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星空做畫

燕容念坐在燭光中處理傷口，表情還是恍惚的，實在想不通一個女孩子怎麽能馴養食人花。

一朵也就罷了，山上還有一大群！不但有食人花還有殺人蜂！

剛才上山，那些個東西對自己虎視眈眈不是假的，但在她一句話中退散。

邪門！我莫不是遇到山魅精怪食人境了吧？

他忍不住順着窗戶往外瞧，花和蜂沒看到，窗戶上忽然竄出一個腦袋！

“啊！”

獵豹沒有吓到他，反而因為胳膊震動，手指陷入了傷口裏疼的一聲嚎。

江回迎掃了他一眼，淡道：“蠢”

燕容念：“……”真是讓人懷念的字眼，已經大半個月沒聽到，他有點想念江大爺了。

慕清晨餘光平靜關注江回迎，忽然面朝窗戶，笑嘻嘻道：“一耳，進來和客人打個招呼~”

一耳獵豹猛的翻越窗臺，踩翻了桌子，落地滾了幾滾，迅速爬起，威風凜凜跑到客人跟前幾寸，露出龇牙咧嘴和善微笑。

燕容念臉都白了，盯着它暗紅尖牙，內心瘋狂撓牆，強作鎮定：“你好！”

他被安排在屬于鐘欽的房間裏，也算平靜，臨睡時慕清晨特意看了眼，發現房間窗門被從裏面鎖的死死的。

“防備心還挺強”

小黑聽見了，歪頭凝視主人片刻，似在思考，低頭咧嘴。

第二天慕清晨醒的很早，前幾天都是被江回迎喚醒，今天卻是因為小黑汪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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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什麽？”

慕清晨邊穿衣邊問。

小黑指了指門口枯坐，面無表情的燕容念，那人看起來沒睡好，面若死灰凝視栅欄四周群魔亂舞的食人花，以及嗡嗡飛舞殺人蜂。

幾次摸上腰上的劍，最終忍住沒動手。

“你做了什麽？”慕清晨盯着興奮的小黑。

“汪汪！汪汪汪！”

夜裏給客人唱歌，他很喜歡，聽了幾個時辰！

“……”有點同情燕容念了，就小黑這深夜刻意壓低的如哭如泣鬼哭狼嚎，該有心理陰影了吧？

夜裏的山上很可怕，花蜂也詭異，此刻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一夜未眠的燕容念生無可戀靜坐。

自己這是剛脫虎口又入狼窩，他寧可和人打，也不願意面對這些詭異的東西！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他終于有了丁點反應，破釜沉舟抽劍，後面的人停在出劍範圍外，冷淡道：“十兩”

燕容念：“……啊？”

“住宿錢”

“……”搶呢吧！

“二十兩，傷藥錢”

“……”

“一千兩，救命錢”

燕容念的破釜沉舟卡住了，沉默半晌，聲音低低道：“沒錢……”

“鞋底下，腰帶裏，中衣下擺內袋裏”

“等！等下！”

“劍柄裏，衣領夾層”

燕容念滿臉驚恐，藏錢的地方全被說對了！魔鬼吧！是魔鬼吧！

他忘記打架，驚異道：“我沒有紙錢！”

江回迎：“……”

燕容念被他看傻子的眼神刺激到了，半晌無語，瞧見昨夜和獵豹食人花說話的姑娘溫柔笑着走過來：“這是我家狼狗，名字叫小黑”

“哦…”

“真對不起，昨夜小黑擅自給你深夜唱歌，吓到了嗎？”

燕容念終于正臉注視小黑，小黑深長脖子嗷嗷嗷：“我有一只小毛驢~”聲音尖細，低沉婉轉，歡快的兒歌硬生生的成了鬼腔。

燕容念一時表情凝固，說不清是尴尬還是無地自容，自己就是被一條狗吓的失眠一整夜？

慕清晨看出了江回迎認識客人，微笑說：“你的傷很重，住下養傷吧，別害怕，這些東西都是保護我們的”

燕容念恍惚見到了仙女，心稍稍安定，就聽江回迎接口：“保護錢，食宿錢，每日二十兩”

“……”你是魔鬼嗎？！

慕清晨也不由多看了江回迎幾眼，心道真的不是有恩怨的那一種舊識？

旭日東升，她和江回迎吃過早飯，向慕晚深和客人告別，前往杜府。

府裏頭有些不同尋常，一些人時不時聚衆風言風語，說昨夜誰誰誰被蜂蜇了。

來到花園時，水蘭已經等在那裏，見面立刻興奮開腔：“昨夜三小姐的人想搗亂，不知被哪兒來的蜂給蜇了，鬼哭狼嚎，沒有大傷，但是以後肯定對蜂有心理陰影！真是自作自受！”

然後憂慮道：“蜂巢在呢？莫不是花園裏？你們還是先不要進去了，我請人驅蟲再進！”

慕清晨揮手：“不用”

花園裏大棚和油紙沒有被破壞痕跡，入口花叢有踩踏跡象，應該夜裏有人剛剛進入，還來不及破壞就被逼退。

百十只殺人蜂循着氣味飛來，懸在她面前整齊列隊。

慕清晨讓它們藏起來，白天不要出現，然後重新盛開了即将枯萎的莺蘿和薔薇，對花園外不敢進來的水蘭道：“畫師請來了嗎？”

“馬上就來了！”

“那好，來了直接送過來”

慕清晨和江回迎合作把油紙裁剪好，鋪在巨大的平整木板上，方便一會畫師們做畫。

叫來的下人們在大棚頂端糊上漆黑油紙，這樣的竹條骨架密度不怕被大雨砸破油紙。

晌午時候，畫師們終于到了，大約二十來人，全是三四十歲經驗豐富壯年。

杜大小姐道：“你們全部聽慕老板吩咐，她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能違抗！”

畫師們紛紛點頭，笑的沒有幾分真意，待人走後，露出持才清高。

“想怎麽畫？”領頭的人問。

“這些油紙要貼在棚頂上，模仿夜晚星月深雲，所以方位必須對的整齊”慕清晨指使人又拿來許多木板放置一旁備用，指着兩米寬數米長的淺藍油紙可繪畫的反面。

“這幅紙将貼在大棚正中的位置，我們事先測量過長度，正好長度可環繞大棚左右底端大家先在這張紙上畫，等完成後無縫接下一幅紙，記得保持連貫性”

花園裏熱火朝天的忙着，下人們糊好棚頂上的一層黑色油紙，又在下面糊了一層，恰好把竹條裹夾，接下來只等畫師們的畫了。

晚上時候畫師門做好了一張，全是水彩墨作畫，朦朦胧胧倒也十分朦胧靜谧，慕清晨趁夜讓人貼在計算好的位置上，一群人接着燈火往上瞧。

畫師們原本都是拿錢做事，對大棚并不看好，這回離遠了看，也覺不比外頭夜空差。

領頭的畫師來興致：“這星空該上一點白色，更加美麗”

慕清晨笑回：“先把整體做完，回頭再過最後的修飾”

三月初十，杜府開始正式忙活起來，慕清晨按照約定送蔬菜下山。

因為山上有生人的緣故，這些蔬菜全在山下催生的，她和江回迎還笑着商量過在山下建造一座倉庫。

杜大小姐高興的接收蔬菜，帶她來到內院。

“這些是你要的酬勞！”她指着院子裏堆的十來個紅木箱子。

慕清晨驚着了：“全都是花種？”

“嗯！”她沒說是爹專門從各地讨來的，心裏已經把慕清晨地位擡到頂天高。

慕清晨自然知道其中關竅，直接說能不能讓人把擡到筆墨紙硯店鋪。

杜大小姐說好，剛準備喊人，就聽江回迎淡道：“裏頭沒錢？”

“……”

慕清晨：“……”江王爺在京都莫不是過的很苦，缺錢？不對啊，上回明明面不改色送我一大疊！

杜大小姐陪笑：“有錢！有錢！等壽宴結束！”

江回迎眼神看起來才沒那麽兇惡。

回花園的路上，江回迎忽然道：“下午去店鋪！”

“？”

“建房子！”

“……”原來記着這事呢？怪不得總在意錢！

慕清晨笑着說好，兩人回到花園，大棚的畫已經全部做好，畫師們在做最後的修飾，領頭畫師看到她，興奮的說：“馬上就能全部完成了！”

他沉醉在自己參與的夜空下：“外頭陽光高懸，裏頭星空月下！美！美！慕老板真是玲珑心！”

慕清晨笑：“謝謝大家了”

“不用，不用，能親手參與已經很高興了！我們這輩子也沒做過這麽宏偉的畫！”

畫師們的任務完成，領了報酬離開，慕清晨把所有人遣散，接下來的日子催生牡丹，大棚關閉，任何人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