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記憶鏡像

花蓮躍出牆頭将枯骨螳螂引走，而蒲含煙喝下龍血後身體就開始發生變化，她的臉上赤色鱗片若隐若現，眸中火星逐漸擴大，一雙腿交疊在一起，摩挲糾纏，仿佛急欲沖破衣料的束縛融合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個披着黑色鬥篷的人從斷壁殘垣中走了進來，蒲含煙如火的杏眸看見了他，雙手如爪猛的就扣住了地面。

她望去，目中星星之火随之燃燒了起來。

——

骷髅身上都穿着不知道什麽材質的铠甲和頭盔，殷黎的雷球砸到它們身上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她心裏又是懼怕又是擔心，懼怕葬身在這座古城又擔憂龍禦和殷十方。

靈心道長一把金色符篆扔出去将骷髅甲兵定住，轉頭就對殷黎喊，“快跑，找個地方藏起來，這些骷髅傻不愣登，讓它們看不見就行了。”

殷黎大口喘着粗氣，雙腿已經麻木的失去知覺，聽他這麽一說她也想跑可是身體不支持，就苦笑道：“你們跑吧。”

靈犀這個半吊子體力也耗費的差不多了，可她還有親親師父給的法寶，于是立馬掏出四張金色符篆，一對貼在自己腿上，一對貼在殷黎腿上，一聲令下“跑”，兩人就像長了飛毛腿一樣一瞬就跑沒影了。

靈心老道士一看暗罵一聲徒弟不孝也趕緊給自己貼了兩張飛毛腿跑了。

——

“嘭”的一聲，殷十方摔進了廢墟塵土中，在落地的一瞬他将龍禦抱在了胸前。

龍禦睜着幽藍的一雙眼，空洞的盯着某個地方，眼珠一動不動。

殷十方不知道她怎麽了，只是看見她的眉心一會兒出現一條黑色龍形一會兒是一點金光，而那點金光他很熟悉，和他的五指金線同出一源。他想，那點金光應該是姬忘塵打進去的，可是為什麽？

和龍禦眉心的那條黑色龍形印記對抗嗎？

龍禦怎麽了？

種種疑問都急需解答，可是此時此刻卻不是時候。

夾擊殷十方的兩個黑鬥篷忽的變身了，一個變成了百十平方房子那麽大的龍頭蜘蛛，一個變成了同等大小的龍身雞頭的雞？

“師父，別來無恙啊。”龍頭蜘蛛的眼睛“噗”的一下亮了，像兩盞挂在墳頭的大紅燈籠。

殷十方将龍禦放在一邊，用金光罩住，緩緩站了起來，沒弄清楚對方的背景和目的之前他決定靜觀其變。

龍身雞頭桀桀兩聲怪笑，“大師兄，看來師父已經把咱們都忘了。”

龍頭蜘蛛陰陽怪氣的笑，“是啊，在師父心裏哪有咱們的地位，他從來不都是最寶貝小師妹嗎。”

“咱們師兄弟幾個真是可憐啊。”龍身雞頭又是一聲怪笑。

驀地，從天空中墜下一白一紅兩道影子，“嘭嘭”兩聲摔在殷十方腳邊，殷十方一看竟是花蓮和蒲含煙，他又擡頭就見半空中懸浮着又兩個妖怪，一個像蛾子卻長了一對龍爪，一個像蝙蝠身上卻覆蓋了龍鱗。

“啊啊啊，別扔！”

“救命啊——”

靈犀的尖叫聲極其有穿透力，殷十方尋聲看去就見一個龍頭牛身的怪物咬着靈犀、老道士和殷黎的背脊衣料一個個都給扔了過來。

殷十方連忙接住殷黎，“姑媽你沒事吧？”

殷黎一陣暈頭轉向的點頭，“沒、沒事。”

“可惜小師弟死的早，要不然今天在這樓蘭古城咱們師徒幾個就能大團圓相聚了。”蛾子怪聲線溫柔的看着殷十方道。

“咱們小師弟多清高啊，人家不與咱們同流合污，寧願死也不願意和咱們一起長生不老。”蝙蝠怪是一道女聲，音調嘲諷。

“你們四個不動手是想先禮後兵嗎？”龍頭牛身怪疑惑的問。

“三師弟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要不你先來？”蝙蝠怪嘲諷的看了一眼聲線敦厚的牛身怪。

牛身怪嘿嘿兩聲，“我聽師兄們的。”

蜘蛛正忙着吐絲織網，聞言慢騰騰的道：“你們都別耍心眼了，還是趁師父和小師妹沒恢複法力之前滅殺了吧，現在不殺他們将來就是咱們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大師兄你先？”蝙蝠怪嘲諷的瞥着蜘蛛。

至此殷十方算是有點眉目了，這五個怪物看樣子都是姬忘塵的徒弟，而小師妹是龍禦，已經死掉的那個應該就是上清派的創立者。

分分鐘，躲在老道士後面的靈犀已經腦補出了一篇師徒相愛相殺，恩怨情仇的狗血劇，臉上表情豐富，整個人都爽的不要不要的。

沒人發現，整座古城的紫霧顏色已經開始變淡，紫色的光絲都在悄無聲息的往龍禦身體裏湧。

龍禦眼神空洞還在龍珠碎片記錄下的記憶鏡像裏游蕩。

風起、雲湧，海浪翻滾，雷聲濤濤。一劍劍尖頂在幽藍的龍珠上，寂靜無聲，忽的龍珠皲裂，藍光洩，裂紋如蛛網，随着“咔嚓”一聲，整顆龍珠在金光覆蓋裏往四面八方散去。

那白龍的雙眼光芒猛然就黯淡了下去如同燈滅人亡。

持劍的人遍體鱗傷，周身沒有一塊好肉，也在白龍墜落的時候驀然一口血吐了出來，他只來得及抓住一塊龍珠碎片。

巨大的白龍在下落時逐漸縮小、縮小，直至變成六尺來長的一條小龍落地，了無生息。

四男一女很快跑了過來，個個手持利器。

“怎麽辦，龍珠被砍碎了，我就抓到了一塊。你們呢？”

“我們也只抓到一塊。”

“大師兄騙誰呢，我看見你一手抓了一塊。”

“各憑本事，你管我抓了幾塊，把你們的龍珠碎片都給我，我是大師兄。”

“憑什麽，吃了整顆龍珠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神，我們也要成神。”

“吵什麽，現在龍珠四散，還是先找到其他碎片再說。”

“三師兄你在幹什麽？”

“龍珠只有一顆我讓給你們，我要小師妹。”

“對啊，沒有龍珠吃了小師妹的肉會不會也能成神，三師兄放下，我也要小師妹。”

“憑什麽都給你們，我要頭。”

“我要龍尾。”

一剎寂靜，殺機在五人中間滾動。

“你們大膽！”

“是小師弟。”

“鬼族怎麽沒把他弄死。”

“又來一個分肉的，不給他。”

金光忽來将五人灼燒，五人戾叫退避，持劍的姬忘塵一步一個血印子走了過來，神色冰冷，“滾。”

“大師兄，師父受傷很重啊。”

“是啊是啊。”

“你們想怎麽樣？”大師兄問。

“反正他從沒認我們是他的徒弟，他心裏只有那條龍，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殺！”

“他是神，也許他身體裏也有什麽珠子，那我們就多了一個成神的機會……”

“殺殺殺！”

“你們怎麽能這樣，師父不承認我們可也用心教導我們，他就是師父，你們不能殺師父。”姬巳擋在姬忘塵身前。

“小師弟你別癡心妄想了，在他眼裏我們不過是他撿回去養着玩的東西而已，和人族豢養在圈子裏的雞鴨沒什麽分別。”

“對，他不是我們的師父，他是、他是龍族的大祭司，他和龍族是一夥的！”

“對對對。”

這時在林子裏躲藏的人族出來了，他們看見惡龍被殺死從天空中墜下，他們請來的神巫太厲害了，他們要永生供奉，于是紛紛跪地叩拜。

五人神情激昂的指着衣衫已被鮮血染透的姬忘塵，“我們要把惡龍徹底的殺掉，把惡龍大卸八塊，可是他不同意。”

虞國國王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您是屠龍的勇士，為什麽不同意把惡龍徹底的殺掉呢？惡龍的魂魄歸來又活了怎麽辦？”

“對啊，又活了怎麽辦？”民衆紛紛質問。

姬忘塵淡漠的掃視了一遍這裏的人，擡手，金光将白龍覆蓋，當金光消失的時候地上的白龍也消失了。

五人又急又怒，“你把惡龍弄到哪裏去了，交出來！”

“交出來！”民衆跟着五神巫喊。

姬忘塵擡袖，給了五神巫一人一個巴掌，遂即禦風而起。

姬巳将符篆貼在雙腳上，于是有雲出現在他腳下，他緊跟而去。

“大師兄，怎麽辦，師父好像沒有傷太重啊。”

“不，他快要死了。”

“大師兄此話當真？”

“他不殺我們你們以為是他慈悲嗎？不，是因為他殺不了，他逃了。追！”

可是其餘四個都沒有動，大師兄也沒有動。

“現在不去殺了他你們會後悔的，他是神，不會真正的死去，給他喘息的機會我們就會死。”

“反正師父已經快死了，不足為懼，大師兄一人去就可以了。”

“哼。”

五人看着姬忘塵和姬巳消失的方向沒有一人敢追。

忽的鏡像又變了，龍禦就看見姬忘塵和那五神巫一起在食用她的肉。

她恨極了，戾氣陡生。

“禦。”一聲嘆息忽的傳來。

“姬忘塵！”她咬牙切齒的喊。

“用心的看，不要被迷惑了，乖乖的聽話，不要往我身上爬，你是個女孩子。”

“我不是女孩子，咯咯。”

景象忽的又變了，那是一個霧氣缥缈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