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來吃藥!
江回迎和燕容念執劍小山頂,清理出一片安全區域,慕晚深揮鞭擊飛漏網之魚,時不時看一眼慕清晨,她有點不好預感,為什麽女兒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
她抽空推了推女兒,仍然紋絲不動。
慕晚深忍住心中驚悸,不敢打擾江回迎和燕容念,小心翼翼挪開女兒手臂,看到緊閉的眼和蒼白青灰的臉。
立刻捂住嘴巴,深呼吸好幾口,放回手臂,将她攬在懷裏,強忍着一切如常。
伴随震動山體的水聲,山下戰争白熱化,一只長着一米肉翅的漆黑生物不知從何處飛出,直入山頂,忽然,它半空的身軀停住了,轉頭俯視大地,一聲尖銳威嚴貓叫在寂靜裏異常清晰突兀。
山上的人停下動作,循着聲音追尋目标,隐約黑白山底伫立。
慕晚深:“淡淡的叫聲?”
一大群飛鳥從林間飛起,呼啦啦煽動翅膀,淡化許多的灰霧更加稀薄,兇獸和靈獸逐漸恢複理智,嚎聲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疼痛讓它們不受控制,自覺奔潰退散。
淡淡從無鱗魚類身上跳下,長長的毛發顫動,眼神冷厲仰視。
天空駐足的長翼生物低頭思考,緩緩降低姿态,它飛了下去,在淡淡身邊俯首稱臣,承載黑貓一沖九天,奔上山頂。
慕清晨還在一動不動,慕晚深看到淡淡,逼回盈眶熱淚,太好了,淡淡沒死!
江回迎和燕容念遙望山下,叢林湧現大量野獸,甚至連白兔松鼠都有勇氣驅趕兇獸。
絕對數量碾壓下,兇獸們被逼至一角,不敢放肆。
“大局已定!”峽谷泛濫成災的水位還在迅速上升,無數未知地下河生物竄出,有的茫然逐流,有的擡起智慧的頭顱,注視岩石上血染素衫的兩人。
公孫衍破裂衣裳和受傷的軀體也難掩出衆氣質,他笑着說:“群獸吼叫,它們已經脫離兇性,大局已定,你該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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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放棄嗎?”公孫湮面無表情指着蔓延水位:“哥,你打開了那地方,你想讓公孫家絕後”
公孫衍好看的臉微微扭曲,很快恢複正常:“生同山,死同穴,甚好”
“不好,我不想和你死在一塊。哥,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三年我只馴了那些不入流東西吧?”
公孫湮揮手,遠方山峰轟隆巨響,他生活三年的山洞坍塌了,所有殘缺報廢的試驗品堆裏露出漆黑如墨身影,濃重黑色劃破天空,翅風煽起飛沙走石。
“雖然是半成品,足夠我不與你同穴”他冰冷道:“如果我能生,他日再見,必是你亡之時!”
腐敗的烏鴉一爪抓下,公孫湮脫離岩石,幾只虎視眈眈蛇類撲了個空,無情的三角腦袋昂首天空,片刻,它們轉動腦袋,盯住另一塊岩石。
公孫衍注視天空最後一點黑點消失,動了動嘴唇:“過不去的,你過不去的…那條河……”
他召出二號,彈飛偷襲的地下暗河魚蛇,順着水流鑽入黝黑洞穴。
事情沒有完,山不能毀,地下城不能毀!
…………
小山底,被包圍的兇獸忽然整齊劃一撕開一條圍殺空缺,排成長長部.隊奔入山林。
片刻,滿山水聲消失,靈獸野獸皆數退開,所有戰争遺跡隐埋鮮豔血紅薔薇花下,天地一片祥和,仿佛大夢一場。
江回迎和燕容念确認安全後才松了口氣,疲憊轉身。
長翅生物飛走了,淡淡圍着慕晚深懷裏的慕清晨轉圈,不時喵喵叫喚。
慕晚深終于壓抑不住哭着說:“晨兒她!昏迷了!”
“!!!”
河水變寬三倍有餘,異獸肆虐游蕩,等候一日的神醫師徒靜立水邊,湍急水流恢複往日緩慢流速,食人魚依舊隐藏在水草下,風平浪靜只多了幾種數量稀少的從未見過的魚類。
雪生無聊的握樹枝戳水裏柔若無骨怪魚,逼的它們潛逃鑽進沙石裏。
青衣男子瞥了他一眼,在黃昏與黑暗交接的昏暗天光裏伫立,微風帶來絲絲血氣,隐藏水草下的食人魚成群結隊消失。
“血味越來越濃重了,魚類全部逆流而上,那邊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雪生扔掉樹枝,有些異動,他的神醫大人制止他:“在這裏,哪裏也不準去”
“好嘛…不去就不去…”
河岸對面樹影搖晃,兩道身影踏而落,均焦急之色,腳尖連踩水面,淩波微步而行,驚的未走完的食人魚紛紛退散。
神醫風輕雲淡将之入目,取葉作器,一道綠芒化作殘影攔住對方腳步。溫聲說:“把她交給我吧”
兩個男人戒備站定,瞧見“暗器”是幾片翠綠新鮮草葉。
江回迎沉聲問:“你是誰?”
“玄雲神醫後人,雪塵”
…………
夜深人靜,矮峰山頂燭光徹夜,一群人停在門外焦灼等候,許久,雪塵推開房門,示意大家不用擔心。
“精神透支,過度疲憊所致”
他遞給重傷的三人一人一粒丹藥,又開了幾副藥,讓他們等慕清晨醒來後每日按時服用,然後如出現一般突兀,帶着雪生跳躍林間失去蹤跡。
“……可信嗎?”燕容念遲疑,不明白江回迎為什麽肯讓這人救治慕清晨。
江回迎點頭:“六年前玄雲神醫遭江湖勢力報複,大火燒藥谷三天三夜,萬千珍貴藥材付之一炬,只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那并不是真正藥谷,且神醫有後人在世,雪塵之名,與十山藥山皆為皇帝所賜”
燕容念:“父皇所賜?你怎麽知道這些?”
江回迎睨他:“神醫,父親,皇帝早年故交,十山由父親向皇帝讨來送姑姑,其實也是給神醫做後路,我一直知道十山有神醫後人,卻不知具體何山何處,此次他自己出世,大約明白身處庇護,而救人…算是作為山客報酬”
慕清晨是在第二天深夜醒過來的,頭疼的厲害,睜開眼便發現熟悉的天花板與家具。
腦子似乎異常脆弱,一思考就尖銳的疼,無法想透本該身處死局的自己為何會在家裏,她轉頭欲起,手指碰到一點溫潤,看到江回迎憔悴的臉,自己正好觸到他的手掌。
猝不及防心一顫,随後心跳不争氣加快跳動速度。
趴在床沿熟睡的人那麽安靜,好看的五官半隐月色,添上幾分深邃,他的嘴唇豐潤,眉眼沒了醒着的冷淡或銳利,顯得分外柔和。
等等!你在想什麽!慕清晨連忙撥正思想,收回鬼使神差,差點觸碰嘴唇的手指,臉色微紅偏開視線,肚子卻不合時宜叫了起來。
“……”
江回迎被吵醒了,對上慕清晨略略心虛的眼,有些疑惑。
慕清晨更不自在了,好在光線昏暗難以發現異常,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打算說點話打破氣氛,江回迎忽然探身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道:“還很熱!”
“……”慕清晨條件反射後退,腦袋砸在牆壁上,咚的一聲,伴随精神刺痛,嗷嗚悶叫,差點哭出聲。
江回迎手忙腳亂攬着她後腦勺查看,餘光發現慕清晨緋紅的臉,吓的一身冷汗,趕忙說你快躺下,我去熬退熱藥!
熬熬熬!熬個毛線啊!慕清晨望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裏郁悶,卻松了口氣。
房子裏憋悶的慌,把窗戶打的更大些,微涼夜風一掃燥熱欲動的心,外頭月明星稀,銀河天幕,殺人蜂安靜蟄伏,食人花随風而舞。
她抱着被子努力挪到窗邊,探頭往外看,這個角度能看到江回迎笨拙升火身影。
慕晚深被夜半廚房擾醒,趕江回迎回房,接了熬藥的活。
小黑又一次崩直了繩子對着窗口狂吠,慕清晨笑着和它揮手,小狼狗才停止熱情“噓寒問暖”。
淡淡高貴優雅的跳上窗,黑長油亮毛發氣勢非凡,慕清晨揉了揉它腦袋,窗下“唧唧”微弱哀聲。
她低頭,才看到一耳獵豹伏在窗下滿身是傷,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顯得又可憐又縮小又無助,于是慕清晨也摸了摸它。
房門哐啷一聲被人大力推開,燕容念沖了過來,狠狠抱住她:“小七!”
慕清晨感覺快被勒死了,艱難道:“叫我清晨,還有,放開我…”
燕容念被人提着衣領扔了出去,江回迎黑着臉關上窗戶:“還吹冷風?病還想不想好了?”
“想…師傅幫我關呗?手疼…”
江回迎貼着她關上窗戶,冷聲呵斥:“爬起來開窗戶時候不疼?”
慕清晨:“……”
燕容念:“你怎麽能對病人這個态度?走開走開!妹兒,六哥給你溫暖!”
慕清晨:“放…放開我…勒死了…!”
燕容念:“江回迎!你又扔我!我是殿下懂不懂?你這是以下犯上!你幹什麽?卷袖子幹什麽?”
一陣叮叮哐哐打打鬧鬧中,慕晚深端着黑乎乎一碗藥進屋,溫柔笑臉掩在苦澀蒸汽裏:“晨兒,來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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