一緊,“你不是想要我做你的保姆還要兼職秘書吧?”
雲湛點了點頭。
“你神經病!”程歡忍不住破口大罵。
“恩?”雲湛抱起花盆,“我看你似乎很看重這株梅花,如果我不小心失手……”
程歡:“你敢?”
雲湛慵懶一笑:“只要你答應,我一定好好愛護它。”
程歡被他氣得牙癢癢的,最後卻只能铩羽而歸:“容我考慮考慮。”丢下這句話,紅色的身影化成流光消失在他的額心,在半空中劃下一道引人輕嘆的淺影。
雲湛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低低輕笑。
程歡再一次現身時,發現她的本體竟然被鎖進了一個籠子裏,上面還用鐵鏈固定在防盜窗上。
“你當我是犯人?”程歡咬牙切齒地瞪向身側之人。
雲湛:“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程歡:“就這破東西,你認為對我有用?”
雲湛:“聊勝于無。”
程歡被噎得只好将後面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我還得修煉,不能在這待太久。”兩人同時沉默了幾分鐘,最後還是程歡先一步認輸。
雲湛:“修煉?”
程歡暗暗地翻了翻白眼:“不然呢?而且我還要繼續找我的師兄。”
“原來你還有師兄。”疑似嫉妒的酸澀感由喉間溢出,吐出來的數字盡是酸溜溜的氣味。
程歡略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為什麽在夢裏我能碰到你,可是現在卻……”雲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主動轉移話題,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從她身上穿過,困惑地詢問。
“笨,我現在是元神出竅的狀态。”程歡轉身出了他的卧室,“你目前所看到的我……你可以當成是魂識,或是魂魄。”
雲湛:“所以……你真的是梅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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