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心動和念想
杜般若随着三小姐的目光注視門口,聽着她的話,見外頭一群人逐漸靠近,默默的低下頭,和父親打了聲招呼離開。
出門時,和慕清晨稍作對視,對方回以和善微笑,身後跟着一大群驚恐的下人。
走了幾步,杜般若聽到身後傳來三小姐怒斥:“如此張狂!”
嘆了口氣:“大局已定”
慕清晨面對三小姐的指責,不置一言。
杜知府望着慕清晨,見女兒不依不饒要上前傷人,怒喝:“成何體統!”
三小姐瞪大眼睛:“父親!”
三夫人護犢子:“夫君!你這是做什麽!”
杜大小姐看着眼前這般鬧劇,終于意識出更深一層的含義,理解了杜般若為什麽離開,她沉默片刻,帶着丫鬟悄悄消失。
屋子裏只剩下杜知府三人和客人。
三小姐對父親的态度深感絕望,失去理智抓撓慕清晨,皆數被江回迎擋了去。
杜知府上來拉人,被三夫人哭着攔住:“老爺!她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杜知府疲憊:“正因為如此,才更要阻止!這,這關乎人命!”
三夫人一震,松了些許力道,被杜知府掙了過去,剛剛抓住女兒衣服,忽聽戾氣極重的聲音前面響起。
“再動一次,殺了你!”
“你動手啊?有本事就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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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回迎一腳踹去,杜知府連忙格擋護住女兒,同時,失智的三小姐拽住江回迎面具的手一扯,露出一張暴戾仍難掩好看的臉。
杜知府慌亂中擡頭,呼吸一滞,連忙跪地:“江…江…江王爺!”
三小姐和三夫人都懵了,被杜知府狠狠一瞪:“跪下!”
江回迎握緊面具,不敢看身後慕清晨的臉色,他兇殘的用目光剮着幾人,冷道:“命人砍大棚木樁,往河塘扔□□,債贓嫁禍!”
三小姐一抖:“我沒有!”
她還心懷不甘,恨恨瞪着她們,被杜知府強壓着無法起身,強辯:“你仗着身份無緣無故綁人,這就是王爺的作風?”
杜知府連忙捂她的嘴,三夫人在一旁不知所措,慕清晨看的心煩,把外頭綁的結結實實的幾人全部放了進來。
那些人先前在外頭聽着本就心驚膽戰,這回直面江回迎和杜知府的黑臉,立刻什麽都交代的幹幹淨淨,極力撇清關系:“這些都是三小姐讓做的!她說不辦就扣我們工錢打斷我們的腿,老爺明鑒!我們都是拖家帶口,沒有錢可怎麽活啊!”
三小姐絕不承認,委屈含淚:“爹!你別被他們騙了!我從小到大連一個螞蟻都舍不得傷害,怎麽會做這種事?”
兩個半暈半醒的年輕人掏出一個精致錦囊:“三小姐命令我們砍老夫人所在位置的大棚,以嫁禍大小姐,讓大小姐身敗名裂滾出杜家,我們倆沒有做成,她便用藥迷暈我們綁起來,逼迫我們說是慕老板和大小姐綁的我們,說慕老板是專門請來的江湖騙子!這是三小姐專用錦囊,我們沒有說謊!”
杜知府臉沉如炭,三小姐物證在前失去言語,三夫人小聲抽抽噎噎,大約意識到會有什麽結局。
對面是王爺,若是普通人拿錢打發了就好,現在卻是如何是好?
江回迎陰枭的盯着三小姐,半晌目光回到杜知府身上:“我希望,我的身份不會被除這裏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他努力按耐心中煩躁,投去你自己看着辦不耐眼神。
慕清晨轉身,攏了攏發,對江回迎說:“回家吧”
“嗯”
杜家的事他們懶得插手,相信杜知府自己會有定奪,可千萬別讓人失望了。
天蒙蒙的下起細雨,兩人一路無言,江回迎脫下外衣給快自己半步的人披着:“小心風寒…”
“春雨而已,無事”
慕清晨越是平靜,江回迎越是波濤洶湧,他知道慕清晨記得小時候的事,剛才王爺的身份暴露,她一定全都清楚了。
江回迎側臉瞥她,見前面的人忽然回頭,立刻收回目光,才想起面具一直在手裏捏着沒有戴上。
慕清晨只是對他平靜的說:“我們去鋪子”
走了一小段,她似漫不經意提起,又說:“面具帶上,京都害你的人那麽多,別走漏了風聲”
江回迎驀然停住,握緊面具,這時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之前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其實慕清晨和慕晚深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份,所以才會這麽真誠相待,這麽沒有絲毫驚訝!
他面無表情站在黃昏與黑夜交替的墨色裏,離遠了點就看不清眉眼輪廓。
慕清晨終于發覺無人跟上,微笑着回頭:“怎麽了?”
她整個人隐在昏暗裏,溫柔的似乎随時就能融化一樣。
江回迎注視她的笑臉,心跳忽然就快了幾拍,他快步走過去,忽然很想獨占這份溫柔。
但是不能!他最終停在她身邊一米處,她什麽都知道了,她只把我當哥哥!
慕清晨并不催促,等着他主動說話。
江回迎收起起伏的心思,和她并排行走:“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那天給你和鐘欽送披風的時候,你長的和小時候沒有太大變化”
“……”這也太早了!
他小心翼翼問:“姑姑她…也知道?”
“嗯”
“……”所以我這些天都在表演給誰看!“你們聽過京都的事麽?”
他大概還想拯救一下,聽到慕清晨說不太清楚,才松了口氣,可不能讓她們知道這些年自己是怎麽惡名昭彰!
慕清晨瞧他沒那麽緊張了,嘴角彎了彎,他果然很在意京都的暴戾形象。
兩人來到鋪子,裏面燭火亮着,這麽晚了還有客人。
那人安靜翻越宣紙,聽到動靜回頭,對客人露出禮貌微笑。
是容玥。
江回迎扶了扶面具,沉了臉色。
慕清晨和容玥打過招呼,問魏老有沒有油紙傘,魏老找了許久,翻出一把破舊的漏水的黑色油紙傘。
慕清晨也沒嫌棄,接過後和魏老說:“人都找好了嗎?”
“找好了,明天搬?”
“嗯,我們中午過來”
她撐開油紙傘,看了眼天色,黑沉沉的,雨更密了。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容玥遞過來一把嶄新灰色的油紙傘:“用這柄吧”
慕清晨頗有種受寵若驚感覺:“不用了,謝謝,一柄夠用”
江回迎冷淡的拉着慕清晨出門,容玥在後頭聲音帶上幾分柔和:“那傘破了,莫要得了風寒,姑娘和公子一人一柄罷”
“那你呢?”
“我家離的近,沒有關系”
魏老樂見其成點頭:“說得對,一人一柄為妥,下回登門拜訪還了就是,你說對吧容公子?”
容玥點頭,付了錢走進雨幕消失,斷絕所有後話。
江回迎瞪着那個背影,看見那人遠走,容玥眉頭微擰,嘆了口氣,為何自己會抱有莫名敵意,這感覺就像,護食?
江回迎放下兩柄雨傘,扯下抱在手裏的外衫,劈頭蓋臉遮了慕清晨滿頭滿身,腳尖微點。
“輕功回家,無需用傘!”
魏老注視空無一人的夜空,關上店門:“這人…真的可信嗎?”
峰頂,燕容念抱劍站在門口,側身讓抱着人的江回迎進屋,十分不客氣哈哈嘲笑:“落湯雞啊!江大爺也有這一天!”
慕清晨踩着地面,揭開衣服,正好看到燕容念欠收拾的笑臉,和江回迎看死人一樣的眼神,跺了跺發冷的腳,連忙去廚房燒熱水。
半晌,“沐浴!”她喊江回迎。
江回迎一秒收回恐怖氣場,放開砸在燕容念腦袋的手,态度堅決:“你先沐浴!”
慕清晨的武力比不過他,先洗了澡換了幹淨衣服,等江回迎收拾妥當以後,慕晚深已經熱好飯菜等人入座。
夜裏,好吃好睡的燕容念睡着,江回迎敲響了母女倆的門。
他坦白了自己身份,和料想一樣,母女倆沒有多大情緒波動,顯然知道的。
慕晚深這些天忍耐着,終于把身份攤到明面上,心中悲悸複高興,幾滴淚還是催了下來。
慕清晨自然不肯與她這般激動,因心中記憶也着實覺得溫情,在一旁溫溫柔柔的笑着。
江回迎與京都大不相同的眸中溫暖,安慰姑姑,心裏頭有點期待,也有點害怕。
期待慕清晨也像姑姑這樣對自己,又害怕她若真的和姑姑一樣抱自己,那不就是真的兄妹了麽?
他很糾結,心裏抱着的不正确念頭壓的他喘不過氣,他餘光往那邊斜,瞧見慕清晨只是笑,并沒有過來意圖,心情複雜中松了口氣。
慕清晨精準捕捉到不經意的一瞥,心道我果然還是該過去抱抱他嗎?這麽多年,終于能夠團聚,他一定很渴望親情吧?
可是……我真的不是原主啊!就算擁有原主的記憶,也沒辦法把他當哥哥,自然而然的抱啊!
唉…希望他不要生氣,這個名義上的妹妹做的有點無情。
三個人談了一整宿的話,都是慕晚深和江回迎說這十年的過往,慕清晨坐在桌子的另一面,聽她們講着,腦袋一點一點的,困倦的不行,還是堅持下去了。
直到天将亮,慕晚深才放人,慕清晨打着呵欠從江回迎身邊路過:“你小時候還挺兇的啊?”
江回迎身子一僵,昨晚該暴露的暴露的差不多了。
慕清晨又說:“不過也是那些人活該,誰讓他們欺負人?”
江回迎露出尴尬不失禮貌平生快忘記的微笑,慶幸自己說話有保留,沒說自己閑着沒事故意耍陰招坑他們找上門欺負自己,自己故意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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